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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全不知道厉害的小婴儿对着临诀脸上的面具,笑得咧开了嘴,露出里头空空的牙床。 临诀盯着他那大大张着的、一颗牙齿都没有的小嘴,忽然露出了笑容。 站在旁边心惊胆战了半天的刘成这才松了口气。 他连忙端了水来给临诀净手,才把小宝抱在一边给他换衣服。 因为这个插曲,本该早早就离开的临诀又呆了一会儿,见刘成拿了米汤要喂小宝,临诀伸手将米汤接了过来,舀了一勺子凑到小宝面前。 小宝正被刘成抱在怀里,见到凑过来的米汤,他张着嘴仰着脖子要去喝。 临诀忽的手腕一转,把那勺子米汤塞进了刘成嘴里。 小宝:…… 他睁着一刷大眼,小脸红扑扑的,委屈巴巴地盯着临诀看。 临诀嘴角一勾,又舀了勺米汤凑到他面前,小宝忙张着小嘴凑过去,那着急的模样活像一只急着要食的小麻雀。 临诀故技重施,又把米汤塞进了刘成嘴里。 刘成不敢反抗,只能心疼地看着自家小宝。却不知在小宝的眼里,刘成已经成了个抢他食物的叛徒了。 如此过三,小宝终于不负临诀所望,咧开嘴哇哇大哭了起来,哭声嘹亮有力,把隔壁屋的刘氏都给惊醒了过来。 临诀见状哈哈大笑,总算放过这可怜的孩子,起身离开。 他出来时,月已上中天,镇子里传出一声声犬吠。 临诀踩着月光慢悠悠往小镇出口走去,秋夜的风有些凉,他一边走,一边道:“道长还打算藏多久?” 小镇的大街上铺满了月光,廉贞从大街拐角处的阴影中走了出来。 他方才将临诀在刘成家里做的事情从头看到了尾。 从前他还未遇见临诀时,他以为这个邪神恶贯满盈、无所不为,当他发现临诀就是那个邪神时,他为自己被戏弄被欺骗而愤怒难堪……后来,他偏偏又被这个他以为绝非善类的邪神给救了。 而现在,他又看见了这个邪神的另一面,虽说是在捉弄那个小小的婴儿,但是他眼里的柔和与喜悦,不是假的。 想到临诀方才逗弄婴儿时的眼神,廉贞看着他的目光又复杂了几分。 临诀丝毫未觉,见到廉贞从阴影中出来,他抬手道:“道长,夜色这么美,今晚就不要再打打杀杀了吧!” 廉贞沉默片刻,点头。 临诀嘴角微微一翘,他握着剑走到廉贞身边,拿剑指着面前通往小镇门口的平整道路,“走走?” 廉贞点头。 临诀:“成婚?” 廉贞:…… “啧。”临诀十分可惜道:“我还以为道长会继续点头呢!” 廉贞心情复杂,“你对谁都这么轻浮?” “不是。”临诀摇头,忽的欺近,呼吸几乎触到了廉贞脸上,他嘴角弯起,连双目都透出盈盈笑意,轻声道:“这叫挑逗,只对你一人。” 只对你一人……只对你一人…… 廉贞浑身僵住,连呼吸都似乎被眼前之人夺去,只余下胸腔内砰砰跳动的心脏,好半晌他才回过神,身子一连后退了数步。 临诀觉得这个平素清冷淡漠的人露出这副惊慌失措的模样,实在有趣极了,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廉贞见他笑得肩膀发颤,胸膛起伏,方才所受的悸动仍在,心脏却渐渐安稳了下来。 他仔细回忆起两人相遇至今发生的所有事,发现临诀看似浪荡轻佻,其实本性并不坏,虽然骗过他几次,但是他一个邪神,逃避天庭的抓捕也是本能。 此时的廉贞还未意识到,不知不觉中,他的心已经偏了,不但不再想着将临诀抓上天庭,反而自行为临诀的行为找了解释。 他对着临诀被月光照得越发柔和的眼神,心道:也许,他能试着将他引回正途呢?临诀这么聪明,修为又高,手中的兵器又威力巨大,如果他能将他引回正道,天庭必将多一位战神,他们和邪魔之间的战争也能重新占据上风…… 思及此,廉贞劝道:“取人寿元毕竟不是正途,你为何不转修正道?” 闻言,临诀面上的笑容不见了,他沉默片刻,道:“可我已经入了邪道,回不了头了。” 廉贞温声道:“只要你想回头,什么时候都不晚。你可以放弃邪道的修为,走正经修行的路子,将来我亲自渡你成仙。” “渡我成仙?”临诀露出几分讥讽,“然后去给天帝当奴才?” 廉贞一愣,须臾道:“天帝是天道选出的仙神之首,众仙神都得听天帝号令,这是规矩,怎么能说是给天帝当奴才?”顿了顿,他继续道:“况且,你若是不愿,就算是天帝也不能逼你做任何事。” 临诀盯着廉贞看了一会儿,他的目光中罕见地带了几分克制,似乎是想要说什么,但碍于廉贞的颜面不得不咽下去。 片刻后,他冷冷道:“反正我就是不愿受天规束缚,我自己在人间自由自在,有什么不好?倒是神君你,下凡这么久,却连一个邪神也抓不住,恐怕回了天庭不好交代吧!” 闻言,廉贞皱起了眉头。不是因临诀的拒绝,而是因他此刻骤然冷淡的态度。他嘴唇微微一动,正想要说些什么时,这寂静的夜晚中,忽然传来一道女子的尖叫声。 廉贞未出口的话顿时咽了下去,他看了临诀一眼,而后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迅速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