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篇小说 - 历史小说 - 千娇百宠在线阅读 - 第1节

第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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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千娇百宠

    作者:若磐

    【文案】:

    上辈子,顾婵被选为新皇元后,万事俱备,只待大婚。

    谁知靖王韩拓半途杀出,弑弟篡位不算,竟然还强娶弟妇。

    可惜顾婵虽有凤仪中宫之命,却无福消受,不久便香消玉殒。

    重生后,顾婵不欲再卷入皇室之中,只求亲人福佑安康,自己觅得温厚良婿,恬淡一生。

    不料韩拓又来纠缠,还对她百般讨好千般娇宠。

    顾婵很纠结,面对主动伸来的未来最粗壮之金大腿,究竟是抱,还是不抱?

    女主重生,1v1,he保证

    女主是软妹,娇且萌;

    男主霸道强势,宠妻无度。

    体制称呼等架空明,若有出入皆以作者脑洞为准,勿考据。

    内容标签:甜文 重生 宫廷侯爵

    主角:顾婵,韩拓 ┃ 配角:顾枫,傅依兰,江怜南,韩启,大殷众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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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章 长夜长

    顾婵斜倚着引枕,一目十行地翻阅着手中的话本子。

    那书上究竟讲了些什么,她一字也未读进。原本不过欲借文字缓解心中焦虑,怎知那一朵朵娟秀端庄的簪花小楷竟如同生出翅膀一般,在她眼前纷乱浮动,反而凭添几分烦躁。

    梨木雕花的罗汉榻临窗而设,顾婵只需侧转身便可从敞开的窗间望出。

    这一晚,没有皎皎明月高悬,亦没有灿灿寒星闪烁,只有一团团火云遥遥自远方腾空而起,赤红的火光将穹空照耀得有如白昼。

    靖王以勤王之名起兵,一路南下,势如破竹,今日入夜时分更亲率五万精兵同时攻打京师内城十三城门。

    而今上派出领兵抗击之人是金吾卫指挥使。此人姓顾名枫,字潼林,是顾婵一母同胞的双生兄弟。

    顾婵每向窗外望一次,心便向下沉多一分,她知道自家兄弟少年英雄、能力超凡,可靖王韩拓是何等人也?

    那人骁勇善战、诡诈多谋,由他统帅的军队从来所向披靡、战无不胜,连凶猛异常的鞑靼汗王也被他收拾得服服帖帖,再不敢来犯境。

    潼林此番仓促受命,又能有几分胜算?

    只盼韩拓并不如传言中那般狠绝,能留下潼林一命,顾婵便再无其他所求。

    碧落端着托盘进来的时候正看到顾婵望着窗外愁眉不展,暗自叹了一口气,快步走至榻前,轻声劝道:“姑娘,吃些红枣小米粥垫一垫吧。”

    长夜漫漫,不论明日如何,此时既然还有命在,自是应当积蓄一些气力。

    顾婵接过粥碗,舀一勺送入口中,明明是平日里十分喜爱的食物,现下吃来却味同嚼蜡,丝滑绵软的粥水如同泥浆一般糊窒于舌尖之上,难以下咽。

    “姨母和陛下那边如何?”顾婵将碗放下,淡淡问道。

    “姑娘莫急,碧苓已去问了。”碧落恭谨答道,忽而话锋一转,“姑娘,我们何必非要同太后皇上一起,出宫去岂不是好得多?反正……反正还没大婚……”

    顾婵看她一眼,蹙眉问道:“出宫去?去哪里?我们就算能离宫,又如何出得了城?”

    “便是先躲在城里也好,免得被皇上连累……”

    “不许胡说!”顾婵急急打断她,一口气走岔了道,咳嗽不断。

    碧落爬上榻来,跪坐在顾婵背后为她顺气,一时间两人皆静默无话。

    顾婵的生母宁玉是太后亲妹,五年前宁玉病逝,当时还是皇后的宁太后心疼外甥女年幼丧母,将顾婵接入宫中生活。待顾婵及笄之后,先皇元和帝下旨赐婚,将她许给宁皇后所生的七皇子韩启,亦既是如今的嘉德帝。

    只可惜,赐婚不久顾婵便身染顽疾,久治不愈,宁太后一心认定了要顾婵做儿媳,是以韩启至今仍尚未正式大婚册立皇后。

    顾婵对后位并无奢求,但诚挚感念姨母怜惜爱护之心,自是不肯做那大难临头各自飞之事。

    四更的更鼓响过后,顾婵终于勉强入睡,碧落随侍一旁,手中执一把丝绢团扇,在顾婵身侧徐徐送风。

    顾婵和衣卧在榻上,睡得并不安稳。

    碧落见她额头沁出细密的汗珠,放下团扇,取来温水打湿的布巾替她擦拭。谁知布巾才一沾上顾婵额角,她就忽地睁开双眸,腾地坐了起来。

    碧落叫她唬了一跳,问道:“姑娘,做了噩梦?”

    顾婵直愣愣地坐着,足足半刻钟一动未动,碧落接连唤了几声也不见她响应,心惊胆战地推了她一把,才听得顾婵开口道:“潼林出事了。”

    靖王命大军留驻城外,只准五百护卫进京师内城维持秩序,其中一百人随入皇宫。

    奉天殿内,韩拓手起刀落,亲自斩下嘉德帝首级。

    殷红的鲜血喷溅在金砖之上,顺着纵横联合的砖缝流淌开来。

    宁太后端坐在大殿东侧专为她所设的凤椅之上,由始至终未曾抬眼,只眼观鼻,鼻观心,嘴唇微微嗡动,拨动着手中百八颗澄黄晶莹的蜜蜡佛珠,专心诵经。

    韩拓丢开滴血的偃月宝刀,踏着织锦地毯登上台阶,高坐在北首龙椅之上。

    随侍即刻递上白绫巾,韩拓接过,垂眸擦拭手上沾染的血迹。

    顾婵与众宫眷一起跪在大殿西侧,她恭顺地低着头,一双眼眸却微微挑起,小心翼翼地觑向韩拓。

    龙椅上的那个人,身穿黑色织金战袍,红缨盔下的面孔隽美如谪仙,举手投足间一派优雅自若。倒似他不是谋反逆贼,今日行的也不是辣手夺命、血洗宫廷之事,而是个朗风霁月的贵公子,正悠哉悠哉地吟诗作画,陶然于世间最美好的事物之中。

    顾婵想象过靖王许多种面貌,却没有一个如眼前这般,她心下诧异,一时不防,未能及时收回目光,叫拭净了双手抬起眼帘的韩拓逮了个正着。

    对上那凌厉深邃的凤眼,顾婵心头惊悸,忙将头垂得更低,再不敢造次。

    近卫长李武成进殿请示,已将怂恿刚刚“驾崩”的嘉德帝苛减军需,造成嘉德二年凉州卫大败死伤惨重的一众罪魁佞臣阖家绑于殿外,待要如何发落。

    韩拓薄唇微启,冷冰冰吐出三个字:“杀无赦。”

    顾婵激灵灵打了一个冷颤,韩拓的声音又再响起:“母后不必忧心,七弟虽然不在了,本王自是会克尽孝道奉养母后,往后一切不变。不过,七弟的妃嫔……”

    他的目光扫向大殿西侧,韩启登基不过三年,宫中有品阶的妃嫔已有十几人,此时皆垂低了头,瑟瑟发抖着等待未来的命运。

    “陈永安,你来说。”

    被点了名的陈永安上前一步,尖声道:“按祖制,未有所出的嫔妃不可再留于后宫之中,殉葬、守陵或是入慈恩寺祈福都是极好的归处。”

    陈永安是韩拓安插在皇宫之中的心腹,时任司礼监秉笔一职,对这些自是再熟知不过。

    韩拓道:“祖制当遵循,却也不必拘泥,本王许你们在这三种里自行择一,绝不勉强。”

    主仆二人一搭一唱,话说得好听,其实无非给她们两种结果,死亡与终身监.禁。

    这一众女子,年纪最大的不过二十岁,最小的才将将十四,若不勉强,谁甘愿如此终结一生。

    一时无人肯答,僵持一阵后,跪在顾婵身侧的江贵妃率先开口:“妾身一众姐妹皆以皇后娘娘马首是瞻。”

    韩拓勾起嘴角,眼神却是一片清冷,毫无笑意:“哦,七弟何时立了皇后,本王竟毫不知情?”

    江贵妃凛然道:“虽未正式举行立后大典,但早年先皇圣旨赐婚,天下皆知,更有护国寺的不悟大师批命jiejie乃是凤仪中宫之相……”

    韩拓似乎来了兴趣,踱步向西,准确无误地站至顾婵身前,捏着她纤巧的下巴,迫使她抬起头来:“本王尚缺一位皇后,既然你是皇后命,那么就选你好了。”

    顾婵不悦道:“妾身染恶疾,怕是不祥之人,还请王爷另择贤后。妾愿以身……”

    “不必,”韩拓打断她的话,不许她说出自己的选择,“另择人选太过麻烦,本王怕麻烦。至于恶疾,本王识得一名神医,人称气死阎王,想来定能治得好你。”

    韩拓办事雷厉风行,那位气死阎王翌日即入宫中,他确实医术精妙,一过手便诊治出太医院众人经年未曾找出的病因,其后对症下药,自应不再是何难事。

    京师被攻破的第三日,韩拓登基为帝,改年号靖明,册立永昭侯嫡长孙女顾氏为后。

    九九八十一枝龙凤喜烛燃亮凤仪宫,顾婵面向宫门,跪坐在八柱盘龙紫檀龙床正中,身上仅着纤薄柔软的丝缎中衣,滴血般艳红的颜色映衬得她娇美的脸庞上显出一种诡异的苍白。

    韩拓自净室走出,坐至床边,轻声道:“你不必怕,朕既立你为后,自是会好好待你。”

    顾婵低头不语,缩在袖中的右手紧握着一支金钗。

    韩拓又道:“萧鹤年说你中了南海奇花之毒,你可想得出会是何人下手?”

    顾婵摇头,若能知谁人存有歹心,又怎会大意中招。

    韩拓看她一眼,再道:“据闻前贵妃江氏于花卉一事颇有造诣……”

    “她已往生,再不能为自己辩白,陛下要如何说都行。”顾婵只听了开头便打断,语气是难得一见的强硬。

    韩拓冷笑道:“你倒真是姐妹情深,可那日在奉天殿上,她第一个便将你推出来挡箭。”

    顾婵不欲与他多争辩,但到底心中不喜,微微侧偏了脸去。

    韩拓捏住她下巴,将她面孔扳正过来:“知道你不爱听,但做朕的皇后可不能识人不清。就如那女人,许你后位不过是因为不悟的批命,她既然要她儿子做皇帝,自然不能让你嫁给其他男子。不然你一病多年,她早将你弃若敝履……”

    顾婵反击道:“陛下立我为后不过是为了刺激姨母,又比他人好得到哪里去?”

    韩拓不怒反笑,手掌覆上顾婵膝头,轻轻摩挲,语气暧昧:“那么,皇后以为我们再做些什么,能更刺激太后她老人家呢?”

    顾婵不理会他的调笑,反手利落地将金钗送往自己咽喉。

    韩拓一把扼住她握着金钗的手腕,再向旁一带,便将凶器送得远了。

    可是顾婵倔强,仍紧紧握住金钗不肯松手,她心知自己不过一介弱质女子,既无为表兄韩启报仇之力,亦无解救姨母于困辱之能,只求自裁以保清白。

    韩拓冷哼道:“这般烈性,倒真是同你那双生兄弟如出一撤。”

    这一句正戳中顾婵心事,她颤声道:“潼林,他……”想问又不敢,只怕答案太令人心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