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节
圆意长老话音刚落,琼月宗女长老平月也站了出来,笑道:“这丫头对我胃口,那我也厚颜做保。” 早已经忍了很久的谷焓真立时也站了出来,第一次没拿好脸色看墨华,对着墨华冷哼了一声,说:“我是秦拂师叔,我也为秦拂做保,如果真是秦拂放走了仲少卿,我谷焓真立刻辞了峰主之位!” 坐在他旁边的蒋不才看了他一眼,冷哼了一声,却也不冷不热的说了一句:“想必此事还是有蹊跷,我不信断渊剑会选一个叛宗的人。” 黑衣法修那边,聂寒诀看的热血沸腾,此刻终于忍不住,刚想站起来声援自己的死对头,立刻就被无乐长老给按了下来,还被狠狠地瞪了一眼。 只不过无乐长老按下了他,却再也没说什么落井下石的话。 而在一众大佬的声援中,秦拂站的笔直,锐利的看向墨华和苏晴月。 墨华仿佛被这锐利伤到了一样,踉跄着后退了一步。 他以前从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但现在…… 这么多陌生人都愿意信她,可自己却…… 而秦拂,仿佛一下子变成了让他陌生的模样。 秦拂却并没有看他,她看着苏晴月,平静的说:“如若搜魂,必然是你我一起搜魂。” 苏晴月虽然有些小聪明、有些胆略,但她从未见过眼前这般场面,也从未见过秦拂这么疯的人。 她近乎失态一般的尖叫道:“为什么!明明这些证据是针对的你,我为什么要和你一起搜魂!” 秦拂的语气更加平静:“师妹不必害怕,我们一起搜魂,如果最后发现确实是我放走的仲少卿,那我直接自杀谢罪,我死前必将浑身修为送予师妹,师妹届时可直接升金丹期,我死后金丹也给师妹,一颗天阶金丹足以让师妹的资质彻底改变,哪怕搜魂有损神魂,这般改变也足以让师妹比之前更好,但如果是师妹送走的仲少卿……” 秦拂不说话了,冷冷的笑了一声。 苏晴月瞬间泪盈于睫,她扭过头看向墨华,带着哭腔道:“师尊,这不是我做的,我不愿被搜魂!我凭什么搜魂!” 可是墨华犹在震惊之中,他动了动嘴唇,可看着秦拂,却什么也说不出。 他想说秦拂脾气过于刚烈、他想说你为什么不和师尊撒个娇求个情、他想问你为什么不愿意信师尊。 但他却什么也说不出。 他突然意识到,此刻的秦拂,和当年自己在凡间遇到她时有多像。 一样的孤立无援,一样的以近乎同归于尽的方式去解决问题,一样的脊梁笔直。 可是明明,明明他在当年带她回山时就说过,他毕生必然不会再让她落入这样的境地。 可是现在,她当着他的面,再次这般孤立无援。 她的对面甚至还站着他。 她有一种强烈的、即将要失去她的感觉。 而另一边,苏晴月看到墨华的反应,心瞬间就凉了半截。 她立刻看向墨华身后:“师兄,你们帮帮我,帮帮我……” 夏知秋闭了闭眼睛,没有说话,因为他知道自己现在开不了口。 而秦郅满头冷汗的看了看苏晴月,又看了看秦拂,脑子里一团浆糊。 他不明白, 他不明白为什么事情会闹成这个样子。 为什么仲少卿会被人救走?为什么师姐成了最有嫌疑的人,为什么师姐又突然指控师妹。 这个世界、这个他以为的世界似乎在一点一点在他眼前崩塌。 他曾经以为师姐和师妹之间的矛盾只是小矛盾,现实却狠狠给了他一巴掌。 为什么突然就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 他下意识的想去求助自己从小到大的依靠:“师姐……” 秦拂却看都没看他一眼。 但目睹了秦郅的反应,苏晴月的整颗心却都凉透了。 她早该想到的,像秦郅这种能被她轻易笼络的人,怎么可能有什么主见。 秦拂的声音恶鬼般传来。 她说:“师妹,看来你不愿意搜魂。” 苏晴月猛然转头:“你疯了吗?我为什么要同意搜魂!我分明什么都没做!” 秦拂疯了!秦拂一定是疯了! 搜魂,堵上后半生的前程证明一个清白,这么做有什么好处吗?这和鱼死网破有什么区别! 而面对她的指责,秦拂只是笑了笑。 她不紧不慢的说:“那好,既然你不愿意搜魂的话,我或许还有另外一个方法。” 她拿起自己面前那个被当做“证据”的玉牌,说:“我来告诉你,这些都是怎么来的。” 第38章 秦拂的手拂过玉牌的花纹,神情冷淡。 这块玉牌是曾经的她送给夏知秋的。 那个时候她和夏知秋的关系刚刚冷淡下来,可是她自己一无所知,只以为是自己毫不留情的拒绝伤害了师弟的自尊。 她那时候拿他当挚友,这是她唯一的挚友,她不想失去这段友谊,于是在那年他生辰之时,她刻了一块玉牌给他,玉牌里封印了她的三道剑气。 曾经她和夏知秋几乎形影不离,下山历练时,每每遇到危险都是她护着夏知秋,但那之后夏知秋独来独往,她怕他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遇到什么危险,又怕他自尊心作祟不接受她的防御法器,特意借着生辰礼物的名义送了一块看似普通却藏了剑气的玉牌。 他收了下来,冷冷淡淡的说了句谢谢师姐。 她记得,那天自己特别高兴。 然而第二天,她下山时,在山下一个散修的货摊上看到了一个一模一样的玉牌。 那玉牌她亲手刻了半个月,她绝不会认错。 那天,她在散修的货摊旁站了半晌,散修战战兢兢的问她要不要什么东西。 她把那块玉牌买了下来,趁着他出门,把玉牌混进了他常佩戴的配饰里。 夏知秋是贵公子做派,君子配玉,他身上的玉器配饰比她的首饰都多,她想,他不会认出这里面是多一块玉牌还是少一块玉佩的。 把这玉牌放进去,他一个月里总能戴上两天,也能护他一二。 现在想来,那个时候的她真的是又傻又天真。 她捡起玉牌,转身扔到了夏知秋脚下,冷冷问道:“夏知秋,你认识这块玉牌吗?” 夏知秋仿佛现在才惊醒过来,他脸上混杂着茫然与惊愕,他捡起了玉牌:“这……” 秦拂也没指望他认识,直白道:“这是五年前你生辰时我送你的,后来被你扔了后被一个散修捡到,我从散修手里买回来后又混进了你的配饰里,现在这东西为什么会出现在雾林?” 夏知秋握着玉牌的手一紧,他猛然抬起了头! 当年那块玉牌……被她捡了回来? 他张了张嘴,却近乎哑然。 他想说,当年自己丢了那块玉牌之后就后悔了,他跑到自己丢玉牌的地方找了好久都没找到。 他想说,谢谢你把那块玉牌捡了回来。 他还想说,他现在什么都不想在乎了,你能不能给我一个重新开始的机会,哪怕是做普通朋友。 可是当他的视线触及她冷淡的脸庞时,他猛然清醒了过来。 曾经他做了这么伤她的事情,但此时此刻她用一种很冷漠的语气说着曾经的事情,仿佛已然毫不在乎,当年的事情再也不能让她有半分的波动。 包括当年的人。 他很聪明,也很敏锐,他心里无比清楚,他再也没有机会了。 他声音几乎嘶哑道:“师姐,抱歉。” 秦拂眨了眨眼睛,对这句迟来的道歉没有丝毫反应,甚至有些不耐烦。 她皱眉道:“你只需要解释这块玉牌为什么会出现在雾林。” 夏知秋看着她的脸,近乎痴迷,仿佛每一眼都是最后一眼。 她厌恶也好,她皱眉也罢,她的每一个表情在他眼里都成了最美的象征。 任是无情也动人。 这么多年,他对她爱恨交织,有多爱就有多恨。 这还是他第一次放任自己这么贪婪的看着她。他这才发现,这些年对她的爱意从来没少过。 然而此时此刻,他有一种强烈的预感,这有可能是他们最后一次这么平和的站在同一个空间。 是的,她这么冷漠的看着他,他居然觉得现在是平和的。 最起码她还没对他拔剑相向。 他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他哑声道:“师姐,我不知道这块玉牌又被你捡回来放进了我的配饰里,但是……” 他停顿了片刻,看向了苏晴月。 苏晴月眼中含泪,仰头看着他。 他微微偏过视线,动作似乎是愧疚,声音却格外冷静。 他说:“但是这些天一直是晴月在照顾我,两天前她说想要我一块配饰,我让她自己去挑了。” 苏晴月带着哭腔说:“师兄,你不能这么诬陷我!” 夏知秋这次没有再看她,拱了拱手对掌门道:“掌门,弟子所言非虚,掌门不信的话也可对弟子搜魂。” 苏晴月脸色更加灰败。 她似乎没想到一向对她这么好的师兄会出卖她。 但这一切却是在秦拂的意料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