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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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再次来到玉尘奉宛,又是三日之后了。 临时接到通知赶来作画的方婉之,也终于再次见到了这个抠入骨髓的太岁爷。 茅屋之外,皮皮已经不种水葱了,整个菜田都空荡荡的,只剩下一堆一堆松散的泥土。 她眼见着他用铁锹装了满满一车的土,然后插上一只写有。 ‘内藏澜卿公子墨宝,三十两银子挖一次,先到先得,全凭运气。’的小木板,脚步轻快的出门了。 皮皮一共在里面埋了六只荷包,四只是空的,只有两只是真正装了澜卿字迹的。 写有字迹的,一只埋在靠上的位置,运气好的很快就能挖出来。另一只。则被埋在车子的最底下。分明就是在拿上面的钓鱼。这么一大堆土挖下去,没个万八千两银子.... 这货怎么就这么会算计!!! 方婉之重重咽下一口口水,转脸之间,大步跨进屋内,亦然拿出之前想要私吞的银票,张口道。 “澜爷,上次卖破伞的钱是七百两,依照您的意思,奴家留了三十两,剩下一文不差都在这儿呢,您要看看钱吗?” 若说方婉之之前存了打死不认,不将银子还给澜卿的心思,现在也被屋外那一车土堆给埋了。 真不是她想认怂,实在是对方的段数太高。 她想的明白啊,如果今日她不肯给他银子,日后会被他坑的更多。 澜卿公子似乎是在里间小塌上睡觉,一听说有银子进账,精神了。 屏风一角撕拉一扯,露出一条小缝,纤长的手指便如初见那一次一样伸出,手掌往上摊着。 “放这儿。” 这屋里到底有多少机关要道!!这上洞八仙的屏风究竟被他划了多少窟窿?!! 方大姑娘对于某人异于常人的行为,虽则无语,到底无奈,顶着一脑门黑线将银票放在他手中。 口中却实在没忍住,嘲讽了一句。 “您这张脸是不能见人吗?” 整日躲在屏风后面养白呢? 又不是什么深山老林的怪物,不让看脸,难道是杀手不成? 她本以为他会讽刺回来,或者干脆不理。 但是澜卿这次的回答却再次出乎了方婉之的意料。 他说。 “你要看吗?” 大大方方的语气,好像这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可以看? 方大姑娘有些惊讶于他今日的爽快,心中还在思度,莫非是他拿了银子之后心情甚佳,脑子还未反应过来,便听到他挺愉悦的加了一句。 “侧脸五百,正脸一千,全身一万,你要看哪个?” 这般说着,屏风之后当真传来踱步过来的动静,吓的方婉之赶紧用帕子将眼睛捂上了。 “澜爷,您高抬贵手吧。” 屏风之后,传出澜卿低醇的笑声,莫名好听。 “出息。....作画吧。” ☆、第五章 爱咋咋地 上京的天,总是不如旁的县城安逸,君主眼皮子底下,总是有着这样那样的难以预测。 今日早朝,刘元帝皮笑rou不笑的将一封八百里加急的战书掷于龙案之前,发了好大一通脾气。 当今天下三分,突厥,琉球经常派兵偷袭边关城县,虽说蛮夷之地不及大堰版图丰沛,到底一直未能根除,留于祸患。 前不久,禄昌侯岳深已然赶赴陵城关口,首战告捷,甚得民心。 相比之下,刘元帝的另一个儿子,赶赴琉球边界迎战的三皇子刘礼则节节败退,若非老将陈直出马,只怕在疆土之外丧了性命也未可知。 刘元的怒火,也因着这一战,彻底爆发。 “没用的东西!谁让你不顾战局打马北上的?要不是陈直到的及时,我大堰的脸面便给你丢尽了!!” 那一场同琉球的战争,明显是对方诱敌深入假意败退,可叹这个糊涂东西竟然没有看出半分端倪,一路追到琉球境内,险些命丧当场。全军十五万将士,死伤整整七万,就连刘礼也是吊着半条折断的胳膊回来的。作为皇室子弟,这无疑是在刘元帝的脸上打了重重一个巴掌,百姓的流言蜚语也是在坊间传的沸沸扬扬。 殿内的臣子都不敢应声,只能眼观鼻鼻观心的看着老子训儿子。 然而刘元帝明显是气儿不顺,想要找茬,张口点了丞相张思中,上将军姚伟成以及兵部尚书左杨数十名官员上前。 “你们倒是说说,对于此事,该是个什么样的说法?” 什么说法?这谁敢吭声? 自古老子惩戒儿子,那是天经地义的事情。这个节骨眼上,臣子再进谏出主意,这可就是两头都不讨好的事情了。再者,别看刘元帝这盛怒之下状似随口点了这几个,殊不知这里头的学问可大着呢。 其中上将军姚伟成和兵部尚书左杨都是刘礼府上的常客,礼部尚书焦衍和余怀准是二皇子刘睇的人,张思中则是皇后嫡子刘凌一党,皇子之间结党拉拢朝官,这历朝历代都不算先例,这口风探下来,这些人的胳膊肘要往哪边拐,可都是要有个说法的。 丞相张思中为难的咂舌,又不敢不张口回应,只得避重就轻的说。 “臣以为,此事...三皇子虽说是有错处,到底也是为我大堰出生入死,且负了伤。万求圣上看在三皇子年纪尚轻的份上,从轻发落。” 情是求了,结果,却等于没说。 算是在刘礼面前卖了个好,刘元帝面前装了个乖。 底下的人一听这老东西打官腔,连忙也都有样学样道了句。 “求圣上从轻发落。” 油滑的官,永远比老实本分冒死劝谏的二百五活的长。但是这里面的学问,却是得看上位者的意思,上头心情好了,这便算过了,不好了,底下人的日子自然也别想好过。 刘元帝今日显然心情不好,冷笑一声道。 “朕竟不知,大堰的皇粮竟然养出了一群人精,你们是官饭吃够了,想要告老还乡了?!!!” 最后一句话的语气徒然加重,吓得众臣子额头都冒出了一头的冷汗。 伴君如伴虎,一句话说错便是杀头的死罪。这说多错多的时候,谁敢吭声? 刘元帝四下一扫,龙目之下正瞧见户部尚书连喻打了个呵欠。神色恹恹的样子,显然没有睡醒。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张口唤道。 “连喻你说,这事儿当如何处理?!” 别看这东西看上去迷迷糊糊的,实则什么事儿都算计的明镜似的。刘元帝笃定,便是他睡着,心里的算盘也是拨弄的明明白白的。 连喻闻言揉了揉眼睛,少不得要整整衣冠站出去。伸手扶正戴的有些歪了的乌纱帽,中规中矩的跪在地上。 “臣以为,当罚。”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瞬间激起一众哗然。 这种不要命的话也敢说? 陈王刘礼看他的眼神都变了,刘元帝却是不动声色。 “哦?那依连爱卿所言,当如何惩处啊?” “臣以为,应该将副将曾佳逐出京城,以慰我大堰无辜丧命的七万将士的在天之灵。” 惩处曾佳? 这是众人都没想到的结果。 连喻说:“陈王年纪尚轻,又是第一次领兵打仗,虽说身为主将,副将的劝谏也是十分必要的。曾副将是老臣了,行兵布阵都是把好手,竟然也没能看出琉球蛮夷的计谋,放任三皇子入境,显然曾佳并未做到一名臣子该尽的责任。因此,臣请圣上,降罚于曾佳!” 对于三皇子刘礼的惩处,却是只字未提。 在场的人心里都明白,行军打仗,主将同副将自然都有交涉。然曾佳仅仅是个三品武将,让他阻拦皇子,他敢得罪吗?这话传将出去,莫说曾佳,便是百姓都清楚明白,这是给陈王刘礼硬生生找了个台阶下。 在场者都没应声,也无人敢符合,都老老实实跪在宣德殿擦的溜光水滑的地面上,悄悄观摩着圣上的意思。 眼见着刘元帝面上的表情一松。 “连爱卿所言,却是有几分道理。” 这便是出对了主意。 在场的臣子也终于后知后觉的看出了这里面的端倪。 陈王刘礼打了败仗,坊间早就流言四起,圣上不对此事有个说法,是如何也交代不过去的。 然而他们没想到的是,再混账的儿子,那也是自己的。加之刘礼的母妃媛贵人正当得宠,已经是折了一只胳膊回来的刘礼,再加惩戒,莫非削了王爵不成? 显然,刘元帝是看重这个儿子的,不然也不会准他出战琉球。 也显然,判处曾佳的主意正和他的心思。但这话若是从刘元帝口中说出,自然难以平民愤,会觉得他姑息亲子。 若是大臣上书,圣上勉为其难,就是另一番说法了。 连喻自请当了这个冤大头,却是卖了圣上一个人情。但是这个黑锅,连阁老显然不愿意自己背。 就见他笑眯眯的瞅着丞相张思中道:“张大人定然也是这般想的吧?....左大人秦大人,自来同曾副将交好,只是不甚好意思说出来罢了。” 一大顶帽子压下来,老东西们还能说什么? 自然都要含着老泪符合。 “臣等赞同。” 心里却对连喻恨的牙痒痒。人情他一个人卖,黑锅拽着他们一起背。 但是就是再不满,这气儿也不能吭。连喻是先帝亲封的异性王连程远的孙子,前丞相连展的嫡子,虽说连展只做了九年丞相便积劳成疾咽了气儿,他那坐拥封地兵权的爷爷连程远可不是省油的灯。他们不会傻到愿意得罪连喻给自己添堵的,更何况,圣上一直器重他。 曾佳被摘了乌纱帽,带着一家老小回乡那天,朝中没有一个大臣肯去送行的。 一则避嫌,二则,不想沾染百姓的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