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风言
六月初七便是沧浪书院院考，顾遥也不打算再出门，只日日在家里书房里看书背书。 外头的事情，她干脆全然不管了。 总归半丝的差错都不能有，早上吃了清粥小菜，便提着考篮出了门。 她一路不紧不慢地走到了沧浪书院前，待验过身份，便放她进去。 考试是一人一间的格子间，里面样样备好了，是按照朝廷科考的大致格局来的。 顾遥一早准备好了，所以也不紧张，只等着发了卷子，便对着白纸构思起来。 一面构思，顾遥一面不禁勾了勾嘴角，差不多的题材，她是复习过的。 只消把大致的起题破题思路随便列出来，她就能开始在卷子上开始写起来，一时之间半点没有停滞，洋洋洒洒便是数十行。 待把文章作完了，她才开始应付其他的题目。其他的免不了都是理解背诵之类，她最不怕这些，几乎连脑子都不用，连着只一睃题目，便毫不停留地一路往下写去了。 竟然是出奇的顺畅，半点儿阻塞都没有。 顾遥也不急着惊喜，只把卷子再检查了两遍，确认半点失误都没有，才长长地舒一口气。 其余人尚且可以考其他的书院，顾遥却只报了一个沧浪书院。像她如今的身份，只能处处都最拔尖，才能挤进官场的核心去。 所以无论是书院，还是往后的功名，她都得是最拔尖的那一拨人。 虽然先前她百般遮掩锋芒，可若是说内心的想法。她杜杳，如今就是冲着沧浪书院的魁首来的，往后也是冲着那一甲的进士去的。 等到时辰到了，顾遥也跟着交了卷子，与一群人走出沧浪书院。 见四周都是一片的唉声叹气，极少才有几个面色好看的，便心知今年的题目偏难，那么自己的胜算也就更盛了几分。 面上就愈发低调起来了，只平平静静地跟着众人走出去，却心里有些闷闷的，也不想回去。 于是干脆随便找了个面馆子，就在沧浪书院的斜对角，她就坐在里面瞧沧浪书院的门面。 门面不如里面气派漂亮，反而显得十分的古朴庄重，尤为大气朴素。 也是，沧浪书院创办之初确实不温不火，后来官府出钱扶持，也才气派起来，又出名，也就越发富丽。 只是门面还是多年前的老门面。 “小郎君要吃什么面？”店小二含着笑招呼顾遥。 顾遥眼角一睃那些牌子，若是往日必定随便点一个，今日却忽地较上劲了，仔仔细细地思量起来了。 店小二见顾遥拿不准的模样，当即笑道：“我们店里的胡辣汤牛rou面最是不错，小郎君是刚刚考过试的罢，吃一碗这样的面，酣畅淋漓，就去了那股子乏劲。” 顾遥确确实实是乏了，才这样觉得闷且无趣，听了店小二的话，当即勾起了馋虫，也和熙道：“那尝尝。” “得嘞――” 顾遥百无聊赖，就撑着下巴打瞌睡，一面听外面飒飒的竹叶摇动声。 书院所在的地方，自然要风雅幽静些的。 邻桌的似乎就是沧浪书院的讲师，在讨论着什么，顾遥自然没必要过去打招呼，免得被认为是攀关系。 耳朵却支起来了。 “你晓不晓得，外头都在赌今年的魁首。” 另一个似乎是有些没兴趣，只道：“这个不好押，总是些富户官家给自己家的子弟贴金罢了，谁都喜欢给自家的押一注，可你见有谁押中了？” 另一个道：“这就不对了，今年只押两个人，不就有趣了。” “哦？两个，叫我猜猜……今年应考的，一个叫做刘从嘉的似乎颇为不错，是刘尚书家的幺子，自幼有才名。另一个么……我倒没觉得有谁够拔尖，顶多是新安侯家那位又要胡闹。” “啧啧啧，猜对了一个，另一个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像是外地来的，只是在外地似乎也没什么名声，并没有引荐信之类的。” 顾遥知道说到自己了，便睁开了眼，一面撑下巴等面一面看看两人讨论这些。 “谁知道呢，总归是说得煞有介事的，新安侯府的那位是四处赌坊开局，要给那外地书生押注。”说着，还有些不屑地一抖衣袖。 另一个呵呵笑道，仍旧是不怎么在意的模样，嘬了一口面汤，道：“最后的卷子不还是我们判么？不过，我还真有些好奇了。” “刘家郎君的才华算得拔尖，拿出来押是顶正常的，可那位，啧啧啧，确实叫人好奇。” 两人聊几句闲话吃几口面，慢悠悠的，架子礼仪都不错，一板一眼的，很有些夫子的风度。 等孔两人不再说话了，顾遥的面也端上来了，确确实实是热气腾腾的一碗满是辣子，瞧着便叫人馋。 修养使然，顾遥一点一点吃得慢条斯理，甚至是闺中少女才有的可爱感。 叫正要走的两个夫子一阵惊讶，道：“那些泼猴平日里瞧着斯文，吃起饭来便要闹翻天，今日可算见着个不辱斯文的了。” 正要仔细问问顾遥的姓氏名字，就被另一个拉住了，才察觉出来顾遥并不是沧浪书院里的学生，约莫是今日的考生。 顾遥只顾自己想着，究竟是怎么回事，那宋明礼做什么非要把这件事闹这样大。 她跟他，可是半点瓜葛都没有。 不过，总归不是贱坏事。 尤其是，在考完之前她一直没出门受影响，现在坐收名声，算是被宋明礼帮了。 毕竟，读书做官，固然成绩重要，名声也极为重要。 这样一闹，就算是有了才名。且这件事是宋明礼闹出来的，和她半点干系没有，干干净净地等着被捧。 虽然想不通宋明礼为什么要这样，暂时还是要谢他的，顾遥干脆也不放在心上。 一个赌约嘛她是可以输的，左右原本就没有名声，输了很正常。赢了，那就再好不过。 等吃过了面，出了一身的汗，顾遥果然觉得浑身都轻松了些，心情也好了许多，便缓缓地朝着杏花村里自家的小屋走去。 只安安心心地等着成绩，别的再也不多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