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节
太孙觉得自己好似没话跟萧安说了,然而瞧着萧安这鲁莽性子是随着魏侯了,魏氏没心急,他就开始心急了,要再跟魏侯一样,萧安还怎么活,“那你如何让他们愿意听你的,而不是听别人的?” 萧安拿出了她外祖父的不二秘传,“同吃同喝同睡!看谁更厉害!” 军心一体,说再说都不如这两招好使唤。这军中就是以强者为荣的,再有高位者不拘出身同甘共苦,便能收服许多人心,然而这两招好使唤也并非全能。 “那当初魏侯之事,为何引起军中哗然?”太孙吴反问道。 对此事萧安有自己的看法,“自是因我外祖父威望过高,不容污蔑。” 这当然也只是缘由之一,若魏侯真做到军心一体了,怕那些人就是知道了通敌之事,也不会引起哗然,逼得魏侯父子自刎。 太孙觉得萧安的脑子不是笨,也不是鲁莽,而是她脑子里的想法自成一体,于自己而言逻辑所在,毫无破绽可言,就有些听不进人言来。 但是要将话说明了,就得是为何那些人不愿意跟着你外祖父造反这话了,太孙就是傻了也不会说出来。 魏氏见太孙吃瘪,倒是乐了,与萧安道:“若是你败了呢?所剩残兵无几,前程无亮,后有追兵,你当如何让他们与你军心一体,而不是降敌?须知降敌虽是丢脸,然而跟保命相比,自也是保命为重。” 第082章 指点迷津凭心来 这话本太孙之前也想说,但想到萧安还没上战场,这话说出来太不吉利,因此才换了说出征的例子。 这会儿魏氏说了出来,他心里一边觉得问得好,一边又觉得魏氏太不忌讳了,还没上场就得听战败之事,多不好听。 不过萧安自己却不怎的忌讳这个,反而是魏氏问得直接,让她心里开始往魏氏想引导她的方向想去。 萧安当然不会觉得自己会输,就是输了也得多砍几个脑袋战死在沙场才叫男人,然却是想到要她把蛮夷打败了,蛮夷逃跑,领头的大将让如何能收拢人心让人愿意护着他,她又该如何破解此举。 这一想就是许久,魏氏见达到了自己的目地,这会儿是真不爱萧安跟自己混,就道:“想不明白也不急,你自己慢慢想,去问别人也成。”磨性子,无非是多动脑子。 魏氏说完话就疾步走了,剩下萧安跟太孙在原地。 前行许久,旁边有人便与魏氏说了太孙吴去见厉家人的事情。 “公子说了些什么话?”魏氏道。 那人便将太孙跟厉家婶子说的话仔细说了一回,一言一语都不曾放过。 魏氏点头对人摆手送走,才轻嗤了一声,低声道:“倒是什么都想插手。” 这头萧安想得出神,根本没注意到魏氏的离开,太孙在一旁立了会儿见她站在那一动不动,只觉得脖子里被冷风吹得起了鸡皮疙瘩,便叫了叫,“小安?” “小安?” “萧安!” 太孙吴见再叫不动人,也知道这人是想问题入了迷,只得去攀人把人往自己院子里带。 旁边伺候的老人见怪不怪,知晓萧安就这样子,要没人拉着走,说不定还得站在这一天一夜想出答案才会醒过来。 也还是有人觉得两人一男一女的这拉拉扯扯颇为不太好,然而主子的事情轮不到下人开口,何况还是女杀神的事,更没人愿意嚼舌根。 萧安被太孙吴拉进了屋子里,太孙吴的屋子里早燃起了一盆银炭火,屋子里比院子里热了许多。 见着萧安有一瞬的回神,太孙吴赶紧把人叫醒,“我知道!” 萧安歪头看向太孙,“你知道?” 太孙吴坐了下来,也让陈十郎跟着坐下了,才将魏氏出个萧安的题目说了出来,与陈十郎道:“表哥你先说说,此举当如何?” 陈十郎也是想上战场立军功的人,自幼不只学武,还悄悄背过兵法,虽然魏氏那输了的话说得十分不好听,然而他没萧安那般的自信跟底气,少不得也想过这种可能,虽有些迟疑,还是把心中的答案说了出来,“升官发财娶老婆,他们总得有个喜好的在,只要是个说话算话的人,当时应允了,那些人当是会信的,自然也与之一心了。” 萧安听得嗤鼻,“升官发财娶老婆,也得要有命不是?你跟他们说这些空的顶个屁用,还不如说被俘了有多惨,家里还上有老下有小的等着他养家有用。” 陈十郎说的那些,也就在文官圈子里有些用处,武官在边关升职许多都是用军功拼下来的,就是有些人靠着裙带关系有所提拔,然而在战场上谁又会认这些? 萧安不得不以老油条的身份指点陈十郎,“说这些,都不过是空的。上了战场,谁管得将军小兵的?不想死就得不停地杀,把敌人杀死,把敌人杀退。升官发财这种话,在出征前说还能顶些用处。你真到那时候,还不如给他们说降敌的坏处来。你想想,蛮子要有好东西,还用来抢我们的?他们要降敌图个甚?就是打不赢了,也不能跑,一跑就是逃兵,得杀头的,一样是个死字。打了败仗还想升官发财,你当那些小兵傻啊?不被降职都是祖上烧高香了!” 陈十郎也傻了,“那怎么办?” 萧安把陈十郎带入输了的角色里倒觉得十分合适,小年轻靠着家里的蒙荫混了个百户,跟着将军上战场,没见过世面被吓傻了,一时反应不及,跟大部队散了路,前无出路,后有追兵,该怎么办? “大家一起死啊!”萧安拍了拍陈十郎的肩膀,挑着眉逗弄他道。 在陈十郎裂了脸的表情中,萧安心里乐呵,才跟他语重心长道:“告诉他们,死了有抚恤,家中老小是有银子拿的,没有后顾之忧,能杀一个是一个,杀了两个还赚了一个。勇者无敌,这句话听过吧?有他们陪着一起死,是你的幸事。回头要能活着搞死一群追兵,带上十几二十个人头回来,也算有个交代,也不叫逃,叫败,最多领二十军杖,从头混着走,自己舍得点存本请那些跟你一道回来的喝几顿酒吃几回rou,就是生死与共的兄弟啦!” 太孙吴在旁边听得津津有味,觉得魏娘子这是没找到问话的技巧,其实萧安对抚人心其实很有一套的,不过就是没用到旁的来,只用到了行军打仗上了。 陈十郎一副受教的模样,竟觉得自己虽比萧安年长多岁,却是白长了的感觉,“多谢萧公子指点。” 萧安摆手,“唉,算不上指点,军里都这样,呆久了都得明白。” 不然那些百户千户,除了世袭的,其他从哪提拔着来的?千户要跟下面的百户关系不好,迟早被掀下台,百户跟下面的军户关系不好,也迟早被在战场上拖后退挨上一刀暗的。 就她自己,从小带女兵之时,也被外祖父要求与小女兵们同吃同喝同睡,常滚一个被窝里。是以到如今,虽她外祖父出了事,她也与她们三年未见,然而也并未生疏了去。 几人说了会儿这军中之事,少不得将话题回到那堆被救下来的姑娘那里,其实也是太孙说与陈十郎听。 “她们被父母所卖,无家可归,就是现下被救下来,说是嫁人,也并非那么容易,倒不如有一技之长,得以安家立身。魏娘子心善。”太孙吴感慨道。 休息了一会儿的张公公来寻太孙吴,听得太孙吴这些话,就笑了,“恐公子领会错了魏娘子的意了。” 太孙吴看向张公公,一脸不解,就是萧安与陈十郎也凑了上来,“那是何解?” 张公公道:“缝补衣物这技能,这世上的姑娘们自幼都是要学的,又哪是魏娘子要让她们学个一技之长?” 本就是自己会的技能,哪用魏氏再去教,因此目的必然不是为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