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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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不开灯啊！”为什么这家伙每次出场都跟鬼魅一样啊！苏彬瞪着那个如雕塑般的男人，被突然间吓快的心跳速度还没恢复过来。 爱伦看向苏彬，朝他勾了勾手指：“麦克尔，过来。” 苏彬：“……” 苏彬在出国前，去上过一段时间的雅思培训课，也顺带着学了点西方人手势语的含义。 中国人在招呼人“过来”时，会习惯性得手背向上，手心向下，但这个动作在西方国家却只能用来招呼“动物”，譬如唤小猫、小狗，如果对人做出这样的手势则代表着“侮辱”。西方人招呼人是手心向上，只伸出食指弯曲摇动，可这个手势在中国人看来却显得有点“轻佻”。 而且，勾手指招呼人是不拘小节的美国人用得比较多，对于礼仪严谨、思想刻板的b国人，只会对很熟的人使用这类手势语。 苏彬一边朝沙发的方向挪步，一边在心中疑惑着：“我们很熟吗？” ……要不是他学过一点这类文化礼仪方面的知识，这会儿还以为爱伦在调戏自己呢！ 跟爱伦隔了半个位置坐下，苏彬小心翼翼地问：“你有什么话要说吗？” 明明是很正常的对白，他说得却莫名气短，也许是因为爱伦的气场实在太强了，苏彬感觉自己在面对他时有种平民觐见王者的敬畏之心……于是那句话的语气听起来特别狗腿，像是在说：“殿下，你有什么要吩咐小的吗？” “你一会儿有什么安排？”爱伦显然很愉悦，还微微勾起了嘴角。 “烧饭……？”算不算安排？苏彬看了爱伦一眼，不知道他葫芦里卖什么药。 “晚饭我已经安排好了，一会儿会有人送餐来。”爱伦的意思很清楚，“烧饭”不算安排。 “……”原来他点了外卖啊……这家伙虽然看起来高高在上了点，有时候做的事还挺接地气的呢，苏彬给他点了个赞。 爱伦端起茶几上的杯子小抿了一口，然后优雅地把红茶杯放了回去，十指交叠，摆出了一个既看着端正又不紧绷的坐姿，道：“我们聊聊。” 苏彬：“……聊什么？” 爱伦：“随便聊聊。” 苏彬无语，“随便聊聊”需要搞得这么严肃吗？不过转念又想，也许爱伦根本没觉得严肃，说不定他平时跟人聊天都这样…… 这么自我安慰着，苏彬应了一声：“哦。”但他完全不知道自己可以跟爱伦说什么啊…… 苏彬瞄了爱伦一眼，发现对方正看着自己，眼神带着笑意……苏彬心说你不是要跟我聊聊么，你先开个头啊，我知道你很帅但你也别总看着我笑啊！ 还没摸到一点头绪呢，苏彬就先被爱伦安了个罪名：“我见你平时跟joe和fly聊得挺多，怎么一对着我，就变成哑巴了？” “……”苏彬也很蛋疼，如果对方是个中国人，他随便打开哪个话匣都能跟对方扯上半天，但对方是出了名难搞的b国人，还是那种看起来很龟毛的性格，问了这个不礼貌，说了那个不尊重，而且措辞和语法错了都会被分分钟纠正过来……好累，感觉话都不会说了。 “跟我说说你自己吧。”爱伦终于宽宏大量地给了个提示。 “我……今年二十岁。”苏彬像刚学英语的人做自我介绍一般来了一句，说完自己都想打自己一个嘴巴子，啊~啊，以后写名字直接写首字母得了！ 爱伦听了果然笑得更深了：“继续。” 苏彬心想我都报年龄了为什么你不报啊，我都不知道咱两谁大，好不公平…… 无语了一阵，苏彬整理了一下思绪，慢慢说道：“我来自杭州，杭州是浙江省的省会，你知道浙江省吗？”呵呵，光看爱伦的样子就知道这家伙对中国一无所知，还特么有中国血统呢，香蕉人！ 苏彬找回了一点作为包邮区人民的自信，道：“那是一个在中国东部的省，听说两个浙江省的面积就能抵一整个b国……” 额，苏彬顿了顿，这种话会不会有“歧视”的意思？他偷瞄了爱伦一眼，见对方没有露出被冒犯的表情，松了口气，继续道：“我在杭州长大，在那里上小学、初中、高中、大学，我在国内上的就是咱们省里最好的大学……” 苏彬絮絮叨叨地说了一堆，爱伦都听得很认真，还时不时插话问苏彬一些细节问题，譬如他的高中是什么样的，要学什么科目，杭州有什么好玩的地方，他有没有去过其他城市玩，等等。 一问一答感觉还好一些，至少苏彬知道要说什么，他就怕爱伦啥都不说，让他一个人傻逼兮兮地做演讲。 当然，爱伦是不会忘记帮苏彬指正语法、发音等各种英语问题的…… 不知不觉就聊了大半个小时，直到杨诚哲回来，“咦，你俩竟然在一起聊天？”杨诚哲似乎觉得他们凑一块很不可思议。 “你回来啦！”苏彬看到他简直比看见亲爹还亲，又见杨诚哲身后还跟着金飞，感觉原本紧绷的气氛一下子就放松了，“你们怎么一起回来的？你们吃饭了吗？”苏彬热情地迎了上去，就差扑上去挨个抱抱了。 身后被苏彬无情抛弃的爱伦：“……” 杨诚哲“呵呵”笑着，道：“刚好碰上金飞，搭顺风车回来的……饭还没吃，怎么，你又要给我们下厨做饭啊？不用了吧，太辛苦你了。” 苏彬道：“我没做，爱伦叫了外卖。” 金飞把车钥匙往玄关台上一丢，皱眉道：“外卖？爱伦会叫外卖？” 苏彬看向爱伦，爱伦对金飞淡淡地道：“让rk做了几份简餐。” “rk？”金飞愣了愣，瞪大眼睛问爱伦，“肯特街的rk？” “嗯。”爱伦应了一声，看了一眼手机，站起来说，“还有十分钟就送到了。” 苏彬不明所以：“rk是什么？做啥外卖的，帕斯塔吗？” 爱伦：“……” 杨诚哲和金飞都一脸无语地看着苏彬，最终还是杨诚哲忍不住，跟他解释：“rk是royal kit（皇家厨房）的简称，是b国最高档的定制餐馆之一，在m市肯特街有一家分店……额，不过这个定制餐馆是‘传说’级别的，就像它的名字所表述的一样，一般人很难吃得到。” 苏彬：“……”哇靠！敢情这是b国的“御膳房”啊！ 昨晚刚被科普了“定制餐馆”，这会儿就马上有人送餐上门？爱伦履行诺言也太迅速了吧！ 金飞笑着拍了一下苏彬的肩膀，咂舌道：“跟着你沾光了，那家店连我都还没去吃过！” “……”苏彬感激地看了爱伦一眼，爱伦面无表情，似乎隐隐还有点板着脸的感觉……额，他在生气吗？苏彬讪讪地摸了摸鼻子，收回视线。 杨诚哲随口问爱伦：“我从来没听说过定制餐馆还送外卖？你怎么订到的？” 爱伦只简单提了一句“托朋友”，似乎不想说太多，杨诚哲也没再多问。 作者有话要说： 【注】 [破廉耻]：日文文字，一般形容“厚颜无耻”，yin荡，没羞耻心。 [帕斯塔]：pasta，意大利面食。 第19章 好好相处 爱伦说的“十分钟”是正正好的十分钟，门铃一分不差地在那一刻响了起来。 苏彬兴奋地冲在最前面，想见识一下传说中定制餐馆的“外卖员”长什么样，可他刚打开门就被惊到了——这哪是一个人啊，这是来了一个篮球队的人好么！而且所有人都穿着白色制服，衣襟与领口处有红蓝相间的条纹。 他们见到苏彬，也没像普通外卖员那样一脸笑容地说：“亲，这是你的饭，请拿好！”而是一个个端着架子，昂首挺胸，摆出像升旗手那样神圣不可侵犯的模样…… 苏彬：“……” 某人气弱地往回退了几步，把位置让给身后的爱伦……还是订餐的人自己去接待吧，囧！ “路易斯先生（mr. lewis），”为首的那人看见爱伦，瞬间换了一副表情，他点了下头象征性地代表鞠躬，“原谅我们打扰府上。” 听懂了七八成的苏彬无语地想，自己是在看中世纪宫廷剧吗？这是什么诡异的对白？ 爱伦却浑不在意，仿佛这样的情景很常见，他微昂了下头，示意他们可以进门。 所有人当着爱伦的面，在门口戴上手套，并各自取出白帽子包住头……画风突变，升旗手一秒化身餐厅服务员！ 他们拎着保温箱，在爱伦的指引下目不斜视地来到客厅里唯一一张餐桌前，一声不吭地铺桌、摆菜，还在桌上放了鲜花、烛台……布置完一切，静候在桌边等待验收。 爱伦扫了一圈，抬手撵了撵手指，为首的那人立即从衣兜里拿出一张小卡片让他签字。 苏彬站在不远处偷偷瞄了一眼，瞄见一串熟悉的花体字，不过签得比较潦草，龙飞凤舞的，只能认出为首的字母a，估计是“allen什么什么”……话说苏彬还不知道爱伦的全名！ “路易斯先生，”离开前，外卖员摘下了帽子，把手贴在腹部，恭敬道，“我们在此真诚地建议，若方便时，还请前往餐馆用餐，如此才能享受到食物百分之百的美味。最后，祝您用餐愉快。” 几人迅速离去，全程不到五分钟……苏彬感慨，连送外卖都搞得如此华丽，果然是“皇家食堂”啊！ 爱伦点了四份经典款的西式晚餐，只不过在家里吃就不像在餐馆里那样一道道按顺序上菜，现在所有的菜都已经放在餐桌上了，从前菜到饭后甜点一样不少。 这些食物光看外表就精致得足够上美食杂志，苏彬忍不住拍了几张照片。 金飞得知他想要把照片上传校内网，吐槽道：“你现在是在b国，还玩什么校内啊，土爆了……赶紧去申请个‘非死不可’！” 苏彬知道金飞说的是国外的“校内网”——facebook，但他在b国还没认识几个人，就算申请完，发了照片也没人看啊……没人看发了干什么，长草吗？ 杨诚哲开了瓶葡萄酒，几人各自倒了一些，碰了杯后晚餐正式开始。 在来b国之前，苏彬就听说b国除了薯条炸鱼外几乎没什么本地特色美食，大多号称b国特色的菜肴都是黑暗料理！这几天的经历也让苏彬彻底感受到了此地美食文化的欠缺。 眼前的餐盘里，其实也没有什么鲍鱼鱼翅之类的山珍海味，入目的都是本地最常见的食材，像鸡丁、生菜、蘑菇、鱼rou之类，但它们看起来搭配得很和谐。 舀了一勺鸡丁沙拉，入口有些清淡，但很美味，苏彬一下子有了食欲。 之后他又尝了奶油烤大虾和薯泥烩鱼rou，也都让他惊叹，这些菜既不失原始食材的味道，又有着烹饪加工后的鲜美……看来，b国并非没有美食，主要还是得看厨师的水平啊，好的厨师有化腐朽为神奇的力量，再简单的食材到他们手里都能做成美味佳肴！ 苏彬吃得心满意足，遗憾的是每道菜的量都太少了，他都还没过够瘾就已经吃完了……不过这样也好，可以让人回味。 见苏彬把一个个盘子吃得干干净净，爱伦总算恢复了些笑意。 苏彬也发现对方心情变好了，但他总觉得爱伦的性格让人难以捉摸，就像b国的天气，何时下雨何时晴，看不出丝毫的迹象！ 桌上有道菜是“煎牛里脊”，让苏彬想起菲力牛排熟度的事，他向爱伦确认那日自己吃的到底是不是三分熟的。 爱伦承认并解释道：“一个好的厨师会对食材有着自己的偏执，作为食客，应当尊重厨师的任性，所以当初我擅自为你决定了三分熟，那是菲力最好的熟度。” “……”好吧，虽然爱伦这个人有点龟毛和难搞，但他说的话和做的事却并不会让人觉得反感，有时候还会让苏彬生出那么一丝钦佩。 一顿色香味俱全的家庭晚宴让四个人都吃得非常尽兴，虽然没有问爱伦这顿饭的价值，但大家对“皇家厨房”的地位与口碑都心知肚明，也算是知道爱伦还清了苏彬此前为大家做饭的人情……如果真要算钱的话，苏彬的付出恐怕还远远不够。 饭后几人各自忙各自的事，苏彬跟金飞闲聊了一会儿也早早地上楼洗漱，不料他刚走进浴室，爱伦又出来“堵”他了。 “麦克尔……” 苏彬一听到爱伦这个正经又刻板的语气，就知道对方肯定没什么好事！ “我有一件事情要跟你申明。” 果然！苏彬心里咯噔了一下，问：“你想申明什么？” “刚刚你拍的那些照片，请不要上传上网。”爱伦说了个“请”，英文是please，这是b国人说话时习惯性会带的礼貌用词，但苏彬一点都没听出来爱伦有“请求”的意思，那完全是一句命令式的话。 苏彬乖乖地保证：“我不会发的……” “还有，”爱伦站在浴室门口，无形间又给了苏彬莫大的压力，“以后也要记住，不要拍任何和我本人相关的照片，我不喜欢被曝光。” 苏彬唯唯诺诺地点头：“哦，我保证，我不会拍的。” 苏彬在心里说：老大，我知道你注重个人隐私，诚哥早就提醒过我了，你就放心吧……我要是不知道这一点，早就偷拍你照片放山崖上去让那群网友“求吸”了。 爱伦对苏彬的态度很满意，愉悦道：“我很高兴傍晚跟你聊了天。” 苏彬嘴角抽了抽，爱伦这一句话从字面上看实在很容易让人误解……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b国人的表达方式并不比以“含蓄”闻名的中日语言更好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