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七章：因果（下）
那画面远去了，多了一重洁白的雾霭，像是法则，像是仙气，极为虚无，模糊不定。 但古尘还是很肯定，那座通体乌黑庞大无垠的黑色巨山，就是天葬山，不会错！ 天葬山悬浮在半空中，山岭横亘，一望无际，堪称山中之皇、之帝，那女子沉入山体之中，那玲珑身段，也是渐渐模糊，当山中的山石即将遮掩她的脸庞的时候，她嘴唇动了动，说出了被尘封前的最后一句话。 “主人，来世再见……” 虽然细微不可闻，但是依旧被捕捉到了，古尘震惊，那声音轻如梦呓，仿佛呢喃，就像一位慈祥的母亲很自然的呼唤自己还在襁褓中的孩子的乳名一般，很自然，不刻意。 不知为何，他心中像是打翻了五味瓶一般，愤怒、绝望、心碎、心疼。他想大吼，想迎击九天，欲横跨时间长河，回到过去，助她渡劫。 景象中，娲皇清丽出尘，身段玲珑，在凝结着一个又一个极为晦涩的印法，最后归一，一掌拍在那天葬山之上。 轰！ 整个天地巨震，有天雷再现，劈降下来，天葬山亦火光澎湃，仿佛万火之主一般，在与天雷对抗。 满天都是雷与火，这种火很恐怖，通体乌黑，如瀑布一般倾泻下来，足以烧死一位古皇，在与大道天雷相抗。 “哧哧……” 火光黯淡了，天葬山悬浮，化为无坚不摧的盾牌，任凭天劫再怎么强大，它依然不动如山。 最后，它沉入了地底，被尘封，在下一世的某一个时间，天葬山，会再次被挖掘，当中尘封的人，亦会出世。 天地平静了，碧空如洗，一片明朗，几朵云彩慵懒的漂浮，一轮太阳也出现了，破晓之光，照破山河万朵。 腾蛇、白曦的真身各立两边，一左一右，她们是护道者，实力强横，现在也望向这边，对着古尘笑。 她们也看的见自己！ 古尘再一次震撼，到了这种层次，就能无视岁月的力量吗，可以望见一角未来？ 他很惊异，事实上，来到这个天罚深处后，他一直处于震惊震撼之中，所遇到的事情超出常理之外，不能接受！ “小家伙，你全部明白了吗？曾有那么一个人，在你出生之前，就已经默默惦记着你了，前世，今生，只盼与你重逢。” 良久，女娲开口，声音动听，很温和，但古尘依旧一动不动，仿佛被雷劈了一般，对着景象发呆。 他的目光，越过了岁月长河，无视了空间阻碍，望穿千古，身临其境，对着天葬山被尘封的位置出神，久久不语。 因为天葬山，还有那枚巨蛋，他想到了很多，此刻他的回忆，仿佛一个尘封已久的大闸门一朝打开，当中的记忆犹如潮水一般汹涌而出，庞大的信息量将他淹没，脑袋剧痛。 “啊……”他大吼，全身都在颤抖，因为想起了很多。 他仿佛看到了这样一幕现象，上一纪元，他行走在红尘之中，曾无意中救了一个小生灵，它毛茸茸，看起来像狗，其实不是，更像一条蛇，可以慵懒的爬行，也可以四足直立行走。 后来，这条毛茸茸的小蛇就一直陪在他的身边了，他一直在行走，仿佛一个不属于这一世的过客，走了一个纪元之久，到后来，他消失了。 分离时，小蛇没有看到自己，大眼睛人性化，很茫然，不知道自己的主人去哪儿了。 而它的主人，也很怀念这条小蛇，但也仅此而已，或许那时候，他只是把那条小蛇当成一个宠物吧？谁会因为一个宠物而怀念太久。 念着念着就失望了，失望之后就遗忘了。 动物，终究没有人容易被记住。 这一世，他重新再生，他以为自己不会再想起那条小蛇，但是他错了。 命运让他们再次重逢，那时，古尘还未崛起，曾遇一头将死的老龙犼老死，拼死之下取得了老犼的巨蛋，可是蛋中的生灵却不是龙猴，而是一只毛茸茸的小狗，拖着一条像蛇一样的小尾巴，很可爱。 更重要的是，这种可爱的生灵，居然能吃天！ 之后这只小狗就一直跟随着自己了，对自己很亲昵，现在正在那小世界中沉睡，名为狗大爷。 “那蛋中的生灵是……是……”古尘喉咙在滚动，胸口很堵，眼神在湿润，想说下去，但是每次要说出来的时候，就被一种情绪给生生堵回去了。 他说不下去了，身体里像是有什么被掏空一般，灵魂都不在了，只剩下一具躯体，双目无神，就这么呆呆的看着女娲。 “是的，就是她。过去我曾推演过去未来，知道了她的命运，九九归一，她会成皇，但是在此之前，她会遇见一个既属于过去，也属于未来的人，两人会有很深的羁绊，是未来影响了过去，还是过去影响了未来，我也不知道。” 女娲顿了顿，幽幽一叹，道：“这个既属于过去，也属于未来，唯独就不属于现在的人，就是你啊……小家伙。” 古尘沉默，心中思绪万千，他没想到，世有轮回，前世无意间放出来的一条小蛇，居然会引出这么大的羁绊，为了和自己见面，她到底吃了多少的苦头？怪不得她刚出来就对自己亲昵。 他心里苦涩，一抹浓郁的愧疚感油然而生，如果可以选择重来一次的话，决不会丢下她了。 千年的等待，加上腾蛇九变、九转天功的残酷，然而，她要的，仅仅是与她的主人重逢啊，这么重的代价，她不应该承受。 “她有一个很不称职的主人……”他感慨，坐在一块石头上，很无奈。 “是啊，她有一个很不称职的主人。”女娲点头。 “我刚刚看到的，都是真的吗？”古尘问，他想起了自己刚刚所看到，先是一个断臂的老兵独坐古战场，无声的流泪，呼唤他的名字，再是这个巨蛋的生灵，也就是前世那条小蛇，为了与自己重逢而逆天抗劫，在这一世重逢，这一切，真的与自己有关吗？ 他很疑惑，难道自己在鸿蒙纪元就出生了？这不符合时空学啊，一个人，怎么能同时生在过去未来呢？ “小家伙，我明白你的疑惑，刚才我也说了，你既属于过去，也属于未来，唯独不属于现在，这种事情，出现在别人身上不正常，但是在你身上却是正常的。” 对此，古尘一阵无语，这是什么意思嘛，不正常的事情发生在正常人身上是不正常的，但是发生在自己身上却是正常的。 这不是变相地骂自己不正常吗？ “这是过去的事情了，不过，狗大爷不是在天葬山中的生灵吗，怎么会在大荒？”古尘很坚定的问。 女娲张嘴，但是还没说出来，原本碧空如洗的天空忽然降下了大道天雷，将女娲劈中，她闷哼一声，虽然没有受伤，但还是让她躯体一颤，她想说的，终究没有说出来。 “娲皇！”腾蛇和白曦走了过来，很担心女娲的情况。 这道天雷，当中有女娲的一丝灵力存在，如果受了什么伤，就一定会影响到娲皇本尊，故此她们很担心。 “我无碍。”女娲摆手，在接受天罚，这一次降下的雷劫很强悍，远超之前蛋中的生灵渡劫那次，绝对能对古皇者造成伤害，但是她生生扛过来了。 “怎么会这样？”古尘紧咬着嘴唇，握紧拳头。 询问狗大爷的情况，但是古尘什么也没听到，娲皇刚刚开口，就有雷劫降下，让她生生闭嘴。 这说明了什么？说明狗大爷的存在，是一个禁忌，不管是谁，都不能说，甚至连想也不能想，否则会受到惩罚。 女娲叹息一声，闭上了嘴巴，对古尘摇摇头，并没有退走，而是继续承受着雷罚，默默抗争着。 “娲皇，回去吧，你的本尊已经很危险了，不能再有半点差池！”腾蛇、白曦再次劝道，她们身为女娲的护道者，自然很清楚，现在的女娲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女娲了，不仅是她，连三皇五帝这种级别的强者，实力都大幅度削弱，无法登临巅峰，天地大环境正在变。 如果女娲的一丝灵体毁灭了，那么对本尊的伤害是很大的。 “小家伙，别再问这些事情了，因为涉及到万古的秘辛，那条蛇，万古以来都难出一条，所以别问了，事情的严峻远超你的想象。” 腾蛇担心古尘会继续问下去，故此这么说道。 古尘点头，不再询问狗大爷的事情，他相信，等他实力足够的时候，真相一定能够寻到。 “那这是怎么回事，我为什么可以看见你们这些已经逝去的人？”古尘问。 这种问题，不属于过去劫的范畴之内，因此女娲不会受到雷罚。 果然，天罚散去了，不再劈下，腾蛇、白曦都松了一口气。 女娲说道：“你是古今未来的关键人物，除了我之外，还有千千万万的古皇者，都将希望放在了你的身上，故此在过去联手，运用天地之力控制了天罚，为的就是与你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