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节
第二天，梁丛薇收拾得干干净净，穿上正装，打了个车前往星益娱乐。曾经那些围上来叫着“梁姐”“梁经理”殷勤的人已经不在，一个二个都像没看见她似的，只顾低着头，好像工作特别紧要特别多一样，梁丛薇就是个透明人。 梁丛薇直接到了于申明办公室，于申明对于她的到来毫不意外，跟往日一样，只抬了抬头：“你来了。” 梁丛微笑了一下：“辞职信于总签字了吗？离职证明可以提供了吗？档案可以给我转了吧？先给我挂在人才市场吧。” 于申明“嗯”了一声，道：“当然，我们公司向来不亏待人。离职证明等资料都在这个文件夹里，你可以看看，对于你工作的这些年，我们还是实事求是说了很多好话。你的推荐信我也帮你写好了，只要不在娱乐圈，你还是有机会的。工资我多发了一个月的，奖金也没少你的。毕竟星益也不想跟自己的老员工搞得很僵，你也知道，很多事情都是迫不得已的——” 梁丛薇只冷笑，轮到自己了，她才明白，于申明这么一副厚道的样子并不是真厚道。一方面，于申明想通过这种方式来安抚梁丛薇的心，另外一方面，于申明的这个举动星益娱乐的员工看得最清楚，那些人会觉得于申明对于已经离职的员工都这么厚道了，说明是个重情义的，对于他们会更加厚道的。 “于总，在你手下做了那么久，你是当我傻成一根白萝卜么？” 于申明的表情有些尴尬，梁丛微继续道：“于总一直很聪明，看市场、看风向、看哪个艺人能出挑，总会一看一个准。可我啊，于总你啊，看错了人。” 于申明放下了手中的笔，皱着眉，抬起头来听着她说。 梁丛薇笑着：“一开始，于总错看了我，觉得我终究会被贝恩收买，不管说什么做什么，都不可信；现在，于总觉得我会夹着尾巴逃离娱乐圈，从此泯然与众人，再不能翻起什么浪来。于申明，总有一日，你会为你做的这个决定后悔的。”顿了顿，梁丛薇不笑了，跟宣誓一样的，道，“我梁丛薇，最大的优点就是死磕。跌倒一次算什么？拍拍屁股的灰，老子照样站得起来，总有一天，能把你打得丢盔弃甲。” 于申明摇了摇头：“你也就嘴皮子比较利索。你对我有怨气，我可以理解。可你又是何必终究一个女孩子没必要这样，好好地找个人嫁了，相夫教子，不挺好？我以一个过来人的经历告诉你，男人都不喜欢女强人。” 别人喜不喜欢关我什么事？梁丛薇笑，自己就知道，曾经把我殴打过的人，让我和着血把牙吞下去的人，他的每一个耳光都要自己亲自来。那么多年来，她从来不曾抛弃自己身上的铁骨铮铮，今后，也不打算抛弃它。 梁丛薇并不想把这些话说出口，有些事情藏在心里变好，她只是笑得坚定：“于申明，你信会有那么一天吗？” 于申明低下头继续看文件，语气泰然：“哎，没想到这么多年养了一个仇人出来。好啊，我等着。” 作者有话要说： 开什么玩笑女主退出娱乐圈？那是作文写偏题好吗…… 哦对了之前把前一章泰姬陵写成泰国的了，我跟我同学去吐槽，我同学一脸鄙视：【你的常识跟宝宝强差不多了。】【(⊙o⊙)此话怎讲？】【看过泰囧吗？泰囧里面宝宝强就把泰姬陵认为是泰国的。】【哦我泰囧看了三遍但我还是……】 好丢人，我只是码字码晕乎了，我常识并没有那么差，看着我真挚的眼神( ⊙ o ⊙ )。 ☆、第 38 章 在梁丛薇走出办公室之前，她一手带出来的徒弟程迈追了上来，梁丛薇冲他笑了笑：“怎么了，徒儿？” 程迈却没有开口叫她师父，搓了搓手，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刚不知道于总有没有跟你提那事儿……就是你在b站的账号那事儿。总归那是工作时用的账号，于总希望你把密码交出来。” 梁丛薇便是活生生被他气笑了：“于总说得也没错，工作中的所有成果都归公司嘛，你们要，便拿去。不就几千粉丝么，我还真不稀罕了。” 程迈一改往日里活泼的样子，只低着头，不说话，有些局促地脚在地上蹭着。 “人啊，总是以己度人。”梁丛薇悠悠然地叹了口气，“我也错在以我自己的为人标准来揣摩你们，所以我也是活该。” 程迈抬了抬头，有些不大好意思地看着她，梁丛薇懒得再多说，已经把密码写好了递给了他：“你觉得你在星益又能意气风发多久？能有一年吗？” 程迈愣在原地，而梁丛薇并不是在好心的提醒他，而是在他心中树立一种暗示，一颗小的种子，梁丛薇笑：“今日是我，什么时候会轮到你？” 程迈张了张嘴想说话，梁丛薇却已经抱着自己的东西往外走了，一点也没有回头。身后的人在窃窃私语，但她反正也不是很在乎。走到了前台，她又看到了了一束花。 今天的花瓶上插的是紫蓝色的鸢尾花，点缀着几朵满天星，乍一看上去，小朵小朵的，像野花一样。 梁丛薇却笑了，跟徐梦笑了笑：“这束还是送来给我的么？” 徐梦似乎有点不知道如何面对梁丛薇，毕竟她也不是什么有心机的人，一瞬间表情有点尴尬：“是的……丛薇姐。” 梁丛薇对于徐梦这种对待瘟疫一样的态度浑然不觉一般，指了指那花：“我今天可以拿走吗？” 徐梦慌忙地笑着点头：“当然当然。” 于是梁丛薇抱着装着自己办公室收拾出来的一些马克杯、湿纸巾、小零食之类的东西，上面摆着一束花，走出了星益娱乐的大门。 梁丛薇站在公司楼下大门的门口，深深吸了一口气。 鸢尾花，象征着好消息，也象征着阳光与自由。 海阔任鱼跃，天高任鸟飞，外面的世界那么大，梁丛薇的心像是荒野上的马儿，有着强劲而坚定的动力，想要往前飞奔。 那些给过她伤害的人，她要原封不动的、一笔一划的，全都讨回来。 办好离职手续，回了家，梁丛薇跟桂硕打了个电话：“喂，我从星益离职啦。” “嗯。”桂硕声音闷闷地，艺人的经纪约一般比较长，桂硕的七年还剩下整整三年的时间，而且艺人的经纪约一般违约金惊人，除非有下家接手，否则没人敢贸然自己违约。 梁丛薇这次被于申明摆了一道，桂硕心中也抑郁得要命，但又不是小孩子了，不能说违约就违约，如果他提出解除合约诉讼，一则在他还未跟星益打完官司之前的时间，他的所有活动都将停止，不管电影电视剧还是综艺节目他都无法参与，对于一个上升期间的明星来说，这短则半年长则一年两年的时间是非常致命的；二则，星益一手把他从小透明捧成现在炙手可热的大明星，他这么突然提违约，势必要立于不利之地，被人戳着脊梁骨骂。 “以后就没有我管你啦，你自己要好好的，不要老作死。你虽然平时都小打小闹闹不出什么花儿来，但指不准哪一天，就这么一个小打小闹突然就发展成了非常大的事儿，再把你之前那些小事情连起来，就一下子把你从高处拉下来了你知道吗？郭成就是前车之鉴，你自己注意一点。” 桂硕点了点头，点完了才发现电话那头的梁丛薇是看不见的，又忙道：“嗯，我听到了。你不要担心我，我挺好的。”顿了顿，桂硕又道，“你不会就要这么回老家了吧？”一想到梁丛薇可能从此以后就回老家相亲结婚，桂硕对于于申明的恨意就更加深了，“你，别，别回去。你当我私人助理好不好？我给你开你之前的工资，你来照顾我好不？” 梁丛薇笑了：“怎么了？舍不得我？” 桂硕脸有些发烫，嘴上却说着：“谁舍不得你了。我只是可怜你而已。” 梁丛薇在沙发上斜倚着，悠悠闲闲地道：“我工作了那么多年，经历了那么多事儿，不是为了来给一个大明星当小助理的。” 桂硕顿了顿，又道：“梁丛薇，你……等我三年好不好？我三年合同一到期肯定跟星益解约，到时候于申明肯定很生气，我帮你出气。” 梁丛薇“呵呵”乐了一下：“那你在网上可是会被骂没良心哦。” “于申明肯定会请很多水军去黑我。肯定到时候我不续约，会从一年前就开始雪藏我不让我接剧。不过没关系，那时候我肯定根基就稳固了很多，稍微沉寂一两年，大家也不会忘了我。”那时候，我也可以更加光明正大地保护你。 梁丛薇依旧笑：“你真的想帮我？” 桂硕一下子声音又高了些：“谁哄你不成？至于么我，这点义气都没有！”——明明想说的话，偏偏自己七拐八拐会说成友情，桂硕有点挫败，“反正，你要相信我。” “嗯，”梁丛薇点了点头，“我相信你，我也确实有事情要找你帮忙。” 桂硕一下子就又得意了起来：“你说好了，哥哥都帮你。” 梁丛薇继续道：“我离开之后，你在星益要乖一点，如果可以的话，你最好争取一下星益的部分幕后管理权。”以桂硕现在炙手可热的身份，提出担任星益管理层的职位，于申明肯定会答应，而且也会以为桂硕是在给自己以后可能糊了之后找一个退路，桂硕的争取反而会让于申明相信他没有离开之心，“如果他以你太忙的理由不让你担任管理层职务的话，你要求把一部分奖金换成星益的股权。” 桂硕皱着眉：“前一个我能理解，但换成星益的股权干什么？我以后就走了，巴不得星益倒了呢，还当他家的股东？想想我就难受得慌。” 梁丛薇笑了笑：“不用太多，1%以内就成。要不就当我的股权存你那边，我把这笔钱转给你。” 桂硕一下子就拒绝了：“我又不是差这点钱。” 梁丛薇点了点头，也没强买：“行啊，那就你留着好了，我保证以后这份股权会超过你持有的基金。谢谢你啦。” 桂硕还是百思不得其解：“你这样不对啊，我手中的股权价值上涨了，于申明手中那么多的股权价值上涨岂不是更高？这样你能开心？” 梁丛薇笑了笑：“当然不会。”顿了顿，梁丛薇又继续道，“我其实也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不过嘛，有得一赌，总比没有好。” 两人又东拉西扯地闲聊了一会儿，桂硕放着假在家里闲着慌，又想拐着梁丛薇一起出去玩儿，梁丛薇以最近忙拒绝了他；于是桂硕又不开心得很，最后两人都妥协了一下，准备过几天去周边的度假山庄放松放松。 梁丛薇的离职办得很顺利，于申明并没有怎么卡她的档案，想着是她掀不起什么风浪来，大大方方地把档案给她调到了人才市场；彻底摆脱了于申明的控制后，梁丛薇方才给陆极北打了电话，陆极北的电话倒是接得挺快，声音懒洋洋的：“你好啊，梁小姐。天气不错，找我约会？” 梁丛薇对于跟陆极北扯淡无甚兴趣，单刀直入：“陆先生……不知道你们贝恩还缺不缺经纪人？” “哦？”陆极北声音像是一条曲折蜿蜒的河，笑起来像是在圆润的鹅卵石上划过，“我们贝恩不缺经纪人。”顿了顿，陆极北又道，“但我们缺，能够为公司创造超额利润的王牌经纪人。” “当然，定不让陆先生失望。”梁丛薇站在窗口，窗外的阳光正好，照亮了整个冬天的午后。 ———— 踏入陆极北的办公室时，梁丛薇笑了笑：“好久不见，陆总。” 陆极北亦笑，眼神中不自觉地流露出一种胜利者的得意：“坐，梁小姐。” 梁丛薇深吸了口气，住在了陆极北办公室前的椅子上。她小弧度地环视了一圈，高大的乔木，木质的屏风，与于申明不同的是，陆极北背后没有衔接到地面的玻璃落地窗，取而代之的是厚实的木墙，上面一扇规规矩矩的窗。 “陆总的办公室很有特点，古色古香。” 陆极北冲她笑了笑：“想来梁小姐也没有想到有一天是以被面试者的身份踏入我们贝恩娱乐的大楼的吧。” 梁丛薇嘴角勾了勾：“可不是，以前的我大概会觉得，我踏入这边肯定是为了来砸场子的。不过人生嘛，总归是世事难料。”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大家~~收到了好多大家的留言好开心，一整天都是笑嘻嘻的(*^__^*) 谢谢三位土豪alphabeta、野兔、miss的地雷~mua! (*╯3╰) 看到大家在刷新等文很内疚，但我的更新时间确实不大稳定，一般在八点到十点期间，不排除遇上坑爹的事儿……要不以后大家相约十点？ 非常谢谢大家的鼓励~！(づ￣ 3￣)づ ☆、第 39 章 陆极北笑了笑，道：“梁小姐年轻，多经历一点，也谈不上什么耽误。” 那几年的汗水与辛劳，抗在肩上的那些成就与苦难，终于成了过往。但那些经历留下来的，对于一个人本身气场和性格的影响依旧留存着，是别人夺不掉的财富。 陆极北低头看着打印出来的梁丛薇的简历，梁丛薇突然回忆起大学刚毕业的时候自己出来找工作的时候。每一份简历都认认真真地填写、修改，根据每一个公司的不同特性，修改个人介绍、活动经历、求职意向，有些公司还有各种“为什么选择我们公司、你觉得你对于这份工作的优点在哪、你未来的发展前途”之类的问题要在上传简历的时候就回答，那时候感觉自己能过了第一关，自己就有一种又厉害了的感觉；如果第一关没过，就非常沮丧，又去想自己是不是哪儿没回答好、还缺什么证书…… 梁丛薇毕业那年经济不算景气，毕业生却是一年比一年多，面试挂掉那时候也是常事。那时候梁丛薇还记得，自己把网上的面经看了一个又一个，就连进办公室之前掉在地上的纸都会特地地去捡起来——都是那些年心灵鸡汤惹的活，把每一个细节都伪装到了最优秀、最极致、最勤奋、最聪明、最上进、最合群的自己。 面完一个之后，就回时不时刷新邮箱、看着求职论坛上其他人的帖子是否已经有人接到了下一轮面试的通知或者offer，每天都在祈祷和忐忑，反思自己当时哪个单词没发音对、哪句话没有表达清楚、哪个问题回答错了…… 那时候，梁丛薇对待每一位面试考官都是尊敬而畏惧，期待又害怕的。 那时候，她从未想过自己可以这么轻轻松松地坐在一个公司最大的老大面前，脑子不会发蒙，脸上不会带着讨好的傻笑，不会每一字每一句都是在想着“怎么才能让人录用我”而说着那些并不真心的套路话。 梁丛薇想，如果要给五年前的自己带一句话，她希望告诉自己，不要慌张，不要害怕，只要你自己踏踏实实地走下去，就能够成为和别人一样厉害的人，甚至是比别人更厉害的人。 如果可以带第二句，她会告诉自己，星益娱乐就是个卸磨杀驴的地儿千万别去！ 梁丛薇转念又想，不过可能那时候就算有人告诉了自己，自己也听不进去的。那时候自己可能会觉得自己是能应对的，什么都可以处理的；很多时候必须自己亲自地跌到那个坑里，才会知道那里原来是会摔跤的，是跳不过去的。 梁丛薇笑了笑：“确实。做了很多事，也学到了很多，谈不上什么耽误。” 陆极北抬了抬头，眉毛挑了一下：“上次电话里梁小姐有表现出想做经纪人的意向？我觉得很有意思，梁小姐原来是做公关经理的，我以为你会想沉寂一段时间后继续做本行。毕竟经纪人这个行业对你来说还算新的领域，很多东西都要从头学起。” 梁丛薇点了点头：“我知道。但我相信陆总也明白了，如果一个经纪人足够优秀，是可以直接帮助艺人掌握好公关这部分的工作和尺度的，而经纪人跟艺人的关系密切多了，我也能够更加直接地利用自己的方式对艺人进行推动，而不是通过第三方的方式。而且，比起单纯做公关来说，可能给公司创造的价值会更高，更明显。” 陆极北嘴角勾了勾：“确实，对于你各人身价的提升也会更明显。” “我不否认，我想转行，也是为了自己的价值提升，”顿了顿，梁丛薇继续道，“很明显，从网上的讨论和关注度就可以看得出来，几个有名的经纪人说出来，许多了解娱乐八卦的都认识；而有名的公关经理呢？几乎没什么人知道。”而一旦被黑之后，就难以辩驳和翻身。 陆极北手上的签字笔闲着敲了敲桌子，点了点头：“对于你的好处我明白……不如来谈谈你怎么给我们公司带来价值呢？你知道的，我是一个商人，不是一个慈善家。” 梁丛薇笑了笑：“我想过关于这个起步怎么开始。这几年来，网络的兴起让唱片行业式微，从前热衷于推唱歌的偶像男团体、偶像女团体，有时候凭借良好的宣传和外表，一下子就会跳出来。而现在，想要做到这个却越来越难，近几年，内地几乎没出过几个特别红火的组合。” 陆极北点了点头，示意她继续说。 “然后现阶段兴起的大多是演员。演员不像团体，基本都是单打独斗，然后凭借电视剧的热度、自身角色的人设把热度炒了起来，然后再一部部电视剧，在电视荧幕上混眼熟，混到一定水准了，再尝试大荧幕。这是非常稳妥的方式，也是不容易出错的方式，”顿了顿，梁丛薇又继续笑了笑，“不过如果那么稳妥，我想陆总也不会想要招我过来了。” 陆极北笑了一下：“正如我电话里所说，我们贝恩不缺经纪人，不缺这种把明星培养起来的途径。我们愿意付出一定的成本去冒风险，本身娱乐圈的每一位艺人，都是风险投资。你说的这些我都明白，铺垫不妨到此结束，讲讲你打算以怎样的模式推人？” 梁丛薇心神淡定，慢悠悠地讲着：“现在演员出来的模式，基本是先拍剧，剧放映了，然后为了热度，上综艺节目。综艺节目这些年红火了起来，类型也多了很多。我想，我们可以把很多东西结合一下来。在大家都对偶像团体组合开始失望了的时候，我们首先，挑几个人，成立一个组合，先发一首歌，作为试水。这首歌的热度一定要起来，可以尝试找找网上有名的翻唱，还可以拿来做一些搞笑剪辑，或者做一些视频的bgm。以一种狂轰滥炸的形势出来，出来之后，我们的团队再亮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