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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大一笔糊涂账,江承光不会愿意去算。而霍昭仪与章贵嫔两个人一同查探,也难以理清——越荷料想即使自己猜错,此事与洛微言无关,那也该牵扯到霍妩。 利害相关,她们自然会自发把水搅浑。 瞥见小茶犹犹豫豫的面色,越荷禁不住一笑:“有话便说罢。” 小茶诚惶诚恐应了是:“奴婢僭越了,只是奴婢有些不明白……”她顿了顿,“主子那日怎的要出言呢?莫非、莫非主子怀疑章贵嫔不成?” 越荷暗赞一声小茶剔透,仔细打量她一眼却是温和笑道:“胡乱想些什么呢?”她垂首,慢慢拨了拨指甲,“我终究是要回仙都宫的,难不成一辈子留在长乐宫?到那时候——你也是晓得的,昭仪有些不喜我。何况,昭仪位分在贵嫔之上,直接越过了昭仪也实在不成体统。” 小茶叹服道:“主子考虑的是。”又很快欢喜起来,“奴婢方才忘记了,御前的路公公告诉奴婢,圣上晚间仍要过来,请主子好好预备。” “好你个小蹄子,明明是最和咱们相干的事,偏偏让你忘了!”桑葚含嗔,脸泛喜色,又转向越荷笑道,“才说二公主有福气呢,其实咱们也是一样。圣上这么喜欢主子,想来咱们也是后福无穷的。主子您说是不是?” 越荷低头笑了笑,面上却无什么欣悦之色。她又想起离宫的仙儿了。只道: “可别轻狂了,我要问你,你们姚黄jiejie呢?怎么早起就不见了?” 桑葚一愣,神色便有些小心翼翼:“去瞧魏紫了,奴婢看她约莫是有些话要劝魏紫jiejie。” 越荷心下了然,也不便多说,只吩咐她们各去办事不提。 ———————— 紫苏一事的处理,到最后果然是轻拿轻放。打杀了两个玩忽职守的奴婢,也就算作了结。或许因为罚得实在轻了,江承光对于二公主更是疼爱,又在她满月那日正式加尊号“幼玉”,是为幼玉公主,自此,荣宠无限。 越荷只是听说,这位才刚满月的小公主,已经要被记入玉牒宗谱了。 “修仪在云光阁住的还习惯么?” 江承光看了会子越荷修剪梅子青釉瓶中的瑞香花,含笑问道。 迁居也就是前两天的事了。越荷放下剪子,清淡一笑: “哪里不是住呢?圣上放心,嫔妾没那么娇贵的。” 江承光“嗯”了一声,又道:“傅巡抚快入京了。” 越荷心里清楚他指的是傅北,大约是要提傅北入宫探望慧贵嫔一事。果然江承光道: “他虽然身份——事情倒确然办得好,挑不出错。朕自然要给他这个恩典。” 他面上神色温和,却带着淡淡的倨傲以及一丝疑虑。越荷素来知晓他,怎会不明白这个意思。只含笑道:“圣上看人,定然是不差的。” 江承光含一缕笑意:“是,阿越说的是。朕自然不会看错人。” 说着,拿起剪子要自个儿也修剪一番枝芽。 越荷悄无声息地后退一步,不着痕迹地叹了口气。不知为何,江承光对于傅北总有一种莫名的敌意,从他的太子时代,一直延续到登基为帝。早年和傅北的情分,曾让李月河费尽心思想要尽力消弭这些,可努力统统是无用。这里头,兴许也有先皇的缘故。 “在想什么?”江承光并未回首,只是口里问道。 “在想……”越荷神色微黯又很快笑道,“去年秋日洛jiejie便约了酒席,摆在今年。如今快要到时候了,嫔妾倒想不起自个儿写的签子了。” 江承光哈哈一笑:“这样才有意思。”又道,“吃酒便吃酒了,你们偏费恁多心思折腾。” “无事可干便只好折腾了。”越荷笑笑,不以为意。 “慧贵嫔体弱,你素日里是辛苦的。”江承光摇摇头,不愿再说一般,“只是既然约定了吃酒,那便去。不必瞻前顾后留下陪卿玉,她心里头在意的——也并非是这些。” 越荷应是。 “对了,阿越以为‘幼玉’这个封号如何?”江承光似是突然想起,面上不免有些得意,“贵妃喜欢极了,直接就拿幼玉来称呼小公主呢。” 越荷轻笑一声:“圣上该去问才女金修容的。不过嫔妾也觉得很是好听。幼玉公主,是极有福气之人。” 江承光淡淡一笑,神色也慢慢变得悲哀起来。他笑了笑,如同呓语: “是啊,幼玉是极有福气的。” 他温和道:“幼玉有福,可惜朕的儿女并非都——阿越。”他一顿,“幼玉能做朕和李贵妃的孩子,的确是极有福气的。” 第63章 太液酒席 “怎么才女金修容都不知道呢…… 时至白露。 一竿竹篙撑在湖里头, 韧劲全在蓑衣太监手中释放开,小舟一时行得飞一般,水花四溅。 可楚怀兰却欢喜极了, 她半点不怪罪, 只笑道:“越jiejie,这趟真有趣呢。” 越荷失笑。闻得同舟的冯韫玉软声道:“多赖贵嫔娘娘费心cao持,姐妹们也难得这样轻松一聚。” 楚怀兰一扭头, 似笑非笑:“好你个冯嫔!背着昭仪娘娘却夸起贵嫔娘娘了是不?” 冯韫玉脸儿通红,忙摆手分辩道:“我没……楚jiejie你别说啦!” 越荷知她现下托庇于霍妩, 处处谨慎唯恐遭到厌弃,便向楚怀兰努一努嘴,果然阿椒慢慢止住了话头,转而言笑晏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