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节
这也是尹国民第一次看见刘三的双腿，心里惊了一下，纱布边缘露出来的rou是青色好像已经‘死去’，纱布上渗出点点血迹，看上去触目惊心。 莫老接过助手递过来的一个小剪刀，小心翼翼地把纱布给剪开了。 刘三的双腿膝盖一下坍塌的厉害，本来应该有的小腿胫骨已经碎了，整个小腿不成形。 莫老上手就先摸了一阵，刘三咬着嘴唇，忍受着刺骨的疼痛感，没有哼出一句，莫老抬头看了他一眼，好像对刘三的反应挺满意，转而问身后那一圈医生。 “对于这个案例，你们给出的方案是什么？” 刘三的主治医师说道：“最保守的也要把膝盖以下去除。” 刘三眼睛瞬间瞪大，他知道自己的腿受伤严重，但是竟然要截肢？！他们一直瞒着自己。 莫老抿着唇，轻轻摇头，却没有接下来说什么，只是转头看向刘三的家属们，问道：“病人今天吃了什么？” 张秀菊马上回答：“老刘胃口不好，只喝了一点稀饭，配的是咸菜。”说着，她局促地舔了下干燥的双唇，不安极了。“是不是不能吃这些？我明天就给他弄点好的。骨头汤可以吗？” “别紧张，他今天只喝了粥，这很好，这样他就可以直接进手术室了。” 手术室？！所有人都呆住了！ “莫老，您这是要亲自cao刀？”院长声音不稳地问。 医院方面又是惊，又是喜。 莫老是京城保健局的大专家，平时一省大元生病都未必请得到他。这次，他要是能亲自cao刀，那不管对病人还是对医院来说都是有大大的好处的！ 医院方面完全可以凭着这个事情获得一次完全的提升，莫老cao刀的案例，全国最难以解决的案例，在他们医院被完美完成了！这是多大的荣耀！ “这个案例很难见到，正好我前段时间研究出了一种新药，对于治疗这类骨科疾病很有些效果，今天就可以试试。”说是新药，没有经过严格的检测，没有十足的信心，莫老又怎么会拿出来？刘三今天是捡到宝了。 “是是是，既然莫老有这个要求，我们肯定要全力配合。今天我们医院最大的那件手术室就给莫老您用了。”院长一口就答应下来了，“您这次来的匆忙，我们医院的医生都愿意给你做助手，保证能顺利完成这次手术。” 院长说完，接着就对刘三他们说道：“这次是难得的案例探讨，作为报酬，手续费和后续医疗费用就全部由我们医院负责了！” 真的吗？！犹如天上掉下了馅饼，直把刘三一家砸的眼冒金星，惊喜太大。 村长高兴地搓着手，“感谢您！太感谢您了！院长先生！等我们出院后，一定给医院送一面大大的锦旗来！” 院长满意地笑了。 “莫老，您往这边来，我带你去熟悉一下手术室的环境。”院长笑得殷勤。 莫老跟刘三交代了几句手术事宜，就跟着院长去做术前准备工作了。 刘三这边，根本不需要用到了护士，围着病床一圈的医生们动作娴熟而迅速，术前一切准备就绪，更是每人推一点位置，就这么把刘三的病床给推出了病房，给拖到了手术室。 目睹了整个过程的其他病人和家属都是一脸羡慕，为什么这么好的机会却不是他们的呢？刚才他们也想冲进去跟莫老说两句话，求着他给自家人看看病，刚走到人墙边上就被最外面的人挡了回去，白白错失了机会。 这一整天的峰回路转让大家如同坐过山车，从天上飞到地下，有从地下被拽回天上，心情一时难以平静。 尹国民和村长、张秀菊、刘三娘坐在手术室外面的凳子上，紧张得等待着。 “国民，村长，这两天真是辛苦你们了。”张秀菊诚恳地道谢，然后叹气般的说道：“等老刘身体好转了，我们就打算回村去，工资我们也不想要了。” 尹国民想的挺清楚，刘三这个工资肯定是很难要到了，如果再去一次后果肯定会比现在更严重。这次刘三能得到医院的资助把手术给做了，也足以慰藉了。 “这样挺好，我刚才还想着怎么劝你们呢。”村长大大地松了口气，他还一直担心刘家人死心眼一定要拿到工资呢。今天差点被一铁棍打死的经历已经让村长吓破胆了，他自认没有勇气再去一次了。“你是不知道对方多嚣张，直接把我和国民围在小巷子，铁棍都是朝着头上来的，这是想要我和国民的人命啊。” 这次共患难，村长对尹国民更是亲近了几分，说话的时候带着十足的亲切。 “要不是国民一直帮我，要不是我们两正好碰到林局长，今天你们也等不到我们两回来了。” “对了，林局长呢？”说到这里，尹国民突然发现他们少了一个人。 “哦，我看见林局长跟医院的院长一起走了。”张秀菊看得清楚，“他们两好像认识。” “这样啊，我们还没好好感谢林局长呢，等下次有机会一定要请林局长吃一顿饭。”尹国民颇为遗憾地说。 “唉，等三儿好了，我们也去给林局长送面锦旗吧。”刘三娘说道：“这世界还是好人多。我们要感恩。” “对！妈，你放心吧，我会把这事儿办好的。” 手术进行了整整五个小时，凌晨3点半，刘三才被推了出来，推进病房。 莫老一脸疲惫，但还是温和地说：“手术很成功，明天应该就能看到效果。” 刘三娘激动得眼泪马上就掉了下来。 “莫老，您辛苦了！”村长和尹国民两个大男人眼圈也红了，对着莫老深深地鞠了一个躬。 “没事，我需要去休息一下了，你们也找个地方睡一觉吧。” 一旁的院长倒是精神很好，眼睛亮的厉害，估计还在回想刚才那场手术。他交代了旁边的人一句，尹国民他们就得到了一个空的休息间可以稍作休息。 这一夜就这样翻了过去，轻易而迅速，时光总是不容人挽留。 第二天一大早，又是同样的一群人到了刘三的病床前，围了整整外三圈里三圈。 莫老给刘三看了双腿，上手细致地摸了一遍，摘下手套，满意地点头。 “保持得很好，一定不要让病人下床，要在病床上躺至少三天，一周后可以开始轻微复健。身体稍微擦拭一下就行，吃的东西以流质和半流质为主。”怕张秀菊听不懂，莫老专门解释了一下。“就是可以吃点稀饭，吃点蔬菜，但是别吃油腻和重口味的辣，要清淡的。” 张秀菊连连点头。 “有莫老的药膏，刘三的双腿一定能恢复到以前的。”院长跟着说了一句，把莫老捧得高高的。 莫老摆摆手，道：“恢复到和以前一模一样是不可能的，毕竟骨头全部碎过一次，不能再干重活了，但是走路是不影响的。” 能达到走路不影响是非常理想的状态了。刘三自己都表示满意了，毕竟之前一直说的是要截肢。 “我不会让老刘干重活的，我可以自己干活。”张秀菊不漂亮，甚至黝黑粗糙的脸上带着坚定。 很久之后，尹青染发现张秀菊这次竟然没有抛弃老公和孩子的时候还思考了很久，刚开始一直想着这是不是她的蝴蝶效果。 后来才想明白。哪个女人会愿意抛弃孩子，跟一个陌生男人远赴他乡？只不过上一世的刘三双腿截肢，生活不能自理，而且性格也因为残缺而扭曲，动则砸东西骂人，张秀菊也是实在忍不了了才会离开的吧。 “我的药膏是我自己熬制的，还能用五次，五次之后也就不需要再换药了。从明天开始每天换一次药，纱布一定要包裹三层以上，要包裹得稍微紧一些，起到吸收药效和固定腿部的作用，双腿外面不用打石膏，用这样的支架固定住就可以了。人的身体都有自己的恢复能力和用力方向，我们顺势而为则可以事半功倍。” 旁边的人拿着纸笔‘刷刷刷’地记录着。 这个早上之后，刘三他们就再也没有见过莫老，问了查房的医生后才知道莫老已经回京城去了，他们还感叹了好一会儿，说没有好好谢谢莫老，始终是遗憾。 莫老回到京城第一时间就去了柳家大宅，莫老的身份很高，他是柳家老爷子柳志刚的保健医生，在柳家的地位非凡，进出柳家都是比较随意的。 莫老刚走进柳家大院的时候，就被一阵笑声惊住了，这笑声不是别人的，正是柳家老爷子，这个平常难得扬起嘴角的老将军。 莫老边走边想着，难怪柳老爷子特意交代自己去s市走一趟，看来他是真的非常非常宠爱自己这唯一的外孙。 “外公，你别笑啊！明明我是对的！”卓正扬嘟着嘴，难得的孩子气，愤恨地瞪向对面的老人。 －－－－－－题外话－－－－－－ 3000多字的大章，就不弄什么双更了，大大们多多支持哦。写了一晚上呢，嘤嘤嘤。 ☆、第035章 原始资本积累 “哈哈哈，你再怎么强词夺理都弥补不了咯。”柳志刚呵呵笑着，黝黑方正的脸上此时一扫面对外人的严肃，和蔼的紧。他听见脚步声，转头看了门口一眼，笑呵呵地冲莫老招呼着。“元彰，你来了？这趟辛苦了，过来坐。” 莫老掩下之前的惊讶，笑着走过去坐下。 “这次给海龙检查了身体，他一切都好，之前犯的腰疼毛病经过近半年的针灸治疗已经是痊愈了。” 坐到一省大员这样的高位，除了贪污*这样必定一击必杀的手段，还有一个就是健康。身体才是革命的根本，选拔官员的时候也是如此，一旦你的身体不好，连参选的资格都没有。 柳海龙今年四十九，已经坐到了如此高位，他的前途可以预见，他的身体健康也是柳家人最关注的。保健医生除了医术好之外，保密也是其中一项，所以之前莫老去东江省明面上的原因是交流讨论疑难病症，给柳海龙复诊是不会说出口的。 “这我就放心了。”柳志刚欣慰地点头，转了个话题。“这次还让你亲自跑了一趟医院，没累着吧？” “我还年轻嘛，锻炼锻炼腿脚正好。”莫老笑呵呵的说，他今年六十五了，比柳老爷子年轻了整整十五岁，在他面前就是个‘年轻小伙’，这么说轻松又带着趣味。 果然，刘志刚开怀大笑起来。 “哈哈哈，年轻好年轻好啊，既然你还这么年轻今天晚上就留下来陪我喝一杯，我随意，你喝完。” “没问题！”柳老爷子近几年已经被保健医生严格控制饮酒了，今天高兴才想着喝几杯，莫老自然是要配合的。 卓正扬坐在一旁乖乖听着，等两位老人聊性渐渐淡了才插嘴说话。 “莫爷爷，他们什么时候可以回去？” 莫老心念一转就知道他说的什么，道：“一周后就可以出院了，剩下的就是后期复健保养。” 卓正扬笑出一口大白牙，“太好了，我这就去通知囡囡。”说着就要起身。 看着卓正扬的背影迅速消失在门后，莫老疑惑中带着惊讶。 柳志刚看出来了，笑着给解释了几句。 “他这是急着要去通知自己的小恋人呢。” “小恋人？”柳家唯一的外孙的恋人？卓正扬还这么小，柳家就愿意承认他的小恋人的身份？！这和普通世家完全不一样！莫老心思电转，他真是错过了可以接触柳家第三代的机会，但是他在医院里也没有见着符合卓少小恋人身份的人啊。 “随他喜欢吧，只要他喜欢的，家事清白就行了。”柳志刚无所谓地抬了抬手。 他们柳家的地位在京城已经达到极致，再往上就是那唯一的高位，柳家最有希望的柳海龙目前才做了一任东江省的大老板，想要进入中枢最低标准就是两任两省大老板的政绩。那唯一高位的目标距离柳家还远着呢。他们家现在要的是稳健发展，什么联姻，什么合作，到这种高度了，也都不再重要。 柳家的事没有外人插嘴的份，莫老附和般的笑笑，没有接着往下说。 柳志刚也放弃了刚才的话题，转而指着棋盘邀请莫老：“元彰，来陪我下一盘吧？” 老爷子兴致不减，刚才和卓正扬下了一局围墙，聊着小孩纯纯的恋情，正说着笑，莫老进来了，棋局就被打断了。 “那我就接着这盘下了？”莫老执起白子。 “来吧。” 两人老人坐在院子里开始下围棋。 一方是将军出身，围棋大开大合，颇具有大杀四方的气势。一方是医学国手，温和耐心，最善于徐徐图之。一时间，两人高下难分。 屋内，卓正扬拨了清水村那唯一的一台电话。 村长媳妇儿站在大门口朝着尹家大喊了几声，整个村都能听见，尹青染跑过去接电话的时候一路上收到的都是村民们戏谑的眼光。 “喂！”尹青染脸上绯红一片，转了个身，躲开屋里其他人的目光。这也是她自己作的！因为要跟远在京城的卓正扬联系，理由也不太好找，她就随意说了一句是给上次来他们家做客的朋友打电话。全村人都知道那做客的朋友是男生！八卦绯闻就这么起来了。 “囡囡，事情已经办好了。” “真的？太好了！”尹青染松了口气，她听见事故发生的消息时其实很不安，她明明应该知道这件事的，却没能提前阻止。 刘三一家和他们家关系一直很好，她小时候家里农活忙起来，爸妈都下地了，刘书俊就经常帮忙带她玩，村里人都取笑刘书俊说他带的是自己的小媳妇儿。后来刘书俊成绩好，初高中都是在蓉城上的，接着有考上了京城大学，两人就没怎么见过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