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篇小说 - 历史小说 - 我靠美貌获取爱意值[快穿]在线阅读 - 第37页

第37页

    疏璃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百里云让几乎是寸步不离地守在他身边。

    彼时东宫殿前的桃花悉数凋尽,无极殿院中的海棠却开得正艳,满目靡丽。

    左右宫人皆被屏退,百里云让穿了件月白色的常服坐在廊前,将疏璃抱在怀里。本是个极具占有欲的姿势,却因为怕怀中人不舒服而稍稍放松了手臂。

    “上次帮我逃出宫的那名宫女还好吗?”疏璃问道。

    “我放她出了宫,应是尚好。”百里云让轻声答。

    “有没有找过青云城的麻烦?”

    “没有。”

    “唔,楚岚呢?”

    “让他师傅去教训他了。”

    “我还担心你会……”疏璃轻轻笑开,“怎么这么乖啊?”

    少年的下巴蹭在他的发顶,“怕你会生气。只要你好好的,陪在我身边,我不会管旁的事。”他的声音软软的,带了些鼻音,“从来都是这样。”

    到底还是个孩子,放软些说话便像是撒娇,轻易能让人软下心肠。

    疏璃抬手掩唇,咳了几声,喉中涌出腥甜。他若无其事地放下手,长袖落下,在快遮住手心时被百里云让一把握住手腕。

    “怎么了?”疏璃挣了挣,想要遮掩,力气却比不过刚对他撒完娇的破小孩。

    摊开的手心处是一滩暗红的血迹,被雪白的手掌肤色一衬,尤显得触目惊心。

    “哥哥……”百里云让一瞬间像是握不稳他的手,“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眼看被发现,疏璃无奈道:“……昨天。”

    小孩怔怔地看着他掌心的血,良久,竭力抬起头,颈上青筋浮现。

    “我不能再陪你多久啦。”疏璃收回手,“但你不能像那晚说的一样,轻易结束自己的生命来找我。”他仍是笑着,“云让,你应当有一个很好的人生。”

    “哥哥……”

    晚春阳光温软,空气中是沉浮的花香。

    “春天就快要过去了。”疏璃靠在百里云让胸口,脸色苍白,唇角血痕蜿蜒,黑眸却弯出柔软笑意,“据说天枢国边境的赤云城中有十里莲池,每到盛夏,红莲映天,是独一份的绝佳美景。”略微遗憾地叹道,“真想去看看啊……”

    冰凉的液体滴落在疏璃发间。

    “那便去看吧。”百里云让抱紧了他,轻轻地道,“哥哥,走吧,我放你走。”

    疏璃离开的那天风和日丽,天朗气清,百里云让亲自送他出了宫。

    马车前,少年替疏璃重新系过大氅的系带,整理好领口,修长手指一点一点理顺他半束的长发,然后取出那条疏璃先前逃出宫时刻意落在暗室、后来又被他捡起的玉饰,重新戴在他的手腕。

    百里云让温声道:“赤云城的莲池,天权的潮汐,玉衡的雪山,瑶光的大漠,这些地方,你都代我去看看吧。”

    疏璃的眼中是久违的生动光芒,道:“好。”

    疏璃由侍从搀着上了马车,马车上一侧的帘帐被挽起,露出一张美人面庞。他挽着帘帐的手臂上衣袖滑落,红绳系着的羊脂玉温润得像是在发光。

    那块玉,百里云让骗他说是偶然寻得的那块玉,其实是由他自己向宫中尚宝司的玉匠学了半年手艺、废了无数块上好的籽料,才一笔一刻细细雕琢而成的。

    这样的满腹心事。

    这样的满怀期待。

    这样的满腔爱意。

    百里云让笑了笑,道:“哥哥,保重。”

    疏璃弯起眉眼:“保重。”

    马车摇摇晃晃地启程,仍站在原地的少年身影渐远。

    系统道:【“后面跟了人,应该是百里云让的亲卫。”】疏璃随意地靠着,半眯起眼:【“监视?”】

    【“是保护。”】

    【“有区别吗?”】

    系统不答。

    攻略任务成功的提示音在耳边响起,正要启动空间脱离程序,疏璃却突然叫住系统:【“能等这个身体自然死亡再走吗?”】【“怎么?不怕疼了?”】

    【“反正也剩不了多久了。”】疏璃道,【“再说,百里云让的人跟着,难道要我刚出发就死?”】系统哼笑一声,【“你是这样想的?”】

    疏璃沉默了一会儿,【“天权瑶光是去不了了,至少要去一去赤云城吧?”】毕竟答应了要代他看看。

    【“疏璃,”】系统的声音是偏冷的调子,低沉微磁,响在耳边时如同一种享受,它说,【“你比在第一个世界想得多了。”】【“……这不好吗?”】

    【“不,这很好。”】

    当派去追随疏璃的亲卫快马加鞭赶回时,百里云让刚刚走出议事堂。

    数十人齐齐跪下,百里云让的身体狠狠一晃,险些站不稳。明原慌忙来扶他,他挥手拒绝了,扶住一旁的汉白玉石柱,修长五指撑在柱面上,不住轻颤,面上血色尽褪。

    不消他们言语,他顷刻间已懂了。

    静了许久,百里云让低声问:“赤云城的莲花都开了吗?”

    “回陛下,都开了。”

    “景致如何?”

    “十里红莲,如烧如灼,是极美的景色。”

    百里云让点点头,“想来也是。”

    又是极长一段时间的沉默。

    眼前的少年分明问的只是些无关的话,那绵长又无声的悲怮却几近刺骨,令众亲卫率先湿了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