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节
林园一听陆芸说完就笑道：“陆芸，我说句话你可别不高兴，我觉得说不定你们部长看上你了。”在林园眼里，可不觉得这个岁数的男人会真的因为为人正直帮陆芸。 陆芸忙不可思议的说道：“林园，你别瞎说。” 林园又笑着问道：“那你告诉我他结婚了没有？” 陆芸忙回道：“这个我还真不知道，不过好像一直没见过他的老婆孩子。” 林园笑道：“这不就结了，你这人读书是够厉害，但在感情上迟钝的也是够厉害，当年我说沈初辰喜欢你你偏不信，现在我说你们部长对你有意思你也不信。” 陆芸没明白林园怎么又扯上沈初辰了，无语的回道：“尽是瞎说，我挂电话了。” 林园好笑道：“你挂你的电话，我该说的还是要说。” 陆芸连忙笑着挂断了电话，还是觉得心潮起伏。 * 没两天的时间，吴皓又打电话约陆芸出去，陆芸又是随便找了理由拒绝。这次饶是做好和陆芸慢慢来准备的吴皓也开始沉不住气了：“陆芸，你和我说实话，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看法？” 陆芸刚回到家，脱了外套丢到沙发上，又走到了阳台上，看着外面葱翠高大的梧桐树回道：“吴皓，你各方面都挺好的，我觉得是我自身的问题。” 吴皓忙问道：“是觉得还不想结婚？” 陆芸顺着他的话回道：“是啊，我还真没做好这方面的打算。” 吴皓温柔的笑道：“如果只是这个原因，我们俩完全可以慢慢来，我也不是那么急。” 陆芸沉吟了一阵，却觉得自己再这样一直拖着别人也不厚道，开口道：“吴皓，真的是我自己的问题，我想我可能不止还不想结婚，就连谈恋爱的准备也还没有吧。” 吴皓分明听出她话里的推拒，却还耐心的劝道：“陆芸，我没有其他意思，但你我的年龄的确都不小了，你说你这个年纪还不想谈恋爱，谁听了都会觉得不敢相信。” 陆芸知道他在装傻，可话已经说到这份上，她也只能硬着头皮道：“吴皓，你知道我的话是什么意思。” 吴皓也好一阵没说话，随即道：“好吧，你也就是间接的在拒绝我。” 陆芸忙道：“真的很对不起，都是我的问题。” 吴皓却还笑道：“我应该感谢你的坦白，至少你没有把我当备胎。”他们现在这个年纪要是没有真心喜欢的，身边有备胎的不在少数，他都有认识的同事同时在和两三个相亲对象长期联系。 两人之后也没再说什么，各自道别就挂了电话。 陆芸放下手机，走进厨房，从冰箱里找出食材来准备随便随便做点吃的。隔壁那家的厨房已经传来抽油烟机轰隆隆的响声，陆芸也打开抽油烟机忙活了起来，心上一块大石落下，浑身都觉得轻松了。 吃完饭后，正是外面院儿里的大妈们开始跳广场舞的时间，陆芸也在这时接到了林园的电话。 “陆芸，明晚上我们出来吃顿饭吧，当作我对你最近照顾我的感谢。”林园面上看起来又恢复了以前的开朗。 陆芸不雅的翻了个白眼回道：“林园，我都怀疑给我打电话的不是你了。” 林园这才如实交代：“其实主要是想请沈初辰吃晚饭感谢一下，那晚上他也陪我们折腾了很久，可我一个人请他又觉得奇怪，这种情况就到了你发挥作用的时候了。” 陆芸这才笑道：“好了，我知道了，你把地址给我，我明天下了班就过去。”她也觉得那晚的事的确是该感谢一下沈初辰，最近倒是很久没见他了，也不知道他在忙些什么。 * 翌日下午，陆芸一出电梯走到地铁公司一楼大堂一眼就瞧见沈初辰坐在休息区那里，陆芸忙走到 了沈初辰面前，笑着问道：“你不会是在等我吧？” 沈初辰正低头用手机时时关注着工地那边的情况，听见陆芸的声音才抬头笑道：“可不就是在等你，还好你瞧见我了，要不然你走掉我都不知道。” 陆芸笑着道：“那我们现在就走吧，要是林园先到的话又会聒噪个不停说我们去迟了。” 沈初辰连忙起身，和陆芸并肩往外走。 简瑶刚好也提着包到大堂，碰巧就看见陆芸和沈初辰离开，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来。 江东市地处南方，气候潮湿，当地人最爱吃的就是火锅，三人今晚约好吃饭的地方也是一家火锅店。陆芸和沈初辰到地方的时候，林园还没到，两人先走进预定好的包间，坐下来等她。 沈初辰帮陆芸倒了杯热茶，开口问道：“林园最近的情况还好吧？”昨晚林园给他打电话时，他还有几分意外，后来听林园说话的语气猜想这姑娘应该已经调整好了。 陆芸喝了口热茶，反问道：“那天你都听到了？” 沈初辰点头：“只听到了七七八八，不过已经知道发生什么事了。” 陆芸回道：“看起来是比之前那一阵好多了，可到底怎么样，也只有她自己心里清楚，有些事，除了自己，外人始终还是帮不上忙的。” 两人沉默了一阵，陆芸又问道：“最近两周周一都没在地铁公司看见你，你不会是去外地出差了吧？”以往陆芸一周至少会见到沈初辰一次，就是周一下午的安全生产例会，所有地铁施工标段的项目经理都要参加。 “不是的。”沈初辰有些意外陆芸这样留意他，还是忙解释道：“我负责的那个标段要穿越房屋，经过的地质层几乎都是砂层，路面的房子又基本上有至少三十年的历史，全是砖混结构，施工难度特别大，最近偶尔沉降的厉害，我基本上24小时都在那里守着，根本不敢有一点松懈。” 陆芸是财务部的人，对地铁施工几乎是一无所知，但也听说过目前正在施工中的地铁项目有两个标段难度最大，一个是机场线，一个就是穿越房屋的那一段，没想到沈初辰负责的就是这个标段。 陆芸忙劝道：“那你一定要注意休息，别盾构区间还没推通，人就倒下了。” 沈初辰对陆芸的关心很受用，笑着点头。 林园姗姗来迟，一进门就先倒了杯茶水一饮而尽，嘴上说道：“还好我紧赶慢赶，总算没迟到太多。” 林园向来是个能说的，沈初辰和林园又一贯沉默寡言，火锅底料上桌，林园就开始说个不停，吃东西也没能塞住她的嘴。 三人吃得差不多，林园瞥见坐的挨得很近的沈初辰和陆芸打趣道：“说来也真是巧，陆芸和沈初辰你们俩现在也算是同行了。” 沈初辰忙笑道：“不一样的，陆芸是业主方，我只是苦逼的施工方。” 陆芸立刻笑着反驳道：“哪是你说的那样，我现在还是一个临时工，你可是一个项目的老大了。” 沈初辰听陆芸这样说，忙又问道：“听说最近地铁公司在公开招聘，你那边转正的事应该没问题吧？” 说到这里，林园竟是给了陆芸一个抱歉的眼神，示意自己家现在已经帮不上忙。陆芸忙对她摇了摇头，这些事哪能怪到林园头上。 陆芸也忙回了沈初辰的话：“应该没有问题的，我的直属领导玉姐前几天看我在看书准备笔试，还笑我说根本不用担心。” 沈初辰听她这样说，才稍微放下心来，刚才他还想着要是陆芸心里没底他就去找人说一下。 ☆、第十五回 林园见沈初辰和陆芸都没有想再吃的意思，便叫来服务生买单。这种火锅店向来是上菜慢付钱快，林园很快买完单，三人便一起离去往外走。 到了停车场，陆芸笑着道：“你们俩先回去吧，我一个人打车回去就行。”虽然其余两人都开了车来，但住的位置都在城郊，要送她的话根本不顺路，她也不想麻烦。 沈初辰似乎一眼就看穿了她的顾虑，忙道：“还是我送你吧，我最近都没回家，一直呆在项目上。” 林园勾唇笑了笑，跟着道：“陆芸，好了，别打车浪费钱了，你们俩顺路的。”说完还忙和两人挥手告别就上了自己的车。 沈初辰和陆芸都看着林园的车开走才收回了视线，沈初辰这时道：“我们俩也走吧。”陆芸点点头，跟着上了沈初辰的车。 今晚难得夜色好，夜空中挂着很多星星，偶尔飞机飞过，也像是星星在移动，可两旁路灯明亮，还有四周霓虹闪烁，反倒遮掩了原本的星光。 沈初辰开口问道：“陆芸，你在北京呆了七年，回来也没听你提过那边。” 陆芸摇头笑道：“是呆了不短时间，但并没觉得有什么该记下的。年轻的时候总有梦想，也想在外面拼出一片属于自己的天下，可每晚上回到出租房里面只有自己和自己说话的时候，总会想家。我爷爷是在我大学去世的，爷爷总说我是他的骄傲，临别前他说奶奶是他在这世上最放不下的人。虽然我爸爸没说，但这几年我明显感觉到奶奶身体越来越不好了，而我爸妈也越来越老。家里面就我一个孩子，我很怕自己会留下遗憾，现在还是觉得在家最好。” 沈初辰有些出神的说道：“我爸爸去世后有一阵，我妈也垮了。那时候我一回家总觉得我爸好像还在，屋子里每一处都是他的身影，也是当时的某一刻我突然间大哭不止，想起我曾经干过的事，才觉得有多对不起我爸。” 陆芸第一次听沈初辰说这样隐秘的心事，也猛然间明白他这几年为何会有脱胎换骨的变化，她似乎很在意他情绪低沉，忙开口安慰道：“你爸爸看见你现在这样，在天上也一定会很欣慰的，你这么年轻就已经承担一个项目，而且找的女朋友也漂亮有本事……” 陆芸本来还想接着说下去的，却突然被沈初辰一脸诧异的打断了：“陆芸，我什么时候有女朋友了？” 这次换陆芸不明所以，开口反问道：“你难道不是和陈雨涵在一起吗？”她在高中时被班里男生一致评选为班花，但她那时候根本没花什么心思在自己的长相上，而从她的评判美女的标准里，陈雨涵绝对算美女那一类，要不然她也不会在上次的同学会上时隔七年仍旧一眼就认出了陈雨涵，实在是这位同学给她留下的印象够深。 沈初辰摇头好笑道：“我和她从头至尾就没有什么，你少听有人在背后瞎说。” 陆芸有些讪讪的点了点头，这时也到了她住的枫林小区，与沈初辰道别后就下了车。 沈初辰看着陆芸离开后，再次无奈的坐在车里叹气，他实在没想到陆芸误会了他和陈雨涵这么久，可即使刚才解释清楚，他仍旧发现解释与不解释似乎都无关紧要，谁让陆芸现在和他表哥吴皓才是一对。 * 陆芸周五傍晚回到家里，迎接她的并不是她以为的满桌陆母准备好的饭菜。陆母一脸严肃的坐在沙发上，双手抱在胸前，看起来气得不轻。陆父则无奈的朝陆芸使眼色，示意她好好安慰一下陆母。 陆芸见陆父的的示意就明白事情一定是与自己有关，先是甜甜的叫了一声“mama”，接着就正襟危坐到了陆母身边，一脸讨好的笑着问道：“mama，到底是谁惹你不高兴了？”陆芸这是明知故问，她现在最希望的是这时候陆奶奶能在家，家里唯一能镇住陆母的就是她了，可这次陆奶奶报的老年团为期两个多月，现在都还没回家。 陆母沉着一张脸骂道：“你最好不要开口叫我一声妈，我当不起你这样叫。我知道你年纪大了，有主意了，就连着你爸一起骗着我。要不是我察觉最近吴皓一直没打电话过来，心里奇怪打电话和他mama寒暄了两句，我到现在都不知道你们俩已经完全断了联系。” 一想起吴母在电话里的冷嘲热讽，陆母更加生气了：“你知道吴皓他mama怎么说吗？她说陆芸年纪也不小了，也就这两年凭着年轻漂亮还能挑一挑，真等再过几年，还不是只有给别人挑的份，还说什么女的就是读书再多也没用，到时候还是比不过别人嫁的好。” 陆父一听这话也跟着沉了脸，开口劝道：“你说说得出这种话的人，我们家芸芸要是真嫁过去日子也不好过，现在断了是好事。” 陆母骂道：“我不是为了吴皓他mama说的话生气，我还不是为了你女儿？芸芸年纪的确是不小了，你自己看看你周围同事家的和她差不多年纪的姑娘有多少都已经结婚了。不对，离婚的都有了。可你看看你女儿，到现在连像样的恋爱都还没有谈过，她还真当自己是18岁啊？吴皓条件的确是不错，可你女儿还是把别人给拒绝了，我真不知道她到底想找一个什么样的。” 陆芸坐在一旁根本不敢开口说话，只怕一开口陆母更是生气，陆父只能继续劝道：“你也说那些和你女儿差不多大的离婚的都有了，我们就是宁缺毋滥，要是随随便便找一个到时候离婚那不是得不偿失吗？再说了，那时候我和你交往之前还不是相过几个姑娘，但是就是见到你才定下来的啊。” 陆父这话本意是讨好，意思是当年相过的几个姑娘里面就陆母最好，可陆母一听更是气炸了：“你倒是相过好几个，可我就见了你一个这辈子就栽在你手上了，你还好意思说？”陆母说完起身气呼呼的往卧室里去了，关门的声音震天响。 陆父对着陆芸摇头叹气：“女人果然是这世上最不讲理的生物。” 陆芸抿唇回道：“爸，我也是女人。” 陆父再次摇头叹气，起身往厨房里走，下午他刚从医院回来，陆母就已经坐在沙发上生气，晚饭也没弄，他现在还得进厨房做饭，不管谁饿着了都不好。 等陆父将饭菜做好，忙又进卧室叫了陆母出来吃饭。一家三口很快坐到一起吃晚饭，气氛却分外低沉。 陆母见陆芸还是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忍着怒气问道：“芸芸，你和mama好好说说你到底想找什么样的？” 陆芸吃了口菜，摇头道：“我也不知道，大概是他爱我我爱他吧。” 陆母本来还想着陆芸说出个什么条件来，她就照着她给出的条件帮她再找相亲对象，谁知道她这样敷衍她，丢了手上的筷子放在餐桌上，“那我马上继续给你安排相亲对象，我叫你去见人就见人，总之你不给我定下来一个你就别想给我算了。”陆母气得不行，又起身回卧室去了。 陆父对陆芸耸了耸肩，表示自己也是无能为力，“实在不行你打电话叫你奶奶回来，也就你奶奶能制住你mama，不过我劝你不要报什么希望，因为在你找对象这件事上，你奶奶恐怕比你mama更着急。”这种事情往往年纪越大的人越着急。 陆芸哀嚎了一声，一时也没有任何心情吃饭了。 * 又到了周一上班时间，陈安在公司里碰见陆芸就将她叫到了角落边上，“陆芸，晚上陪我出去一趟，大部分都是你上次见过的人，你也知道最近是你转正的关键时刻，多见见人总是有好处的。” 陆芸忙开口笑道：“陈叔叔，不是我不想陪你去，实在是上次回去晚了我男朋友发了一大通脾气，你也该理解的，我总不能因为这些事就和我男朋友分手吧，毕竟我是想和他结婚的。” 上次的饭局，秦蔚然挺身而出让陆芸顺利脱身，但不代表她就把这件事遗忘了，她后来仔细想过陈安的目的，又联想到当时桌上除了她外唯一的女性简瑶，她不禁想到陈安是想让她去勾搭一个领导，他当时说的话本来一开始也就是将她推了出去的意思，她不得不多想。她从来没有害人的心思，但也不能随便被人利用。 陈安故作不满的说道：“我看你男朋友肯定年龄小，出去交际应酬也是工作的一部分，像这样的男朋友趁早分手也好。” 陆芸满脸笑容，却油盐不进。 陈安这次是真的不满了，“哼”了一声转身离开，陆芸稍微松了口气。 之后一段时间，陈安仍旧时不时的就会叫上陆芸和他一起去应酬，可陆芸始终用她男朋友不允许的话来推辞，且态度异常坚决。 陈安见在陆芸这里得不到好处，一次有些恼羞成怒的对陆芸说道：“你实在不想去我也不逼你，不过这次公开招聘你能不能留下来我就不知道了。”说完立刻挂断了电话，明显还想等着陆芸去求他。 陆芸自然不会去求他，她在北京就受够这样的事了，要是因为这个原因没了这份工作，那她认栽。就像陆父说的，考公务员也好，回学校继续读书也好，只要她想，也不是没了这份工作就无路可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