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节
“哦?怪不得,原来就是她啊。”沈芙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接着吩咐绿杉:“你继续说。” “是。”绿杉道:“本来宫里是没有这种杂草似的花,但绵福公主在某日出宫敬香的路上看到了这种花,这一看便喜欢上了,回宫之后,便立刻吩咐宫里的花匠将这种迎春花移栽到宫里来。” “那她肯定没有在自己的宫里种这些迎春花。” “郡主真是料事如神,奴婢也问过这个问题,但知情人说,绵福公主的宫中,从来没有一个花瓶里是有这种花的。”绿杉讨好了沈芙一句。 “呵呵。”沈芙轻笑一声,不作回答。 御花园离出宫的路不长,沈芙主仆两人这一问一答,这一段路就这么过去了,宫门口等着的宫女看到沈芙出来了,连忙摆了凳子,让沈芙踩着上了马车。 “绿杉,你知不知道绿黍子这种香的益处与危害?”沈芙莫名其妙的问了这句话。 绿杉神情很是茫然,她问:“绿黍子还有什么危害吗?” 这不是京中一直以来最流行的香料吗?自从流芳斋推出了这种香料,因为香味及其淡雅动人,久用更是有着美肤美容的功效,绿黍子香料的价格便一路居高不下,很是火爆。 “对,没错,绿黍子哪有什么危害呢。”沈芙满带笑意的说道。 她是流芳斋的主人,这绿黍子的诞生她自然也在其中插了一脚,对这香料的底细是知根知底,极为清楚。 绿黍子香味清雅宜人,久闻能让人心情平和,性格变得温柔宽和,不易暴躁,这让它在达官贵人之中很受青睐。 但它还是有害处的,却从未有人知道。 能够让它变成□□的就是这种看着毫不起眼的迎春花! 绿黍子香料其中的成分很是复杂,其中也少不了一些单独拿出来让人闻之骨冷的毒花毒草,可它们经过调香师缜密的测量,悉心的搭配之后,有害之物便被祛除了,只剩下对人有好处的因子。 可它不能和迎春花同处一室,迎春花就像一枚药引子,能够引起绿黍子本身的剧毒因素的反应,强化它,使绿黍子变成一种能够毁人容貌的剧毒。 这种毒一旦沾上,就去不掉了,沾上这种毒的人,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容貌一日一日的腐烂,毁坏,却无力阻止。 自从发现迎春花与绿黍子的关系之后,沈芙就下了禁口令,命知情的调香师谁也不能将这件事透露半个字。 为什么?因为绿黍子在京城里实在太火爆了,简直供不应求,每日里香坊做出来的成品远远不够达官贵人们购买的数量,沈芙只能每日限制了绿黍子的购买量。 绿黍子开卖至今,从未有人发生过毁容中毒的事情来找他们算账,这也在沈芙的预料之中。 绿黍子的价格之昂贵,远远不是平民百姓有能力购买的,而有能力购买的达官贵人,他们的花园之中,栽种的无不是名贵的花草树木,迎春花一般都会被他们的花匠看作杂草拔去,根本盛开不到引起毒素发作的那一天。 宫中的女人自然也会使用外边的香料的,更何况绿黍子的名声之盛,方才,沈芙便在五公主的身边闻到了绿黍子的味道。 看来绿黍子与迎春花的关系也被锦福知道了,所以她才会带着五公主来到这处有迎春花的花坛,而且,看来,锦福已经靠着这点无声无息的害了不少人了,因为绿黍子的配方全掌握在沈芙手中,鼻子再灵敏的太医也问不出里面的成分,那些毁容的人自然也想不到香料的身上。 锦福若是将这件事爆了出来,沈芙这个流芳斋的主人自然逃不了京中所有使用过绿黍子的贵人们的讨伐,她这就算是握住了沈芙的一处要害。 但她休想拿着这件事来逼迫她,宫里的迎春花是她命人种的,最后曝光,那些被她隐秘害过的人早晚放不了她,而且,沈芙自从发现绿黍子这一点后,早就做好了后路。 愿过几天宫里不会传出五公主容颜尽毁,现已疯癫的消息吧。 沈芙悠哉的想到。 “五妹,你还疼吗?”锦福无比心疼的看着司悦被纱布包了一圈又一圈的手腕,关切的说道。 “二姐,我不疼了,药膏抹上去后,我感觉凉丝丝的,很舒服。”司悦嘴角咧开笑容。 “你啊,做事总是太莽撞,今天受到了教训,我看你以后还敢不敢这样马马虎虎的。”锦福语气很是亲切,她柔声教训着司悦,司悦不好意思的低下头,用另一只完好无损的手摸了摸后脑勺,道:“二姐,我以后一定不会这样莽撞了。” “知道就好。”锦福在她旁边坐着,挥挥手,让人送来了一盘糕点。 “这是你最喜欢吃的芙蓉酥,本来,我还想趁着赏花的时候命人端上来的,谁知……”锦福忧郁的叹了口气。 “二姐,这不怪你,谁知道会突然蹦出来个沈芙!”司悦一说到沈芙就恨得牙痒:“下次我一定不会放过她!” “都吃亏一次了还想再去找她啊?”锦福责备道。 “可是,二姐,就这样白白被她打脸,我心里不舒服!”司悦噘着嘴气氛的说道。 “你不舒服,二姐就舒服了吗?二姐身为你的亲jiejie,却眼睁睁看着你被人欺负,”锦福难过的红了眼眶:“二姐真没用。” “二姐,你别伤心,是司悦不对,不应该提起她惹二姐想起伤心的事情。”司悦连忙拉住锦福的手,安慰她。 “二姐,你看!”司悦拿起一块芙蓉酥,张大嘴狠狠地咬了一口,模样很是凶狠的咀嚼着。 但她那一张脸却是娇俏可人,这番动作下来,逗得锦福破涕为笑。 “五妹真是个鬼灵精。”锦福伸出玉指轻轻点了点司悦的额头。 “真好吃!”司悦赞叹的说道:“二姐给我的东西就是比别人给的好吃千倍万倍!” “哪里有这么夸张。”锦福不好意思的笑笑。 “我说的是真的!”司悦很认真的睁大眼睛盯着她。 锦福服了软,道:“好好好,五妹很认真!” “嗯!”司悦满意的点头,继续吃芙蓉酥。 “慢点吃,来,喝点茶水,小心点,别噎住了。”锦福一边倒茶一边叮嘱她。 司悦哼咛了几声,但因为嘴里有东西说的不太清楚,锦福只是笑笑,将盛满的茶杯推到她面前。 两人好一番姐妹情深,快到晚膳时,司悦才送走锦福。 “恭送绵福公主。”司悦伴着这样的请安声走入宫殿,她看着桌子上一干二净的盘子,还有那被她喝得一点水珠都不剩的杯子,不禁怒从心起。 她快步走上前,不顾自己受伤的手臂,用力的推着实木桌子的一边,使劲儿的将桌子推倒在地。 “公主!”殿中的宫女见状慌忙下跪,“公主息怒啊!”她身边的贴身宫女用着乞求的语气劝她。 司悦抿紧了嘴唇,恨恨的说道:“我该如何息怒?!每日里装疯卖傻的讨好她!看到她那张脸我就想用刀一点点的划破,让她面目全非!” ☆、第七十六章 “公主慎言啊!”司悦的贴身宫女连忙挨着她说道。 “呵呵,在自己的宫中,我也要注意这些,真是可笑!”司悦苦笑着说道。 “公主啊,”她的贴身宫女原是她母妃身边的人,对她自然是忠心耿耿,她这番话语一出,让本就心疼她的宫女更为心酸。 “你们都下去吧!”玉玲吩咐,让宫内的所有的宫女太监们都出去,好让司悦能够尽情的宣泄一下自己心中的委屈与不甘。 “是。” 等到宫人们都出去了,司悦看了玉玲一眼,终是扑到桌前,埋头低泣。 “公主,”玉玲走到司悦身边,将手放在她微微起伏的后背上,轻轻的拍着。 “镇日里跟着她,做一副摇尾乞怜的样子,我真是受够了!”司悦带着颤音哭道。 “公主,小不忍则乱大谋,您已经隐忍了这么多年了,千万不可前功尽弃呀!”玉玲安慰她,却也知道司悦只是在说说气话,并未当真。 “这样的日子,到底什么时候该是个头啊。”司悦紧紧闭着眼睛,脑海中却不停的飘过往日里那些跟在锦福身后绞尽脑汁讨她欢心的模样,真真令她无比的痛恨,深感折磨。 “公主莫急,很快就能成功了。”玉玲语气格外高深莫测。 镇国公府,窦静妤捧着一块精致的绣品仔细打量,良久之后,她惊奇的看了身边的女子一眼,赞叹道:“真是心灵手巧,不过普普通通的一颗小草,也能绣出这般精致而又栩栩如生的样子。” “夫人谬赞了。”被她夸奖的女子不好意思的低头,一眼望过去,女子白皙光滑的双颊上漫上了红晕。 “我哪里是谬赞,茭白,你来看看,你说,是不是很漂亮?”窦静妤叫来茭白,让她也观赏一番。 “真的很漂亮,明珠小姐果真是兰心蕙质。”窦静妤心中也是对这个四儿媳很满意的,茭白清楚她的想法,自然不会给她添堵,她和窦静妤是一条心的,窦静妤一夸,她也跟着夸。 “嗯,我就说嘛,我看过的人,从来都没出错过。”窦静妤一脸骄傲的说道。 “对了,明珠,我实在是很喜欢这方绣帕,你能把它送给我吗?”窦静妤忽起一念,便带着几分打趣的意思笑着看向方明珠。 方明珠一听,急忙道:“夫人喜欢,尽管拿去。” “这可不行,我得通知你啊。”窦静妤笑道,“茭白,你说是不是啊?” “夫人,是这个道理。”茭白笑吟吟的说道。 窦静妤用眼神示意茭白,两人主仆多年,茭白立刻明白了窦静妤的意思,便道:“夫人,奴婢听说前几日,四少爷丢了一张手帕,那块手帕四少爷很喜欢,是您送的,都有好几日闷闷不乐了。” “这孩子!”窦静妤轻轻嗔怪了一句,道:“哎,总是丢三落四的,可我这些时日也有好长时间没动过针线了,也没办法再送给他一个。” 她叹了口气,眉头微蹙,很是烦恼的样子,方明珠在两人说话的时候就安安静静的细听,也听出了一点门道,于是,她便红着脸,细着声音说道:“夫人,可否,让明珠代劳?” 窦静妤满意的与茭白对视一眼,道:“这,会不会太麻烦你了?” “不麻烦不麻烦!”方明珠连忙摆手,道:“我很乐意为四公子做这些事情。” 她后面的那句话声音又细又低,都快让窦静妤听不到了。 “这样啊——”窦静妤故意拉长了声音,去看方明珠的神情。 方明珠听得急了,就抬头想看看窦静妤的意思,谁知正与窦静妤看过去的视线对上,登时一张芙蓉面通红不已,又羞又窘的低下了头。 “哈哈哈……”窦静妤掩唇与茭白两人笑起来,方明珠在两人的笑声中头垂地越来越低,都快栽到她的膝盖上去了。 “夫人……”方明珠低低的唤了一声,任凭窦静妤再怎么逗她,也不肯说话了。 “时候也不早了,明珠今天就留下来吃顿便饭吧。”窦静妤面带柔和的笑意,她拉住方明珠的手说道。 “不了,”方明珠连连摇头,她道:“夫人,明珠还是回去吧,这太麻烦您了。” “不过是添双碗筷的事情,明珠何必推辞呢?”窦静妤好言挽留。 “那,那就麻烦您了。”方明珠红着脸说道。 下人来通知的时候,窦静妤便带着方明珠去了大厅,今天盛怀瑾公务繁忙,并未回来,家中只有盛临远和盛临毅这两个身上无甚差事的人。 窦静妤带人过去的时候,盛临远和盛临毅两人已经做好了,她一进门,两人就站起来行礼。 “娘。”盛临毅唤了一声,走到她身前,道:“娘,您先坐。” “明珠就跟我一起坐吧。”窦静妤笑道,随后拉着方明珠走到了位子上,让方明珠坐在她右手边。 盛临毅是坐在她左手边第一个位子上,桌子又大,倒没发生两人一抬头就对视上的事情。 “娘,她是谁啊?”盛临毅旁边的盛临远有些好奇的问道。 “娘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方从文大学士的掌上明珠。” “娘,我刚才听到你叫她明珠啊!”盛临远带着几分疑惑道:“你为什么这样叫她呢?这是她的名字吗?” 方明珠在一旁低着头不说话,窦静妤可以猜出方明珠此时一定脸红了,她道:“当然是她的名字,方学士对女儿的宠爱可是满城皆知的。” “夫人……”方明珠羞窘的说了一句,盛临远却道:“娘,她好害羞啊,自从进来后,她一直都没抬过头呢!这样低着头,脖子不会酸吗?我以前只低了一会儿,脖子就很难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