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篇小说 - 历史小说 - 重生之女魔头本纪在线阅读 - 第51节

第51节

    任萍与秦得乐也是这般想的,于是在嘱咐大家保持警惕后,便驾起剑光,向着悬崖下冲了下去。

    修士们的剑光何其之快?

    仅仅不过几息之间,那几百丈的高崖便被通云门的弟子们飞到了尽头,稳稳地落在地面。

    而直到这时,那些闻天宫的弟子们才慢悠悠地抛出自己的飞行法宝,晃悠悠地飞了下来——这倒是不能怪他们动作太慢,有拿通云门一派探路之嫌,而是因为他们的动作向来是这般慢。

    也正是因为如此,统一用着门派派发下来的飞剑的通云门弟子,倒是在此时开了一番眼界。

    樊长老的飞行法宝倒是中规中矩,只不过是一个纸鹤的模样罢了,算不上太夺人眼球,但之后闻天宫弟子们祭出的飞行法宝,却是让通云门的弟子们看得眼花缭乱——用酒葫芦模样的、甚至是一个大茶杯模样的也就罢了,到了后来,甚至还有闻天宫的弟子坐着祭炼成一块门板模样的法宝“飘然而下”,让众人哭笑不得,也让樊长老继陆绍一事后又体会到了丢脸的感觉。

    趁着通云门的弟子们没有注意,樊长老偷偷向那个毫无创意地将法宝炼成门板模样的弟子瞪去,但那弟子却只是十分迷茫无辜地回望过来,倒是反而将樊长老气得个仰倒。

    憋闷地收回目光,樊长老心里暗自决定回去后一定要勒令这小子将法宝重新祭炼一回。

    而就是在这时,樊长老便听见陆绍颇为惊慌地说道:“柳师妹呢?柳师妹去了何处了?”

    听到这声惊慌的呼喊,无论是闻天宫还是通云门弟子都是心中一凛。

    任萍目光迅速地从通云门弟子中扫过一遍,果然没有瞧见柳婧的身形。

    怎会如此?

    为什么会这样?!

    只不过是短短不到一盏茶的时间,究竟是谁能将柳婧从他们这群修士中悄无声息地掳走?

    任萍的心不禁沉了下去,又急又悔又恨。

    而柳婧究竟又在何处呢?

    悬崖之下,地面之上。

    在那陡峭的崖壁中,有一处一人高三臂宽的洞xue。

    在这洞xue外头,奇石峭壁巧妙地遮挡住了洞xue入口,让这么多修士从悬崖上而下都不曾发觉。

    这洞xue不知是何人所建,何时存在此处,又不知这么多年来究竟又有哪些人来过……但至少看其中的累累灰尘,也知道应是多年无人来过了。

    可就在今天,这处洞xue中却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轻微得几乎无法察觉的灵力波动起来,洞xue的地面在一瞬间变得像是一面轻薄的镜子,而下一刻,一个影子从地底慢慢浮现。

    就像是女娲塑人一般,先是一个大致的人形,而后是妙曼的身影,最后是精致的面容。短短两息后,那人睁开眼,代表着大地的褐色从她身上褪去,露出了她火色的衣裙。

    柳婧向前走出几步,而后一顿,抬起手来,这才发现自己的指尖竟还有未曾褪去的暗褐色。

    柳婧嗤笑一声。

    “这逆五行遁法果然还是太过勉强。”

    虽说这遁法的确不错,但到底是土遁……还是应当再找一个对修为要求不高的火遁之法才是。

    柳婧这般想着,然后向着自己还充斥着暗褐色的指尖轻吹了一口气。

    魔气从口中吹出,离口便化作一片暗红的火焰,拂过柳婧指尖,将那暗褐色尽数带走。

    到了此时,柳婧也没有再用莫长歌教她的“遮天无相隐”来掩饰自己的修为,于是那血色如同蝎尾的魔纹再度浮现在她的面容上,在这光影晦暗的洞xue之中,竟就像是一只艳鬼一般。

    而柳婧也并未在意这些黑暗,在炼去了自己指尖还未消散干净的土灵气之后,就将手背在身后,大步走入洞xue的深处。

    随着柳婧的前进,洞xue越来越狭小,越来越曲折难行,于是柳婧干脆用了最基本的火遁术,化作一团火焰向前掠去。

    毕竟这最基本的火遁之法虽然动静太大,速度也不快,但也好过她在这曲折狭小的洞xue中步行,而且既然这洞xue不会向外泄露分毫能量,柳婧也就不担忧会不会惊动外头不远处的通云门和闻天宫弟子了。

    也不知向前飞了多久,柳婧只感到自己似乎撞破了一层什么瞧不见的东西,而下一刻,柳婧便感到眼前一亮,热气蒸腾而上,无边的魔气向柳婧卷了过来,巨大的心跳声一下一下敲击着柳婧的鼓膜。

    ——这就是这洞xue的终点了。

    柳婧扭头四顾,只见这洞xue的腹心就像是将这处悬崖掏空了一般,又像是处于另一个小世界中,上不见起顶,下头则是滚滚翻腾的火海,只有中间悬浮着一个用层层锁链捆住的巨大的血色心脏。

    这心脏虽然失去了它的主人,但却似乎仍然活着,一下又一下地跳动着。

    而随着这样的跳动,深沉晦暗、似乎带着说不出的魔魅之声的心跳声在这洞xue中翻涌,一阵又一阵的魔气也随着这样的心跳声鼓荡出来。

    这洞xue中的魔气经历了不知道多少年的沉淀,竟似是生出了自己的意志,在柳婧闯入腹心的第一刻便察觉到了柳婧的存在,化作一团团面容狰狞的恶鬼,向着柳婧尖笑着扑袭过来。

    面对这一幕,柳婧脸上却毫无惧色,反是露出了一分微笑,而后长吸一口气。

    不知从何而来的风卷了起来,上一刻还是习习微风,下一刻就化作了狂暴的飓风,在这洞xue中呼啸肆虐。

    方才还化作恶鬼尖笑着的魔气在这飓风之中齐齐哀嚎起来,奋力挣扎,但却依然被这些飓风尽数裹挟,卷入柳婧口中,化作最纯粹的魔气散入柳婧的四肢百骸。

    在这样汹涌魔气的灌输之下,柳婧的修为以rou眼可见的速度飞涨。

    从筑基三层,到筑基四层、五层、六层……筑基大圆满、旋照一层、二层、三层……

    直到柳婧的修为一路暴涨至融合初期,柳婧才呼出一口气,将那些还未被她纳入丹田的魔气吐了出来,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唇。

    “真是可惜啊。”

    柳婧喃喃着,不舍地瞧了那些逃得一命后鬼哭狼嚎地滚出柳婧几百丈远的魔气。

    没错,这些魔气这才是柳婧会来到这个洞xue的缘故。

    方覆界中灵力稀薄,魔气更是少之又少,若是按部就班,还不知要多久才能达到融合甚至金丹,毕竟就算柳婧上一世再过了得,若是没有魔气,那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可得到幻音符后便不同了。

    经过将近两年的祭炼,柳婧早就将这幻音符中的讯息掌握了七七八八,自然也是知道这沽风墓的骸骨荒原之下究竟有什么东西。

    ——上古魔神的心脏。

    在方世界中,上古魔神只不过是个统称罢了,而至于这些魔神究竟是魔门大能者,还是真正诞生于虚无的天魔也就没人知道了,毕竟谁也没有见过,而它们之中也没人谁能活到现在。

    但不得不说,他们留下的东西还是不错的,就像是这个似乎仍然还“活着”的魔神心脏。

    当然,柳婧自然是不会自不量力地想要夺取这个心脏,因为这无论是对于一个筑基期的小修士,还是曾经合|体期的老祖来说都太过好高骛远了,所以柳婧也只打算吞掉一些魔神心脏散逸出来的魔气罢了,毕竟谁知道这魔神心脏还会不会再出什么问题呢?

    若是当真出了什么问题,以曾经上古魔神的威能,她这一个还未到金丹的小小修士能翻出什么波浪?

    若是因其它的事而死还能说以死证道;若是因贪心而死,也未免太过不值了。

    再者说,她的心境虽然已是合|体期,按理来说一路升至合|体应当也是无事的,但她此世此时的身体却着实没有半分磨砺,若是直接这样一跃而至合|体期,想来过不了多久就会被那庞大的魔气撑得爆体而亡。

    想到这里,柳婧再度向那些魔气投去遗憾的一眼,这才转身离开。

    但就在柳婧转身的那一刻,一道暗芒从她体内蹿出,投入了那颗巨大的魔神心脏后又折身没入柳婧的体内。

    柳婧似是察觉到了什么,蓦然转身,狐疑地瞧着那颗魔神心脏,恍惚间觉得这颗心脏似乎黯淡了些许。

    柳婧还欲再仔细瞧瞧,但幻音符却反馈给柳婧一个出乎意料的讯息。

    ——这是……

    柳婧讶然挑眉。

    ·

    再说在半天前踏入沽风墓的谢世瑜。

    不同于在骸骨荒野中走了不知多久也没有遇上什么危机的他派弟子,谢世瑜一走过写着“沽风墓”三字的巨石,便知道自己应是踏入了幻境。

    少时的一幕幕在他眼前闪过。

    从少时得知自己天级灵根的意气风发,到被灵力灌体后得知自己与道无缘的绝望;从第一次在脑子里听到系统声音时的惊骇,到咬牙积攒补灵液的隐忍;从家破人亡后的悲悸,到入道后的豁然……

    那些一桩桩一幕幕都在谢世瑜面前闪现,甚至是连他自己都已经忘记了的场景都从记忆深处被翻了出来,在他面前重现。

    但谢世瑜却只是站着。

    他心中翻涌着的,或许是怅然,或许是无奈,或许是叹息……但他却已经不会再被这些迷惑了。

    逝者已逝,生者却依然还要前行。

    人生本就许多苦难,若是让自己的心也沉浸在这样的苦难之中,又有什么意义呢?

    该放下的,就放下了罢。

    谢世瑜这样想着,大步向前。

    那些曾经的往事向他迎来,一个个熟悉的面容含笑望着他,向他伸出手,但谢世瑜却与他们一个个擦肩而过。

    可就在谢世瑜即将走出这个幻境之时,他却看到了从未出现在他记忆中的一幕。

    那是一个黑暗的地方,不知何处而来的血腥味在他鼻尖弥漫。

    他站在原地,身前挨挤着一具柔软的身体,掌下却是纤细的脖颈。

    ——谁?

    不知从何而来的微弱光芒投在那人的脸上,在他眼里印出一个模糊的影子。

    但仅仅是这个模糊的影子,就让他感到了一阵无法抑制的心跳和悸动,可充斥在他心中的除了心跳和悸动之外,更多的却是说不尽的狂怒和悲悸。

    ——她是谁?

    “为什么……”他听到自己嘶哑的声音这样说着,就像是垂死的野兽的嘶吼。

    微光中,那人向他微微一笑。

    他的呼吸一滞,心跳似乎都在这时停止,但下一刻,他却是更用力地扼紧了那人的脖颈。

    但那人却似乎毫无所觉,连脸上的笑都没有变过,淡淡道:“你要杀了我吗?”

    ——你要杀了我吗?

    为什么?

    为什么她一直都是这样?

    为什么就算到了这个时候……她依然可以这么笑着?

    不……他其实早就明白的,她就是这样。

    他爱的人,本就是这样的。

    他爱的,一直就是这样的她。

    可是……

    没有得到回答,那人又是一笑,艳色无双。

    “你要杀了我吗?”

    他怔怔地看着那张脸,蓦然流下血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