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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婕妤这话好没道理!别是特来欺侮我们娘娘年轻的罢!嫔妾记得清楚明白,先前贤德贵妃在世,您照样没少同她呛声为难。贤德贵妃总是品性端良、无可指摘的罢!如今又拿她做筏子,来挑贵妃娘娘的不是。难不成婕妤以为,自己比两位贵妃都高出一头?” 汪婉仪这段话倒是难得的一针见血。 可霍妩看也不看她,只轻蔑一句:“你又算什么东西?配与本宫说话么?”就轻飘飘打发了。 “那不知道以本宫的身份配同婕妤说话么?”玉河终忍不住,愤声喝道:“霍婕妤,我jiejie自然是贤良淑德,千好万好。本宫纵然有不及jiejie之处,却也轮不到你来挑刺!” ——更何况,自己的恩宠远胜于jiejie,这一点也足够了。 越荷听了心下凄然,贤良淑德?不过被逼无奈后自保的招牌。 殿内气氛一时因玉河的怒喝而僵住。此时却听得男人笑声醇厚道:“贵妃这里今日好生热闹。”正是江承光已至。 第19章 慧极必伤 慧婕妤近些年愈发有沉疴之态…… 江承光来得突兀又理所当然。 他和声笑语地同两位妃子说话,不多时便哄得玉河气也顺了,霍妩笑靥真了。只二人还暗暗别着劲,他就佯作不知。期间并未给越荷一言半语的,一场风波就这样消弭于无形。 三人谈笑间,江承光道出今夜已点了贵人金氏的牌子。越荷微舒一口气,果然感觉气氛松快不少,大约是达成一致的缘故。二位娘娘好歹不至于和还未侍寝过的新人争风。 她心道:江承光的性情其实极不愿意被后宫之事绊住手脚,他一心治理朝政,被两人的争吵拖过来不知该多么着恼,面上却有说有笑的。大约,李霍之间的冲突,于他是必须把控好的度量。 或者说……还没到那个撕破脸的时候。 心下危机感更重。 却不知原本因妃嫔无谓争吵心中烦躁的江承光,虽未与她说一句话,看见越嫔静静站在那里,心中亦生出一种沁凉之意。 直至半个时辰之后江承光因朝政离去,霍妩、越荷才向眉眼含笑的玉河告退。 彼时越荷望见meimei身侧神情难看愤愤的汪婉仪,心下暗道此人喜好挑唆,meimei将她留在身边,怕是易生祸患。只霍妩催得甚急,才一言不发地随她去了。 当夜皇帝果然临幸金仙儿的窥星阁。 金仙儿的颜色极好,眼眸尤其柔美含情。她又是温婉坚毅的性情,早在选秀之日便给皇帝留下深刻印象,因此也是连着侍寝了两日。由贵人晋为嫔位,是为金嫔。 如此,七位新人之中,除去抱病的顾盼,已有三人侍奉过圣驾,俱是按照位份高低排列。楚怀兰初封正七品美人,满以为接下来会轮到自己,却不料当夜皇帝却点了位份最低的采女聂轲,又晋封她做少使,心下不免倍感委屈。而再次日,受召的又是宫里失宠已久的贺芳仪。 楚怀兰自小不曾被这样忽视冷淡过,尽管陪着她被忽视的新人还有一个冯韫玉,她却以为自己比对方高出一筹,断不可等同视之,慧婕妤实劝不住。故委屈之下,竟直接来仙都宫找了越荷。 现今宫中贵妃怀孕,太后袖手,已无请安定理,约束也散漫。楚怀兰在宫里走动,自然挑不出什么问题。但越荷见了她面上不曾掩饰的委屈之色,不免讶然。 “……背地里,不知道怎么嚼我的舌头,看我不起!”楚怀兰连口茶都不曾喝,便愤愤不平地抱怨了一大堆,直说得口干舌燥。又转头见越荷面容,愣一愣才摇摇头,道:“唉,瞧我都说些什么呢。明明好不容易见一面——越jiejie,可叹咱们宫室远了,这些日子竟不曾往来。” 越荷为她倒了一盏茶:“到底我们人生地不熟的,该谨慎为上。且这两日我估摸着你心下不安,不好去打扰。谁知道你竟来了。” 她这话也是实情,毕竟新人在初次侍寝之前肯定都是绷着一根弦做足了准备,上门打扰着实惹人嫌。谁想到楚怀兰会突然跑来? 阿椒摇了摇头:“堂姐也是这么说的。” 她穿一件宝蓝的料子极厚密的袄裙,上面缝缀了极多珍珠,又印染了玫色的杜鹃花。小袄葱绿色,压着沉沉的璎珞金锁。 上京的几月间,越荷并未见她穿过这身衣衫,看来是慧婕妤待她极好。 楚怀兰似乎也察觉到总讲些丧气话没意思,刻意带开了话题,讲些新鲜见闻: “东明阁的景致极好,但总比不上临华殿,栽了极多的萱草,据闻可以忘忧。慧婕妤是我堂姐,我们是多年未见了,她待我极好。只是她看上去极纤弱苍白,说话也没什么力气,叫人忍不住心下怜惜。” 越荷心道,傅卿玉向来体弱多病,倒有些近似苏合真。只不过,苏合真是敏感多思忧愁入体,傅卿玉则是冰雪聪明淡泊出尘。前者叫人怜惜,后者使人感慨罢了。 傅卿玉的身体是天生不好,她多年来眼看着渐渐衰败下去的。可苏合真,到她临死前也不过是体质弱了些,容易染上风寒咳疾什么的,为何现下却病到了不能理事的地步? 一瞬间的出神并未被楚怀兰察觉,她嘴巴没停: “堂姐是喜静之人,故东宫虽人多却鲜有人来长乐宫打搅。我却闲不住,就近串了几次门。宁嫔的清心阁布置淡雅素净,她烹茶本事极高,日常又爱习字。虽对我客客气气的,往深了却也谈不来。沉香阁的沈贵姬脸有些长,更是个没趣之人,很别扭。瑶华阁的云婉容人倒温柔,但她和贺芳仪坐在一起绣小衣,姐妹情深得很,我又挤不进去。唉,最后我只好去瞧了顾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