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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成国公为救子,四处奔波,说动盟友、证人。 他更是不惜上折子请罪自辩,难得地在皇帝面前放低了姿态。又私底下割让出大笔利益,换得与那边将私下结交的罪名,被“人证们”削减了三成。 但皇帝至此仍是不能满足。 最终,成国公狠下心来,壮士断腕,终于自请削爵,并撤销李不疑的世子之封。并上书请皇帝,请求免去儿子的一切官位,将他发配到南方军队,做一小卒,戴罪立功。 成国公此次,可谓是将脸面放得极低了。 南蛮远比西戎安分得多,但两三年也要有一场小冲突。 重要的是驻守南疆的主将姓邹,与李伯欣交情不浅。将儿子安排到他手下,远离京中纷扰,至少可以保住一条性命。至于未来,且看两三年后罢。 李伯欣断腕至此,江承光才终于表了态。 他发下的旨意是:成国公府罚俸三年,撤销李不疑世子之封,除去一切官职,贬为南军小卒。要求不许在京中停留,今日便要出城门。 比起李伯欣自请的处罚,却是轻了些,并未动成国公世袭罔替的爵位—— 那毕竟是大定帝亲授。江承光的手腕,是愈发高明了。 这次轻放了,下次再罚,便名正言顺。 但是接到旨意的李伯欣,却来不及去想这些了。 他和夫人赶到城外的长亭,要在长子被贬去南军前,见他一面。 …… 白色的囚服有些空荡。 李夫人见到儿子这般模样,忍不住便眼眶酸涩,道:“好孩子,你受苦了。” 她知道,儿子虽有办事不谨慎的错处,更多却是旁人恶意陷害。此番所受的苦头,已然超出了他应得的——李夫人话里透出的是对成国公行为的不赞同。 但她并未当着即将远行的儿子面拆穿。 “你是……受你父亲连累。”李夫人泣道。 李不疑却说:“儿子并不觉得父亲连累我。能做父亲母亲的孩子,儿子很是高兴。” 他在狱中这些日子,也是翻来覆去想了很多。眼看着,是成熟了。 李伯欣这才展露笑容:“好!不愧是我的儿子!” 他亲手解了右臂肩甲,为李不疑披上:“不疑,这块肩甲随父亲征战多年,却没什么损坏。父亲一直以为,是好运的兆头。如今你要去南军那边,父亲便将肩甲赐予你。” “要记住!”他断然喝道,“你父亲能以军功起来!你若是我的儿子,这两年在南军那边,便不要仗着父辈的交情躲懒无赖!好好表现,争取靠自己的本领回京!” 李伯欣大笑:“到那时,为父再给你请封世子之位!” 李不疑跪拜道:“父母生养之恩,儿子永远不忘。今日得蒙父亲教诲,如黄钟大吕,撞散蒙昧。此后必当牢记父母之训,奋勇争先,一雪前耻!” 李伯欣微微点头。李不疑之妻这才得以上前,与丈夫互诉衷情。他们成婚后感情颇佳,只是子嗣不丰,唯有一个女儿,比幼玉稍大些。忽然面临分别,怎能不伤心。 李不疑在父母面前洒了热泪,对着妻子却傲然道:“你等我,不出两年,我必回来!” 其妻掩面而泣,却是连连点头:“我等郎君,我等郎君!” 又同李夫人等人各自说了些话,看管的官差上前拱手。李不疑虽是成国公之子,如今也算犯罪被贬。虽然不至于和其余重刑犯一般扛着枷锁被押送,但也有专人看管督促。 李不疑被催促着离开。这一路该打点的,成国公夫妇都会给他打点好。 可是分别在即,怎能不伤心。 随官差走了几步,李不疑终是难忍,回头喊道:“爹!娘!放心!请珍重自己!” “孩儿一定听从上官指令,争取早日回来看望你们……” 刚强如李伯欣,这一刻也不禁微红了眼眶。 他怎会想到,这将是他与儿子的最后一面。 …… 时间进入十月末。 李不疑还在去往南军的路上,他因父之故,虽然被贬,却不是罪身。尚能策马而行,比徒步快多了。如今,估摸着还有十余日边要到南军了。 朝堂上,成国公因长子受贬,多少有些落于下风。 但是吃了这么一个亏,以他为首的勋贵一党怎会甘心,积极筹谋着反击。 党争之事,仍然是无法平息,甚至愈演愈烈。 但后宫中,却因为大公主定亲一事,多少有了些喜气。 长宁公主江梓安,与永平伯世子梁子胜的婚事,如今已是定下了。皇帝发了旨意,定在公主十六岁那年成婚,命尚工局准备大婚的器物等,又给永平伯世子封了官。 这桩婚事,是皇帝嫡长女与心腹爱臣家族的结合。 不论未来这对夫妻能否琴瑟和鸣,必将使双方的利益更加紧密地联结在一起。 好在众人听说,大公主及她的养母苏合真,都是很愿意的。 大公主需要一个忠臣之家托庇,而在与成国公府冲突越来越明显的当下,负责京城防务的永平伯府,是个很不错的选择。 在旨意真正发下去之前,苏贵妃曾经强撑身体,与皇帝、与大公主都恳谈过一番。 她请求皇帝继续疼爱照顾公主,也要公主将来一定爱惜自身。若此时此刻对未来夫君还有什么不满的,尽可以提——皇帝已代她安排大公主,私下与未来夫婿见过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