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篇小说 - 都市小说 - 七根凶简在线阅读 - 第27节

第27节

    从门口的位置都能看到,冰肌雪肤,光洁如玉。

    一万三惊的口吃:“他……他,他干嘛?”

    没人理他,罗韧拿起边上的秒表,嘴唇微微翕动,手臂似乎在抖,秒表的表链一直在晃。

    木代紧张的耳边一直嗡嗡响,这个时候,时间比一切都宝贵,两三分钟之内,不管那块人皮离不离身,聘婷都要被送出去急救,但是,事情都有万一,万一救不回来怎么办?

    那样的话,罗韧等于是亲手杀了聘婷,不就成了杀人犯?

    还有,神棍说过,那块人皮是活的,倾向于避开众多的耳目,现今情势不同,众目睽睽,人皮还会离身吗?

    木代脑袋都快炸开了,这件事情,其实还有太多的不确定因素,但是罗韧太紧张聘婷,不及细想就兵行险招。

    这就是别人常说的关心则乱吗?

    罗韧没有看她,但话是向着她说的:“木代,你要有分寸,该走的时候马上走!”

    木代眼圈一红,下意识点头,忽然想到点头他也看不见的,想说一声“好的”,喉咙里哽着,怎么也说不出来。

    曹严华立功之后连个好字都没捞着,多少有些郁闷,眼前的事情匪夷所思,又没人给他解释,更加莫名,一迭声问她:“木代meimei,这是怎么回事啊?”

    就在这个时候,眼睛一直瞪得溜圆的一万三忽然倒吸一口凉气:“我cao,那是什么鬼?”

    好像是电影里的慢动作,聘婷的背上,缓缓卷起一块人皮。

    薄如蝉翼,泛着奇怪的亮泽,边缘有血丝,像是薄片的塑胶被火燎烤,自然而然的卷起。

    这就是那块人皮吗?木代的呼吸都快停了,瞳孔里异常清晰地映出那块人皮的每一个异动。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刚离体,动的还比较缓慢,活动时皮身的中间部位拱起,靠着这股拱力往前,或者转向退后。

    它极缓的,爬下了聘婷的背,爬到了桌面上。

    这个时候,曹严华回答了一万三的问题。

    “可能是一种寄生虫吧。”

    一万三居然觉得很有道理,毕竟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吃苍蝇的猪笼草,帮蜘蛛吃人的日轮花,有这种寄生虫也不奇怪,就是挺瘆人的。

    罗韧压根没去注意其它的动静,他一直死死盯着那块人皮,待到它一离开聘婷的身体,马上抱起聘婷,犹豫了一下,直接把聘婷推扔过来,吼了句:“马上走,带她走,郑伯呢,急救!”

    木代想也不想,一个前扑接住聘婷,但她到底臂力不擅长,虽然姿势位置都对,还是被那股力撞的连退三四步,差点错足摔倒,好在门口挤的人多,帮她挡停。

    郑伯一直守在门口,急的心脏都要不跳了,虽然知道事情蹊跷,但是罗韧此前吩咐过,不管发生什么情况,先救聘婷。

    他赶紧把聘婷接了出去,没过两秒,就听到客厅里的护士大叫:“快,快,把人放平!”

    感觉上,像是刚完成一轮接力,就快虚脱了。

    木代喘的厉害,抬头看罗韧时,脑子突然一懵。

    那块人皮,已经立到了罗韧的肩膀上!

    她尖叫了一声,也不知哪来的力气,右脚抵住门墙借力,整个身体直直向罗韧怀里撞过去,罗韧没察觉自己的危险,倒是怕她撞到,伸手出来搂她的腰,木代借势一手抓住他胳膊稳住身形,另一手手出如电,抓住那块人皮,狠狠往地上一摔。

    抓住、摔地,整个过程,不到一秒。

    一秒钟之后,木代双脚乱跺地,两手拼命甩着尖叫。

    可能是习武的关系,有些时候,她动作比脑子快,刚才发生的事,如果给她时间思考,她是不可能那么冒冒然冲过来,更不可能不知死活去抓,谁知道抓了之后会不会感染病毒?

    这个时候才回想起那种触感,绵滑、黏腻、软绵绵的蠕动,想起来都要吐了。

    罗韧一眼看到摔在地上的人皮纽身立起,头皮发炸,也不管木代还在尖叫,抱住她腰往上一掷,喝到:“上墙。”

    又吼了句:“关门,别让这东西出去!”

    丫头的身手真好,刚挨着墙就翻身往上,利用屋角三面相接的位置稳住身体,等于是贴上了天花板。

    她没事,罗韧就放了一半心了,再回头看门,真是哭笑不得,想撞死的心都有了。

    是他表达不清楚,他原意是让闲杂人等出去,再关上门,务必不能让人皮走脱,哪知一万三和曹严华两个人,从里头死死关住门,曹严华还两手虚张,用肥胖的身子抵住门,得意洋洋邀功:“关上了!”

    木代在墙上大叫:“你们两个,跑!跑!别让这东西挨到,有毒!感染的!”

    有毒?乖乖隆滴东,这可了不得,眼见“寄生虫”迅速爬往这边,曹严华掉头就跑,一万三反应慢了点,慌的赶紧去爬挡住窗户的立柜,奈何柜面太滑,怎么都爬不上去,只能扒住高处的柜角,两脚跳着往上缩。

    而那块人皮蠢蠢欲动着,竟缘住柜面往上爬了,眼见快到一万三脸边。。

    罗韧急叫木代:“刀带了吗?”

    带了,木代从腰后拔出刀扔给罗韧,罗韧想都不想,甩手扔出,就听噌一声闷响,刀头入柜寸许,死死把人皮钉在了柜面了。

    一万三赶紧跳下柜子,一口气还没吁完,那块皮倏地一下挣脱开来,也没见裂成两半。

    不怕刀?罗韧心里一沉。

    一万三大骂:“md就没见过这么邪性的虫子,曹兄,你掩护我,我出去一下,我不信治不了这个小贱*人!”

    他几步奔到门边,打开门嗖的窜了出去,曹严华赶紧关门,才一回头,见那块人皮向着他的方向来了,惊的头皮发麻。

    就在这个时候,罗韧拎着他衣领旁扔:“上桌子!”

    曹严华得了提醒,手忙搅乱爬上桌子,险些把水杯打翻了。

    这时候,屋里剩下三个人,木代在墙上,曹严华在桌上,只有罗韧还在地上。

    没错,那块人皮确实是活的,它原地立了片刻,转向罗韧。

    罗韧并不躲,反而向前走了两步。

    那块人皮的动作似乎比开始时快多了,突然之间腾身离地,几乎是个三十度角的抛线,木代急的大叫:“罗韧,别让它碰到你!”

    她都快哭了。

    罗韧苦笑,自己的计划真的被打乱了,如果屋里只他一个人,大抵会安静目送着人皮上身的吧,但是让木代她们这么一搅合,加上真正看到这块人皮的诡异,那股要牺牲自己的心思,忽然间没那么强烈了。

    能拖一阵是一阵吧。

    他就势滚地,避开了这一击,刚到门边,就听到门被踢的乱响,一万三大叫:“开门,神器来了!”

    什么东西?罗韧不及细想,一把拧开了门。

    一万三端着个面盆进来,杀气腾腾双目囧囧:“哪呢?寄生虫哪呢?”

    曹严华和木代一起尖声提醒:“那!那!”

    眼见人皮再次蠢蠢欲动,一万三兜头把面盆罩了过去。

    像是盖了个山包,地板上有油晕开,原来他端了一面盆的食用油进来。

    反罩着的面盆发出砰砰闷响,紧接着四下晃动,一万三手忙脚乱地掏出打火机,不忘咬牙切齿:“md,烧不死你!”

    就在面盆被掀开的刹那,火焰顺着油面迅速燃起。

    有片刻的沉寂,每个人的眸子里都映出火光,那块人皮似乎消静了,但一万三的脸色渐渐变了。

    他抬头看曹严华:“曹兄,你玩我呢吧?这能是寄生虫吗?”

    火焰腾烧之下,那块人皮离地寸许,在半空之中由上而下,徐徐悬着展开,边缘齐整的长条形,如果猜的没错,长,宽5cm。

    周身焦黑,但正中却有血字红的灼目。

    像个拉长的s形,左边还加了一小撇,那是个甲骨文的“刀”字。

    一万三慢慢后退:这尼玛能是寄生虫吗?

    这火并不蔓延,烧的极快,不多时火头就熄灭下去,那块人皮褶皱着掉在地上,像是一块落下的焦黑布头。

    每个人都不说话,盯着那团人皮看。

    像是不忍心辜负众人的期望,那块人皮蓦地一动。

    曹严华大叫:“快!快!上桌子!”

    一万三这辈子怕是都没跑的这么快过,那块人皮倏地窜出,曹严华随手抓起桌上的水杯扔了过去。

    本意是要砸它个半身不遂,但是水杯的盖子没盖严,半空之中,残留的水洒落开来,落地时泼下一道水痕。

    奇怪的事情发生了,那块极速行进的人皮,忽然中途止住,瑟缩似的退了一下。

    电光火石间,罗韧忽然想清楚一件事情:“木代,它怕水!”

    为什么第一件凶案和第二件之间,隔了足有十几年?因为张光华是淹死的,因为它被带到了水下,因为它一直也出不了水。

    它怕水!

    木代明白他的意思了:“你们先撑着,等我一下!”

    她从墙上滑下,疾步奔进洗手间,不一会儿,那头传来哗哗的水声。

    罗韧吩咐曹严华和一万三:“你们在桌上,别下来。”

    他朝人皮走了两步,像是逗引,几次险象环生,仗着身手够敏捷,避开了人皮的腾跃。

    木代端了盆水,气喘吁吁出来,罗韧回头看了她一眼,略一示意,紧接着忽然发力,两步上墙。

    那块人皮蓦地弹将过来。

    罗韧猛然矮下身子,避开人皮的攻势,而木代端着水盆,从另一头扑过来,她轻身功夫好,在墙上用力一蹬,盆水兜头罩住了人皮。

    兜是兜住了,但收不住势,罗韧半路截过,一手搂住她腰,另一手去稳水盆,两人同时摔在地上,拼着摔的痛,八分力道都在水盆上。

    铿的一声,盆底触地,盆水就势扬起,几乎要漾出盆,而那块人皮,就浮在水面尖上。

    木代和罗韧的眼睛,死死盯在了那块人皮上。

    桌子上蹲着的一万三和曹严华,如同两只守夜的青蛙,目光及处,大气都不敢喘。

    美妙的一刻,大自然的作用力,或许还有物理原理,水又漾了回去。

    下一漾,幅度就没有这么大了。

    慢慢的,水面渐平。

    也不知过了多久,曹严华说了句:“沉底了。”

    ……

    还是没有人动,每个人都保持着同样的姿势,直到门上传来笃笃笃的敲门声。

    郑伯的声音:“聘婷送医院了,暂时没什么事。”

    罗韧终于舒了口气,他松开木代,仰面躺倒在地板上,后背一片冰凉,刚刚发生的一切,都像是在做梦。

    木代也躺下了,嘟嚷了句:“累死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