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节

    上一次她就是在这里卡住，这次会怎么样呢？

    姚乐雅和魏放紧张的盯着楚墨，对方的表现两人看在眼中，也发现了一些不同。不过两人都是新人，又只是在外围围观，以为楚墨只是改变了演绎方式，并不清楚场中的楚墨爆发出了怎样惊人的演技。他们手中捏着一把汗，暗自揣测着楚墨这次到底会不会过。

    可惜现实还是甩了他们一记响亮的耳光。

    楚墨忽然站了起来，她双手撑着桌子，身体往前倾，整个人凑到秦安面前，直视着她的双眼。

    秦安被那双黑黢黢的眼睛一盯，不知怎么地感到心头狂跳，好似被什么猛兽锁定了一样。

    看着一动不动的秦安，楚墨眯起眼笑了起来，这是完全不该出现在陆云卿这样的豪门千金脸上的笑，冷静中透出癫狂，还带着无穷无尽的阴暗。

    “你想做什么？通过这个来分析我的心理吗？”

    楚墨伸出白皙的手指，挑过秦安的一撮长发，语声轻柔缓慢，明明是那么旖旎的美人，那么清澈纯净的装束，偏偏让人仿佛看到一朵黑暗之花在她身后妖娆盛放。

    越完美高贵的外表，越衬出黑暗疯狂的内心。

    “人有时候就是喜欢自作聪明啊……”楚墨将秦安的头发放在指间旋转把玩起来：“既然你是一个心理研究者，那你告诉我，人活着的意义是什么？”

    秦安浑身紧绷，她深吸了一口气，看起来平稳了心绪，才缓缓说道：“从哲学上讲，人的本性是不满足的，我们生存的意义除了生存本身外，还为了实现目标，从中获得满足感和充实感。”

    此时的秦安虽然故作平静，但是已经没有刚才那种掌控全局的感觉了，这也正是剧本所要达到的效果。

    只是，想要达到这一点非常难，因为没有哪个新人能在秦安的全面爆发的情况下压过她。

    而现在，这个从上面空降下来的新人却做到了！

    这一刻，坐在总机面前的三个人不约而同的屏住了呼吸。

    他们一个是知名导演，一个是金牌经陆人，一个是大编剧，对于表演效果的领悟更胜他人。他们轻易的看出，楚墨此时的表演，和秦安这个入行十多年的一线演员已经旗鼓相当，甚至因为剧情和人物性格，在气势上更胜一筹！

    “呵呵……”楚墨低哑的笑声在安安静静的摄影厅中响起，整个大厅就只听得到她一个人的声音。

    “可是，对于我来说，普通人遥不可及的目标，只不过是随手为之的东西。当那些目标完全不能给我带来满足感的时候，我为什么不能去追求最原始的刺激，从而在其中得到无尽的快感呢？”

    看着目瞪口呆的秦安，楚墨的笑容一下子拉大，整个人都充满了冰冷和邪恶的气息，恍若远古恶魔：“你不是想知道我的作案动机吗？那我告诉你……”

    特写镜头中，秦安瞪着楚墨，鼻翼轻阖，倒抽了一口气，身体倒退，下意识的和她拉开了距离。

    楚墨看着退却的秦安，满意的收敛了邪笑，看起来似乎和先前一样完美优雅，然而给人的感觉却已经完全不同。

    她像是谈论一件艺术品一样，神情甚至带着些许陶醉：“因为我就是想要杀人，这让我觉得刺激，并且，非常愉悦。”

    在场所有人都禁不住呼吸一滞。

    古明泽激动得满脸通红，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楚墨，右手重重地按在自己的心脏上，徒劳的想要压下它剧烈的跳动。

    这一刻，他看到了，他看到了他心中所想的陆云卿！

    她就是这么一个高智商的疯子，高傲冷漠，反人类反社会，并且觉得自己理所应当。

    她就像一把冰冷的尖刀，时刻威胁着你，如鲠在喉，明明知道很危险，却又那么迷人，让人情不自禁被她所吸引。

    因为你知道这样的她，没有任何人能征服。

    ☆、第14章 反应

    表演足足结束了一分钟，怔愣的盯着屏幕的梁文彬才回过神来。

    “卡！”梁文彬连忙喊道。

    摄影大厅这才渐渐响起零星的说话声。

    “这是过了？”姚乐雅的声音有些飘忽，好像在梦中不愿醒来。

    在她身边的魏放沉默良久，反复了吐了几口气，“过了。”他艰难的开口，“认了吧，她的水平不是和我们一个等级的。”

    姚乐雅这才回过神来，目光复杂，手上的剧本被她扭出折痕。“凭什么，大家都是新人，我们又不是不努力……”

    魏放轻笑一声，“努力？这世上的事情是努力了就能成的？”

    “有些人天生就能轻松做到别人付出十倍精力都难做到的事，这就是天赋！你能怎么样？还不是羡慕不来。”

    魏放见姚乐雅讷讷不语，伸手在她肩上拍了拍。“你想想我们公司里其他的练习生，哪个不羡慕我们能进这个剧组？为什么？还不是因为我们比他们有实力。”

    “你别看着高处，我们比起那些想出道都没机会的新人，谁敢说我们差了？”

    姚乐雅被这么一说，自知理亏的低下了头，委屈地说道：“我只是有些不甘心……”

    他恨铁不成钢的看着她：“你不甘心又能拿别人怎么样？拼演技，人家的水平能抢了主角的戏，论背景，人家是上头空降过来的！这种人注定是要一飞冲天的，有实力有背景，想不红都不可能，你拿自己一个小新人和她比？你怎么没见我拿自己和萧谨言那样的超级巨星去比？”

    姚乐雅被魏放逗笑了，扯着他的衣袖：“我错了我错了，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魏放瞪她一眼，“我们又没得罪过楚墨，演好自己的戏就好，这可是我们的出道作品。至于楚墨这个人，能交好就交好，不能也千万别得罪。”

    姚乐雅听得连连点头，两人旋即找了个没人的地方继续讨论剧本。

    就连姚乐雅和魏放两个新人都能看出楚墨的表演和他们不在一个层次上，更不用说一直坐在总机面前的三个人了。

    “哈、哈哈哈……”何安易沉默了半天，忽然神经质的大笑起来，吓了旁边的两人一大跳。

    他小眼睛里精光四射，“胖爷手里又要出一个大明星啦哈哈哈……而且还可能是前所未有的一个！”

    本来以为接了个烂摊子，没想到是一块璞玉！何安易现在别提多得意了，就算是金牌经纪人，也不是次次都能找到有潜力的艺人的。

    何安易曾经当年也是怀揣星梦想进入娱乐圈发展的，没想到后来阴差阳错成了经纪人，所以他对于手下的每个艺人都特别照顾，因为他总能在他们身上看到曾经的自己。

    何安易培养了许多艺人，却在他们功成名就之时离开，转而培养新人。不是那些人忘本，而是何安易心中一直有一个梦想，那就是培养出一个能站在娱乐圈至高点的传奇艺人。

    可惜，他曾经手下的艺人都没有达到他的目标，本来这些年何安易已经渐渐放弃，没想到，却在这时出现了楚墨。

    本来只是应付上头的一件工作，结果得了这么一个妖孽般的天才，惊喜，他实在是太惊喜了！

    看着楚墨，何安易感觉自己曾经的梦想又开始熊熊燃烧起来，而且这一次前所未有的炽烈！

    可惜何安易这一番豪情万丈的模样无人理会，还遭到了梁文彬一个‘你现在才发现’的白眼，他坐回导演椅，不可思议地道：“不过半个小时，我真不知道她是怎么做到的，她刚刚的表演，明显已经触摸到了顶级演员的那一条线了，这真是一个没有演过戏的新人？”

    古明泽此时正双手捧着脸，迷醉的盯着屏幕，嘴里时不时冒出一句‘女神’‘太酷了’之类的低喃。

    没有得到回应的梁文彬用手掰过他的脸，发现这个家伙一脸痴汉样，差点没流口水，眼睛更是已经变成了心型。

    梁文彬被震到的不爽情绪瞬间就治愈了，一边拍着好友的脸一边调侃道：“有点出息行不行，先前你不是很不满意她吗？”

    古明泽被拍醒，挥开梁文彬的爪子，变脸速度快得惊人，马上就恢复正常：“难道你敢说她这次表现得不好？再挑剔的人也说不出这种话吧？”

    “我记得某人先前可不是这么说的。”梁文彬挑眉。

    “那是她先前的表现真的不行，如果她一直保持现在这场的状态，我早就拍板了。”古明泽信誓旦旦，眼中满是红心：“真是没想到……太棒了！我觉得我都快要成她的粉丝了。”

    梁文彬抬眼一看，那边两人已经收拾着下来了，冲古明泽呶呶嘴：“既然如此，去要个签名呗。”

    “算了，我还要再看看陆云卿。”说完又打开了先前一幕的回放兴致勃勃的看了一遍。

    “跟活在二次元的人果然没法做朋友啊。”梁文彬叹息了一声，站起身，走向迎面走来的秦安。

    此刻秦安脸上还带着残留的惊叹，显然楚墨的表演也出乎了她的意料，不过她很快就露出得意的笑：“导演，我们打的赌还算数吗？”

    “我搞不懂你为什么决定要退出娱乐圈，凭你的资历、演技，你明明还可以更上一层楼。”梁文彬不解的看着眼前的秦安。

    秦安眉眼中露出些许疲惫，淡淡的说：“梁导，这么多年，我累了。我演过了这么多角色，拥有这么多喜欢我的观众，已经满足了。”

    “我年纪也不小了，我丈夫嘴上不说，我知道他想要一个孩子。我自己也想静下来，去过另一种平稳的生活。”

    听到这种话，梁文彬自觉完全没有反驳的立场，只能立在原地，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秦安看到他的反应，噗嗤一笑：“别愁眉苦脸的，我本来以为我走可能对剧组有影响，但是现在看来……”她指了指正被何安易缠着问东问西的楚墨：“楚墨的表现你刚刚也看到了，那是真正的天才。江山代有才人出，这个时代，已经不属于我这种老女人啦。”

    ☆、第15章 改戏

    “话别这么说，你是有关部门的主角之一，楚墨只是这一个故事主角而已，她怎么能顶你的位置。”五大主角一直是贯穿全剧，梁文彬这么说自有他的道理，就算楚墨实力再强，角色限定在那里了，不可能弥补秦安走后角色的空缺。

    “别这么死脑筋嘛，改改剧本就好。”秦安无赖地说，她是下定决心要走了，如果没有楚墨，她说不定还会因为对剧组愧疚而继续拍下去，结果楚墨的出现让她完全没了愧疚感。也许现在这个女孩的演技还不够圆融剔透，但是她敢预言，只要不出意外，假以时日楚墨的成就绝对比她高得多。

    梁文彬被秦安弄得头大，一把扯过古明泽。“你和他说，要改戏也是他改。”

    “怎么了，什么改戏？”古明泽先是一脸迷糊，不过马上就两眼放光：“说到改戏，我先想给陆云卿加戏，刚刚楚墨的表演激发了我的灵感。我觉得陆云卿这个角色可以更立体一点，如果让她因为未婚夫出轨就杀人入狱实在是太可惜了，她应该是一个游离在善恶之间，亦正亦邪的角色……”

    眼见这个家伙要开始滔滔不绝，秦安忙打断了他，而后笑眯眯的问道：“古编，你也觉得陆云卿这个角色很吸引人对吧？”

    “那当然！”古明泽回答得自信满满，如果一个角色能让作者都喜欢，那么就代表一定有口味相近的观众也喜欢。

    陆云卿是个疯子，但是她也是个无比吸引人的疯子。

    “所以你说让她成为主角之一……”秦安还没说完，就看到古明泽面上显出了顾虑之色。

    她转而挑眉笑道：“不然，我们用事实说话怎么样？我敢预言，播出后观众期待这个角色再次出现的呼声会很高，到时候我们再讨论换角的事，现在先修改一下剧本，让陆云卿不是真的杀人凶手就行了。”

    这个提议自然是无人反对，楚墨刚刚的表现大家都看在眼里，再挑剔的人也说不出违心的话来。

    “你这么一说我更有灵感了……我现在就去改剧本！”古明泽闻言立时眉飞色舞，急匆匆的离开了。

    “真的决定了？”梁文彬看向秦安。

    秦安认真地点点头。

    “到时候投资方那边我会去给你说，就说我们这方面改了剧本，不会追究你的违约责任。”

    秦安闻言一笑，露出两个好看的酒窝：“多谢。”违约金她不是赔不起，重要的是梁文彬有这份心。

    娱乐圈讲究的是人脉，就算有些人认为这里尔虞我诈唯利是图，但其实做什么事只要诚心待人，总是会有回报的，就像现在，秦安平日的好人脉就发挥了作用。

    秦安和梁文彬在娱乐圈的资历都有十年以上，知道什么样的表演能吸引观众，楚墨这种无疑就是其中之一。

    更何况楚墨又不是没有后台，别人就是想堵住她的路，也要掂量掂量有没有这个实力。

    他们会在古明泽走后有这么一番对话，就是因为彼此都明白，楚墨顶上秦安成为五个主角之一的事，在决定要改戏的时候，差不多就已经成了定局。

    楚墨走下来后，何安易就缠上来了，激动的围着她问东问西。

    “墨墨，你的表现太棒了！”

    “现在感觉怎么样了？”

    “累不累？来喝口水。”

    “谢谢。”楚墨接过水喝了一口，眼睛里还带着未褪的兴奋，“胖叔，你愿意做我的经纪人吗？”

    “我现在不就——”何安易一愣，“你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