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节

    听到有人找重归，围在她身边等着圈重点的学生，比她本人还要热衷。虽然重归从没提过自己的事情，但有天才的美名，不知道她事情的学生还真的很少。当然，同情重归的同时，对顶替了重归身份的人没什么好感，尤其对方还有那么一个恶毒的亲妈。

    华夏人总会有一种观念，上梁不正下梁歪，老鼠的儿子天生就会打洞。算起来这是重归和殷珠珠这一世第一次见面，比起重归精致的脸上神情冷漠，殷珠珠表情就丰富的多。殷珠珠看了圈班里不少学生，提出出去两人细谈的要求，被重重归直接无视，垂眸转动着手上的圆珠笔，淡淡道：

    “我没时间听你说废话，有什么事情爱说不说没人勉强。高考后就会离开这个城市去京都，如果是殷家或者是你和你亲生母亲的事情，我都不感兴趣。”

    殷珠珠显然没想到，才初次见面就遭遇如此的尴尬，刚开口就被堵的说不出话，脸上挂着的笑容也僵住。最让殷珠珠不能忍受的是，围在重归身旁的一圈高三生的眼神，如果不是两者之间相差了七八岁的年龄，自己还是小孩子，他们的眼神中的恶意会更明显。

    想到自己的来意，殷珠珠紧握着拳头忍耐心头的情绪，脸上不自觉带着淡淡的委屈：

    “我只是想来跟你说对不起，都是我的错。可爸爸mama都非常难过，因为他们觉得亏欠你太多，我希望你能不要再让他们伤心了。”

    说着，眼中的泪水颗颗滑落，哽咽着继续道：

    “我知道我该被送走，可是我真的舍不得爸妈他们。如果不是我，你也不会受那么多苦。对不起，她也已经受到应有的惩罚了，我知道你恨我的存在，可是你不能因为我的关系，而不认爸妈不认殷家。老师说人不能总沉浸在过去，要勇敢的面对未来，当我求求你，不要用冷漠来折磨爸爸mama了。mama整天都会哭，这个家已经家不成家了。。。”

    不论女性的年龄大小，眼泪都是很好的武器。殷珠珠的眼泪同样是她最好的武器，可惜，这个软刀子对重归没用。静静的看着她流着泪的眼睛不为所动，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三分钟。。。五分钟，不说身边同学觉得诡异别扭，殷珠珠在重归静默的注视下，流着眼泪的脸上也慢慢局促和僵硬。

    印证了自己的猜测，在联想对方现在的生活，重归心情突然变得很好，不觉的勾起唇角轻笑出声。轻盈空灵的嗓音，也带着浅浅的笑意，一手捧着下巴，漫不经心的看着对方，不急不缓道：

    “严格的来说，你也是无辜的，你亲生母亲虽然目的都是为了你好，但毕竟没经过你的同意，就替你选择了一个人生。我虽然别无选择的被折磨六年，但现在你亲生母亲已经得到该有的惩罚，我跟你亲生母亲的恩怨早就一笔勾销了。

    至于你，并没有欠我什么。殷家嘛，从我们被你亲妈调换时，我跟殷家就已经没有关系，或者说已经缘分尽了。在你享受大小姐生活的六年，我被折磨的那六年里，你的幸福生活建立在我每时每刻的煎熬之上。这都是我们两人各自的因果，现在我终于自由了，但我熬过了最苦难的日子后，为何要把陌生人当成自己父母？”

    见她没听明白，重归很好心情的解释道：

    “佛曰:有因就有果。你亲妈种下的因，现在已经得到应有的结果。而我，虽然承受了六年的折磨，但现在已经找回自己该有的果。你和殷家都是被隐瞒的无辜者，虽然你们都是原罪，可不是有句话叫无知者无罪嘛，所以你们也都是无罪的。继续过以前的日子就好，咱们之间本就无关系，我想我已经表达的很明显。”

    显然，殷珠珠被重归一句一个‘你亲生母亲’、‘六年的折磨’、以及‘原罪’这些字眼，给刺激的不轻。被梗的通红的脸上，神色也凛然，对重楼咬牙切齿恨道：

    “明明只要你回家，所有的过往都能慢慢被补偿，家人的爱护也能让你忘记过往的种种，可你要选择了惩罚所有人和你自己的方法，让所有人都不能心安。你真是太自私了，你恨我是应该的，随便你怎么报复都没关系，可是为什么要让爸妈那么难过，让他们一直活在深深的自责中。”

    重归把笔放到桌上，推了推身边的同学，让她让开路然后从加高的椅子上跳下来。面无表情一步一步走向殷珠珠，比起殷珠珠被精心编制的发型，一身雪纺定制连衣裙，重归挽成髻的长发，身上黑红相间的特制小号校服，从外表就能看出两人的生活环境，尤其两人身高差了大半个头。

    重楼走到殷珠珠面前，轻昂起精致的下巴，仰视着她的双眼冷漠道：

    “自私又怎么样，我和林倩娇的恩怨已经了结了。别跟我说公平，我们两人对换身份之后，你享受了本该属于我的一切，我却要代替殷家受六年的莫名折磨，你觉得这些对我公平吗。既然没有公平可言，我凭什么要为你们的感受考虑，要知道我所遭受的一切，你和殷家都是原罪。那六年的煎熬，我也权当是换了殷家从未养育一天的生育之恩。你们不能回到事发之前的家庭生活，也是你们自己的事情，我凭什么要再为陌生人，来委屈自己的感受。”

    重归勾起唇角嘲讽，继续道：

    “看看我们两个穿着的差距，我这个放手的人都不觉得委屈，你吃好穿好的人凭什么来我跟前叫嚷。我是自私，我自私的正大光明，我对得起自己，对得起良心。反观你呢，来我班里变相着叫嚷委屈？你凭什么委屈？殷家的人对你不如以前疼爱？不如以前热情？还是不如以前把你当成亲生女儿？可作为原罪，你凭什么能心安理得的要求所有一切待遇都不变，从根本来讲那些本来就不属于你。你和殷家的事情，也是你们之间的因果，也该你们自己解决。”

    看着对方青白的脸色，重归心情更好了，果然，建立在别人不快上的快乐，会更加快乐。抿唇愉悦的又加了一句总结。

    “骂我自私的时候，你有没有想过，最自私的人是你自己。咱们各自过自己的生活相安无事，所以你和殷家都别出现在我眼前，看着就厌恶。除了让我想起那六年回忆，没有一丝可以期望。”

    第05章

    殷珠珠是被脸色苍白的殷夫人带走的，在殷夫人离开前忍不住看向重归时，重归已经继续给同学圈重点，对她的出现和离开都视而不见。殷夫人身形有些不稳，紧紧握着殷珠珠的手，最后轻咬唇角，拉着眼睛通红的殷珠珠离开。

    对方什么时候来的，和殷珠珠的对话又听到多少，重归毫无心理负担。等殷夫人带着殷珠珠离开后，柔柔的同桌，一个圆脸可爱的女生，看着重归小心问道：

    “重归，她毕竟是你亲生mama，你真的一点都不想跟亲生父母一起生活吗？我爸妈有时候虽然会很烦，可是几天见不到他们我就会很想他们，爸爸mama都是无法取代的啊。”

    重归转头看向对方，抿唇想了想，平静道：

    “我们不一样，你跟父母的感情是从小就建立起来的。虽然在孤儿院，但我觉得心很平静。你试想一下遇到我同样的遭遇，即便是刚回家父母觉得亏欠内疚，处处迁就你，可那些一时的感情，并不能抵过在跟前长大的养女的感情。即使是亲生父母，也不要期待他们的内疚能持续一辈子，没人能保证自己一辈子无条件的付出，即使是亲生父母也一样。“

    见对方一脸糊涂不明的表情，重归笑了笑也没在意。还有一个半月就高考，离开这个这个城市也就能彻底摆脱无聊的事情，至于殷珠珠，有自己横在她和殷家中间的这条沟壑，这辈子都会像一根刺，触之即痛，生了疮也不能挖破。而且重归以后的人生越是耀眼，相信对方也会越发的苦涩。

    高考时间来的比想象中的还要快，既然选择高调，就彻底的高调到底。高考志愿也早就想好，生物基因。有过几世医生的经验，生物基因虽然不同科，其实还是有关联的。唯一遗憾的是，年龄的限制，不能拿到身份证，想赚点零花钱都没办法。

    三天的紧张时间过后，没几天高考成绩也出来了，重归以市状元的名次再次让整个市都知晓她的存在。填写的京都大学自然而然的被录取，也得到了学校对市状元的奖励。因着重归响亮的名头，孤儿院里得到不少善心人士的捐赠。

    虽然都是一些旧衣服旧书籍旧娃娃，对孤儿院里的孩子而言也是很好的东西。收到录取通知书，孤儿院也给重归办了庆祝会，其实也就该晒了伙食，一群孩子乐呵呵的吃喝玩。殷家的老爷子老太太倒是来过，重归仍旧没打算跟殷家有什么关系。

    收完孤儿院的孩子送给她的手工画，心情很好的把画一张张抚平放好，眼角扫到远处相携而立望着她的两个老人，不在意的收回视线。这一世的亲生父母都不打算有牵连，更何况是隔了一代的爷爷奶奶，更不在她考虑范围。

    八月低，重归在孤儿院护工的护送下，坐上了去京都的火车。报完名安排好宿舍，护工才再三嘱咐各种事项，不放心的离开京都。大学里该办的手续重归都很熟，不过作为年龄最小的大学生，重归从入校报名开始就备受瞩目。

    十岁的大学生并不多见，说是天才没人会反对。宿舍里的室友连续到齐好，先对重归表示了好奇后，非常有爱的表达了善意，重归被迫享受了热情的捏脸抱抱亲亲，少女的热情青春让重归受不了。对这些活泼可爱的少女，冷脸根本就没一点作用，简直把重归当成人形芭比。

    好在接着就是军训，等军训完毕就能正式上课，她也能躲开宿舍里的那几个热情少女了。不过，军训发放衣服时，没有重归能穿的衣服款号。时间又紧迫，重归最后只能穿自己的衣服参观，站在专业系最前面，异常醒目的被未来的同学和教官注视。

    这一世的军训重归其实还挺期待的，从脱离了林倩娇的魔爪后，重归就一直有意的锻炼，加上饮食的规律，三年来体质好了不少，也不会稍稍不舒服就胃疼。只是，重归的年龄摆在那里，教官即使在铁面无私，也不会让重归跟其他学生一样训练，每天训练任务意思意思就放行了。

    不用整天累的跟死狗一样，又能有规律的锻炼身体，重归也觉得很满意。在军训结束休息了两天，就正式开始上课。作为几世的学霸，虽然这是第一世接触生物基因，但对自己想要了解的东西，重归还是非常有热情的。每天都会觉得时间很短暂，感觉还没做什么时间就已经用光了。

    早上天一亮，动作轻盈的起床梳洗，免得扰了宿舍里其她三人的好觉。先去cao场上循环渐进的跑步。锻炼完之后吃完早餐，帮舍友带了早餐回寝室，再带着自己的课本去上课。没有课程的空闲时间，除去食饭时间大多都泡在图书馆，继续钻研专业知识。

    重归读拿到通知书时，孤儿院的院长找过重归谈话，温和的说了殷家想出学费的意思，等重归以后再还也可以。重归连考虑都没考虑，果断拒绝。学费应重归要求，办理的助学贷款。加上高中学校给的五万块补助，省点用，除去吃穿用度学杂费也够用几年。

    至于后面的事情，等过段时间再说吧。年龄不够拿不到身份证，想做点什么挣钱的事情都是一个硬伤。反正也不用担心挣不到钱，索性把精力都投注在专业学习上。计划赶不上变化，等到时候自然有解决的办法，重归也不担心没办法赚钱。

    继续写小说或者剧本，到时请老师帮忙发表，稿费她用也绰绰有余。等到大学毕业，在读研几年拿到身份证，先挣一笔钱，给自己弄一个实验室，一辈子自由自在的按着自己的意愿生过，挺好。

    重归除了睡觉之外，整天在宿舍不见人影，找她也不容易。至于来找她的人是谁，重归也没跟舍友打听，她在这个世上没有牵挂，来找她的人不外乎就那些人，重归没兴趣跟那些人纠缠。可惜，重归不想理，不代表对方就会死心。

    在图书馆里被堵到时，对方一共两个人，一对二十左右的年轻男女，两人的亲密的言行动作应该是情侣。年轻男人拉着女人笑着坐到重归对面，松开女人的手双手撑在平放在装上，脸上挂着的笑容也很和善，看了看四周看书的人群，对重归压低嗓音道：

    “你好重归，我是周俊杰。周雅惠是我小姑姑，以前我们就想见你，只是一直没有机会。你现在在京都念书，有空回家里玩，爷爷奶奶也非常想你。”

    闻言重归双眸从书中抬起，淡淡的看了对方一眼，无视对方的自来熟。

    “没必要，我想殷家应该告诉过周家我的事情，当然，还有我对你们的态度。”

    周俊杰摸了摸鼻子，神情有些尴尬，没想到重归说话那么直接，毫无情面可言。倒是他身边的女友，皱眉看了看重归，张了张嘴最终没吭声。毕竟是外人，即使是男女朋友，但没结婚前仍是外人，家务事再看不习惯也不好掺和里面，只能听着钟俊杰硬着头皮继续劝。

    “你一个小孩子在京都，爷爷奶奶也不放心，他们早就想来学校看你，只是。。。。小姑和姑父也不容易，当年的事情他们虽然也有错，最错的也不是他们。毕竟是血缘亲情，打断骨头连着筋，在赌气也不能一辈子不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