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篇小说 - 历史小说 - 父皇母后又翻墙了在线阅读 - 第261节

第261节

    夏昊天深吸了口气,阴寒的目光在众人的身上扫视了一遍,最终落在了柔嘉皇贵妃的身上,低声道:“是真的。”

    一语惊醒梦中人,方才还好似身在梦中的老臣们,一下子全都从美梦之中惊醒了过来,看向夏雨晴的目光也顷刻间染上了几分的骇然,活像是看到了一只活的洪水猛兽般。

    “皇上,小公主身上流着前朝的血脉,如今又与这些个刺客们同时出现在宫中,未免太过巧合?况且烨国与夏国自打烨国先皇逝世之后便鲜有来往,难免多了几分生分,在这种情况之下,烨王未递拜帖便堂而皇之的来到我夏国境内,绝非只是单纯的探亲啊。”

    “没错没错,皇上,烨王带着小公主鬼鬼祟祟的回到夏国,分明就是另有图谋。”

    “皇上,小公主身上流着前朝血脉,这些年来前朝余孽一直在夏国境内兴风作浪,西只怕与小公主脱不了干系。如此后患若是不及早处理,只怕危及国本,危及夏国的未来、后患无穷啊。”

    “皇上……”

    “皇上……”

    夏雨晴平生第一次见到朝臣进谏的场面,对此她唯一的感觉便是,妈蛋,都说一个女人吵起架来顶得上五百只的鸭子,如今她才知道,一个男人吵起架来,那根本就是订了五百个女人!这掐得凶猛的,让她这个被掐的当事人都有种自己当真是罪该万死的错觉了。

    不过,那什么前朝余孽的作乱神马的,真的和她半毛钱关系都木有的好伐,她也是最近才知道自己的身世如此苦逼的好吗?所以说,所谓的朝臣进谏就是这样的颠倒是非曲直,把黑的说成白的吗?真的是……够了!

    夏雨晴刚一吐槽完,便听得有人喊出了自己的心声。

    “够了!”夏昊天一声低喝,成功让那一群争先恐后进言的老臣们一下子噤了声。

    “皇上,臣妾觉得这些个老臣们说得在理,他们都是年轻时候跟着先皇打下夏国江山的功臣,他们是对前朝之事最深有体会之人,也是在这件事情之上最有发言权的人,请皇上……”

    柔嘉皇贵妃还未说完,便只觉得脸颊边上一痛。

    啪的一声脆响响彻整个宫殿的上空,柔嘉皇贵妃被那突如其来的强劲力道扇得一下子扑倒在了地上,捂着瞬间肿起的脸颊不敢置信的看向动手之人:“你打我?”

    边上那些原还准备据理力争的老臣们瞬间噤若寒蝉,帝王之怒,即便是他们这些在朝堂之上浸yin多年的肱骨之臣也不敢轻易对抗。

    此刻的夏昊天已经连施舍某人一记眼神的精力都不愿浪费了,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她道:“朕的家务事,轮不到你一个外人来指手画脚。”

    “外人?”柔嘉皇贵妃彻底愣住,连哭泣都忘记了,含着满眼的泪水,一脸错愕的看向夏昊天难以置信道,“你说我是外人?”

    夏昊天没有说话,阴沉着一张脸转头若有所指的看了一眼不远处至始至终都未置一词,冷眼旁观的夏铭轩。

    柔嘉皇贵妃像是被什么刺到了一般,脸色刷的一白,心下一抖,不可能的,他不可能知道的,他怎么可能知道,怎么会知道?

    夏昊天没有再理会柔嘉皇贵妃,警告的扫了众人一眼,抬步朝着夏雨晴等人走了过去。

    途经风霆烨身边之际,夏昊天脚下微顿,低声道:“你们不该回来的。”

    风霆烨无奈的摇了摇头道:“如果可以朕也不想回来,可惜爱妃放心不下她家皇兄,死活要回来,朕也没什么办法。”

    “……”总攻大人,乃这种时候推卸责任,撇清关系,让瓦这么一个弱小女子担负罪责,真的大丈夫吗?

    夏昊天与刚刚走近台边的夏铭远二人闻言尽是一愣。

    夏铭远有些疑惑的问了一句:“怎么回事?”

    风霆烨看了一眼不远处对他们怒目而视的柔嘉皇贵妃,凑近了夏铭远的耳边低声将两人的来意说了一下。

    夏铭远微怔,目光倏地一下投向了角落一直没什么反应的夏铭轩。

    夏昊天看了夏铭远一眼,没再同风霆烨纠缠,抬步朝着夏雨晴走了过去。

    夏雨晴见他过来,不知怎的忽然有些害怕。兴许是因为第一次近距离的与其面对面,之前虽然也有被他拉着走的经历,但是那个时候,两人的身份关系还不曾暴露。后来讲清楚了之后,她便鲜少遇上夏昊天,更别提与之这般亲近了。

    夏昊天对夏雨晴的在意,风霆烨从未对她提及过,所以在夏雨晴的意识之中,她一直以为夏昊天是不喜欢自己这个女儿的,这一点在知道原主前朝血脉的身份之后越发的肯定,夏昊天可以因为喜欢母妃而掩人耳目,为其另造身份,却在母妃逝世之后对原主不理不睬,诸多冷落,只怕便是因为自己血脉这一点,可是她想不到的是这个时候夏昊天竟是站在自己这一边的。

    夏昊天突如其来表现出来的亲昵让夏雨晴越发的无所适从,来不及反应,身子已经不自觉的往后退了两步。

    夏昊天伸出去想要触碰夏雨晴的手就这么硬生生的僵在半空之中,须臾,在夏雨晴略带了几分胆怯的注视下转而握上了夏雨晴的手道:“晴儿是朕的女儿,身上流着我夏国皇室正统的血,谁再敢提前朝一个字,格杀勿论。”

    “皇上!”夏昊天此话一出,那些个好不容易安静下来的官员们一下子好似被点燃了引线的炮竹般,再次胡乱蹦跶了起来。

    “皇上,夏国的基业是当年先帝一砖一瓦好不容易打下来的,如今皇上此举无异于公然置整个夏国的安危于不顾。”

    “是啊,皇上,先皇辛辛苦苦打下夏国江山,皇上切不可因为小公主一人而不管不顾啊!”

    “没错,皇上,先皇为夏国江山奉献了一辈子,若他知晓皇上您如此包庇小公主。待您百年之后,如何向先皇交代啊!”

    “皇上……”

    “……”我的天,父皇说不许这些人再提前朝一个字,这些文官还真就没提前朝半个字,可照样还是把自己给批了一顿,丫的这就是传说中的语言艺术啊!夏雨晴一脸囧然的想到。

    夏昊天脸色微沉,又是一声爆喝:“全都给朕闭嘴。”

    那些个老臣一下子噤了声,但眼中明显还闪烁着不屈不挠的抗拒。

    夏昊天环顾了众人一眼,冷笑道:“朕怎么不知道一个小小的公主需要你们这些个老臣们这般群起而攻之了?晴儿,你这面子可比父皇还要大呢?”

    “……”便宜老爹你确定你这是在帮我而不是在黑我?这样的面子伦家宁可不要啊喂。

    夏雨晴僵着一张小脸,不尴不尬的回了一句:“我也没想到我竟然有这么大的面子,啊哈哈哈……”

    夏昊天握了握她的手,力道堪称温柔,像极了一位疼爱儿女的父亲,却让夏雨晴愈感违和。

    夏昊天看了一眼这些个盘踞朝堂多年的大臣,冷笑一声道:“你们几个口口声声先皇先皇。怎么,觉得朕做得不如先皇出色,有辱先皇威名。对不起先皇,今后便是到了九泉之下,也没脸再见父皇?”

    夏昊天此话一出,那些个方才还言辞振振的老臣们脸色刷的一变,慌慌张张的全都跪到了地上:“皇上明鉴,臣等不敢又这么大逆不道的想法。”

    “不敢?只是不敢?呵呵,你们也知道此事大逆不道?朕还以为你们在朝这么多年,什么礼法规矩全都忘了呢?”

    老臣们浑身一颤,微垂的头更低了几分。

    “朕敬重你们都是跟随先帝打天下的老人,劳苦功高,但你们也别太给脸不要脸。要知道,现在这夏国当家做主的是朕,不是父皇!”

    夏昊天的这几句话无异于一记重锤捶打在这些个老臣的心上,诚如夏昊天所言,这么些年的韬光养晦加上以往的功勋在身,让他们太过懈怠,竟然忘却了这个国家真正当家做主之人是谁,本末倒置。可今日这事……

    柔嘉皇贵妃冷眼瞧着夏昊天将这些个老臣吓得声都不敢出,却是捂着嘴低低的笑了起来:“皇上,皇上,没有错,你是皇上,你可以堵住这些个老臣子的嘴,可你有本事堵住夏国千万百姓的嘴吗?你说,要是夏国的百姓们知道,他们的皇上非但罔顾国家安危娶了一个前朝公主,还想要包庇意图刺杀自己的前朝余孽,不知该有多寒心哪!”

    柔嘉皇贵妃近乎疯狂的呐喊,令夏昊天脸色倏地沉了下来,也令那些个老臣有了死灰复燃之势。

    风霆烨见状双眸有些危险的眯了起来,眉峰微拧,若有所觉的将双眸挪到了被丢在一边的那些个刺客身上,似是发现了什么,双眸微闪。

    “皇贵妃娘娘口口声声说岳父大人包庇我们,朕倒是不明白了,岳父大人究竟包庇我们什么了?”风霆烨收回视线,盈盈一笑道。

    柔嘉皇贵妃一噎:“自然是包庇你们刺杀一事……”

    柔嘉皇贵妃话还未说完,便被风霆烨打断了:“这刺客们可都还没审呢,娘娘怎么就这么肯定我们便是这些刺客的主人?”

    “除了你们还能是谁?若非你们蓄意谋害皇上,又怎么会好死不死在这些出现的当口出现在这个皇宫之中?”柔嘉皇贵妃被风霆烨瞧得有些心虚。

    风霆烨挑了挑眉,轻笑道:“朕倒觉得娘娘这么针对我们,怎么看怎么有些欲盖弥彰,试图包庇真正元凶的嫌疑。”

    风霆烨说着朝邵子唐的方向使了个眼色,邵子唐跟在风霆烨身边这么多年,怎会不明白他想要做什么?唇角微勾,一个翻身直冲那黑衣刺客的方向而去。

    柔嘉皇贵妃心下一惊,刚想反驳,便见一道黑影迎面掠过,吓得她脸色一白,禁不住往后退了两步。

    夏铭轩看出了邵子唐的目的,想要出手阻拦,却终是晚了一步。

    柔嘉皇贵妃定了定神,指着邵子唐道:“皇上,您看到了吗?那个男人当着您的面都敢这样,更别提……”

    柔嘉皇贵妃未完的话语戛然而止,只因为邵子唐手上握着的那块腰牌。

    “你们都是夏国人,这块从刺客身上摘下来的腰牌你们应该都不陌生吧?”邵子唐扬了扬手上的战利品,一脸戏谑的问道。

    众人面面相觑,不多时,人群之中不只是谁喊了一句:“我见过这东西,那是四皇子府上侍卫的腰牌!”

    一语中的,宫殿之内顷刻之间再次喧哗了起来,所有人的注意力一下子全都由夏雨晴身上挪到了夏铭轩的身上。

    柔嘉皇贵妃脸色丕变,努力维持镇定道:“皇上,轩儿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来?一定是这些个反贼为了逃脱罪责,故意陷害轩儿。”

    “啧啧啧,这一口一个反贼的听起来还真是刺耳得很。”素无端掏了掏耳朵,一脸无奈道,“这年头泼妇骂街都这么有水准吗?不骂贱人小蹄子了,改骂反贼了,果然位居高位的人就是不一样,骂人都这么……小师妹,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高端洋气上档次。”

    “对对对,就是那什么高端洋气上档次。我们这些个粗人真是一点都没法比,真是让人痛心。”

    “……”大师兄,你这是在明里暗里,拐着弯的骂皇贵妃娘娘是个泼妇吗?虽然确实是跟个泼妇挺像的,可你也得给人家多少留点面子不是?要知道这女人很可怕,失去了理智撒泼的女人更可怕啊!

    “你……”

    柔嘉皇贵妃还来不及动怒,便被风霆烨再一次打断了:“娘娘这么激动作甚?四皇子殿下这位当事人都还不曾表态呢?您这么惶惶不安,可是很容易让人误认为是做贼心虚的哦。”

    柔嘉皇贵妃语塞,恶狠狠的看向风霆烨等人,恨不得咬碎一口的银牙。

    夏昊天压根没有理会几个人之间的争吵,只将目光移到自己如今名义上最小的儿子身上,低问道:“轩儿可有什么说的?”

    夏铭轩抬步从角落中走了出来,直视着夏昊天的脸,微微一笑。尔后在众目睽睽之下端起了桌面上的一杯酒水,顾左右而言其它道:“父皇,今儿个中秋夜宴,儿臣敬您一杯。”

    夏铭轩端着杯子长身而立,夏昊天却握着夏雨晴的手不动如山。

    两父子就这么面对面的对峙着,边上的一切好像都在这一刻停滞了下来。

    就这么过了好似一个世纪那么久,夏铭轩淡笑着将酒杯收了回来,不无惋惜道:“父皇总是这般绝情,儿臣好不容易敬您一杯酒,竟然都不愿喝,是担心这里面淬了毒吗?”

    夏昊天脸色微沉,边上之人闻言也是吃了一惊。

    夏铭轩却似全无感觉般笑了笑道:“可惜了这一杯陈年佳酿,父皇既然不愿意喝,那就算了。左右留着也没意思,就扔了吧。”

    语毕,夏铭轩高高的扬起了自己手中的杯子,往地上狠狠一摔。

    杯子碎裂的声响响彻整座宫殿,散落的瓷片与那蔓延开来的酒液撒了一地。

    就在所有人都为夏铭轩难得转变与大胆而惊讶之时,忽听得宫殿之外传来了一阵分外急促的脚步声。

    原本驻扎在宫殿之中的那些个护卫们一下子全都挡在了夏昊天等人的面前,之后不过片刻,众人便见得另外一队护卫从外面冲了进来,将众人团团围住。

    那些刚刚还中气十足的老臣们一见这阵仗全都吓得连连后退,柔嘉皇贵妃的脸色也一下子变得惨白了起来。

    “父皇,既然您都那么不给儿臣面子了,儿臣也就不需要太照顾着您了。”夏铭轩站在那些护卫的最前方,抬头看向夏昊天。脸上的温和谦恭早已消失,只剩下褪去了羊皮的豺狼。

    夏昊天微眯着眼看着这只养了十数年都还不曾养熟,今后只怕也养不熟的狼崽子,冷冷一笑道:“朕倒是不知道自己已经老到需要让你来照顾了。”

    “呵呵……父皇你还是老样子,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都一副泰山崩于前而不动声色的模样,好像什么事情都尽在你的掌握之中,什么事情都没法子撼动你,令你低头。只可惜这一次,你注定是要输在这里了。不过,能够输在你手把手教出来的儿子手上,父皇你就算到了黄泉路上,遇上了皇爷爷,想来也是不会太丢脸的吧。”

    夏铭轩刚一说完,宴席之上的老臣们便再次躁动了起来:“四殿下,您这是做什么?”这些个腐朽了半辈子的老学究早把当初那种刀上饮血的英雄气概消磨得差不多了,如今一见这阵势,一个个都浮上了难以遏制的害怕。

    夏铭轩一脸嘲讽的看向这些个还未搞清楚状况的大臣们,微微莞尔道:“都没长眼睛吗?当然是谋反了!”

    “……”四皇兄,您能别把密谋造反这种事情说得好像今儿个出门买了颗大白菜这么随便吗?没看到那些老人家的脸都变成菜色了吗?

    夏雨晴一脸同情的看向那些个脸色青白青白的老臣们,再一次确定她家四皇兄是个比她家总攻大人还要鬼畜的极品蛇精病!珍爱生命,远离蛇精病,所以她还是有多远就离这个人多远的好!

    “皇弟,你这是以下犯上,意图忤逆弑君。”夏铭远听到夏铭轩毫不避讳的话语,眉峰一挑,淡定的吐出一句话来。

    “成王败寇,自古如此,当年皇爷爷不也是这么做的?否则哪会有如今的夏国江山?而且,皇兄,过了今晚,这忤逆弑君的名头只会扣在你这个太子的头上,而我将成为众望所归的夏国新帝。”

    夏铭轩此话一出,在场众人脸色尽皆一变,恍然惊醒夏铭轩的目的原来是这个!

    夏昊天微眯着双眸看向这个自己一直带着几分防备与不喜情绪对待的儿子,不得不承认,这个儿子确实拥有能够坐上那个位置的胆识和魄力。

    夏铭远虽然也很出色,却唯独少了一样,身为君王该有的嗜杀、血性!那样的东西他曾在风霆烨的身上看到过,只不过他掩藏得很好,多数时候也不需要拿出来吓人。而他没有想到,这样的嗜杀在这个自己一直不甚看重的孩子身上也有,而他竟也有看走眼的时候。

    夏昊天扫视了一眼四面包围着的那些个护卫,转头看向夏铭轩危险的眯起了双眸:“朕倒是很好奇,你的这些人是如何进到这宫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