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节
慕容湛却不在理会他:“父皇,此三种弓,弩,皆是出自沈氏之手。” 满朝皆惊,如此强大的武器怎会出自妇人之手,皇上愣了愣,看向王大郎,虽勇冠三军,威震北境,可这王大郎怎么看都是一个庄稼汉,这么个粗汉子,娶的妻子怎会有这样的本事:“太子此话当真?” 慕容湛知道父皇不信,要不是自己亲眼所见,跟碧青一起待了那么些日子,自己也不信:“父皇,沈氏拜在武陵先生门下,是先生唯一的弟子,一身所学尽得先生真传。” 这 一下满朝文武都明白了,别管王大郎一个庄稼汉怎么娶了这么牛个媳妇儿,可人媳妇儿是武陵先生弟子这事儿错不了,太子爷没必要打这样的谎,想武陵先生跟东篱 先生,并称大齐双宝,沈氏能做出失传已久的弓,弩,也不算太新鲜的事儿。沈氏随军是因为人家会造弩,箭,并非赫连威说的私携女眷,这么一来,想收场可难 了。 皇上的目光落在赵东篱身上:“先生可话说?” 东篱先生出列:“太子殿下说的句句属实,沈氏不仅无 罪,反而有功,捐出二十万两以充军饷是大义,在冀州府建武陵源,收容深州数千灾民,让她们衣食丰足,出银给深州百姓打了上百眼深水井,使深州大旱得以缓 解,这是大善,做了这些事,却从不曾张扬,只为本心,丫头如此竟也遭人弹劾诟病,岂不荒谬。” 慕容湛忽从怀里掏出一本奏章:“儿臣有本奏请父皇圣裁,赫连威私纵胡人,入城烧毁军粮,罪在不赦……”赫连威只觉眼前一黑咚的晕了过去。 皇上冷哼了一声:“宣太医。” 文 武大臣互相使了个眼色,心说,今儿这朝会真真算得上一波三折,精彩万分啊,赫连家这回可栽了,皇上跟太子殿下这一唱一和的,莫非就是为了捏死赫连家,能站 在这儿的都是人精,一想就明白了,以后跟二皇子可得保持距离,要不然,怎么死都不知道,岂不做了糊涂鬼,就这一项私纵胡人入城烧粮的罪名,赫连家就跟崔家 的下场一样。 赫连威偷鸡不着蚀把米,得了大好处的就是大殿上这位王大郎了,太子力保,东篱先生护航,媳妇儿又是武陵先生的弟子,善名远播,还家财万贯,王大郎更是威震北境,军功赫赫,王家想不腾达都不可能。 就凭太子爷这意思,以后储君登基,王家接替崔家成为大齐第一世族,真不新鲜,心里都计量着,回头怎么跟王家攀攀关系,而且,提前卖卖好儿总没错,想到此,纷纷给大郎请功。 皇 上颇高兴,扶植王大郎这样一个寒族上来,正是他的目的,正要再行封赏,忽王大郎跪在地上,高举将军印绶:“北胡得破,非是大郎一人之功,而是因所有北征将 士不畏生死浴血奋战,方才大破胡军,大郎不敢居功,大郎当初投身军伍是因外族侵我疆土,如今我大齐边境得安,天下太平,微臣想解甲归田。” 众人大愕,怎么也没想到这眼瞅着高官厚禄摆在眼前了,这位却要解甲归田。 皇上也是一愣:“你年不过二十许,大好年华,正是报效朝廷之时,何言解甲归田?” 大郎道:“拙荆在雁门时,曾被胡人所掳,以至胡营产子,凶险万分,微臣曾答应拙荆,待平定北胡天下太平之日,便是大郎解甲归田之时,大丈夫当一诺千金,请陛下恩准大郎解甲归田。” 慕容湛不禁有些出神,想起武陵源那十里桃花,想起那个站在桃花下浅笑嫣嫣的女子,还有那浓眉大眼虎头虎脑的小子,竟不觉有些羡慕王大郎。 皇上略沉吟片刻:“王大郎天下太平之时,朕可准你解甲归田,若有一天再起狼烟,当如何?” 王大郎挺胸抬头:“若有此一日,大郎定披战甲,为我大齐扫平狼烟。”铿锵之声在大殿不停回响。 “好。”皇上站了起来:“这才是我大齐的定远将军,记着你今天的话,准卿所请,去吧。”大郎扣头谢恩,大步而去。 东篱先生低声道:“从此后,朝堂上少了战功赫赫的定远将军,武陵源却多了个躬耕桃林的庄稼汉。” ☆、第81章 熬过了六七月的伏天,进了八月就入秋了,也到了庄稼人最忙的时候,面朝黄土背朝天的辛苦了一年,就为了这十几天的大秋。过大秋最累,最忙,却也是农人最欢喜的日子。 冀州府更是如此,间河县富了,整个冀州府的老百姓都瞧在眼里,过去穷的光腚的间河县,如今富的流油。 莲花山下的大片桃林,藏着了一个武陵源,地里头累累的番薯,让间河县所有的人家都过上了衣食丰足的好日子。 以往一听间河县的人,谁家姑娘不乐意嫁过去,都知道间河县穷的吃不上饭,嫁过去一辈子受穷,间河县的姑娘拼了命往外找婆家,盼着脱离这个穷窝。 如 今一提间河县,媒婆子眼睛都发亮:“哎呦,间河县可是好地方,地里的收成好,家家户户都是好日子,哪个村的?”要是听说是武陵源的,媒婆就更激动了,这一 档子喜事说成了,光得的喜钱,就够一家子过年的了,忙扯着问:“想找个啥样儿的?能干的,模样儿好的,腰细屁,股大好生养的,咱冀州府好人家的闺女,俺都 认识,你说个样儿,俺一准给你说成了。”终于等着个武陵源的人家,就算成不了,能去武陵源走动走动也好啊。都这个想头,弄到后来,每年往武陵源说亲事的媒 婆,比河里头的鱼都多。 间河县就在冀州府,学不来武陵源种桃树本事,种番薯总成吧,如今番薯苗也不算啥稀罕东西,冀州府王记铺子 里就有的卖,不止卖番薯苗,还有麦种,那活计机灵啊,只要上门的客人,别管穷人还是富户,进了铺子一准迎上来就是张笑脸,嘴甜,心灵儿,那话怎么好听怎么 说,听在耳朵里熨帖的不行,价格公道绝不坑人。 你要是买了番薯苗,还会附赠一张写着种番薯法子的纸片片,不识字也不要紧,叫个识 字的伙计过来,耐心的给你念,念完了,问记住没,记住就罢了,没记住的,人还会念一遍,生怕你没听明白回家种不活,连什么时候翻地?什么时候施肥?要是招 了虫子咋办?都一一写在了上头,买回家照着上头的法子种下就得了,简单,方便,到了收成的时候,自然有朝廷来地里头收。 王二麻子一边儿收桌上的空茶碗,放到盆里洗,一边儿跟棚子里的客人白咧,小时候从炕上摔下来,落了个瘸腿的残疾,干不得农活,就在冀州城外的官道边儿上搭了棚子卖茶。 前些年可苦,从这条道过去就是冀州府最穷的间河县,饭都吃不上,谁还喝茶啊,外头的人也不乐意去,茶棚子的生意自然不好。 王二麻子正想着改行呢,不想就来了运气,间河县忽悠一下就富起来了,间河县有个武陵源,哪里头住的可是什么贵人都有,天天人来人往的不断流,数九寒天都有生意上门。 干了一年,就说了个媳妇儿,媳妇儿不好看,可手脚勤快,好生养,进门两年,就生了个大胖小子,还盖了三间新砖房,茶棚子也大了两倍,王二麻子心里头高兴啊,只要来了客人一问就跟人家白咧个没完。 忽听那边儿一个怪怪的声音道:“官府收这么多番薯做什么?难道当粮食屯着?” 王二麻子:“几位爷一瞧就不是俺们冀州府的人,官府收番薯哪是为屯着,是为了闹灾荒的深州,深州连着好几年大旱,那饿死的人,数都数不过来,番薯这东西易活,旱地里也能种,虽说旱地收成差些,好歹有些收成,不至于饿死,不过啊,以后深州的日子就好过了。” 那怪声怪气的道:“怎么好过了,不说闹旱灾吗,这一旱庄稼收不上来,不饿死是便宜,哪还有好日子啊。” 王 二麻子:“说起这个来,就长了,得从我们的将军夫人说起,你们不知道吧,大破北胡的定远将军就是俺们冀州府间河县的人,如今就住在武陵源呢,咱们这位将军 夫人正是深州人,当年王家一口袋黍米换来冲喜的媳妇儿,可谁想有本事,没几年做起了大买卖,王家就富了起来,将军夫人惦记着家乡深州,便出银子一气给深州 打了二百眼深水井,听说还要捐地盖普惠寺,到明年深州开渠引了水,还要捐麦种,说深州的乡亲们能活命,就是老天开眼,往后得过好日子。” 那怪声怪气的道:“照你这么说,这位将军夫人岂不是活菩萨。” 王 二麻子点点头:“您算说着了,俺们私下里就叫活菩萨,跟您说句心里话儿,将军大破北胡,俺们也没亲眼见着,就是听说来的,没觉着多了不得,可将军夫人俺们 可都是见过的,人美,心善,那面相活脱脱就是庙里的菩萨啊,初一十五,逢年过节,一准会在普惠寺前做善事,别人舍粥舍馒头就了不得了,将军夫人舍的是发 糕。当年的黍米磨了,兑着麦子面,放上多多的糖霜,上锅蒸出来,别提多香了,比冀州城里桂花糕都好吃,人家不限多少,从天亮一直舍到天黑,别说俺们间河 县,就是整个冀州府都得了夫人的继,没有这位活菩萨,哪有如今的好日子啊。” 旁边的黑脸大汉忽然开口:“从这儿走,还有多远到武陵源?” 王二麻子:“从这儿往北走不远,就望见桃林了,桃林中间那条笔直宽敞的大道就是通着武陵源去的,看您几位挎着刀,莫非真是去将军府的?” 黑脸汉子一挑眉:“怎么,不能去?” 王二麻子嘿嘿笑道:“能去,能去,只不过如今正过大秋,将军府的主子们,可都不在武陵源呢。” 大汉一愣:“不在武陵源,在何处?” 王二麻子手一指:“从这边儿下去走上十几里地就是王家村,村头那个大院子就是将军府的老宅儿,过大秋的时候,将军府的主子们都去地里收番薯,这些日子就都住在王家村了,等过了大秋才回武陵源。” 汉子看了旁边一眼,那个满脸胡子的汉子,掏出一锭银子丢在桌上:“这是茶钱,不用找了。”一行人出去翻身上马,一带缰绳,掉头往王家村去了。 等这些人去远了,王二麻子的媳妇儿抱着孩子出来埋怨:“你这张嘴咋就没个把门的呢,这几个人一瞧就不是咱大齐的人,瞧那上马的架势,弄不好是胡人呢,万一要是来找将军寻仇的咋办?” 王 二麻子把桌子上的银子放在嘴里咬了咬,见一个清晰的牙印,顿时喜笑颜开,塞给他媳妇儿:“放心吧,胡人咋了,北胡都平了,你没听桃林干活的人说啊,咱们都 跟胡人做买卖了,雁门城王记的铺子最大,最红火,听说一匹布就能换一张好皮子,做双靴子冬底下穿,又保暖,又不怕雪,回头我找去王记找个熟人,给你弄一双 穿,省的冬天再冻脚了。” 他媳妇儿笑了两声:“算了吧你,牛皮都让你吹破了,就你,能认识王记的人?” 王二麻子不干了:“你还别不信,俺好歹也姓王,算起来,跟王家也沾着些亲,真论起辈分儿,将军还得管俺叫声大哥呢。” 他媳妇儿把孩子裤裆里的尿布抽出去扔给他:“行,知道你威风,将军他大哥,先把尿布洗了吧。” “不信俺的话,哪天将军从这儿过,俺非的让你这婆娘知道知道不可……”王二麻子嘴里咕哝着走了。 再说从茶棚子改道去王家村的几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北胡大王贺鲁贺若兄弟俩。阴山之盟后,紧闭了几十年的雁门关开了,胡汉可自如通商,大齐的粮食,布匹,茶叶,成药……源源不断的运往胡地,换胡人的牛羊,牲畜,皮毛,甚至马奶酒,就连草原上随处长的野草都能换钱。 雁门最大的一家商号是王记,短短几个月就被胡人所熟知,价钱公道,有诚信,胡人大都喜欢跟王记做买卖,虽仍有大齐军队在雁门关驻扎,却并不是为了打仗,而是维持边境秩序。 北胡这一仗大败,可胡地却史无前例的繁荣了起来,皇上下旨封贺鲁为代州大都督,虽不再是北胡大王,可是看见胡地一片欣欣向荣,贺鲁心里也安慰了。 进京朝见皇上,本以为会在朝堂上看见获封定远将军的王大郎,实现当初比试的约定,不想却扑了空,满朝文武看遍了,也找不见一个王大郎,问了太子方知道,王大郎已经解甲归田,回家陪老婆孩子去了。 贺鲁惦记着当初的约定,特意跟贺鲁来了冀州找王大郎践约,一进冀州,贺鲁就觉此次阴山之盟实是明智之举。 进了雁门关,这一路上已经领略了大齐的风土人情,原以为已经见识了大齐的富足,可到了冀州方知道,老百姓过得是什么日子,就连道边儿卖茶的瘸腿汉子都有空闲侃侃而谈,可见多悠闲。 一 行十数骑顺着道跑下来,远远望见前头一个一片林子后头隐约有个不大的村落,贺鲁勒住马,正瞧见一辆牛车过来,赶车是个老汉,车上坐着个老先生,怀里抱着个八九个月的小孩子,孩子头上戴着一顶虎头帽,脚下套着两只虎头鞋,浓眉大眼,虎头虎脑的异常可爱。在老先生怀里扭来扭曲,小手指着贺鲁腰上的刀,嘴里咿 咿呀呀的不知说什么? 贺鲁下马躬身行礼:“敢问这位老先生,可知王大郎家怎么走?” 贺鲁一提王大郎,老先生怀里的小子立马兴奋起来,嘴里爹,爹的叫个不停。老先生笑了起来,捏了小家伙的脸蛋一下:“行了知道想你那傻憨的爹了,咱们这就去找你爹。”看向贺鲁:“跟着我走吧,小子的爹正在地里头刨番薯呢。” 刨番薯?贺鲁愣神的功夫,老先生的牛车也已经晃晃荡荡走了,贺鲁一行人忙上马跟了过去…… ☆、第82章 入了秋一早一晚凉快了,可晌午头上还是热的人难受,秋阳极不情愿收敛自己,心有不甘的发挥着余热,日头没遮没拦的落下来,恨不能把地上万物都烤熟了,却仍然不能阻挡收获的热情。 亲自动手拔开番薯藤,一下一下把埋在土里的番薯刨出来,一颗番薯藤下头,往往能刨出十几个番薯,有大有小,不一会儿就能装满一筐。 这种收获的乐趣,只有亲自动手才能体会出来,而且,极具教育意义,让家里的孩子知道粮食是怎么种出来的,能很好的杜绝浪费。 所以,这五亩地,碧青想永远留着,等儿子长大了,自己跟大郎一起带着他种地,然后,儿子大了,成亲,生了孙子,自己跟大郎可以带着孙子种地,庄稼人到了什么时候都不能忘根本。 今年家里就种了一亩番薯,剩下的种了大豆,玉米,黍米,芝麻,伺候的精心,一亩地就能产五六千斤番薯,他们一家子统共才这么几口人,怎么也够吃的了,也不是拿来当饭吃,种多了也没用。 官府今年收番薯的价儿又低了些,估摸明年会更低,等深州的番薯活了,这东西就更不稀罕了,等到番薯泛滥的时候,自己做粉条的作坊就可以开张了。 粉条这个东西好吃,还禁得住放,冬底下炖上一锅rou,菜干粉条往里一放,甭提多好吃了,还可以做红薯粉儿,总之,有了粉条就能做很多美味的吃食了。 碧青觉着有些热,摘了头上的帷帽想扇扇风,刚扇两下,大郎就跑了过来,把碧青手里的帽子给她戴上:“日头大,看晒坏了,你要是热,俺给你扇风。”说着把自己的斗笠摘下来,呼嗒呼嗒的给碧青扇了起来。 碧青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什么晒坏了,是怕自己晒黑了是真,别瞧蛮牛长得跟黑煤球似的,可就怕自己晒黑了,只要出来,就恨不能把小媳妇儿蒙的严严实实。 碧青以前真没注意他这样儿,不过,以前他也没怎么在家待过,每年就播种收麦子的时候,回来那么几天儿,根本来不及相处就又分开了,这次从京里回来,两口子才算正儿八经的过日子。虽感情好,有些事儿上也需磨合,相爱容易,相处却是个大学问,需彼此慢慢去适应才成。 碧青见他满头大汗,推开他手里的斗笠:“别扇了,倒扇了我一脸土。”从腰里把自己的头巾摘下来给他擦汗。 大郎仰着脸让小媳妇儿给他擦,眼珠子一瞬不瞬的盯着他媳妇儿,透过帷帽的轻纱,能清楚看见小媳妇儿的眉眼儿,他媳妇儿长得就是俊,怎么看怎么好看,尤其这一身细皮嫩rou,让人稀罕不够…… 大郎不禁想起昨儿晚上,王家村的老宅虽没武陵源大,格局却好,他跟小媳妇儿住的院是栋二层小楼,一楼是两人的寝室,二楼是书房。 大郎很喜欢二层,两边的窗户都是活动的,打开来通透,凉快,小媳妇儿在窗下放了张软榻,说到了晚上躺在上头正好赏月。 大郎不赏月,觉着从小到大看的月亮都一个的,区别只是有时圆,有时不圆,实在理解不了那些念书人盯着看个什么劲儿,难道看久了,就能把不圆的看圆了不成。 不过小媳妇儿乐意看,他也不会拦着,小媳妇儿看月亮的时候,自己可以看她,推开窗户就是大月亮,亮晃晃的根本不用点灯,把小媳妇儿的衣裳脱了,细白的皮rou映着月亮头别提多招人爱了,所以,小媳妇这身白rou皮儿得仔细看着,不能晒黑了。 碧青给他擦了汗,见他仍直眉瞪眼的看着自己,两只眼里一簇簇的火光嗖嗖往外冒,简直比天上的秋阳还烤的慌,就知道他心里一定没想好事儿。 碧青忍不住有些脸红,拍了他一下,没好气的道:“看什么呢?眼睛都直了,这可是在地里,小海,碧兰,陆超几个都在呢,地头上还有家里的丫头小厮,你要是敢胡来,往后看我还搭理你不?” 大郎嘿嘿一笑:“俺不胡来,至少这会儿不会胡来。”说着想起什么道:“媳妇儿,等过了秋,咱在王家村住些日子,成不?” 碧青一愣:“你,不喜欢武陵源吗?” 大郎摇摇大脑袋,吱吱呜呜的道:“也不是,就是觉着武陵源人太多,不如王家村清静。” 碧青见他不怀好意的样儿,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家伙就是头色牛,他那脑袋里再没有别的东西了。 不过想想,自己是有些冷落他,为了自己,蛮牛才解甲归田,虽留着将军的封号,却跟退休差不多,每天除了练练拳脚,骑射就没事儿了,可自己的事儿却越来越多。 买卖多,事儿自然就多,桃林的,深州的,雁门的,小事儿管事能决定,可有些大事还是要问自己的意思。 管 事走了,还有儿子,儿子小喜欢粘着碧青,只要一醒,两只眼睛就开始踅摸碧青,一时见不着,咧开嘴就哭,婆婆跟她娘,耳朵最灵,一听见小家伙哭,鞋都顾不得 穿就往碧青院里跑,老人眼里,孙子哭那就是头等大事,抱在怀里哄着,嘴里还数落着碧青跟大郎的不是,弄得碧青哭笑不得。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上回在京城的时候,给儿子留下了阴影,小家伙不大喜欢大郎这个爹,尤其吃奶的时候,只要大郎在旁边就跟防贼似的,吃两口瞥他爹一眼,又吃两口,又瞥,小脸上满是警惕。 倒是会叫爹了,虽说还不大清楚,但别人一提王大郎,小家伙就会爹,爹,的叫唤,反倒自己这个娘,没听小家伙叫过,碧青心里颇有些不平衡,觉着儿子简直就是白眼狼。儿子不大好哄,每天得费些功夫对付小家伙,然后就是弟妹。 碧兰十五了,陆超十二,正是青春懵懂的时候,两人又定了亲,两家采取了放纵的态度,以至于,两个小的越来越近,时常有些亲密举动透出来。 在碧青看来无伤大雅,她娘看在眼里,就当成了大事,生怕两人干出什么事儿来,娘不好出面,就让自己这个jiejie找机会跟碧兰说说。 自己本来就觉着不算什么大事,说什么啊,就算说,也得找机会吧,不然,俩小的要是产生逆反心理,你越不让我干,越干,不坏事儿了。 还有小海,娘跟自己商量几回了,说小海也不小了,让自己瞧着谁家姑娘好,先定下,省的将来好闺女都让别人挑了去,担心小海找不着好媳妇儿。 小海才多大啊,又跟陆超不一样,陆超虽说也十二,可性子稳重,心理成熟,小海历练了一年多,是长大了不少,到底不是陆超,对男女之情连点儿意思都没有,说什么媳妇儿啊。碧青坚决反对拉郎配,怎么也得两人看对眼,彼此点头答应才行。 比 起小海,碧青更担心小五,都多大的人了,这一晃狗娃子都快认字了,小五这媳妇儿还没着落呢,秀娘没了,杨喜妹给周家老三当了小妾,成天鸡吵鹅斗的,没个消 停,不过,终究是别人家的事,跟自己也没干系,她就是愁小五,不知是不是让杨喜妹的事儿给打击了,再不提娶媳妇儿的事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