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节
“好。”于路挂了电话,钟彦宏看着他:“他要回来?” “是,估计是待得比较憋闷。”于路说。 钟彦宏点头:“有时候钱多了也不见得是个好事。对了,明天节目组的人是不是要过来录制节目?” “是的,阿海不在,我还想等他回来录的,看样子我得硬着头皮上了。” “他不是明天赶回来吗,可以晚点录,到时候他就回来了。”钟彦宏出主意。 “可以晚点吗?”于路对录节目不了解。 “应该可以吧,问问就知道了。” “好。” **** 然而海轩并没能如期赶回来,当天晚上,老爷子又进了抢救室,这一次,他没能挺过来,经过一晚的抢救,在清晨的时候离开了人世。 老爷子走得还不算太遗憾,至少在他人生的最后时间里,他以为已经失去的孙子还是回来了,送他走完了最后一程。 于路接到海轩的电话时,听见他在那头哽咽,他知道,海轩虽然嘴上说恨他爷爷,但是内心里,是非常在乎的。于路轻声安慰他:“没事的,阿海,爷爷肯定走得很安心。” “我今天不能回去了。”阿海的声音有些沙哑。 于路说:“当然不能回来了,我给节目组打个电话,看能不能迟两天再录,我过来陪你。” 阿海说:“别慌,不要耽误人家的工作,录完再说。” “那好,我叫他们早点来录,录完我就过去。”于路说。 阿海没有拒绝,现在g市最后的牵挂也没有了,他需要于路来陪伴他。 于路挂完电话,赶紧安排店里的事,又和节目组联系,让他们尽早过来录制节目。没想到录节目要比想象中麻烦得多,不是仅仅做好几个春卷就可以交差,没有达到拍摄的效果,节目组会要求于路重复做,他们反复拍摄。 从早上九点忙到下午五点,于路前后做了六遍春卷,才完成节目录制,这辈子都不想再做春卷了,加上头天晚上一直在陪海轩等消息,于路感觉自己都快要虚脱了。 录完节目,于路赶紧收拾东西准备去g市,一直在现场观看节目录制的钟彦宏自告奋勇开车送他去。于路想了想,干脆把于南和于冰也带上了,他们去了,也许可以转移一下海轩的注意力,缓解一下他的哀伤。 钟彦宏的车开得迅猛又稳妥,赶在最短的时间内,将于路一家子送到了g市,老爷子已经停灵到殡仪馆去了。海家在老宅设了灵堂,供客人前来吊唁,海轩也在那边。于路让于南带着于冰先去酒店休息,自己则去海家找阿海。 海家的老宅是老城区的一所带天井的老宅子,上了年纪的房子,虽然修葺得比较好,里面也装修得比较现代化,但还是难掩历史的沧桑,今年夏天雨水多,屋子里有一股阴凉潮湿的感觉,夏天住着倒是挺舒适。 海轩接到于路的电话,早早就在门口等着了,他穿着一身黑,几乎和夜色融为了一体,门口的白色灯笼光线惨白,落在他身上,平添了一股哀戚的味道。于路推门下车,走到海轩面前,还没说话,就被海轩张开胳膊抱紧了。 于路没有说话,抬起手臂抱住了海轩的腰,他能够感觉到海轩身体里散发出来的nongnong的哀伤。过了大概三分钟,钟彦宏从车上下来:“阿海,节哀顺变!” 海轩松开于路,朝钟彦宏微微鞠躬:“谢谢你特地送他过来。” 钟彦宏摆摆手:“没事,你也是我朋友,来吊唁一下应该的,浩洋抽不出时间来,他让我代为转达他的问候:节哀!” 海轩拉着于路的手:“感谢!请进。” 本地人的习俗,白事是伤心事,通常非常低调,不会大肆宣扬,只在家里设个小灵堂,通知最亲近的亲戚朋友前来吊唁,出殡前举行一次遗体告别,然后主人安排一次简单的答谢宴。 直到进了大厅,海轩才松开于路的手,灵堂布置得非常简单,桌上摆着一张海老爷子意气风发的遗像,跟于路在医院看到的最后一面相去甚远。海哲知道有客来,在灵前恭候,看见于路和钟彦宏,眼神暗淡了一下。 于路和钟彦宏先后给老人上了香,海轩领着两人去小厅里休息。钟彦宏说:“晚点我回酒店,阿路你在这边陪阿海吧?” 海轩拉着于路的手,目光炯炯地看着他,于路点头:“好。” 海轩脸上显出一丝轻松的神色,这两天他神经紧绷得快要断裂了。 “那我先走了,你们这两天都没休息好,要好好休息,保重身体要紧。”钟彦宏起身告辞。 海轩点头:“谢谢。” 送走钟彦宏,海轩带着于路回自己房间,这是大宅子里的一间厢房,装修得也很现代化,不过看得出来也是很久没人住了。 于路打量了一下:“你原来一直住在这里吗?” 阿海说:“我原来一直住在这里,大学毕业后才搬出去,我爷爷和小叔一直住在老宅子里。我看你也很累了,去洗洗睡吧,房间里有浴室。” 于路点头:“好。”从随身带来的包里拿了衣服进了浴室。 他刚进去,海哲就在门外敲门:“海轩!” 海轩打开门,不耐烦地看着海哲:“干什么?” “客房已经收拾好了,让你的朋友住过去吧。”海哲脸上没什么表情地说。 海轩说:“他睡我房间了。” 海哲死死地盯着他:“你别忘了现在是什么时期,你爷爷还在丧期!” “那又怎么了?”海轩不高兴地皱眉。 海哲说:“你这么大的人了,这点规矩都不守吗?” “他跟我睡一床又怎么了?我们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了?碍着你了?冒犯我爷爷了?你少管!”说完砰一声将房门给关上了,他觉得海哲真是病得不轻。 晚上海轩和于路并躺在床上,他让于路枕着自己的胳膊,听着他清浅绵长的呼吸,终于觉得心安多了,满心的疲惫也渐渐消除掉了。 按照当地的丧葬习俗,丧礼只持续了三天。办完丧事,送走宾客之后,律师登场,当众公布了遗嘱。海老爷子将海极鲜酒楼的股份分成了三部分,海哲分得百分之四十的股份,海轩分得百分之二十五的股份,前提是他回海极鲜来工作,遗嘱才能生效,如果他不回海极鲜,这百分之二十五股份所产生的红利就用来做慈善,而剩下那百分之五的股份则给了海贝。 老爷子最后还是留了一手,虽然没有再要求海轩结婚,但是却要求他回海极鲜工作,要是之前那一次遗嘱还存在着赌气的成分,这一次完全就是从海极鲜的利益出发。海轩不回来工作,那么最大的股东就是海哲,如果海哲做得不好,海轩回来工作,他就是最大的股东,可以接管海极鲜。这既要求了海轩,又制约了海哲,可谓是用心良苦。 至于房产,则是三个人平分,老宅给了海哲,大概是不指望海轩会结婚生子,老宅子给他也不能传给子孙后代了,所以才给了海哲。海轩则得了一套别墅和几套公寓。 听完遗嘱,海贝嚎啕大哭,不知道是高兴自己有了股份,还是嫌分得的股份太少。海轩平静地听完遗嘱,半分异议都没有,直接带着于路、于南和于冰开车回家:“走了,回家去了,以后这地方,就跟我没关系了。” 于路看着海轩脸上轻松的神色,知道他是真正把他们的家当成是自己的家了,不由得笑了起来,也希望他是真正完全解脱出来了。 第55章 美好生活 海轩回到家,倒头便睡,一口气睡了20多个小时,睁开眼,感觉自己终于又活过来了,只是饥肠辘辘,不知道睡了多久。乐—文他嗅到一股子淡淡的香味,抽抽鼻子,没错,是鱼片粥的味道。他摁亮灯,在床头柜上找到一个保温桶,打开来一看,里头果然是香浓诱人的鱼片粥,还残留着一点余温,保温桶旁边还放着一张纸条:“醒来吃点东西。” 海轩看着于路的字,忍不住笑了起来,谁叫人起床是用留纸条的方式?他起来,准备去刷牙洗澡,拉开窗帘,看见天边晚霞似火,整个西天都被烧得光耀夺目,天都快黑了。他记得昨天是天黑后到家的,吃完饭就上床睡的,这是睡了一整天了?于路也没叫醒自己。 海轩洗完澡从卫生间出来,看见于南正开了门进来,手里提着一个保温饭盒:“海哥你醒了?” 他后面跟着于冰,挤开于南冲进屋,往海轩身上扑去:“阿海叔叔!” 海轩伸手接住于冰,将他往空中一抛:“阿冰又重了。” 于冰咯咯咯笑得分外开心。 海轩抛了几下,将他放下来:“不行,抛不动了,叔叔饿死了,先吃饭。” 于南将他提的保温饭盒放下来,揭开盖子,满屋子都是食物的浓香,勾得饥饿人的胃越发翻江倒海了:“佛跳墙?” “是的,海哥,中午我哥送来的粥你喝了没有,我又给你送了饭来,你快吃吧。” 海轩抽抽鼻子:“你哥做的佛跳墙?” “嗯,是宏哥订了一份佛跳墙,我哥多做了一点,说我们最近都辛苦了,补一补身体。”于南洗了碗筷,放到桌边。 海轩将床头的鱼片粥也拿过来一起吃,他现在饿得都能吞下一头牛。于冰闻着佛跳墙的味道,忍不住舔嘴巴,海轩心情很好,逗他:“我看见了,流口水了。” 于冰赶紧用手背擦嘴角:“我没有,我不饿,我吃饱了!” 海轩用一只碗盛了半碗佛跳墙给他:“你就承认吧,叔叔分你一些。” 于冰赶紧跑来:“谢谢叔叔!” 于南说:“你刚刚都吃了两碗,还吃,馋鬼!” 于冰冲于南做鬼脸:“你也是馋鬼!” 海轩一边喝粥,一边和他们闲聊:“阿南分数出来了没有?” “还没有,还有一个礼拜左右。”于南说。 “假期有没有打算?” 于南说:“没有,准备去店里帮忙,顺便学点做菜也可以。” 海轩说:“你已经满十八岁了吧,先去考个驾照吧。做菜的话,喜欢就学,不喜欢不要强求。也可以出去旅个游什么的,长一点见识。” 于南连忙摆手:“不旅游,我还是去店里帮忙吧,我也很喜欢做菜。”哥哥们这么辛苦地赚钱,自己拿着他们的血汗钱出去玩,这太不应该了。 海轩说:“那考个驾照吧,这个用得着。” “好。” 吃完饭,海轩去了店里,七点钟,正是店里最忙的时候。厨房里热火朝天,于路正在勾火炒菜,热得背心都紧贴在背上,脸上全是汗水,张易伟不时拿着毛巾帮他擦一下汗。海轩赶紧换上衣服,悄没声息地走到于路旁边:“你歇会儿,我来。菜单给我,下一道菜是什么?” 于路正在专心致志做菜,没料到阿海会来,听见他的声音,差点连勺子都没拿稳:“你怎么来了?”嘴角忍不住扬了起来。 “嗯,睡够吃饱了,该干活了。”海轩麻利地洗锅开火。 于路将菜盛出来,从张易伟那里接过毛巾,擦了一把汗:“太热了。” “你歇会儿,剩下的我来。”阿海说。 于路便关了火,看着阿海的动作,他已经很久没有好好看阿海做菜了,自打出了师,就开始跟他一起并肩奋斗,偶尔有些把握不到位的,才会请教一下阿海,平时就很少跟他学了。做菜这种事,确实是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要做到顶尖水准,除了勤奋,还要靠天赋和创造力。 于路看着海轩娴熟的动作,不由得想起昨天律师公布遗嘱的事来,海极鲜的总资产高达六个多亿,年纯利近两亿。如果海轩回去上班,那么他就拥有三个多亿的资产,真正的亿万富豪。但是他却愿意跟着自己一起在厨房里吃油烟、受烘烤,从不抱怨,于路看着这样的海轩,就忍不住心生更多的喜欢,这样一个踏实可靠的男人让自己捡到了,真是不知道上辈子烧了什么高香。 于路正满心欢喜地看着海轩,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于路拿出来一看,是刘浩洋打过来的,他接起来:“耗子,你到我们店里了?”说着便往外走,厨房里都是锅铲碰撞的声响,实在嘈杂。 刘浩洋在那头说了什么,于路没有听清楚:“你等我一下,这边太吵了,听不清楚,我马上出来。” 于路拉开门出去,刘浩洋正在厨房门口附近,脸上神色不太轻松,于路说:“耗子,来吃饭吗?” 刘浩洋摇摇头:“不是,有事找你,去你办公室说。” “怎么了?你吃饭了吗?”于路问。 “还没有,说完事再吃。”刘浩洋催着于路赶紧进办公室。 刘浩洋顺手将门关上了,也将外面的嘈杂给关在了门外,他看着于路,欲言又止,于路说:“有事赶紧说,咱们还有什么好掩饰的。” 刘浩洋说:“阿路,你妈出嫁的时候是不是带走了两个meimei?” 于路诧异地看着刘浩洋:“对啊,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刘浩洋说:“今天派出所接到两个女孩的求助,jiejie带着meimei一起来的,说是遭继父虐待,不愿意回家,请求警察帮忙。” 于路的心揪了起来:“是我meimei吗?” 刘浩洋看着他:“大一点的叫张媛,十七岁,小的叫张丹,十三岁。我们联系了她们的家人,见到了她们的母亲杨华丽,我以前去你家吃过饭,见过你mama,所以还有点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