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琼华心疼地看着主子,只以为主子要将皇帝推给别人心中难过,却不料玉河心底滋味更加复杂。她能感受到,自己心里的不舒服既是因为皇帝的目光被别人吸引,更、更是因为那越姓女子……玉河总觉得自己能隐约体察到她的内心。 这使她感到不可思议,因为这独是她从前和jiejie之间的。她能感受到越荷并不喜欢众人瞩目,然而却不得不为之——说来好笑,玉河觉得,自己正为她感到难过。 她挣扎了片刻,还是决定坦然面对心中的感觉。但无法忘记的是,她,李玉河,已然看中了那空悬的凤座。有些事情不该出现偏差的。 她现在要光明正大宣布越荷是她的人,然后推动她出面,牵制住洛微言。 身着华服的玉河,周身气质已与先前有了天翻地覆的改变。她依然秉承骄矜高傲的风范,然而那份无忧无虑的娇憨天真却不知不觉间消匿无踪。也许对着皇帝时她仍能熟悉摆出那副情态,但其中添了几分刻意,却又有谁知晓呢。 李贵妃含笑道: “先前听说理芳容有疾,本宫十分忧心。如今看着虽好些了,也实在要好好将养。” 然后不等越荷回答什么,她便扭头看向皇帝,笑靥如花一派天真,仿佛刚才关怀的真是亲jiejie一般:“圣上,芳容侍奉和慧妃勤谨诚心,乃至在其去后数月缠绵病榻,其诚堪为楷模。” 此话既出,是人人都明白越荷被划到李贵妃那边去了。 江承光也十分给玉河面子,或许她的话正好讨了他的好,他竟也乐意当着这些是真的,道:“贵妃所言有理。” 这话不由叫众人大吃一惊,同时也意识到越荷之前所犯错处,还不仅仅是简单放过,甚至没叫皇帝存一丝芥蒂,各自警惕。越荷也只能又起身谢恩。 但见玉河笑微微地睨了她一眼,目光却转到苏合真处,骤然间又冷了下来。 她的红唇微微开合,声音仍是浸润的甜美,却带上一丝刻意的挑衅: “只是要比‘姐妹长情’,芳容却还比不上合真jiejie。” 合真原本微微带笑的苍白面容骤然间因诧异而掠过一丝红晕。 玉河仍是甜甜笑着,口中却丝毫不容情: “记得当初合真jiejie与我jiejie贤德贵妃交好,自贤德贵妃病逝后,合真jiejie便哀毁成疾,一日比一日憔悴下去,到今日依然病弱如故,这份姐妹情深,可不得称赞么?” 越荷悚然一惊,玉河看似在夸赞苏合真姐妹情深,其实根本就是在直刺于她,道她是杀害了李月河的真凶!玉河,她怎敢这样直接让苏合真知道她已视她为敌?难道就不怕…… 她骤然去看江承光面色,只见皇帝面色沉沉,无半点笑意。江承光直接喝道:“李贵妃!” 这已是极严厉的呵斥,然而玉河却似半点不惧,头一歪,神态娇憨,声音甜糯: “难道臣妾所言有误?合真jiejie不是因着我jiejie缘故,才一日日消瘦下来的?” 江承光仿佛在强行压抑自己的怒气。 他一贯极为看重苏合真,哪怕近几年因为她身子娇弱不能承宠,素日也是敬爱有加。但是,对于玉河笑语盈盈的问话,他竟除了叫她闭嘴外不知道说什么好。 正在这时,有一道极清淡的声音说道:“小玉所言,半点不差。” 正是苏合真。 她甫一出口,皇帝面色大变,就连玉河也微露几分诧异之色。 然后合真只清清淡淡道: “臣妾的确甚为思念贤德贵妃。” 皇帝面上闪过一丝快得无法察觉的愧色,然而于玉河,她在惊异之后便是勃然大怒。jiejie分明就是她给害死的,这苏合真竟还敢踩着jiejie做筏子? 玉河冷笑一声,甜润的声音此刻竟有几分森冷: “那么,合真jiejie如今糟蹋自个儿的身子,便是因为太过思念我jiejie,想要去见她么?”衣着华贵的李贵妃咯咯一笑,“只是不知道jiejie乐不乐意见你。” 这是当众撕破脸了!众人见玉河如此,心思各异。 大多数妃嫔虽不清楚之前还亲亲热热的两位贵妃怎么就突然起了争端,然而也明白玉河这形同诅咒的话头一出,二人已然是决裂之局。而江承光更是面有愠色。 除夕佳节,玉河甩的,可不仅是合真的脸子! 他正欲斥责,不想妃嫔中已有一人突兀起身,正是越荷。 “苏贵妃娘娘,”她这话说得又快又急,显然是要为玉河解围,“李贵妃的意思是,贤德贵妃与您姐妹情深,必然希望您好好保重身子,安享人世。”说完也未抬起头来,只是垂首安静着。 江承光闻言,见话圆了过去,面子上到底好看了些,口边的呵斥便止。 而玉河说完前头那句话,就被琼华扯了好几回的袖子。此刻冷静下来,虽心头还是不忿,也没多说什么。而苏合真,依然只是淡淡笑着,道:“芳容说得很是。” 一场风波消弭于无形之中。 皇帝素来看重节日喜庆,之后又申斥了李贵妃几句,也就罢了。而妃嫔们又各自说起话来,只是总归不如先头活泛,叫皇帝不是很满意。 洛微言一向最是体察圣意,见此,便又借着关怀幼玉公主的名头,向刚才被申斥后便有些蔫蔫的玉河搭起话来。玉河心情本是不佳,然而听闻微言问起女儿,也不禁微露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