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节
说完后，老者向广场走去，我们这才看到，不知道何时，广场的另一侧，已经整齐的站了几排人，这些人都是当地牧民装扮，比平时打扮的更加艳丽，每排有十几人。 只是，这些人手中都拿着长枪，虽然是猎枪，但数量众多，同样能对我们造成足够的威胁。 我有些紧张的看向老潘，而其他人却几乎没太在意，老潘却摇摇头说道：“没关系，他们没有敌意。” 这时，那些人忽然举起了猎枪，但枪口却是对着天空。不知何时，天空已经暗了下来，几块面积庞大的乌云，正压在广场的上方，离最高的尼玛堆近在咫尺。 这天变得也太快了，刚才还晴空万里，怎么一会功夫就乌云密布，山雨欲来了，山风已经将那些风马旗吹得猎猎作响。 安萨黎忽然说：“我们刚才听到的奇怪声音，应该就是阿尼在进行驱邪仪轨，阿尼在藏语里，是对苯教巫师特有的称呼。” 突然，砰砰砰！！砰砰！！ 猎枪一排排射向天空，那些乌云飘到我们头上就停下来了，汹涌翻滚，里面和外面一样漆黑，像是被诅咒过的颜色。 老巫师此时又戴上了面具，只见他举起手鼓，轻轻的晃动了一下。口中念念有词，时而低吟如耳语，时而高亢如旷野的狼嚎。 随着咒语声，老巫师开始翩翩起舞，其他带着面具的巫师，也都围着尼玛堆舞动着。广场外的山岗上，忽然传来一阵乐器声，蟒筒、鼓、唢呐、响铃都响了起来，西藏铜钦长号独有的低沉声音，震得人耳膜隐隐作痛，威严雄伟的声音激荡得人热血沸腾，犹如正身处远古战场之中一样。 老巫师诵读咒语的声调越来越高昂，一种奇异的气场扩散开来，我忽然察觉到一丝微妙的感受，在这一刻，我好像看到了巫师心中的祈望，他在祈求天神保佑信徒人畜平安，并降下神力驱风避雨，免除一切邪魔侵扰。 周围的藏民都俯下身来，面色虔诚的一遍遍叩拜着，老巫师的身上，此时散发着一种神圣的气息。 一道青光忽然从我手腕处闪过，我连忙查看，发现是镇魂铃的光芒，但它却没有响起铃声。这种状况还是第一次发生，这算什么状态？我谨慎的探测着周围的气息，并没有发现阴灵一类的东西。 老巫师似乎向我这边看了一眼，接着他仰头向天，手鼓敲的“当当”作响，大声喝道：“嗡！嘛！智！哞！耶！萨！列！嘟！” 我靠！这不是拓吉堪布那个老喇嘛，转交给我的八字真言吗！ 八字真言一出，顷刻间狂风大作，天上的乌云不消片刻就被吹散，如同来时一般迅速，让人惊叹不已。 乌云被驱走了，聚集在一起的人群，又重新沐浴在明亮的阳光里。仪式似乎还没完，安萨黎说，估计还要很长时间才会结束。 于是，我们向着银城走了上去。 崖壁上的城堡随山形而建，那雪白的墙面，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圣洁无比，大小不等的洞窟无序排列其间。沿简易小路爬上城堡顶部，土堡建筑的形制，与山形完美结合又不失变化，窟与窟相邻，窟中有窟，洞内穿洞，整个城堡建筑结构复杂多变，各不相同。 洞窟结构虽然复杂，宛若迷宫，但因为外墙土质颜色的相同又完美统一。概古人因条件和工具所限，因陋就简、妙手偶得的建筑，在今人看来竟然如此浑然天成，真可以称之为天人合一的完美建筑典范。 银城洞窟内还有今人居住的痕迹，许多洞窟内的壁画还清晰可辨，步道已经加上护栏，峡谷边缘也修建了防水护堤。 这些残破的建筑倒是很快就探查完毕，可让我们头疼不已的，却是那些开凿在山壁上的石窟。 数目众多且不说，很多都是距离地面几十米，除非爬到山顶，再垂下绳子攀爬下去，否则，即便是张野和安萨黎这样的高手，想要从下面上去，也是徒劳。 因为这些山壁经过多年的风化，早已经变得脆弱酥松，用刀子插进去轻轻一动，就会带出一大片碎石，这要怎么上去查看？ 大家只能“望洋兴叹”，别说现在爬不上去，就算有办法进入这些洞窟，可这数量也足够我们查上几十天了。 现在要怎么办，众人围到一起，开始认真思索着对策。 阿生这时忽然说：“这样的地质条件，虽然阻碍了我们探查，可是，别人想要上去也是万难啊。就算有人能上去，想要做到不露痕迹，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就好比走过灰尘满布的地面，想要做到不留脚印一样。” 他这算什么意思？我有些没想通。 安萨黎问他：“你是说，我们只要探查一下这些洞窟，最近有没有其他人来过的痕迹就行了？” 阿生说：“是啊，青蛇和陆海空，都应该比我们早很多天到这里吧。如果他们在这里找到入口，或者有什么发现，那就一定会下痕迹，毕竟藏民和游客们，没人会去爬那些石窟。” 大家又讨论了一会，阿生这个办法虽然很无奈，但也不失为一个应对手段，如果青蛇他们先找到什么，起码我们可以随后跟上。 “那边有人！！”大奎爆喝一声，用手指着崖壁上的一个洞口。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靠近山顶处有一个洞窟，在我抬头的一刹那，洞口边有个人影一闪而逝。 第三百六十五章 特别行动小组 “真的有人！你们都看到了吗？”我问向其他人。 安萨黎点头说道：“那人应该是看到我们发现他，才躲进去的。” 老潘问道：“看清那人的样子了吗？” 大奎想了想说：“太远，而且洞口有阴影，只能看到是个人，其他什么都看不清，连是男是女都没发现，那人好像一直在盯着我们，见我察觉到之后，就立刻躲起来了。” 老潘果断说道：“既然有发现，我们就要跟紧，现在就绕到后面上山，到时候伺机而动。” 我们这次只是为了查找线索，基本没带装备上山，当老潘决定行动后，大家立刻返回山下取装备。路过尼玛堆时，巫师们的法事还没做完。 几个藏民还对着我们热情的挥了挥手，他们可能是以为我们参观完毕，准备往回走了，没有时间跟他们解释什么，大家都加快脚步向停车的位置走去。 刚走到车前不远处，突然轰隆一声巨响，吓得我们赶紧向后跳去，而后迅速向身后望去。 这是一声剧烈的爆炸声，轰隆隆的回音在山谷里声不绝于耳，远远望去，之前那座山头已经塌陷了一小半，此时正在冒着黑烟。 山体塌陷的部分，正是我们发现有人的那个洞窟。大家都有些傻眼，这他妈实在是够狠，直接把山都炸了，除了青蛇应该不会有别人了……，不对，好像那个鬼面武士最喜欢玩爆破。会是他吗？据我们猜测，那个鬼面人很大可能就是陆海空，他帮了我们好几次，没理由要阻止我们啊。 众人都不知所措，我正要问问，要不要过去看看，老潘脸色倏然剧变，用力一拍大腿，沉声道：“坏了！！我们上车快走，再晚就走不掉了！” 我被他说的莫名其妙，但见他如此紧张严肃，也没多问，打开车门立刻就坐进了车内，其他人动作也都十分迅速，大奎启动越野车，脚下一踩油门，车子轰的一声就冲了出去。 我还有些不解的向后看去，山头上的浓烟已经基本散去了，而后面的山路上，却冲出来一群藏民，他们一边跑一边喊着什么，其中几个还拿着猎枪，对我们这边“砰砰”的打了过来。 “我靠！！这群孙子，山又不是我们炸的，用枪打我们干什么？！”大奎娴熟的绕过之前被石头砸出的大坑，还不忘骂上一声。 我这才明白，老潘刚才为什么那么紧张，原来，这些藏民以为是我们搞出来的事情，难怪老潘要马上跑掉。如果被人抓到，这事还真解释不清，因为我们的装备里，就带了不少武器和炸药。 一路狂奔，颠簸的我差点吐出来，终于熬到出了山路，大奎这才降低了车速。其他人脸色也都不太好，我们连旅店都没敢回去，就直接将车开上了国道，还好，在出发之前，我们并没有将装备放在旅店。 我总觉得心里有些堵得慌，被人算计的感觉非常糟糕，最可恨的是，我连被谁陷害的都不知道。之前在蒙古就这样，让人当做盗墓贼，还被人当街打了黑枪…… 一想到蒙古，我心脏就猛然一揪，一句话脱口而出：“我靠！！这一次……我们不会又要被通缉了吧！？”我这辈子没做过什么缺德的事啊，怎么就被人一次次的通缉，这还有没有天理了？ 其他人也都被我说的眼皮一跳，老潘皱了下眉头，沉吟道：“阿生，立刻将事情经过用电脑打出来，给陆海空的部门发过去，让他们马上想办法解决，我们找个地方原地待命。” 老潘让大奎找个地方，先把车隐藏起来，然后等待消息。好在这里山石林立，路边有很多巨大的岩石，没一会就找了一处适合的藏身处，大奎小心的将车开下了路基，缓缓地绕到巨石后面。 张野他们几个人下车后，把路边的车轮痕迹抹掉，大家就回到车里躲了起来。 在等待回复的过程中，我们又研究了一下目前的状况，感到这事应该不是有人故意陷害我们，反倒像是那人暴露目标后，怕我们随后追上去，而炸毁了入口，那里肯定有一条暗道，通向另外一处。 我们目前又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与七杀星对应的地方似乎找到了，但入口却被人炸毁，而且我们现在又寸步难行，连过去查看一下，爆炸后的状况都做不到。 等到大家心情平复下来后，又开始分析起下一步该如何开展，很显然那里另有出口，而且应该不会太远。因为这里不像是狼居胥山的地下城，那边可是有众多的星宫，通道四通八达，出口遍布方圆百里。 七杀阵再大也只是一个大阵，该不是超出常理，所以，我们决定等事态平稳下来，就在附近寻找疑似地点。 张野忽然问道：“穹窿银城距离神山和圣湖如此近，这之间会不会有什么关联？” 大家都沉默了下来，神山和圣湖一直以来，可都是藏民心中的圣地，谁敢在这里大动干戈，而且还要瞒住当地人，这个难度不是太大，而是根本没可能。 但是，这另外的出口会在哪里？就算不能对神山圣湖本身下手，但也绝对不会太远，想要不被人察觉，难度也是不小。 想要不被人轻易发现，那就要做到非常隐秘，或者是如同神山圣湖一样，常人不敢随意接近才行。 我将想法说了出来，老潘立刻让阿生在网上查找，看看附近有没有合乎要求的地点。 阿生有些无奈的说道：“这网上可不容易查处什么来，这地方本来人就不多，能上网发信息的也都是游客，他们根本就什么都不知道。我先试试吧，不过，最好还是找个当地的人问问，这样才会得到比较准确的消息。” 他说的这些大家也都清楚，但是现在的情况…… 阿生一直在搜索着附近的相关信息，得到的无非就是，象雄王国的传说，穹窿银城的猜测，这一类的热门信息，还有就是神山圣湖的资料，这些东西几乎都是一成不变的。 又过了一阵子，阿生告诉大家，收到了新邮件。打开后，里面是个好消息，不出预料，这个神秘部门果然神通广大，短短几十分钟，就将我们的事情搞定，并且还给我们安了个唬人的名分—公安部打击文物盗窃走私活动特别小组。 邮件中还特别说明了一下，这个组织中国并不存在，只是临时套用了一下，美国联邦调查局的特别编制。这个身份尽量不要用，关键时候可以用来表明身份，以免造成不必要的麻烦。 特别小组由艺术品鉴定专家和特工组成，组长是老潘，在不违反国家法律与当地宗教信仰的情况下，可以寻求自治区地方政府，给予一定程度上的帮助。 听到这个消息后，大家都深深的舒了口气，我也把心放了下来，终于不用再次亡命天涯了。 至于这个特别小组的名分，我感觉唬人的成分比较大，听上去都不太像正规军，骗骗普通百姓还行。 既然麻烦已经解决，那么下一步就可以照常进行了，为了提高效率，老潘直接就扯起了虎皮当大旗，等我们再次回到门士乡，就将车直接开到了乡政府所在地。 没想到这个唬人的特别小组，这么快就开始运作起来了，老潘找到了乡政府负责人，将事情一说，当即就受到了热烈的欢迎，这位负责人竟然知道我们的事情，这让我们有些始料未及。 看来那个神秘部门的工作效率，还是非常高的，这样我们就不用费力的证明自己身份了。 负责人说，当地因为发现了古象雄王国的遗址，而且不止一处，这些年来，就一直备受外界的注视，当然了，外界带来的侵扰也不少，盗墓与文物走私活动，也越来越频繁，当地政府机关力量有限，无法遏制这些违法现象，只能靠村民自觉维护，但收效甚微。 所以，对于我们的到来，他还是非常的欢迎。老潘随口就编了个事由，告诉他，我们此次是专门跟踪调查，一个跨国文物走私团伙而来。这个团伙不只是走私文物，还进行盗墓活动，而他们的目标，就是穹窿银城遗址的那些古墓。 老潘将这番话说完，我顿时感觉心里别提都舒坦了，终于有反把的时候了，想想在蒙古的时候，被人当盗墓贼四处追杀，心里就觉得窝火，现在可算是报了一箭之仇，只是老潘确实没冤枉他们，这伙人比盗墓贼还要可恨得多。 随后老潘提出，想要去今天的爆炸现场看看，那个负责人却告诉我们，不用去了。 那座山的山体已经严重侵蚀，这次爆炸的后果，不只是表面上看到这样，很可能会在近期造成二次坍塌，现在那里已经被戒严了，暂时不会让人接近，直到危险解除，才能再次接待游客。 为了安全起见，他也不建议我们上山，老潘也没再强求，又向他询问了一下，附近有没有什么特殊的地点。 阿生又跟他解释了一下，我们要找一些相对隐秘，或者是有禁忌的地区。 负责人叫来了一位老村民，老头听到我们的要求后，想了半天说道：“隐秘的地方我不知道，但是禁地倒是有一处。” 老潘立刻眼前一亮，问道：“哦？是哪里？” 老头说：“就在圣湖的旁边，是与它一路之隔的拉昂错。” “拉昂错？这是什么地方？很特殊吗，那里又有什么禁忌？” “拉昂错是藏语，是个湖泊，它还有个名字叫……鬼湖。” 第三百六十六章 鬼湖 阿生忽然在一旁问道：“拉昂错我知道，刚才还在网上查了一下，那里不就是因为是咸水湖，人畜都不能饮用，才被人叫鬼湖的吗？这难道跟禁忌也有关系吗？” 老头看了阿生一眼，撇嘴说道：“按照你们汉人的说法，拉昂错的确是咸水湖，但也只是微咸水湖。你知道雍仲本教徒崇拜的，最大的圣湖是哪个吗？” 阿生不太确定的说：“好像是叫……当惹雍错，对吗？” 老头点头说：“嗯，就是当惹雍错，也叫唐古拉攸木错。它不仅是最大的圣湖，还是藏区第三大湖，不止如此，它还是第四大咸水湖。听明白了吗？在西藏有好几个圣湖，也有很多咸水湖，这些湖都比拉昂错要咸的多，而且，当惹雍错还属于硫酸盐型咸水湖，即便这样，它还是圣湖。那么，拉昂错为什么就被人叫做鬼湖呢？” 听老头这样一说，我也觉得这样确实有说道。之前阿生查到过拉昂错，我们只是把那里当做普通咸水湖了，以为那里人少，只是因为湖水不适合饮用，但却不具备禁地或者隐秘的条件。 现在看来，如果只是因为拉昂错是咸水湖，就被人称为鬼湖，这说法就太过牵强了，就像是老头说的，比拉昂错还要咸的当惹雍错都可以是圣湖，那拉昂错怎么就成鬼湖了？ 我连忙问道：“这位阿伯，还请你给说说，这拉昂错怎么就叫鬼湖了，还有它又都有哪些禁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