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9章
齐释青的牙关都在颤抖。他用第五君完全不明白的眼神看向第五君,无数的话在喉咙里滚过千遍,最后只一字一句地说了这样的话:“你是自由的。没有任何人能逼迫你。没有人能伤害你。” 我会保护你免离一切逼迫和伤害,包括我自己。 第五君眼前蓦然被泪水蒙住。 在眼泪砸下来的一瞬间,他模糊的视线捕捉到齐释青拿起了桌上的茶盏。 ——茶盏里有茶。 第五君一惊,伸手就要抓,然而他们之间隔了一张桌子,他不等站稳,茶盏就已经在齐释青的唇边。 齐释青举杯向第五君抬了抬手,如同敬他一样,然后一饮而尽。 “你走吧。” 第五君整个人几乎趴在桌子上,手向前伸着,失声喊道:“这里面下了药!!!” 齐释青不置可否,面无表情地说:“你已经为我做了太多的事,你不需要承担我的后果。” 第五君注视着齐释青,剧烈的心跳忽然慢慢平静了。 ——齐释青并不知道他喝的是什么,他大概只以为县令把他带到春风楼是想用美色诱惑他,却没想到县令会阴险到这个地步,把所有能入口的东西全下了春药。 刚刚他敬自己那杯,也许是想告别。 第五君站直身子,静静地望着齐释青,说:“我不想走。” 齐释青看向他的目光逐渐变得灼热。他有些愣神,潜意识里似乎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第五君向齐释青的方向走了一步,问:“春药和断尘散,你想解哪一个。” 齐释青此时额头已经冒出青筋。 他不想喘息得过于明显,竭尽全力地压抑自己,警告第五君:“你走。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第五君却彻底走到了他的身边。他俯下身,手搭上齐释青的肩膀对他耳语: “把窗关了。” 春风楼外,县令的目光紧盯着这扇打开的窗户。 他看见花魁出现在齐释青身后,搂住了他,身后的那片血迹氧化变暗,窗框里好像开了一朵荼靡的花。 花魁抱了齐释青一会儿,突然被拽走,两人的身影消失在窗边。 片刻后,花魁的身影再度出现,她被拦腰抱起,后背撞在窗框上,而后齐释青的正脸出现在窗户中央。 马大有的心瞬间揪了起来! 就在所有人以为花魁要被扔下来、血溅当场的时候,一声不堪承受的娇吟突然从那里传来,花魁仰起身子,搂紧齐释青,而她背后那条男性的手臂青筋暴起。 齐释青掐住花魁的腰,把人抵在窗户边,看向春风楼下的人群。 马大有跟齐释青目光相接,被其中磅礴的怒意吓了一跳。 下一刻,两条人影都从窗边消失了。 窗户哐地关上了。 作者有话说: 注:本章提到的“万应百宝丹”的原型是“云南白药”,创始人是云南民间医生曲焕章。 第289章 归心(九) 人的胆量其实并不是事先预备好的,而是在孤注一掷的那一瞬间才爆发出来的,在此之前可能根本不知道它的存在。 对第五君来说,胆大是一场无法预料的、极度冲动的无中生有。 在没有思考、也没有做任何心理准备的情况下,他就走到了齐释青背后,弯下腰,亲密地环住了齐释青的脖子。他的大脑明明没有发出指令,可身体却动起来了。 灵魂和躯体好像是分别控制的,二者之间存在延迟。 直到指尖被齐释青的皮肤烫到,第五君才突然反应过来自己已经走到了这里、做出了这样的举动,此时才感到些许的害怕。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他感受不到爱意,却固执地想要尝试。 好像一个上头的赌徒,越是倾家荡产越不收手。 他听见他冷静地对齐释青附耳道:“把窗关了。” 同时却又知道他必须要给县令演一场戏,不然一切都会败露。但他的身体好像暂时不听使唤了似的,不光喉咙说不出话,就连四肢也僵硬得动不了。他就那么抱着齐释青,过了好一会儿没有下一步的动作,也没有对齐释青发出下一个指令。 是齐释青打破了沉默相拥的僵局。 从喝下那杯茶开始,齐释青周身血液的流速陡然加快,浑身都烫得厉害,如同发着高烧。他的太阳xue咚咚起伏,好像血液要生生从那里撞出来似的。与第五君肌肤相贴的那一小片位置因为被过度感知而敏感到发痒。 齐释青后槽牙快要咬碎了,脸颊的肌rou硬得吓人。他发过誓这辈子不再伤害第五君,可他的誓言就快被打破了。 他快要失控了。 他甚至已经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刚刚第五君说的那些话、那些做梦似的好话,他甚至做不到细想,只是凭本能抓取了字面意思。他不能保证没有曲解第五君的意图,可他快要忍不住了。 在药物的作用下,一切感官都被放大。第五君的脸蛋软软地贴着他的,第五君身上浸泡多年的艾草清香在nongnong的胭脂水粉味道下依旧能被他清晰地辨别出来,但最无法忽略的气味,其实是人的血味。 第五君穿着的衣裙,浸透了一个死去的妓女的血。 这股血腥让齐释青从情欲的地狱里挣扎出了一丝清明。 齐释青猛地站起,抓住第五君的胳膊,把人拉到远离窗户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