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节
等钟随安从国子监回来,也听闻了太子派人送东西上门的事。 这头钱嬷嬷正陪着钟念月玩牌,钟随安便推门进来了。 不知从何时起,钟随安到她院子里的次数渐渐变得多了。 钟随安仍旧不大懂得该如何与meimei相处,到了近前,便也只憋出来硬邦邦的一句:“太子送了什么来?” 钟念月也不瞒他,道:“说是一箱的云锦。” 钟随安应了一声,便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倒是钟念月抬起头来望着他,低声问:“会试就在下月了,是不是?” 钟随安应了声:“是。”他沉声道:“念念不必为我忧心。” 说罢,他低头一瞧,见钟念月笑着同钱嬷嬷道:“嬷嬷输了。” 于是又觉得meimei好像并没有为自己忧心的样子,便自个儿抿住唇,又不说话了。 “哥哥文采斐然,满腹经纶,我自然是不忧心的。”钟念月这才出了声。 钟随安闻声,微微别过脸,忍不住抿唇低低地笑了下。 原来是因为这个方才不担忧他。 钟随安很快便肃了肃神色,既如此,他万不能叫meimei失望。 当晚用了膳,钟念月早早便睡下了。 睡得朦朦胧胧的时候,一翻身,便又瞧着了坐在她床边的身影,那身影见她一动,还当她睡得不安稳,又磕磕巴巴地唱了几句词给她听。 上回是《木兰从军》,这回换成《三娘教子》了。 居然还学新的了! 钟念月:“……” 要不是已经见过一回了,钟念月还真要被钟随安吓一跳。这人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白日里话说不上几句,夜晚便又惦记着,要做个哄meimei睡觉的好哥哥。 钟念月权当没听见,再翻个身,闭上眼,很快便又迷迷糊糊睡着了。 脑中只模糊地想着……嗯,今个儿是不是又遭太子刺激着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眼见着钟念月睡得越发熟,钟随安伸手掖了掖被角,面色一松缓,这才乘着夜色而归。 只是第二日再到国子监去,眼下多了一点青黑。 …… 祁瀚送了东西到钟府之后,始终没见露面。 不过钟念月也并不在意。 眼瞧着一日一日地过去,转眼便是会试时。 钟家上下登时紧张了起来,唯有钟随安本人,和钟念月这么个懒洋洋的才不觉得慌。 这日宫里却是一早便来了人,要接钟念月进宫。 “这样早?”钟念月疑惑地看了看小太监。 小太监笑眯眯道:“奴婢也说不好是为着什么,姑娘进宫了就知晓了。” 小太监仍旧是那张熟脸,倒也不应当有骗她的道理。 钟念月一提裙摆,上了马车。 等入了宫中,有人将她径直带到了晋朔帝跟前。 晋朔帝身前的桌案上放着一卷舆图。 “姑娘有什么要带的?且先吩咐下来。”一旁的宫人笑道。 “嗯?”钟念月怔了下,“要去哪里么?” 晋朔帝方才抬起头来,道:“春猎。” 晋朝有春水猎鹅。 钟念月舔了舔唇。 没有烤兔子,没有烤獐子,也没有烤全羊烤鸡…… 铁锅炖大鹅也不是不行。 第36章 长开(二更) 宫人们忙了起来。 此时虽说已经入了春, 但只怕去的地方仍旧冷得厉害,于是不得不收拾了汤婆子、披风、香料等物,连玩具都收了一匣子。 近三年伺候下来, 宫人们已然知晓, 这睡在暖阁里的姑娘娇气着呢。 晋朔帝倚坐着那里,抬眸笑道:“不带书去?” 钟念月头也不回:“不带, 不带。” 晋朔帝:“……好。”倒也并没有斥责钟念月的“不学无术”。 近来晋朔帝都政务繁忙, 少有这般坐在一处, 不紧不慢地闲话的时刻。 孟公公心下定了定。 倒是他迷了眼了, 原想着陛下与钟家姑娘不似清水县时那样亲密了,实则, 陛下忙到连后宫都不曾去了。这样还要将姑娘请进宫里来, 在暖阁里留宿一晚。便已是难得的看重了。 再有…… 孟公公思及此处,不由抬头朝钟念月望去。 少女又拔高了一截, 与早先那个缩在陛下怀中哭的小姑娘,已然有了不同。 她腰肢纤细, 身形婀娜,渐渐长开了些, 愈发美得惊人。 这自然便有了男女之别。 倒是他难得犯了一回蠢。 还是陛下思量更周全。 孟公公扬起笑脸,问道:“姑娘今日可高兴?” 正是因着那日姑娘遇见三皇子不高兴了,陛下方才定下了春猎罢。 钟念月就立在那箱子旁,瞧着宫人往里收拾东西。瞧了一会儿了,她才惊觉,她在乾清宫的暖阁里,都留下这么多物什了。 听见孟公公的声音, 她应了声:“嗯,高兴的。” 她对于能跨出这一方狭隘天地的所有行动, 都是高兴的。 要知道,上一回出京,还是去清水县的时候。 眼见着收拾得差不多了,钟念月回了头,问:“还有什么人要一并去?” “几位大臣及其亲眷。还有寿康公主和她的驸马……”孟公公一一答道。 钟念月听了一会儿:“没有哪宫的娘娘么?” 应声的却是晋朔帝,他道:“没有。” 钟念月都禁不住暗暗嘀咕了。 她入宫的时候,当真不算少了。却从未有哪一回,在晋朔帝的面前见到过来示好献媚的宫中妃嫔。若说她睡着了不知晓,那也不大对。因为钟念月后头才知道,乾清宫的暖阁其实是留给临幸的妃子歇息的。 暖阁都叫她占了去了,那妃子睡地上么? 她没记错历史的话,清朝时皇帝出行围猎,都会带上三两个得他心的妃嫔和皇子。 既是给妃嫔的家族脸面,估计也有某方面的需要。 而晋朔帝…… 钟念月转头看了看。 她这两年变化极大,长高了许多。 晋朔帝却仿佛没什么变化,依旧面容俊美,身形挺拔。 大概真的就是个工作狂叭。 钟念月暗暗心道。 晋朔帝压根不知晓她的小脑袋里想的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儿,他盯着钟念月的面容看了片刻,缓缓起身,道:“走罢。” 他从宫人手中接过松花色披风,将她整个裹住了。 钟念月虽然长高许多,但仍旧差着晋朔帝老远,只得仰头同他说话:“既然有大臣亲眷随行,那我在钟府等着出发便是了,也不必这样折腾一回。” 孟公公道:“姑娘不进宫,底下人怎么知道给姑娘收拾什么东西呢?” 钟念月想说钟家下人也能收拾。 但转念一想,确实是不能与皇宫的相比。 晋朔帝轻拍了下她的头,道:“在城门口等着朕。” 钟念月忙正了正自己梳得松散的发髻:“陛下莫要……”不等她将话说完,晋朔帝便已经知晓她的意思了,他道:“若是拍得松了,朕给你梳上去。” 钟念月这才放了心,乖乖转身,由宫人送着出去了。 钟府这会儿已经得了消息,知晓陛下要出行春猎。 钟大人离不得京,钟老太爷与老夫人将要从老宅返京,万氏要亲自去接,钟随安又要忙会试。这样一瞧…… “倒是只有念念一个人去了。”钟大人皱起眉。 万氏反倒有些放松。 陛下比起太子,实在靠谱得多。 万氏向来宠女儿,这会儿便也只为钟念月理了理披风,笑道:“去罢,听闻高家、朱家、赵家的嫡女也要去的,到时念念也有伴了。” 除了朱家的朱幼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