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节
程佳瑶肯定的点点头。 秦戍便突然站直了身体仰天大笑了几声，弄得一旁的秦家人一脸的疑惑，秦戍好似也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点丢分，立刻收了笑容道：“走吧，都上车了，磨磨蹭蹭的做什么？” 不过在转身之前，秦家几位成员还是忍不住好奇凑到秦戍跟前问个不停，秦戍却是骄傲着一张脸，不管别人怎么打探就是不说，只表示这是他跟他家瑶瑶的秘密。 都说女儿是父母的小棉袄，秦惠年轻的时候极其叛逆，对父母的话从来都不听，秦戍对这个女儿也是无可奈何，不过他现在有了这么个贴心的外孙女，倒是缓解了他当年没被女儿贴心过的遗憾。 望着外婆三步一回头嘱咐她快些进门的身影，望着外公那志得意满的模样，望着舅舅和舅妈恩爱的背影，还有虽然严肃却时不时回头看看她有没有进屋的大表哥，以及在上车之前还不忘对她做鬼脸的二表哥，程佳瑶的眼眶慢慢湿濡了起来。 “那个一向疼爱你的外公现在恐怕已经被野狗啃得尸骨无存了，还有你那个高贵优雅的外婆，几天前被烨修送到工地做苦力，听说不到一天就累死了，说来也可怜啊，这么热的天，累死在工地上，竟然连一个收尸的人都没有，还有啊……你那两个对你爱护有加的表哥，一个已经被烨修一枪爆头，一个呢被挑断了手筋脚筋送进鸭店，想来现在应该在哪个客户的床上受尽折磨吧。” 程研姗这番锥心刺骨的话再一次响彻在她的耳边。 不！上一世的悲剧她绝不会再让它发生，这一世，她一定要好好守住她所拥有的一切，她一定不会再让秦家再次走向灭亡的命运！ 在出租车上，白曼香和程研姗的表情都带着些凝重，程研姗更是从上车之后就一直紧紧的拽着衣角，面色在凝重之中又有一种对未来的恐惧。 “我们，我们真的又要回到过去那种日子了么？”程研姗目光中闪着泪光，语气中更是带着恐惧和小心翼翼，就怕白曼香会说出任何击垮她的话来。 那拥挤的，脏乱的，苦苦挣扎都没有任何结果的日子，想到曾经的同学对她没有爸爸的嘲笑，想到曾经别人对她们贫穷的奚落，如果从未没有在这富贵圈中泡过还好，可是已经过惯了奢侈的日子，如果再回到过去，那无疑是从天堂坠入地狱。 被程研姗这么一问，白曼香的脸上顿时闪过一抹狠戾，不管怎么样，过去的那些日子她是再怎么都不会过了。 “不，我们不会回到过去，你要记住，你是程家的大小姐，永远都是！” 程研姗不明白她这话的意思，但是从她的语气中她倒是听到了一些希望，“mama有办法能让我们重新回去么？” 白曼香疲惫的将头靠在座椅上，原本她以为程佳瑶不过就是个小孩子，再加上性格莽撞，她随意都可以拿捏，可是这一次的碰壁却让她清晰的认识到，她真是小看她了。 她随便一个反击就能让他们元气大伤。 “我们会回去的，你不要担心。”程老太婆和程佳瑶以为这样就可以将他们打垮么？休想！ 程佳瑶其实也清楚，白曼香和程研姗不会这么轻易就善摆甘休的，而且以程明的性格也不会真的就和她们母女断绝关系，不过就是凉她们几天，给她们长长教训而已。 不过，程家如今断了她们一切经济来源，程研姗也被学校强制休学，这些日子也够她们受的了。 白曼香和程研姗自从离开程家之后日子过得可是一天比一天艰难，期间白曼香试探着回了一趟程家，可是守门的却说什么都不肯让她进去。 眼看着快要粮尽弹绝了，白曼香简直愁得白头发都多了几根。 程研姗的日子更是不好过，学校去不了，想要去泡泡吧购购物缓解一下糟糕的心情却又没钱，每天只能呆在酒店里和白曼香干瞪眼，刚开始两人还可以住好点的酒店，可是现在，望着眼前破破烂烂的一切，程研姗简直烦躁得要死！ 那种恐惧感一天天的蔓延而上，她真的非常担心她和她的母亲又回到当初那种生活，挣扎在社会的最底层，受尽别人的嘲笑，去买个菜都要跟菜市场的大妈讲半天的价，这种日子她是死都不会再过了。 白曼香和程研姗都清楚，如果想回去，从程老太太和程佳瑶那里都是入不了手的，她们所能依靠的还是程明。 可是程明偏偏又避着她们，程家回不去，公司的人一看到她就客气的将她请出去，白曼香无可奈何，只能每天都在程明公司的门口守株待兔。 不过一连好几次程明都像是没看到她一样，吩咐司机一刻不停，直接从她身边开过了，可是对贫穷的恐惧和对奢华生活近乎疯狂的迷恋还是没能打消白曼香的积极性。 这天，她又照常等在公司门口，眼看着程明的车慢慢从车库中开出来，白曼香也顾不得许多，直接冲上前去拦在车子跟前。 司机急忙踩下刹车，还好车子只是轻轻挨在白曼香身上并没有梁成惨剧，不过白曼香为了演一出苦rou计，还是假装被撞得摔倒在地上。 程明见状，只以为她受伤了，就是撞到一般人也会下车去看看，更何况还是自己的女人。 白曼香见程明下了车，本来还捂住腿痛得嗷嗷直叫的，可是看到他之后恁是将眼泪给憋了回去，狠狠的咬着下唇，甚至还对他露出一抹极温柔又释然的笑意，“阿明，我没事的。” 可是那极力隐忍，痛得嘴角直抽的模样分明就不像是没事的，程明的心突然就有些软，怜香惜玉之心谁都有，更何况这个女人还如此倔强得让人心疼。 程明眉峰紧蹙，冷声道：“上车吧！” 白曼香心头一喜，她知道程明已经被打动了三分了，如果等下她再加把劲，那她更是会多几分胜算。 “阿明，我知道姗姗她的确是犯了很严重的错误，你责怪她无可厚非，但是我希望你在责怪她的时候可以站在她的立场上想一想，姗姗她从小没有父亲，因为这个受尽了同学的嘲笑，她比谁都渴望能拥有一个完整的家，所以在听到别人的挑唆之后她才那么敏感，或许是病急乱投医才让她犯了那样的错误，她已经知道错了，人生在世谁能无过，不管她再怎么不对，她毕竟也是你的女儿啊！” 白曼香并没有过分的加强语气，平淡得好像只是在陈述事实，她显然非常清楚，用什么样的语气跟程明说话才能达到最好的效果，果然她偷眼看去，却见他眉头拧得更紧，面上已然有几许松动。 白曼香心头暗喜，便又紧跟着加了把力气道：“阿明，在这之前我和姗姗一直相依为命，我从未想过再出现在你的面前打扰你的生活，那时候我就想，这样平平静静的过一辈子也不是件坏事，可为什么你又突然出现打扰我们的平静？你搅乱了我的生活让我重新爱上了你非你不可之后却又这么残忍的将我赶走，阿明，我是人，我的心也会痛的。” 白曼香说到此处，眼中恰到好处的涌起几许晶莹来。 望着白曼香那情深意切的表情，程明那蛰伏的大男子主义瞬间侵袭而上，他当年娶了秦家小姐为妻，说是没有目的是不可能的，老婆后台太强硬，很多时候都是他哄着他，这么多年来他多少会觉得憋屈，可是白曼香就完全不一样了，她依赖他，将他当做是她的主人，这无疑让他的自尊心得到了强烈的满足，也弥补了他多年来慢慢消失的威严。 程明叹了一口气，她说得没错，的确是他出现打扰了她们平静的生活，而他也承诺过的要照顾好她们母女。 毕竟是自己的老婆和孩子，即使生他们的气，但是夫妻床头打架床尾和，这么多天没理她们也算是对他们的惩罚了，至于秦家那边么，这是毕竟是他的家事，秦家再强横也管不了那么多。 程明将手臂伸过去搂着她的肩膀让她靠在她胸口，声音中尽是掩盖不住的柔情，“你和姗姗回家吧。” ☆、第15章 美人惑人 周五，司机照常将程佳瑶接回程家，按理来说这个点程明应该还在公司才对，所以望着跟程老太太坐在一起的程明她不免觉得诧异，再见这两人的面色都有些复杂，程佳瑶便隐隐猜到什么。 不过，她面色倒是没有什么变化，乖巧的唤了一声：“奶奶，爸爸。”然后便坐在程老太太身边帮她夹核桃。 程老太太见她这么懂事，顿时只觉得愧疚又心痛，她面色便又坚定了几许道：“你不用再说了，我是不会同意她们回来的。” “妈，姗姗她也是您的孙女儿啊，再说这世上谁还不能犯个错么？古圣贤不都说了么，有错则改，善莫大焉，再说您不是一直都希望一家人和和乐乐的么？您让她们住在外面，我若是去了她们那边不是就不好孝敬你了么？再说我跑来跑去的也麻烦。” 程佳瑶夹核桃的动作丝毫没有停顿，不过程明那苦口婆心劝说的模样她却是一分一毫都没有错过，她想，虽然同样都是女儿，但毕竟还是不一样的吧。 程明虽然也疼她，但是程明跟她mama秦惠的关系其实并不怎么好，程明是个自尊心又强又大男子主义的人，她mama出生名门世家，性格上自然也带着几分强硬，程明想要依靠秦家的关系，当然就要卑躬屈膝一点，时间长了恐怕哪个男人都忍受不了，所以对于程佳瑶，大概程明每次看到她都能想到那段屈辱的历史，所以在爱中可能还包含着几许复杂的感情，可是对程研姗呢，毕竟白曼香是他真正爱过的女人，并且白曼香非常能投其所好，而且程明自认为亏欠了她们，所以他和程研姗之间的父女之情显然就要单纯得多。 虽然能想清楚这些，但是程明这么容易就原谅了她们多少还是让程佳瑶有些心寒。 但是她也清楚，程研姗母女回来是必然的，虽然在这个家看似程老太太地位比较高，但是真正拿主意的还是程明，不然当初程明也不会有机会将白曼香娶回来了。 既然不管怎么样这母女两都会回来，那她何不给程明一个台阶下，一来突显自己的懂事，二来也让程明多喜欢她一点，三来到时候如果这母女两个还不安分，那她便更有立场对付她们。 “奶奶，爸爸说得对，都是一家人，何必弄得跟仇人一样呢？再说jiejie也是受了别人的挑拨，她知道错了，我们就再给她一次机会吧。” 显然，程明和程老太太都没想到程佳瑶会说出这番话，程明看向她的目光中甚至带着点感激和愧疚。 “瑶瑶……你……” 程佳瑶将剥好的核桃放在程老太太的手心里，又道：“再说了，白姨和jiejie回来了，屋里多了两个人不也要热闹一些么？” 程老太太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不过那一双浑浊的双眼中却慢慢的涌起了几许晶莹来，好半晌才叹了一口气道：“我们瑶瑶真的是懂事了。”转头冷冷瞟了程明一眼，语气却突然沉了下来，“既然瑶瑶都这样说了，我就给她们一次机会，若是这两人回来还不安分，那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 程明自然连连答应，复又目光复杂的看了程佳瑶一眼，心头的愧疚又多了几分。 果然第二天程明就将白曼香母女接了回来，这两人终于又回到了程家这个天堂，差点激动得去烧香拜佛了，也知道这次能回来实在是来之不易，两人倒是安分了不少，白曼香更是越发殷勤的伺候着老太太。 有程明的疏通，学校倒是准许了程研姗回去复课，不过因为那件事情，程研姗被人孤立是可想而知的。 白曼香和程研姗安份下来，张琪这个碍眼的也被赶走，程佳瑶的日子倒是清闲了不少，有空了就跟陆岚和肖子轩厮混，这段日子恐怕是这么多年来所过的最舒坦的，程佳瑶自然是格外珍惜。 这么一晃就到了六月底，六月二十八号是程老太太65周岁的生日，程明想给程老太太大办一场。 到时候自然会有不少豪门贵胄来参加，程明也想借机多结交一些人。 而程老太太的生日宴对于白曼香来说是一个大好的机会，一个彻底扭转程研姗名声的好机会。 在程老太太生日宴半个月前，白曼香便找了程佳瑶来商量，希望她们两人能合作表演一曲给程老太太助兴。 程佳瑶自小学琴而程研姗自小学舞，白曼香希望她们一个弹琴一个跳舞，这样既能体现出程家两姐妹相处和睦融洽粉碎了外面程家姐妹感情破裂的谣言，自然也能让程老太太高兴，毕竟哪个老人不希望自己的儿孙承欢膝下？ 当然以上这些话是白曼香自己说的，程佳瑶不置可否，不过她倒是非常爽快的就答应了下来。 然后就是两人紧锣密鼓的练习。 两人经过商量，决定用《克罗地亚狂想曲》因为只有这首曲子是两个人都比较熟悉的。 所以这一段时间，这两人这么多年来难得的相亲相近起来，一回家就将自己关在阁楼上，一个弹琴一个跳舞，在外人看到倒是有姐妹情深的味道，不过两人之间具体的关系，大概也只有当事人才能明白。 这么一晃，很快就到了宴会的日子。 今日来参加宴会的都是湘天市有头有脸的人物，不过让人意外的是，程家就连华泰集团的总裁黎瑾瑜也给请了来，这倒是让很多人对程明刮目相看。 要知道黎家可是湘天市第一大家族，黎瑾瑜更是黎家的当家人，能来参加程家的宴会，简直是给足了程家的面子。 这一天对于白曼香来说无疑是最风光的，作为程家的女主人热情的接待这些以前连仰望都不能的豪门贵胄，显然极大的满足了白曼香的虚荣心，所以这一天的她笑得格外灿烂，倒是已经忘了她在不久之前还被程家给扫地出门。 因为程佳瑶和程研姗等下有表演，所以在出场之前二人并没有下楼，而是在楼上做着准备。 程研姗显得非常激动，即便她再怎么克制都无法掩盖她眼中那亮得好似要燃烧的光芒。 “瑶瑶，你觉得今天都有谁会来呢？”魏烨修应该会来吧？ 在练习的间歇，程研姗趴在钢琴边上冲她问道。 程佳瑶的双手依然在琴键上跳跃，语气也有些淡漠，“不知道。” 在程佳瑶那宠辱不惊的面色衬托下，程研姗那点没有掩藏好的兴奋便显得有些浮躁，程研姗不甘的咬了咬牙，也不再多话，自走到一边开始压腿。 程研姗为了能扭转所有人对她的看法，可以说是做了十足的准备，而且这一次的表演可不单单是让她惊艳全场那么简单。 她说过的，程佳瑶给她带来的伤害她一定会好好记着，而等下她定会让她成为所有人的笑柄，她要让她知道，她程研姗永远比她优秀，她要让她永远呆在属于她的地方偏安一隅，这辈子连与她竞争的资格都没有！ “哎呀，你们还不快去换衣服，马上轮到你们上场了。” 突然出现的白曼香让同样心事重重的两个人都回过神来，两人也不多言，急忙去房间换了衣服出来。 程研姗穿上她挑选了许久的裙子，站在镜子面前，满意的打量着镜中那娇艳的美人，即便只是凭借外面，她也能让程佳瑶遥不可及。 程研姗将得意之色恰当的掩藏好，一推开门便看到同样已经换好了衣服的程佳瑶，程研姗一瞬间愣住了。 她简直不敢相信眼前这个美得如精灵般的女子是她认识的程佳瑶！ 而白曼香显然也发现了同样的问题，不过只是刹那间的功夫白曼香就将脸上那复杂的情绪掩饰好，她的脸上立刻就浮现出一抹担忧望着程佳瑶道：“瑶瑶，今天是奶奶的寿辰，你穿得这么素净的不太好吧？” 程研姗见状也急忙道：“对啊瑶瑶，你看我穿得多喜庆啊，再说了，你忘了我告诉过你的么，烨修哥他不喜欢太素净的颜色。” 前一世的程研姗也曾这样告诉过她，魏烨修不喜欢太素净的颜色，所以为了讨好他，她几乎每天都穿得跟一只花蝴蝶一般，怎么俗艳怎么打扮，可是这样做的后果却更惹得他厌烦。 程研姗知道魏烨修是程佳瑶最大的软肋，只要搬出魏烨修，程佳瑶再倔强的性子也能收回去。 却不想，这一次程佳瑶却无动于衷，只淡淡的丢下一句：“时间不多了，快下去吧。” 说话间，她已经向楼梯口走去了。 而白曼香和程研姗也知道宾客还等着呢，再纠缠已经来不及了，两人只得对望一眼，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某种只有她们明白的肯定之后，程研姗便也向楼梯口走去。 ☆、第16章 故技重演 因为程研姗是jiejie，程佳瑶便让她走在前面，程研姗在该出风头的时候都是当仁不让的，所以也没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