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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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潇表姐迟疑道:“也不是一个人……” 她说得藏头藏尾,显然有隐情,不想告诉蒋逊,蒋逊只好说:“让你们父母也去找找吧,实在不行我让我朋友帮忙。” 王潇表姐敷衍地点点头。 探险?蒋逊不知说什么好,她分明提醒过她。 蒋逊这段时间睡眠极浅,这晚同样。 早晨醒来,她脑子有一刻放空,呆了一会儿才下床穿拖鞋,用冷水洗了把脸,换上衣服后才去拉窗帘。 这一拉,才发现世界变了样。 漫山的白,没有多余的颜色,没有一丝杂质,起起伏伏连绵着,风中夹杂着雪粒,一眼望不到尽头。 她像是突然闯进了一个冰雪世界,期待着三头麋鹿驾着雪橇车从远处奔来。 蒋逊呼吸了一下新鲜空气,跑进房里,脱了身上的衣服,从衣柜里拿出一件白色羽绒衣换上,又把那件黑色羽绒衣上的黑纱摘了下来,叠着放进了包包夹层里。 地上积了厚厚的雪,路边的树枝也都搭着一层白霜,雪花铺天盖地,像要淹没了这座山。 到了别墅外,蒋逊按了几下喇叭,没多久,远远地见到一颗脑袋钻出二楼窗户,喊:“蒋小姐,你先过来!” 蒋逊摇下车窗,正见阿崇站在窗户后头,裹着棉被冲她招手。 阿崇喊:“雪太大了,你先进来坐会儿,等雪小了咱们再走。” 蒋逊熄火下车,紧了下围巾走过去,到了别墅门口,她使劲儿跺了跺脚,落下一地的雪粒,正抬手准备敲门,门从里面打开了。 贺川穿着深棕色的睡袍,半露着胸口,踩着双凉拖,将她上下扫了眼,说:“进来。” 壁炉里升着火,客厅里弥漫着淡淡的果木清香,里面没开灯,火光照满着屋子。 贺川说:“随便坐。” 蒋逊身上有雪,她靠近壁炉站着,说:“我先烘一烘。” 贺川问:“早饭吃了?” “吃了。” 他坐在沙发上,腿大叉着,两条小腿肌rou结实,蒋逊看了一眼,抬起手烘火。 贺川问:“路上好走吗?” 蒋逊说:“还行,路上都是积雪,晚一点景区会派人铲雪。” “下了雪有什么地方可去?” 蒋逊想了想:“灵泉吧,那里海拔更高,看雪景特别美。” “比浮云台好?” “浮云台是四面凌空,视野开阔。灵泉位置高,雪景壮观,感受不一样。” 贺川说:“那待会儿就去灵泉。”说完瞟了眼蒋逊。 蒋逊站在火边,穿着一件白色短款羽绒衣,脖子上系着浅灰色棉围巾,小脸被烘得红红的,长发上沾着一点一点的白色雪粒,雪粒正渐渐消失。 贺川问:“你就这么站着?” 蒋逊烘得差不多了,走过去,坐到了边上的单人位。贺川扫了眼,见她今天不光换了衣服,还换了鞋。 是双白色球鞋,她今天穿得倒有精神。 蒋逊扔了样东西过去,落在贺川边上。 是包1916。 贺川拿起来:“不是说没了?” “我没了,丽人饭店还有啊。” 贺川看了她一眼:“就一包?” “就剩一包了,这烟平常没人买。”顿了顿,说,“100。” 贺川笑了声:“待会给你。” 过了会儿,他起身朝厨房走去,蒋逊以为他去拿钱了。 没多久贺川回来,拎着一个塑料袋放在蒋逊跟前,说:“帮忙削皮。” 塑料袋里是未削皮的荸荠,7元一斤。 蒋逊看向贺川:“这似乎不在我的服务范围内。” 贺川似笑非笑:“你什么服务范围?” “野导还要包干家务活?” 贺川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野导还卖烟?” 他松了手,塑料袋落到蒋逊腿上:“你吃了早饭,我可没吃。” 蒋逊揪着塑料袋,过了会儿说:“这又不能填肚子。” 贺川坐回沙发,说:“又不是进你肚子。厨房有米,你去煮?” “可以啊。” “我光吃白饭?” 蒋逊说:“有饭吃不比吃这个强?” 贺川笑着:“行啊,这样,你去煮饭,再把这个削了,我当菜。” 蒋逊:“……” 贺川说:“怎么,还是你想跑一趟帮我打包吃的?这就在你服务范围内了?”过了会儿说,“你要是能变出其他菜,我来削皮喂你。” “那你削吧。”蒋逊说。 贺川抬眸看向她。 蒋逊站起来,把塑料袋拎到贺川跟前,笑着:“我马上去变,你削皮吧。” 说完,她去厨房翻了一会儿,出来的时候手上拿了一把铲子。开了门,风雪往屋里灌,蒋逊走了出去。 别墅周围是竹林,苍翠茂密,此刻半白半绿,轻轻一晃,积雪就簌簌的往下掉。 蒋逊弯着腰,观察着竹子边上的地。她踩在积雪上,用脚扫开跟前的雪,过一会儿换一个地方,长发落下来,她抬手挽到了耳后。 她穿着一身白,走在其中,淡得像雪地幻化出来的妖,越走越远,只剩下一尾衣角。 贺川抽着烟,站在窗边,眯眼看着远处那抹将要消失的白,错开眼时,眼前一点点的黑,视线模糊不清。 看白色看得太久了。 他把烟盒塞进口袋,叼着烟,穿着睡袍,踩着拖鞋,走了出去。 蒋逊把围巾扯高了一点,遮住了嘴,两只手往衣袖里缩,低头专心寻找,边走边用脚扫开雪,突然眼睛一亮,她蹲了下来。 后面传来一道声音:“怎么,祭拜土地公?” 蒋逊转过头。 贺川露着胸口,露着小腿和脚,清清凉凉踩在雪地上,嘴里叼着烟,手插着口袋,眼睛微微眯着,勾着笑,一脸闲适,像是夏日清晨出来散步。 蒋逊的声音闷在围巾里:“是啊,你要拜一拜吗?” 贺川走近她,居高临下:“挖什么?泥鳅?” 蒋逊说:“笋。” “笋?” “冬天有冬笋。” “这里能有?” “怎么不能?” 蒋逊转过头,用铲子往下面刨土,铲子不够专业,今天的土又像冻住了似的,蒋逊刨得有点吃力。 贺川慢悠悠地抽着烟,冷眼看着她。她个子不算矮,但比他矮太多,一蹲下来,更显得小,屁股又圆又翘,崩得紧紧的。 她侧脸专注,睫毛浓密,鼻子挺挺的,呼出薄薄的气,嘴角抿着,渐渐地扬起一点,这变化很细微,不仔细看,难以察觉。就在这时,她突然侧过脸,仰起头,捧起手里的东西,挑衅地一笑:“这不就是了,漫山都是。” 白皙的手上沾了几星泥土,胖胖的冬笋正躺在她手心。 长长的烟灰被风吹落,烫在了贺川的手背。 贺川“嗯”了一声,轻弹了一下香烟,问:“还有?” “有。” 蒋逊站起来,活动了一下脚踝,往另一株竹子走去。 贺川跟在她身后,她在前面开路,留下小小的脚印,他踩在她边上,留下了她的脚印,“沙沙”声一前一后,是除了风雪之外,这片竹林里唯一的声音。 蒋逊站定,用脚扫了扫雪,再次蹲了下来。 贺川也跟着蹲下,看了眼,说:“什么都没。” 蒋逊说:“你要是能看见什么,我就不挖了。” “怎么?” “露了尖的笋都不好,没露的才好。” 贺川问:“你怎么知道这里有?” 蒋逊指了指前面的小土包:“这块拱起来了,周围还有裂痕,里面一定有。” “这样的就一定有笋?” “也得看看裂痕的样子,要放射状才行,如果只是单一的线条,里面不一定有。” 贺川懂了,看着她挖,也不帮忙。 蒋逊一铲一铲下去,半张脸缩在围巾里,两只手捏着铲柄用力,小声喘着气,带着点儿哼哼,弱弱的。 贺川吸了口烟:“你挺懂这个。” 蒋逊小喘着说:“我在这里长大,小时候满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