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节
原本他还在考虑要不要在这样的大庭广众之下拆穿他,可是意识到他的险恶用心后,姬沐晖觉得只是这样实在是太便宜他了。 姬老爷子僵硬着一张脸朝着台上走去,周围人投来的注视目光似乎对他没有丝毫的影响。很快,他就来到了舞台中央。 此时,韩栋已经离开了舞台,台上站着以为年轻貌美的女司仪。 她穿着颜色艳丽的旗袍,手上端着一个木质托盘,盘子里放着一个蓝色玻璃瓶。此刻大家还不太清楚,这种蓝色到底是瓶子本身的颜色,还是瓶中液体的颜色。 姬老爷子接过瓶子,也没有迟疑,打开瓶盖一口喝了下去。 台下众人都睁大了双眼,全神贯注地看着姬老爷子喝下活泉水后的反应。 姬老爷子咕噜咕噜地喝下水,随后端着瓶子看向在场诸人。 这样大眼瞪小眼,足足过去了十秒钟。就在大家已经失去了继续等待的耐心时,姬老爷子突然“哇”的一声吐了。 现场许多名媛淑女不敢看这样的画面,尴尬地扭过头去。 可是在场众人中也不乏有那种胆子很大,又爱凑热闹的,从始至终都盯着舞台中央的姬老爷子。 此时这些人正惊讶于自己看到的场景。 姬老爷子居然突出了一口黑血! 这就是他老人家身体中的毒素?还是说这种所谓的活泉水本身有毒? 他们不知道到底是哪一种情况,因而不敢有任何的分神。 会场中此起彼伏的惊叹声吸引了那些转过身去的名媛淑女的心神,她们挣扎了片刻,终究是没能抵挡住自己的好奇心,转回去看向舞台中央。 姬老爷子并没有呕吐了,但是他的后脑勺处,正在渗出某些看起来比较污浊的东西。 这时,巫穆一个箭步窜上舞台,也不知他用了什么办法,一个挥手,就将姬老爷子后脑勺处的污浊扫到了地上。 这团污浊是灰色的,也不知道巫穆是有意还是无意,这团污浊正好被扫到了距离舞台边缘最近的地方,一些站得近的人甚至一低头就能清清楚楚地看到这团东西。 姬央这会儿站在舞台的一侧,因此没能第一时间看到巫穆扫下来的东西,只注意到姬老爷子吐血这件事情。 见巫穆扶住了摇摇欲坠的姬老爷子,姬央的眼里闪过一丝笑意。 “这个活泉水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爷爷会吐出黑血?”姬央的声音一反常态的嘹亮起来,因为会场此时还比较安静,这样的音量足以保证每个人都能够听到。 他的发问就像滴进油锅里的一滴水,彻底打破了会场平静的表现,现场顿时嘈杂一片。 有觉得自己上当了,叫嚣着让姬沐晖赔偿的;有担心姬老爷子身体状况,想要上前询问的;还有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将这件事当成八卦和周围朋友闲聊的。 巫穆看着底下沸腾一片的会场,好看的眉头不禁皱了起来。 姬沐晖敏感的察觉到这是巫穆快要生气的前兆,于是赶紧上台。 他倒不是担心巫穆一气之下对前来的宾客造成什么伤害,而是不希望巫穆气坏了自己。至于这些宾客,万一真被揍了,那一定是他们自己太聒噪了! 姬沐晖举起两只手,做了一个下压的动作,示意大家保持安静。 这些人一看正主登场了,尽管心存疑虑,还是非常给面子的停了下来。 “我知道大家此时此刻心中必然有很多疑问,但是这样吵作一团是解决不了问题的,大家不如井然有序地提出自己的想法,我也好根据你们的提问进行解答。”姬沐晖说得客气,可是他的表情却依旧淡定,这样一来,还没正式解答就给人一种好感,不由得对他即将给出的答案信了三分。 他们也知道,姬沐晖不是那种会谋害自家爷爷的人,况且以他现在的地位,根本就不需要通过伤害姬老爷子来达成。更不用说在这样的公开场合下,以这样一种几乎打脸的方式来谋害了! 那是有多蠢才会这样做! 别人会不会这样他们不知道,但是号称商业奇才的姬沐晖,是断然不会的。 于是,一时之间,反倒没有人站出来提问了。 姬沐晖见此不动声色,实际上心里还是有些微失望的。总觉得是这样一来就好像自己一个人在唱独角戏似的,说出来的东西都没那么有说服力了。 当然,姬沐晖还只是失望,有一个人却比他更加焦急。 姬央本来是想着趁自己刚才喊的那句话,让人们怀疑到姬沐晖头上的。可是他没想到,姬沐晖不过是出场说了这么一句,就轻松瓦解了他的发问,最过分的是,这之后居然冷场了!难道就没人觉得这件事很奇怪吗? 其实不是大家觉得奇怪,而是他们都认为枪打出头鸟,既然别人都没有提出疑问,为什么自己要冒着得罪姬沐晖的风险,去做着第一个人呢? 姬央不傻,只是稍微动了下脑子,就想到了他们这样做的原因。 看来这些人果然都是靠不住的,与其指望他们,还不如靠自己。 “沐晖,你刚才给爷爷喝了什么?为什么他喝下去之后会吐出黑血呢?”姬央的声音又恢复到了恰到好处的柔弱,让人感觉他好像既担心爷爷的身体状况,又不忍心弟弟收到指责的好兄长一样。 听到儿子这句话,姬家大伯也总算回过神来,站出来指责道:“是啊!姬沐晖,你到底给爸喝了什么?不会是什么有毒有害的东西吧?” 姬家大伯此时也不叫“沐晖”了,直接喊了姬沐晖的全名,可见心中并不把他当子侄来看。 姬央在大家看不到的地方悄悄皱了下眉头,有些不悦的扫了一眼站在他身边的姬家大伯。 本来他以柔弱示人,就算最后被发现自己指责错误,也不过是出于关心老人的目的,最多被人说有些急躁。可是被姬家大伯这么一搅合,万一真出了问题,他们就完全不占理了。 姬央心中突然咯噔一下,为什么自己会觉得这件事要出问题呢?难道是被姬沐晖那淡定的样子影响了? 姬央心里,突然有了一丝不好的预感。 果然,就听台上的姬沐晖说道:“为什么你们会觉得老爷子这样是不好的反应呢?你们没听过突出淤血来,气血会更加畅通吗?你们睁大眼睛好好看看,老爷子像是生病或者中毒的样子吗?” 大家朝着姬老爷子看去,果然,台上的姬老爷子虽然呼吸还有些急促,但是面色红润,神清气爽,就连眼神,也感觉比刚才清明一些。 这哪里像是被害了啊,简直就是刚刚吃完灵丹妙药嘛! 姬家大伯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家父亲给了自己一个怒视的目光,有些结结巴巴地说道:“可、可是,可我刚刚明明看到他从爸的脑袋后面还扫了什么东西下来啊,那又是怎么回事?总不可能从人的脑袋里还能冒出什么毒素出来吧?” 如果说刚才看到姬老爷子神清气爽的样子,给姬央造成了不小的打击,他父亲的话,简直可以说是给了他当头一棒。 他顺着大家的目光看去,之间舞台边缘处,有一小块灰色的东西,看起来脏脏的,似乎还在细微的蠕动着。 姬央如遭雷击,他个子不高,刚才正好在关键时刻被人遮挡了一会儿,根本就没注意到巫穆扫掉了什么东西,这东西又不在他跟前,是以他一直以为姬老爷子只是吐了口血。要是早知道情况是这样的,他还说什么话啊,躲起来还差不多,又怎么这么引人注目呢? 不过甘叔不是说过,这种蛊不会被人发现,更不可能被人拔除吗?现在是怎么一回事?! 姬央虽然还没被揭穿,但是到底没经历过什么大事,现在陡然之间遇到了自己难以理解的事情,多多少少有些慌乱。 他深吸了口气,强迫自己尽快镇定下来,也许这药水真的有用,所以这蛊才被逼出来了,反正大家也不知道是他下的蛊,他们甚至可能根本连这是蛊都不知道,就算这蛊出来了又有什么关系呢?反正母蛊在他身上,只要他想,随时能够将蛊补回去! 姬央脑海中千回百转,事实上也不过片刻功夫。 等他想明白的时候,大家还在观察舞台边缘处的灰色污浊。 有些人觉得这有可能就是姬沐晖所说的毒素,但是也有人觉得就算是毒素也不应该是单从后脑勺被排除,还有人更加离谱,干脆猜测这是不是姬老爷子的脑髓,使得众人哭笑不得。 一个老者因为好奇,凑到前面去看了一眼,突然,他发出了一声极为惊诧的声音,引得众人看去。 ☆、 第131章 巫蛊 这位老者来自港城,姓张,大家一般都尊敬地称他为张生。 老先生是土生土长的港城人,但是因为妻子是内陆人,因此和大陆这边来往比较密切。 他们家是做珠宝生意的,早些年凭借着张生妻子的关系发展到了内陆,由于资金雄厚,口碑良好,又有早年的政策优势,生意做得很大,就是一些官员看到他,也会客气地称呼一声“张生”。因而,即便他的根基不在这里,也没有人敢小瞧他。 此刻,他正瞪大了双眼,看着舞台边缘处的灰色污渍。一边看,还一边向后倒退,仿佛是见到了什么极为可怕的东西。 其他人不明就里,有些反应快速的察觉到了这团灰色污渍的不好,也跟着散开了一些。 “张生,你是不是知道这是什么?”有那心急的立刻开口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虽然这个问题听起来有些废话,但是在场众人可不这样认为,大家可都好奇的等着张生的回答呢。 张生今年有六十多岁了,经历的风风雨雨也不少,因此很快就从震惊中回过神来。见有那大胆的人还想凑上前去,准备仔细观察一下,赶忙阻止。 “别碰!这东西碰不得!”张生的话让那个凑到灰色污渍跟前的人吓了一跳,差一点就栽进了污渍中,还好被旁边的友人拉住,饶是这样,也吓出了满头大汗。 那人有些哀怨地看向张生,他只是想凑近去看一下而已,根本就没有想要去碰触。这种不知如何形成的污渍,谁没事做会想要碰啊。可是刚刚因为张生那突如其来的喊声,差一点就挨上去了,想想就恶心。 张生有些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他也没想到会出现这样的状况,不过很快就调整好了情绪,说道:“这东西碰不得,这是苗疆特有的巫蛊之术。别看这小小的一团,里面不知道蕴含了多少蛊虫呢!你们看它偶尔好像会蠕动一下,其实就是这里面成千上万只蛊虫运动造成的结果。” 如果说刚才因为张生的突然叫喊,那人被吓出了满头大汗,此时此刻听了张生的再次讲解,早已发展为了蔓延至全身的冷汗。 他有些后怕地抹了把脑门上的汗水,后怕不已。 巫蛊什么的,他也只是听说过,不过这玩意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万一掉以轻心中了招,还不知道有没有救呢! “张生,您是怎么知道这是蛊虫的?这和我们平时电视上看到的不大一样啊。”旁边和张生熟悉一点的开口问道。 张生听到了这样的质疑声也不生气,而是耐心地解释道:“那还是三十多年前的事情,那时候我喜欢四处游历,因为机缘巧合,认识了一位来自苗疆的友人。这种巫蛊之术并不是每一个苗疆人都会,只有一小部分拥有特殊血脉并且得到了特定传承的人,才能够学习,我认识的这个友人恰好就是其中一个。” 说到这里,张生停顿了一会儿,好像是在回忆当时的情况。 “那位苗疆友人虽然是学习巫蛊之术的,性格却并不像传闻中的那样乖张,反而十分好相处,他和我讲了许多有关苗疆和巫蛊的事情。我这才知道,原来那些关于苗疆人不好的传闻大多是道听途说,真正像他们这样有传承的,根本就不可能随意外出,更不可能用蛊虫去害人了。那些用巫蛊之术害人的,其实大多是因为某些原因被驱逐出来的叛徒,不然的话,凭着他们祖先传下来的规定,除非大仇,不然根本不允许对普通人施蛊。”张生说到这里,叹了口气,停顿了片刻才继续道,“除了这些,那位友人还告诉我辨认了几种较为常见的蛊毒,而眼前这种,正好是其中一种。” 听完了张生的话,原本仅剩的几个离得近的也退开了,原本还在人群中的张生,变成了半圆形包围圈中靠前面的人。 张生没有随大流再次后退,因为他知道,不出意外的话这个位置已经很安全了。 张生见大家如临大敌一般地看着那团灰色污渍,不禁讲解道:“大家也不用太过担心,这种蛊虫是不会传染的,只要不触碰它,就没有被下蛊的可能性。而且就算不小心碰到了,也不是很要紧,最怕的其实是将这种蛊虫放入食物,那样的话,中蛊的几率极大。 “刚才有人问为什么这种蛊和电视上看到的不一样。其实,苗疆的蛊虫成千上万,这还不算某些巫蛊师用特殊手法培植出来的,因此大家没有见过也很正常。” 众人听了,总算稍微放心了一点儿,但是蛊虫什么的就在自己的面前,看着这团东西,尤其是在它蠕动的时候,总有种心里发毛的感觉。 巫穆和姬沐晖没想到还能有人认出这玩意儿,不过张生的话明显对他们有利,他们当然也乐意听他将事实讲出来。 他们乐意,可不代表其他人也乐意。 姬央此时站在台下,心急如焚,他没想到姬沐晖能够将这些蛊全部逼出来,更没有想到会有人认出这些蛊虫。 现在,他的整个计划被彻底破坏了不说,但是他母亲苗疆人的身份就有可能引起别人的怀疑。 “这位先生说了这么多,其实也没有见过真正的蛊虫吧?”姬央突然出声。 姬央不认识张生,因为姬家大伯不受重视的关系,姬央在姬氏也没有多高的地位,因此像张生这样的人,并不是他能够经常见到的。 而张生这人有个奇怪的癖好,那就是喜欢打扮的很低调,说白了,就是喜欢穿着一些比较廉价的衣服。此刻他正穿着一件不知哪里讨来的便宜西装,不谈设计和款式,就是面料都能够让人一眼看出其拙劣之处,这才使得姬央以为张生不过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 张生已经很多年不曾被人这样拆台过了突然被姬央嘲讽,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不过他老人家没反应,那些想要讨好他的人却立刻抓住了这个机会。 “你懂什么,张生是什么身份,怎么可能信口开河呢?” “是啊,张生最是讲信誉,如果没有把握,是不可能骗我们的!” “这小子是谁家的孩子?怎么这么不懂事?” “听说是姬家老大的孩子,刚才好像就是他们质疑活泉水的功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