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节
“明白!”军人们默契地压低声音但又整齐划一地应道。 *** 嬴风手持匕首奋不顾身地冲向了奎,然而还不等他碰到奎的身体,一个黑影从他身后窜了出来,一拳将面前的奎击出数米。 嬴风难以置信地停了下来,怎么可能有人有这么大的力量,连体积是他数倍的生物都能被击退,更恐怖的是那黑影运动速率快得惊人,自己完全无法捕捉他的模样。 奎在神秘人的攻击下节节败退,最后竟然被狠狠一脚踢飞了出去,巨大的身躯砸到矿洞的石壁,引发轰隆隆的鸣响。 嬴风惊恐地意识到他们这种全然不顾的打法,极有可能引起更严重的塌方,他回头焦灼地寻找被他推到一旁的凌霄,可哪里还有他的影子。 越来越多的石块落下,封锁了一切去路,在仅存的狭小空间里,黑影继续与奎战作一团,奎粗壮有力的手臂愤怒地挥舞着,却碰不到对手半分。敌人的速度已经快得幻化出了残影,仿佛同一时间有无数分|身在攻击,奎的头部、胸口、背后,处处都遭到了对方的重击,气得他怒吼连连,咆哮声在整个空间内回响。 黑影跳到奎的背上,用力扼住了对方的脖子,嬴风终于藉此机会看清了他的模样——那个人竟然是凌霄! 他双眼通红,眼仁中充斥着野性的杀气,杀死对方似乎成了他唯一的信念,除此之外眼中再也没有他物,嬴风坚信这个时候如果自己冲上去,也会被他毫不犹豫地打出来。 他的战斗力异乎常人,在与危险等级最高级的稀有生物的搏斗中完全占据了上风,这绝无可能是一个雏态所能拥有的力量。 奎一个巨大的用力,将脖子上的无礼之徒甩了出去,凌霄飞到了矿洞的上方,在墙壁轻轻一点,调转方向再一次向奎发起了猛攻。 他拳脚的速度,已经快到rou眼无法识别,如暴雨般接连命中敌人身体的每一个部位。他用脚尖抵住奎的胸口,单手直直插入连匕首都无法切割开的铜墙铁壁般的外皮,硬生生将它整个左臂扯了下来。 奎发出了痛苦的咆哮,血液四面八方喷溅到洞顶、墙壁、地面,以及凌霄浑身上下,这场面连嬴风看了都怵目惊心,凌霄却浑然不觉,又如法炮制地撕掉了它另一只胳膊,然后一个后空翻退到一旁,冷冷地望着自己的杰作。 那一瞬间,嬴风看到的不是凌霄,而是一个毫无人性的冷血杀手。 双臂被废的奎失去了战斗力,用尽全力朝凌霄冲去,俨然一副与对方同归于尽的姿态,而凌霄,原地不动地站在那里,连眼睛都丝毫不眨。 “凌霄!”嬴风脱口叫道,面对这样的攻击不躲不闪,他到底想做什么? 但见凌霄对准奎奔来的方向直直伸出了手臂,奎扑过来,他的手臂不偏不倚刺入了对方心口。 奎发出了生命中最后的怒吼,凌霄面无表情地手臂一转,手掌一收,将它的心脏捏得粉碎,血淋淋的手臂从它身体里抽离,奎脚步不稳地晃了两晃。 一招致命的凌霄向后轻轻一跃,退到了安全区域,奎的胸口留下拳头大的一个窟窿,不停地往外喷射着鲜血。 生命的气息从它身上一点点褪去,它原地踉跄了几步,不甘心的哀嚎蔓延至矿洞的每一个角落,这个足以称霸一方的野兽之王,最终面朝大地重重地倒了下去,扬起一片沙土。 尘埃落定,狭小的石窟内鸦雀无声。 嬴风不敢相信自己亲眼见到的一幕,他向前走了两步,惊觉脚下踩到一样东西。 他退开一步将它拾了起来,依稀辨认出那是一个便携针剂,里面还残余着少许亮橙色透明液体。 嬴风使劲在记忆里搜寻,终于想起来他在哪里见过跟这一模一样的东西。 “这是……燃烬二代?你居然在基地偷了这个?” 凌霄将头转过来,眼中红色一闪,又变成正常的灰,脸上的血迹将他渲染得恐怖,但恢复正常的眼中又充满着迷茫。 嬴风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凌霄的大胆行为令他吃惊,可倘若当初凌霄没有把它从实验室里偷出来,此时此刻恐怕他二人已经死在这里。 药劲褪去的凌霄就像被人从身体内把力气抽空了一般,膝盖一软,重重地跪了下去。 嬴风低啐了一声,丢掉手里的针管,赶在他彻底倒下前将人搀了起来,凌霄整个头无力地低垂着,表面上看已经彻底失去了知觉。 嬴风架着一个半死不活的人,绕过了奎的尸体和散落在地面上的两截断臂,把他靠在墙边安顿下来,自己则试图从这密闭的空间中寻找到一条出路。 但他很快就发现那是徒劳的,左右两条通道全部被落下的巨石封锁住了,他尝试了一下强行将巨石击碎的可能性,却引来矿洞顶部更多碎石的滑落。这让他不敢再冒险,生怕唯一的空间也发生塌陷,好不容易存活下来的他们就会再次面临被活埋的危险。 他低头检查了下自己的终端,在刚才的躲闪过程中不慎被击碎了屏幕,已经彻底沦为废物,而凌霄的手腕上更是空空如也。 继奎的出现之后,二人面临了第二个难题,被困在塌方的矿洞中,与外界彻底失去了联系。 事到如今,唯有被动地等待救援一条路可走,嬴风相信学院此刻也在紧张地寻找他们,只希望援兵可以尽快到来。 嬴风无奈地坐到了凌霄对面,在经历了紧张的对抗与逃亡后,他的精力和体力也有些透支,不知道还会在这里被困多久,他必须储存好有限的体力,尽可能减少不必要的活动。 他安静地闭目养神,就在这时一声微小的呻|吟传入他的耳朵,在这安静的环境中,显得格外清晰可辨。 睁开眼,他就发现对面凌霄的情况不大对,他面色绯红,呼吸急促,同样的症状,他在瑶台身上也见到过。 “唔……”这次的呻|吟声大过刚才,在嬴风的注视下,凌霄的眼皮缓慢地睁开了,他涣散的眼神让嬴风确定对方的焦距并没有落在自己身上。 “凌霄,凌霄,”嬴风在他眼前摆了摆手,“看得到吗?” 半天,凌霄才缓缓地啊了一声。 “我有些难受……” 看他意识仍在,嬴风稍微松了口气,“那当然了,瑶医生说过,燃烬二代只是半成品,有很强的副作用,你居然敢把它偷出来。” 看到他那气若游丝的样子,嬴风责备的语气不自觉软了下来,“算了,这次你我也算是因错得福了。” 凌霄再一次痛苦地闭上眼,仰靠到墙边,他的制服在方才的打斗中被撕碎了好几处,又被奎的血染得浑身都是,外表看上去甚是骇人。 燃烬二代带来的副作用如此之强,简直像在他血管里点燃了一把火,将他的血液蒸发了一遍又一遍。 他的视网膜上开始出现幻觉,不该偷看的电影,不该幻想的故事,而故事的主角,恍惚就在身边。 “嬴……风……” 嬴风辨别了好几次才确认凌霄口中叫的是自己的名字,可接下去对方说什么他却听不大清。 “你说什么?” 凌霄动了动嘴,可发出来的声音微弱难寻。 无奈之下,嬴风只得挪到了那人旁边,“你刚才说什么?” “我好热……” 这回嬴风终于听清了,“热?” 他伸手摸了摸凌霄裸|露在外面的皮肤,惊诧地发现这哪里是热,根本就是在烧,简直像是要把人活活燃烧殆尽一样,这大概才是燃烬之所以得名的真实原因。 知道副作用已经超出了凌霄的忍耐范围,嬴风却只能眼睁睁看着无计可施,救援仍未到来,从奎手下死里逃生的凌霄,难道会丧命在药物的副作用之下? 嬴风无意识的触碰却惹来凌霄一声难耐的呻|吟,那呻|吟又不同于方才的痛苦,上扬的尾音中透露着一丝迥异。 作为一个毫无经验的雏态,嬴风哪里懂得这声音的意义,凌霄的反常让他有些紧张,好不容易从奎的威胁下脱险,他可不想这人因为这种事挂掉。 可是凌霄的气息却不如愿地越来越弱,到后来几近断绝,把手探过去都觉察不出对方的鼻息。 “你没事吧?”他扶住凌霄的双臂使劲地摇了摇,试图把他从弥留中唤醒。 “喂,振作点!” 就在嬴风少有的不知所措的时候,面前的垂死之人突然睁开了眼睛,不知从哪冒出来一股力气将嬴风整个人扑倒在地,双臂笔直地撑在他身体两侧。 在黑暗中,凌霄眼中闪烁着危险的光芒。 “你在发什么疯?”没来得及想明白凌霄状态骤转的原因,只是被压倒的姿势令嬴风感到不爽。 回答他的是闻所未闻的一声低吼,高高在上的凌霄张开了嘴,露出两颗锋利的尖牙。 嬴风瞪大了眼睛,这是什么东西,吸血鬼吗? 红鸾 作者有话要说: 红鸾星动,必有喜事,欢迎来到成人仪式! 嬴风和凌霄已经抱在一起在地上扭打了数个来回,早在凌霄露出犬牙的那一刻,嬴风本能地意识到有所不妙,当对方瞄准他的胸口咬下来的时候,一股前所未有的抵触情绪从内心深处涌上来,伴随而来的还有对危险的警觉和未知的恐惧,甚至超过了面对奎时的程度。 也就在凌霄咬上去的千钧一发之际,嬴风拼尽全力给了他一击,这才把对方从自己身上赶下去。 这一拳给予了他片刻的喘息,但很快就终止于凌霄再一次不顾一切地扑上来。失控状态下的凌霄,根本感受不到疼痛,也不管自己已经浑身是伤,心中所有念头只剩下一个,那就是压倒眼前这个人。 嬴风不明白凌霄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只是每次当他的尖牙迫近时,那种源于心头的恐惧就加重几分。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对方目的得逞,成为了他脑海中最尖锐的声音,连接着每一寸神经和反射弧,对于来自凌霄的攻击,毫不犹豫地给出了反击。 就这样两个人每个人都挨了对方几拳,也回敬了对方几拳,在剧烈的争斗下气喘吁吁。 他们的打斗毫无章法,就像两个根本不懂得搏击的野蛮人,用最原始的蛮力攻击着对方,个人形象全然抛之不顾,原本就沾染着泥土和血渍的制服变得更加破败不堪。 倘若有人在这里,再也不会认出他们就是璧空十年级那两个实力超群的雏态,说不定会以为是两条为了地盘而打架的疯狗。 一个翻身,嬴风占了上风,将凌霄压在身下,不由分说照着他的脸便是一拳,企图将混乱中的他打醒。 “你疯了吗?”凌霄此时的状态在他眼里,就如同一个毫无理智的疯子。 凌霄好像变得不知道何为痛似的,硬生生挨了这一拳,连最基本的防御都不屑于去做,紧接着一个发力扭转局势,两个人位置上下颠倒,同样一记重拳招呼上了嬴风的侧脸。 嬴风顿时感到口中一阵腥甜,舌根传来剧痛,想必是咬出了血,这使他的怒气直线上升,奎没有杀掉他们,他们却在这里自相残杀,看凌霄的眼神,仿佛恨不得置自己于死地。 不知道是燃烬的加成效果没有完全消失,还是嬴风刚刚经历了一连串的变故,体力已经远远不在巅峰的缘故,眼前的凌霄无论是攻击力还是速度,都显得比平时更胜一筹。 在训练或实习时明明能跟凌霄打成平手,甚至还会领先一两式的他,此时却明显落了下风,有几次都差点被对方彻底压制住,若不是受到本能的加成,他几乎已经不是凌霄的对手。 彼此激烈缠斗了几十个回合,嬴风明显察觉出自己不是在跟一个正常的人类交手,一个意志清醒的人,绝无可能存在凌霄那样的眼神。 凌霄浮现在眼底的凶狠,和发自喉咙深处的呜鸣,与身为野兽的奎并没有什么两样——他没有理智,没有恐惧,没有痛感。他是一个野兽,一个机器,甚至只是一个实体化了的念头。 而这个念头,就是要将自己的尖牙,无情地刺穿嬴风的胸口。 “你觉醒了?”再一次被按倒的嬴风终于后知后觉地意识到。 凌霄又是一声骇人的低吼,他把嬴风牢牢钳制在身下,一对尖牙越迫越近,眼见就要嵌入嬴风的胸膛…… *** 又是一波剧烈的摇晃,赶来救援的人们不得不扶住墙壁才使自己免于摔倒。 “听!”伏尧突然开口。 众人侧耳倾听,从方向不明的远处,传来一阵轰隆的闷响。 响声结束,一切都归于平静,周围的环境也停止了摇晃,偶尔会有不安分的沙石受到重力召唤奔向地面,落地的声音反倒给周遭平添了几分寂静。整个场面,就像一场盛大的演出戛然中止,观众都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波动好像……结束了?”教官轻声地开了口。 发生了什么? 每个人心里都敲响了警钟,平静意味着更大的危险,倘若真的有传说级的生物出没,以两个雏态的能力,万万不可能是它的对手。可如果它的能力消失,最有可能的一种情况,就是矿洞深处发生严重坍塌,将一切存活的生灵尽数掩埋其下。 这简直是最糟糕的一种后果,每一个雏态的牺牲,对于他们的民族都是最严重的事故,倘若这个数值不幸大于一,那足以称得上是一种灾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