第31节
大包小包，手里提着五六个食品袋，每个袋子里装的东西不算太多，但品种却不少。苏镜为了一顿能尽量多品尝几种不同的口味，这几天通常都是这样吃。毕竟对选择困难症来说，这也想吃那也想吃，放弃哪一样都是痛苦，只好每次都尽量多挑一些，尽可能地想办法兼顾。 因为连续好几天这样，李兰英怕苏镜点心吃多了不消化，今天硬是让带了碗粥。所以手里提着的那些食物，数量看起来更壮观了些，乍一看，还以为是三四个人的份。 苏镜才走出小餐馆，就看到有两人一身正装，拎着公文包，西装革履地站在花店门口。似乎是看到里面没人，为了避嫌，这才礼貌地站在门外等。苏镜见状，连忙加快了脚步。 那一身衣服，看着里面也没加羊毛衫，大冷天的，看着他都替他们哆嗦。别给冻出毛病来。 这么早就过来，他们这样子看起来，也不像是来买花的。看到苏镜过来，许是做过功课，知道他就是店主似的，苏镜过来后，才放下东西还没来得及招呼，他们就自己跟在后面进去了。 虽然不知道对方的来意，不过看着也不像是来找茬的，既然这样，那来者都是客，秉承着这个道理，反正早餐提得也多，还多加了一碗粥，目测三个大男人吃起来估计也够。 “吃了吗，没吃一起吃点？” 被突然这么一问，那两人都有些懵。虽然国人之间见面，口头语就是问候饮食，但那也是仅限于熟人之间，他们，这好像还是第一次见面？ 两人对视一眼，确定不认识苏镜，和对方也没什么亲戚关系以后，才刚打算婉拒，苏镜就已经解开了食品袋，分别把一碗卖相绝佳，看起来就很美味的rou粥和一袋包子塞到了他们手里。 来人一老一少，老的其实也没多大年纪，四十上下，少的倒是很年轻，看起来大概也就二十出头，刚刚毕业的样子，脸上还带了些青涩。 粥比包子要更好消化些，于是给了年长的。至于最近因为美食骤多，而逐渐失宠的包子，则被苏镜递给了年少的：“尝尝，对面‘有家餐馆’的招牌早餐，味道可好了。这么早就过来，你们估计还没来得及吃早餐吧？吃了估计也吃得比较匆忙，大概也没吃饱，再吃一点填填肚子。有事吃完了再说。” 两人原本还想拒绝，但是不得不说，作为本地人，‘有家餐馆’的名声谁没听过？食物味道好不说，关键是干净卫生，相对来说，价格还不贵。烧菜的过程全透明，看得见，再挑剔的人也说不出一句不是来。手头宽裕些的，或多或少都慕名去尝过。 只要吃过一次，就会变成餐馆的忠实粉丝。最近听说餐馆里推出了早餐，他们早就想去尝尝了，只是过年才放了假，回来上班后一直很忙，上班的地点又和餐馆离得远，根本抽不出空来。本来还想着今天刚好到被派到这边办事，餐馆就在附近，等做完了正事可以抽空去买些，没想到现在就能吃上。 不过第一次见面，两人还是有些不好意思，只是原本袋子为了尽可能地保温，所以袋口扎得很紧，热气飘不出来，香气也就被束缚在里面。这会儿苏镜一一把袋子打开，一时间花店里满是食物的香味，四散不开，久久徘徊。 色香俱全，就差味了。反正等会的事要是能谈成，他们以后打交道的机会还多的是，时间久了，一来二去的也就熟了，先吃对方一顿早餐似乎也没事，大不了下次过来的时候给带点点心，算是有来有回，也是一种交流感情打开局面的方式，只是另类了一些而已。 想到这，年长的率先拿起勺子开始喝粥。年少些的见年长的吃了，于是也放松了下来，跟着拿起手里的包子吃。 色香味俱全。不得不说，不负盛名。 “以前我只知道‘有家餐馆’的菜味道好，没想到早餐也做得这么好。米粒软糯，rou片爽滑，味鲜可口，老板娘厨艺了得。”年长的用勺子，把碗里的最后一点粥刮干净：“早就听说餐馆也开始做早餐了，就是最近忙，一直没空过来，今天还是托小兄弟你的福，这才能一饱口福。” “也是你们来得巧，说到底，我这也是借花献佛。”成年男人，一碗粥怎么够，肯定吃不饱，最多也就垫个底，苏镜见他吃完了，便又递了袋虾饺过去：“尝尝这个，英婶的海鲜做得最好。要是好吃，欢迎你们以后有空常光顾。” “好啊，原来你是打的这个主意！”年长者笑道，顺手接过虾饺，袋子里还贴心地配了蘸料和筷子。他解开装着蘸料的小袋子，一边夹起虾饺给饺子蘸酱，一边说道：“行，我也不白吃你这一顿，广告费都收了，这个广告我肯定给你打。小胡你说是吧？” 年少的咽下嘴里的包子，点点头说道：“师傅你说得对。不过师傅，以‘有家餐馆’名气，本地谁不知道？估摸着也用不着我们来吧？” 这话把年长者和苏镜逗得一笑，年长的摇摇头，连手里的筷子都差点没拿稳，虾饺整个掉到了蘸酱里。年少的见状，有些摸不着头脑，不知道自己刚刚又说错了什么。 苏镜从袋子里翻了袋豆浆拿出来递给他，年少的也就顺手接过，既然想不出来就不想了，干脆插了吸管喝豆浆。 豆浆微甜，豆香很浓，还夹杂着枣香，显然为了营养，打的时候里面还放了红枣。因为放了这么一会，温度不像刚煮好的那样高，微微发烫的热度，刚刚好适合入口。 喝下去，顺着食道，整个胃都暖了起来。本来刚刚在门口站了一小会，被风吹得有些冻，这会儿热包子热豆浆下肚，寒意由里到外地被驱走，连带着身上也不冷了。 柜台上的餐点一一被消灭，很快，这顿早餐就吃完了。苏镜收拾了下台面，在年少的帮助下，把各种已经空了的食品袋还有一次性碗筷扔进了垃圾桶。又抽出纸巾擦了擦桌面，确定没油污留下后，这才坐下问道：“不知道两位是来？” ———————————————————— 所谓吃货的修养，就是即使有正事，也要等吃完了才说。遇到个陌生人，即使知道对方有事，也要等吃完了才问来意。 由于苏·心机·挑食·喜新厌旧·镜，把自己不爱吃和已经吃腻了的食物都送了出去，目测被发现后会很倒霉。 希望英婶看在他连推拒食物的时候，都不忘为餐馆打广告的份上，会把这事酌情减轻处理，比如，让他喝一个月的稀粥啃包子就够，不要什么虾饺蟹黄包！ ☆、第68章 六十八花店 “我还以为你不问了呢！”年长的笑道，毕竟像苏镜这样，又不认识又不熟，以前连话都没说过一句，第一次见面竟然不是问人姓名，而是请人吃早饭，这交友的方式，也是没谁了，着实吓了他一跳。 “我这不是正好拿多了，刚好你们过来，来者是客，多有缘。”被这么一说，苏镜也反应过来了，有些不好意思。 不过这么一来，气氛确实轻松了很多，没什么隔阂，谈起正事来，也方便些。年长的从公文包里掏出名片：“鄙姓孟。” 苏镜双手接过名片，拿起来一看，才发现，这人是园林局的，地位还不低。因为毕竟有利益关联，这点了解苏镜还是有的。园林局不算是多实权的岗位，却是一个城市的门面，非常露脸，做出成绩后，想往上爬也非常容易。 名片上写的职位是园林局局长，虽然普市只是个小地方，但这个级别也不算低了，尤其是，年长者正值壮年。甭管是什么部门，四十来岁就能爬到这个位子，本身就说明了他的能力和手段。 以年长者的地位，虽然上面的人表示得很重视，但只是前期来考察，其实根本用不着他亲自过来。只是家里晚辈当时在一边，听到花店名字后提了一嘴，说老板人挺好。 这晚辈是他jiejie高龄产子，在鬼门关那边走了一圈换来的，家里宠得不行，虽然分寸还在，不算特别溺爱，但性子也被养得有些目下无尘。一向骄傲，谁也看不上，难得看他夸个人，年长者难免就多问了几句。这才知道，这小子前段时间带女朋友去人家店里买花，结果不小心说错了话，人老板没见怪不说，送赠品的时候还因为他们想要的那个赠品送光了，赔本从一盆完好的盆栽上剪了一支下来给他们。 对一个普通的顾客都能做到这份上，确实称得上是人品好。难怪侄子夸赞。 不过这也不是年长者会亲自来的主要原因。他手下带了个徒弟，这徒弟什么都好，就是学生气太重，读书读死了脑筋转不过弯来，于人情世故不大懂，不过好在心眼好，学历也高懂得也多，时常能帮上些忙，关键的时候推出去，还能撑个门面。因为部门不是特别实权的地方，勾心斗角没那么多，大家对他也都颇为照顾，抱着个铁饭碗，一时半会倒是饿不死。不过短时间还好，长时间下来，总不长进也不行，这次特意安排他跟着，就是想多磨练磨练下这小子，长长见识学点人际交往。 这是块璞玉，只要多雕琢，就会焕发出属于它的光彩。 也因为花店的地理位置好，离‘有家餐馆’近，可以借机过来一饱口福。正是这三点叠加在一起，他才会亲自过来。不然光是磨练徒弟，让手下的人带带也就是了，反正效果都一样。 “孟局长。”苏镜才刚开口，年长者闻言大笑，摆摆手：“我们这也是一个桌上吃过饭的人了，用不着这么客套。你要是不嫌弃，我托大，你叫我孟叔就好了。这是小胡。”说着，年长者指了指站在他身后的年轻人。 对方爽朗，苏镜也不是个扭捏的人，经历的事多了，以他现在的眼力，多少看得出什么是真心话，什么是客套话，当下就叫道：“孟叔，您叫我小苏就好了。” “看看，看看，这是不甘心叫我叔，反占我便宜呢！”年长者转头，对身后人笑言：“小胡，这顿早饭我们可是吃亏了！” 苏镜愣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小苏小叔，这谐音是有些占人便宜的意思。对方两人，年纪都比自己大，因为吃了顿早饭就得反过来叫叔，确实是吃大亏了。 “那您看叫什么好？随意。”反正就只是个称呼。苏镜并不在意，更何况看对方的样子，显然也只是在玩笑。 “好了，说正事。小镜老板，我们今天来呢，主要是因为这个。”年长者从公文包里拿出一叠资料，放到柜台上：“网上的事我相信你也有看到，闹得挺大，也算是变相引起了上面的重视。不过更关键的是，早在之前，上面就已经有人注意到了花店。你这里的植物，不用我们说，你自己也知道它的特殊和珍贵之处。” 苏镜拿起资料，简单地翻了翻，都是些植物的分析检验报告，和他挂在墙上的那几张没什么不同，也就是上面盖章和落款的单位不一样，别的，差不了多少。 “虽然有检验报告，不过毕竟那些送去分析的植物都是从别人手里转手过来的，中间接触的人太多，容易出岔子。再有一个就是，让别人来买我们也不放心。上面对这个很重视，希望每一步都严格把关，细心求证。所以如果不介意的话，我希望今天能带走些不同植物的枝叶做样本。” 年长者的话，让苏镜对他的来意有所猜测却又不敢置信。网上的事，和检验报告有关，又需要园林局的人来，那就只有一个可能可以解释。就是绿化，城市绿化。 但这种大型的工程，一向都是公开招标，然后各大园艺商互相竞争，他这样的小花店，说实话，连家分店都没有，规模太小，根本争不过，连争的资格都没有。因此，苏镜从来就没往这方面想过。但现在看眼前这情况，显然是天上掉馅饼，还是对准了他砸的。 馅饼很香，rou馅的，苏镜很心动，但是考虑到实际情况，他只能忍痛往外推：“您想要哪些植物作为样本，等下都可以直接带走。不过，对您的来意我也有些猜测，您也看到了，我这就只是家小店，规模不算大，虽然有片花圃，却也供应不了太多的花草。因此哪怕我很想，但很可惜，因为客观条件，我们恐怕没办法达成合作。” 说到这话的时候，苏镜的心都在滴血。先不说利润，光是能接到城市绿化的订单，还是主动送上门的，这无疑是上面给予的肯定，多大的荣誉，他爸妈要是还在，非得乐疯了不成。但花店发展到现在不容易，一步一步走来，不光是他爸妈的心血，也是他的。两代人的努力，不能因为他目光短浅，明明做不到，却一时贪欲，为了眼前的利益应下。 这种情况下，要是真答应了，反而是在自毁长城。 这种事苏镜绝对不会做，即使rou饼很香，但不该自己的，苏镜就不会下嘴。 小胡被这突然严肃的气氛弄得有些糊涂，连忙屏息噤声了。年长者见状，听苏镜说完，心里对苏镜的观感反而更好了，评价也更高了些。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能想得这么远这么深，虽然利益动人，却理智尚存，显然是个聪明人。人聪明，人品又好，能想那么远，也说明是真心想要合作而不是为了推拒临时编出来应付人的客套话，这样的人，值得他们往后让这一步。 苏镜能想到的事，别人又怎么会想不到。其实早在来之前，他就和上面的人讨论过这个问题，最后的结果是：只要植物对人体的好处属实，那过程中的一切困难都是可以克服的。 摆在面前的问题，在不考虑成本的情况下，完全可以轻易地把它搬开。年长者说道：“听说你和姜氏有合作？最近卖得很好的化妆品，里面也有你的股份？” 虽然不知道话题为什么会突然扯到这上面，不过苏镜还是回答道：“确实是有。” “我看你这规模，估计也供应不了。姜氏和莫氏那边，你都是怎么办的？我们也按那个来。” 苏镜有些恍惚，觉得这一切都不太真实。以前可望而不可即，想都不敢想的事，现在对方主动找上门寻求合作不说，甚至还不惜增加成本，主动让步。到了这个地步，苏镜要是还不答应，那未免太傻了些。 “我可以提供足够的种子，经过特殊处理后，这些种子只要按照正常的种植方法培育，就可以长出效果和我店里一样的植物。”虽然用聚灵阵更方便些，但必须要去对方的苗圃里才能实施，相对来说，暴露的几率更高些。即使不会有人想到修真上，但出于谨慎，苏镜还是决定只提供种子。 毕竟种子的风险更低，哪怕拿去化验，最多也就只能得出活性更高的结论来，并查不出什么。 “经过处理的种子，按照正常的种植方法，谁都能种？”年长者一下抓住了重点，为了不引起苏镜的反感，他并没追问特殊处理是怎么个处理法，也没试探能不能把处理方法拿出来，而是问了唯一一个能摆到明面上来问的，最实际也最关键的问题：“是这个意思吧，我没理解错？” 如果真是这样，虽然另外找合适的土地和雇工作人员是一笔不小的开销，可相对来说，便利性也提高了。将来想要往外推广，也更容易些，毕竟种子和树苗比起来，更容易运输。 “没理解错，我说的就是这个意思。”虽然对方没提，不过苏镜还是稍微解释了下：“处理方法比较特殊和困难，所以没办法透露。” “理解。”先不说这话几分真几分假，安家立命的本钱，不轻易说出来才是大部分人的做法：“你也别瞎担心，这样，我和你透个底。”年长者说道：“上面是非常有诚意和你合作的，如果这次我带回去的样品没问题，不久后，普市乃至整个扶省，都会成为试行点，将来逐渐往外辐射，扩大种植规模，直至全国。” 虽然环境问题已经引起重视并且在极力控制，但现在的污染，仍旧是一项极其令人头疼的问题。苏镜培育出的花草，无疑让很多人看到了曙光，如果一切顺利，那么治理环境的进程，至少能够缩短原来的三分之二。这样下去，在植物的帮助下，祖国河山很快就能恢复以往的山清水秀。很多地方的群众以后再出门，也都可以抛弃掉碍事的口罩，和清新的空气无隔离接触。 年长者这么一说，苏镜虽然还有些忐忑，不过到底比之前更为安心。化验是检查不出不对的，只要自己不乱来，在全国各地都种满树之前，说不准到时候有人打处理方法的主意，上面的人都会替自己挡了。这样说来，反倒是利大于弊了。 安了苏镜的心以后，年长者没再多说什么，拿了足够数的样本，就带着人离开了。回去之前，还不忘去‘有家餐馆’打包了大量的吃食。难得过来一趟，总要给手下那些嗷嗷待哺的饿狼发点福利。更何况，他还拿了人家小伙子的广告费，总要把广告打到位了才行。 正好上面来人还在自己办公室里坐着，看情况这段时间都会留在普市好观察进度。都是外地人，肯定没听说过‘有家餐馆’，他们轻装简行，也没多带东西，总不能在酒店里开火，一日三餐总要找地方解决，‘有家餐馆’正是个好地方。物美价廉不说，地理位置也好，还方便他们就近观察‘有家花店’。 这个广告够硬了吧，绝对对得起那一顿早餐。 把样品送去专门的机构检验，在等待的日子里，苏镜的小日子过得极好，每天都沉迷于吃吃吃、钱钱钱、花花花、姜邵辉中不可自拔。 吃饱了有动力继续忙，照顾花草久了和姜邵辉煲个电话粥聊天解闷，完事挂了电话，就又有动力继续赚钱，生活简直不能更美好。 然而平静的日子过久了，难免会起波澜。和苏镜相反的是，李淑媛的日子过得不大好。其实刚开始升职时，虽然名声差了点，但工资涨了，又有老总关照着，李淑媛在新部门里，也算是如鱼得水。只是没多久，那个一直以来和她针锋相对的同事不知道巴结了谁，居然也被调了过来，办公桌还就在放在她对面，每天抬头不见低头见的，避都避不开。 本来也没什么，毕竟当初在买车的事上，这个同事已经落了下风，再也抖不起威风了，李淑媛看见她，烦归烦，心里却也颇为自得。每天在对方看过来或者经过的时候掏出车钥匙把玩，已经发展成李淑媛的一个小爱好了，百玩不厌。只要一看到同事那张嫉恨到扭曲的脸，她能心情舒畅一整天。 ☆、第69章 六十九花店 原本，哪怕她名声不好，别人也都只敢在背后偷偷地说，当面却碍于苗总的存在，连个屁都不敢在她面前放。惹人厌的同事虽然调来了，却也只是多给她添了个乐子而已，并没能造成什么困扰。日子就这么顺心地一天天过去，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越往后，就越闹心了起来。 因为买的车不如自己，再加上新买完车后，手头紧就有些扣扣索索在她面前抬不起头的同事，突然就开始变得格外有钱。 不仅换了新手机，新包包，买了新的大衣，甚至就连过年那会儿才出的那套彩妆，贵是一回事，卖断货了抢不到又是另一回事，就在这样有价无市的情况下，她居然还抢到了一套。 天天看着对方拎着新的名牌包包，穿着新的名牌大衣，拿着新的名牌手机和人打电话，假装闲聊，实则炫耀，句句不离她新买的那些东西。李淑媛心里，哪里咽得下这口气。 “对啊，我和你说，别看它贵，但用起来就是和普通的化妆品不一样，上妆效果好不说，卸了以后啊，皮肤摸起来滑滑的，手感可好了，又白又嫩，就好像刚做了护肤保养一样。所以说，这个价格哪里贵？好些大牌的护肤品都没这效果。要我说，女人天天上班是为了什么？可不就是为了能多赚点钱么。这钱，谁还指望它养家啊，我老公说了，留着我自己零花。女人嘛，可不就得多爱护自己，不打扮以后成了黄脸婆怎么办，那多难看啊！” 说着，同事意有所指地瞟了李淑媛一眼，那神情，就差直白地指着李淑媛的鼻子说她黄脸婆了，李淑媛刚要发作，对方却已经收回眼神，语笑嫣然地继续和人讲电话：“上次和你一起逛街时买的大衣怎么样，好看吧，我就说拿回去配你那双靴子，穿起来效果肯定好，怎么样，没骗你吧？不过你上次出来时，我看你脸上的妆好像有些不服帖，虽然化妆技巧很重要，不过皮肤底子也不能太差。底子好，上妆才容易。要我说，反正你也不缺这俩钱，干脆买套和我一样的化妆品算了，又能化得美美的，同时还能保养皮肤，就算贵点，贵也贵得物有所值，你说是吧？” 电话那头不知道说了什么，哄得同事笑得花枝乱颤。虽然听不到，但光是凭同事的反应和回答，李淑媛也猜得七七八八。 “唉你看我，我都给忘了，是，市面上已经买不到了，我那套都还是上次用十倍的价格从另一个朋友手里抢来的，刚开始她还不肯给呢，最后经不住我加价。这样，听说下午会新补一批，我有朋友在那边，之前给忘了，没想到卖得那么火，就没让留，后来我就学聪明了，前两天和她打过招呼了，让她到货后偷偷给我留两套。本来是要拿一套送婆婆的，不过谁让我和你关系好呢，匀你一套好了，晚上你到我家拿啊！” “请我吃饭？不用不用，不是我瞎客气，晚上我没空，老公出差回来了，说给买了我很想要的包包，就今年秋冬新上市的那款。没多少，也就七八万，不贵。他疼我嘛，是，也觉得这样的包有点委屈我，说下次给买更好的，这次手头紧，暂时就这样。不过毕竟是老公送的，虽然便宜了点，但晚上我还是得去买几套衣服配。你说上次新买的那几件？那几家颜色和这个包不搭啦！” 炫富炫人脉炫老公！偏偏自己还都比不上她。李淑媛写字的动作太用力，笔尖划破纸张，明显不能看了。 又要重新写，李淑媛烦躁地把笔扔到一边，恨恨地拿起纸张揉成团，用力捏紧。捏紧以后把纸团扔到垃圾桶里，力道之大，撞得垃圾桶都差点被打翻，恨不得把那些扰得人不能安宁的声音一起扔出去。 然而这是不可能的，即使她不想听，但两人离得实在近，办公桌面对面，距离连一米都没有。而且那老女人的声音，也特别地大，就好像生怕谁不知道她有钱似的，嗓门一句比一句高。说的话，更是字字句句就好像会自己动一样，主动地往她耳朵里钻。 李淑媛受不了了。明明以前连买辆车，档次都比不上自己的人，怎么突然就一夜暴富？花起钱来，还就跟开关坏了的水龙头一样，刹都刹不住，钱像流水一样地往外喷涌。 到底针锋相对斗了好几年，对方有多少家底，别人不知道，李淑媛还能不知道么，根本禁不起她这样糟蹋。 败家！ 然而即使这样暗骂，李淑媛心里却也难掩羡慕。哪个女人不想像她那样？看上什么买什么，永远都不用担心钱不够花。有老公宠着，被别人捧着，就好像小公主一样。 意识到自己居然在羡慕对方，羡慕这个自己一直以来看不起的人。意思到这点，李淑媛脸上的表情有一瞬间的扭曲，眼前是对方那张得意洋洋的脸，耳边是对方那滔滔不绝的自夸。李淑媛再也难以忍受，腾地一下站起来，动作之大，引得整个办公室的人都纷纷侧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