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被遗忘的公主
纽因河,一座辉煌庄园被笼罩在薄雾之中,暗金色镀铜大门之前,洒满阳光的林间小路上。 一阵微风而过,竟吹不起路上人的宽大衣袍。 四十九年前,一场大火焚毁了这庄园内的建筑群,灰色的灰烬之上只有黑色的浓烟,没有悲痛的声音。初三亭家族的人都来不及哭便开始重筑群楼,现在的群楼只是烧伤后留下的伤疤上雕的刺青,纵然好看。 只是路上人的眼底一片漠然。 她决定对一切事物都疏远,直到所有事物都疏远她。从这扇门进去,她要像一个幽灵一样,不被任何事物所记住,那样,她就能进入这座庄园里布下的虚空结界。 她天生就该是一只幽灵,与空气结合,天赋是气元素,才能在今天,有一丝进入虚空界的可能性。她不是一个哑巴,只是忘记了说话,忘记了发声,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因为受《爱迪尔城》里一段文字的影响,再没有人能撬开她的嘴巴,让她吐露一个字音。 “血滴落在浅湾水域,海神的女儿斯卡蒂割断了自己的喉咙声带,从此她再不会为那大海里的千万鱼儿发声,明明是想从主神手下救回它们,却没有想到自己的出现才让主神恼羞成怒,染红了整片海洋。 为什么,她心中千万不甘心,为什么自己的存在会惹恼主神? 因为你是第一个质疑和违抗他的存在。海神心疼地安慰。” 自己的母亲也是这样永远地离开了她的,所以那时候的娜娜害怕极了,童年的阴影让她再也不敢对抗自己还没有能力对抗的人。 没有了母亲的庇护,她本就不是一个被长辈宠爱的孩子,自然在家族里,活成了一只幽灵,唯一的朋友,是一只被打瘸腿的傩狐,在家族所豢养的家养宠物里同样是被忽视的小家伙。 因为没有人注意,所以不管她做什么,别人都视而不见,她淡出家族,跑来遥远的布朗峰来学习,家族也不会有任何变化。 她的父亲不只一位妻子,所以也不只她一个孩子,和那些不幸孩子们不一样,她甚至都没体会过被同龄霸道孩子欺凌的痛苦。 这才是真实的她,这才是真实的玛婷达,娜娜,不过是她借来的一个名字,从一位备受宠爱的皇女那里没有经过许可就借来的名字。 没有人佐证,她便安心地使用了三年,她还会继续使用三年,然后毫无打算要去布莱顿注册合法身份地作为一只幽灵,四处漂泊。 不过她以为自己只是幽灵,但在她父亲眼里,她永远是与众不同的存在,因为母亲的死,彻底改变一个孩子的心性,这么翻天覆地的变化,作为一位称职的父亲不可能察觉不到。 所以昂理米琳达就是最好的证明。 娜娜不知道昂理米琳达的事,她不知道昂理就躲在林子里一棵大树的背后,静静地等着她下定决心走进庄园。 一阵风刮起,昂理头上的树叶哗啦啦地响,她看见娜娜往前踏了一步,就踏在了半空中,从庄园大门上飘进了庄园,消失不见。 娜娜该是进到结界里去了。昂理心想,她手里紧紧握着信封,那封还没有找到机会送到娜娜手上的、关于进入虚空界方法的信。 昂理思绪万千,她怕娜娜出差错,又心存希冀地认为娜娜已经找到了最好的办法。 但是她总归放心不下,毕竟这是她的任务,她用生命要去保护的人。 在这棵大树下坐下,昂理展开了信,与其等待娜娜从结界里出来,不如破开这封信的秘密,去结界里找她,帮助她。 可是她不是娜娜,也不是崆渡,也不是站在中心的人,面对这些天马行空的符号,昂理无从下手。 她想起了三年前来找她的seimer,玛婷达的父亲,他找到了她,并希望她以“骑士”的身份去麒麟王国保护玛婷达,不过到了新生仪式的时候,昂理才发现,那个所谓的与众不同的女孩改了自己的名字。 真正的娜娜imer是个什么样的女孩,昂理是知道的,imer家族的舞会,她每次都会去参加,自然知道那个闪亮的女孩。 原来这个叫做玛婷达的心傲而孤独的女孩也想成为人人宠爱的公主。 虽然改了名字,却改变不了性格,她一如既往地躲在自己的小圆圈里,不准任何人靠近。 所以比起因为自己的失误而不知所措生怕影响了整个家族的娜娜,冷淡的玛婷达作出这样的决定,昂理还真是出乎意料。 就在娜娜作出即便要断绝家族血缘关系,也要从虚空界取回家族会失去的东西的时候,昂理竟一瞬间真的把舞会上那个笑靥如花的公主,和静静地窝在图书馆里一声不吭希望别人都不会注意到她的玛婷达融在了一起。 不管别人怎么想,反正昂理的眼中,那一刻,娜娜就是披上了盛装的公主。 昂理不再纠结自己守护的到底是玛婷达还是娜娜,因为那不过只是一个名字。 不在乎冠在谁的身上。 那封信被她翻来覆去地看,也找不到什么头绪,她索性放弃了信封,大大方方地朝大门走去。如果能找到亚萨就好了。昂理这样想着,便按响了大门门铃…… “你们去哪?”菲尔酒吧的老板端上了新品蛋挞。 “纽因河。”祇树甜甜地笑着。 “又遇上什么事了?” “反正是很好玩的事。”鲸笳插嘴道。 “回去看爸妈了吗?” “还没。”莱卡大喝一口果酒。 “……我没问你们……”老板看着抢着说话的三个孩子和一句话都没来得及说便一脸无可奈何的崆渡。 “他嗓子最近不太好,不适合说话。”莱卡给崆渡灌了一大口青果茶,故意得有些明显,仿佛崆渡一说话就会有惊天秘密蹦出来。 其实当然没有,只是这三个熊孩子喜欢欺负他罢了,拿崆渡当筹码,他们三个在比赛,看谁能堵住崆渡的嘴巴而已。 长长的旅途,总该欺负欺负一个人才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