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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涵看着眸光一顿,笑而不语。 在二人默契的配合下,不过多时就将这碗药给姜蕴灌完了,姜蕴的脸色似乎好转几分,黎秩将他的手轻轻放回被子下,转身出了房间。 萧涵见姜蕴暂时没有转醒的迹象,而黎秩今日心情不大好,他不放心黎秩一个人,就跟了上去,没一会儿就在楼下找到黎秩——他一个人坐在门槛上,静静望着对面的青翠竹林。 今日风很大,竹林中的沙沙声响未见间断,颇为嘈杂。 萧涵在黎秩身后站定,温声道:“早饭送来了,吃点吧。” 黎秩摇头,又不想让萧涵看到他不开心,便抬手挡住眼睛,假装自己只是有一点累,在揉眉心。 萧涵抬起一手轻轻按在他肩头,嗓音一如既往地温柔极了。 “你很担心他?” 黎秩干脆不再压抑自己,微抬起头看向萧涵,眼里满是迷茫,“他病成这样,为什么还要来找我?” 这已经不是黎秩第一次问这个问题,萧涵挨着黎秩坐下,黎秩偏头望着他,眼里满是挣扎与迷惘。 萧涵从未见过他这样苦恼,突然手痒,捏了捏他的脸颊,无奈地道:“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来,但我能不能问一下,你曾经找了他十年,哪怕很多人都说他死了,你也不曾放弃过,你再见到他,为何要这样对他?” 黎秩垂眸沉吟须臾,如实道:“我上次在灯市见过他。” 萧涵面露意外,“是在我离开那时?” 话已经开了头,黎秩不想隐瞒萧涵,点头道:“我一直觉得很奇怪,王叔和红叶他们临死前说的话根本对不上,他们都说我不是姜蕴的儿子,可我还是发现了背后的印记,就在那时,我试探过九叔,那夜他就出现了。” 萧涵有些心不在焉,他在想,那夜黎秩情绪有些失控,如今回想,猜想黎秩当时是已然知道自己是姜蕴的儿子,而且姜蕴肯定说了什么。 黎秩闷闷道:“我问九叔,王叔和红叶姑姑都因我而死,会不会还有第三个人?他来告诉我,如果我不听话,那么他不介意再多一个人。” 话音落下,萧涵惊得睁大双眼,没想到姜蕴竟敢这么说! 难怪黎秩对他这么冷淡。 “我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回来的,这些年到底在哪里,我也不想问了。”黎秩道:“他这个人太危险了,我怀疑王叔和红叶姑姑的死跟他有关,我有点害怕,我想甩掉他,可他好像无处不在……萧涵,我先前一直以为,他是个强大到无所不能的坏人。” 黎秩低下头,捏着指尖说:“可是就在今天,我突然觉得,他已经老了,他其实很病弱,没有那么可怕。他是不是在吓我,我该心软吗?” “我小的时候,他对我是很好的,我不会忘记他是我爹的事实。”黎秩苦恼地问:“我应该多问他几句当年的事,再相信他一回吗?” 萧涵很实诚地说:“我不知道。” 黎秩愣了。 他倒没有失望,他自己都想不通,又怎么能指望萧涵帮他? 萧涵温暖的掌心覆在黎秩手背,“说实话,我不希望你跟他走太近,他或许并不坏,但他的身份太过危险,你与他接触越多,便会给自己惹来麻烦。可是枝枝,我又不能让你离他远一点,他毕竟是你血浓于水的父亲。” 黎秩听得很认真,低头看着萧涵修长白皙的手,神色沉重。 萧涵面上略过犹豫之色,最终捏了捏他的手心道:“如果你想要他好过一点,我手里有一颗金还丹,是上等的好药,我问过白沐,这药与仙芝血莲丹效用差不多,我原本是准备给你用的,但这药对你似乎没什么用。” 黎秩猛地抬头,满目错愕。 如他所料,萧涵问他:“我手里有药,枝枝,你想救他吗?” 黎秩没有马上回答,五指无意识收紧,攥紧了萧涵的手。 日上中天,金水城别院门前。 进山数日的一行人终于归来,所有人皆是神色疲惫,也无人一例外的,身上都是伤。阿九先下了马车,掀开帘子朝车厢里伸手,“沐沐。” 白沐浑身哆嗦着从弯身走出来,酷暑之际,他身上竟裹着一条厚厚的毛毯子,但他并不觉得热,非但如此,他冷得眼睫上都挂了一层霜。 阿九顾不得再请人帮忙了,自己急忙背上白沐回了别院。 孟见渝只得拎着长剑跟在一旁,脸颊赫然多了一道划痕。 从山里回来的众人回到别院后,没有一刻停顿,纷纷回房休息,这一次进山,他们并非没有收获,而且还满载而归,但出一些小意外——就在昨天夜里,他们用铁笼困住了怪鱼,将它额上小角里寄生的蛊虫取出。 白沐很确认,那就是春秋蝉。 然而在白沐准备取蛊虫时,这不到米粒大,如冰粒般晶莹剔透的春秋蝉竟然飞进了白沐口中。 因此,白沐才会浑身发冷。 除了春秋蝉这个收获之外,他们收服怪鱼后,又在怪鱼藏身的山洞深处的石壁上发现了被藏得非常严实的一只木盒,装的是褚千里的札记。 记载了关于春秋蝉的所有特性。 白沐如获至宝,即便被蛊虫的寒毒冻得浑身颤抖,在赶回来的一路上都捧着这本陈旧的札记没放下过。 回到房间后,阿九马上请暗卫们在白沐房间里准备了数个火盘,还找来了几条厚重的被子,他们在房间里面站一会儿都热得浑身湿透,白沐却还是喊着冷,大家都熬不住了,最后只留下阿九一个人在房间里照顾白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