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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秩打断道:“圆通还活着?” “是。”长源应了一声,回答的明显有些不以为意,“他背叛了王爷,王爷对他很失望,但他与你有仇,王爷让我们抓住他交给你赔罪……” “行了,我会去找你的。” 黎秩没再听下去,忽然起身。 是黎秩要问的,还没说完就让人闭嘴,长源一口气哽在心口。可四周都是平阳王府的人,避免让人看出来,长源只能忍气吞声,借起身往别处去的动作间隙问了黎秩一句话。 “你何时走?” “等我消息就是了。” 黎秩仍是一副冷漠的态度,没再停留,快步走向萧涵。 萧涵已经亲手在王庸跟红叶坟前点上了香烛,一切整理妥当,而周边的暗卫们也跟着忙活起来。 长源见状趁机往山下偷溜,黎秩走到萧涵背后,倏然勾唇。 祭拜王庸和红叶等伏月山老人比萧涵预想的要顺利,他很好奇黎秩今日为何脸上总挂着笑——他的笑容很奇怪,像是许久的心结终于放下。 日头落山,马车赶回别院。 下山的路有些颠簸,黎秩掀开车帘,回头望向伏月山,他一身轻松,好像完成了很重要的事,慵懒地趴在窗格上,小声说道:“我第一次来伏月山,也是这样一个傍晚。我身边坐着九叔、红叶姑姑,我下了马车,在山上见到的第一个人,就是温叔……” 转眼十一年过去,红叶不在了,温敬亭失去了以往的记忆。 唯一相似的,是在后面马车上的阿九,他仍然与黎秩同行。 闻言,萧涵心中那种怪异感越发浓郁,默默在背后抱住黎秩,与他一同回望被落在后面的伏月山。 萧涵的声音充斥着不解,“既然喜欢,为何不重建?” 黎秩轻轻摇头。 “现在还不是时候。” 萧涵侧首望着黎秩的脸半晌,心中渐渐生起几分不安。 黎秩这才看他一眼,“怎么了?” “总觉得你今日有些不对。” 萧涵眉头紧皱,环住黎秩腰身的手同时收紧,下巴搁在黎秩肩上,神情有些迷茫,“你今日很开心?” 黎秩面色一僵,很快便说:“我们要去找春秋蝉了,拿到了药,我就能活下来,我当然很开心。” “是吗?” 黎秩嗯了一声,等了须臾,又说:“我明日不去了。” 萧涵皱着眉头坐直起来,不安之色溢于言表,“为什么?” 黎秩低头枕在手臂上,望向窗外,闷闷地说:“我的功力还未恢复,有点不舒服,不想去拖你们后腿,而且,我不知道春秋蝉能不能……” 这是黎秩难得在口头上示弱,萧涵便道:“那我也不去……” “我知道无相莲没有了。” 萧涵徒然哑声,一双眼睛瞪大,不可置信地看着黎秩。 黎秩没有回头,悠悠望着窗外略过的黄昏山色,语气轻松,“你跟谢宁说的话,我那天听到了。如果春秋蝉也救不了我,我会不会死?” 他是真的知道了……萧涵呼吸一窒,急道:“当然不会!” 黎秩没说信或不信,静默了下,跟萧涵说:“我怕。”他这次没有撒谎,没有人不怕死,他既想得到春秋蝉,又不想那么早就用上春秋蝉。 萧涵张口欲言,可对上黎秩眼里的迷惘与惊恐,他最后什么都说不出。他张开手臂轻轻抱住黎秩,不知是在安慰黎秩还是安慰自己,低声喃喃道:“放心,有我在,会好的。” 黎秩默不作声靠在他肩上,清楚的感受到他的身体在颤抖。 原来,萧涵也在怕。 马车回程的一路上,萧涵跟黎秩都没再说话。天色黑透,下马车时,阿九见到他们竟吃了一惊,“世子,你怎么了?怎么眼睛这么红?” 一路都快睡过去的黎秩停下揉眼睛,跟着看了一眼。 大抵是因为黎秩本就是这样性情冷淡,他话少些、情绪低落些也无人能看出来什么。可萧涵情绪不好,是脸色煞白,眼睛竟真的有些红。 黎秩愣了一下,觉得十分惊奇。 在众人关怀的目光下,萧涵牵起嘴角,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容,“无事,没留神沙子进了眼。” 可他一开口,声音也是沙哑的,很让人怀疑他受了重创。 萧涵也察觉到自己的反应过大了,他也没管其他人怎么想,紧握着黎秩的手,牵着人先进了别院。 明日一早大家就要进山,本该早点歇下,但萧涵又请了白沐和阿九过来,他们到时才发现,黎秩没有进来,就坐在门外的长廊上喂鱼。 萧涵和黎秩自打回来之后就一直不对,阿九跟白沐对了一眼,皆看到对方眼中的费解,萧涵并未多做隐瞒,请他们二人坐下便直入主题。 “他知道了。” 白沐跟阿九面露疑惑。 萧涵按了按眉心,嗓音难掩疲惫,“无相莲没了的事。” “真的假的!”阿九惊得拍桌而起,他很快察觉到自己动静太大,下意识朝窗外看去——廊下灯火阑珊,黎秩正背对着他们优哉游哉地喂鱼,顺道喂一下一见到他便凑上来的那只青鸟,一身轻松,叫人更不可思议。 白沐也木了很久,才诧异地问:“他何时知道的?” “比你们还要早。”因对黎秩太过内疚,萧涵至今未能释然,“我何时知道,他便是何时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