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章
第五君不明所以地看着她,难道花灯有什么典故吗?少主已经约他晚上去看花灯了! 小甜甜伸手叫外面的侍女进来收拾桌子,抬头对第五君说:“从今天开始一直到中秋节,连续七晚都有花灯,今年已经是第五年,几乎算是个传统了。” 她的笑容看上去有些暧昧:“年轻男女相约去看花灯,算是不用明说也能表达心意的一种方式。而且我们暖莺阁也有扎花灯哦,很好看的,一定要去看看~” 低头打扫果壳的小侍女插嘴道:“要感谢玄陵少主呢!银珠村这样的活动,都是千金楼出的钱!” 小甜甜在小丫头脑袋上敲了一记,“又犯花痴了是不是?赶紧把桌子给抹了!” 侍女揉了揉脑袋,笑嘻嘻地说:“鸨母还说我呢!整个银珠村的姑娘,谁不倾慕玄陵少主?他正当龄又尚未娶亲,也没听说钟意哪个门派的女修,我做做梦也是可以的呀!” 小甜甜叹了口气,无奈地说:“你看看你缺情少爱的,经验不足,我告诉你啊,像那样的男人,有钱有势长得俊俏,还是仙门弟子,八成不是什么好男人……” 第五君讪讪地摸了摸自己脸上的假面皮,心虚地冲小甜甜说:“姑娘,那我先走了。” “哦,走吧走吧。”小甜甜朝他挥挥手,转头继续跟她的侍女斗嘴。 “你还说倾慕玄陵少主呢,今晚不是那个姓包的小子约你去看花灯,你不是答应了?” “我答应怎么了嘛,要是玄陵少主约我,我肯定甩了小包!” “哎呀小包可真可怜……” “鸨母你又笑话我!” …… 第五君下着楼梯,小甜甜和她侍女的声音渐渐远去,最后淹没在暖莺阁的喧闹里。 这是一个寻欢作乐的世俗地,按道理仙门弟子是绝不会踏足的。第五君路过每一层,看着那些恣意放纵的人,心中却没有一丝高高在上的指责。 他觉得他与这些俗人并没有什么不同。 也会为情所困,却无人商量、无人排遣。 修仙是为了什么呢?所谓的大道又是什么? 第五君轻笑着摇了摇头,心道:“也许我是最不适合修仙的仙门弟子了,早晚也登不了大道。” 走出暖莺阁的时候,呼吸到一口没有香粉味道的空气,第五君觉得肺叶都舒展了。 从小甜甜那里得到了肯定,第五君的心却好像一块沉底的石头,只在河床上随着水流微微摇晃。这是一种奇异的无力感。 少主喜欢他的话,是抱着什么样的结果的呢? 他们都是男子,无法像寻常男女一样结亲。也或许少主根本没想过要成亲。 也许少主对他的喜欢,只是稍稍过了一点兄弟的界限,并没有到多么深的地步。 毕竟他连“断袖”都无法接受。实在是别扭。 第五君不是个率性而为的人,更谈不上冲动。他乐于安于现状,不要发生任何改变,最好不要有一点无法预知的不确定性。 这可能是因为对于“家”的缺失和渴望——能有个安稳的地方呆着,井井有条地过日子,就很好很好。 就像他小时候以为会一辈子在玄陵门,在少主和掌门身边;如今他也把余生都在灸我崖当成理所当然。 多年过去,第五君早已习惯于这种生活方式,并且还难得对未来的日子做了点打算:把小徒弟培养好,接了他的班,他就高高兴兴混吃等死——他的师父司少康那么厉害也没有飞升,他大概机会也不大。 谁知道齐释青又杀出来了,一下再度带来如此大的变故。 第五君在大街上溜着,新奇地望着头顶上已经挂起的几盏花灯。 彩色的纸、漂亮的画、各样的造型,大大小小,琳琅满目。白天里看就已觉得热闹,到了晚上肯定是难以描述的盛况。 这是第五君从没看过的热闹。 银珠村的小孩在身边兴奋地横冲直撞,嘴里高声叫嚷着童言儿语,第五君不禁笑了起来——他在这些无忧无虑蹦跳的孩子身上,看到了曾经的自己。 “有些话,小孩能说,大人就说不出口了。”第五君想起自己曾经童言无忌,说过不知多少遍“最喜欢哥哥”,现在只觉得难为情。 “还是跟从前一样相处吧,不必做什么变化。”第五君想,“倘若我说错了什么话,做错了什么事,反而大家都不自在。” “万一少主并没有亲我呢。那不就成大笑话了。” 他停在千金楼前,笑着叹了口气,走了进去。 第166章 悸动(十) 花灯会开始的第一天,整个银珠村都在等待夜幕降临。 第五君在房间里睡了个午觉,再醒来的时候,刚好天色转暗,就快要点灯了。 “呀。”第五君在榻上放空了一会儿,突然弹了起来,睁大眼睛想:“我是不是该换身别的衣服?” 他从灸我崖走的时候,只带了两三套衣服,都是既适合行走赶路、又方便易容的行头,走到大街上到处都是同款。 其实自玳崆山之乱以后,第五君本也没再想过穿颜色鲜艳的、漂亮的衣服,而是怎么路人怎么来、怎么普通怎么来——无他,被追杀怕了。 但是今晚…… 第五君惆怅地解开自己的小包袱,把衣服都摆出来看着,“我穿这去跟玄陵少主看花灯,估计大家都以为我是玄陵门药膳房里抓药的伙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