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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眯起眼睛的样子好像初中外国文学选读课本里《欧也妮·葛朗台》插图里的老葛朗台。

    就算将他话中的毛巾替换成“金币?几个金币?”也完全不会感到违和。

    “初二某天晨练的时候下了大雨,当时刚好遇到清濑学姐,她就把毛巾借给我了。”影山飞雄一本正经地解释道。

    这句话里的槽点很多。

    但几乎每一个槽点都是能让及川彻拉响警笛的关键点。

    “初二???”他首先抓住了其中的一个,嗓音骤然拔高。

    噢,我的老天爷,我以前怎么没发现及川彻还有去做歌剧演员的天赋。最鹤生诧异地侧目,然而及川彻还在继续他的表演。

    “初二的事情你能记到现在???”

    抱歉,他并非是在质疑影山飞雄的智力水平。而是对他居然会记得这种与排球不沾边的琐事感到惊讶——而且还是两年前的琐事,其难度不下于一个女生突然出现在及川彻面前,问他还记不记得自己以前给他做过手作曲奇一样令人心悸尴尬。

    可影山飞雄就是记得。

    不仅如此,他还记得很牢靠。

    而且看他笃定的神色,哪怕他现在说出自己从来没忘过这份恩情,及川彻也是相信的——可真的,只是,恩情吗??

    只是一条毛巾,就能让他记到现在???

    我不信。

    我死也不信!

    及川彻心底有个声音在大声尖叫。

    数月前,他亲眼目睹了那个叫宫侑的王八蛋在代代木体育馆的高调告白。

    虽然在别人看来,宫侑的告白既没有点名又没有道姓,被告白的女孩子不用承受周围观众的视线,自然毫无压力。

    可在及川彻眼里却完全不是这么回事。

    因为如果他真想夺冠,那就自己默默地努力不就好了?

    为什么偏要把这种事情讲出来?还要把这种事情和最鹤生绑在一起?

    说什么“下次我一定和你告白”——别逗人发笑了。

    如果他这辈子都不能拿到冠军,难道还想让最鹤生等他一辈子?

    做梦去吧!

    这人凭什么给他们家本就活得不算轻松的白菜,施加这种莫须有的负担!

    她能享受的自由只有一小点,要是连“恋爱”都被人限制了的话,那不就更可怜了吗!

    如果不是岩泉一当时拦着,及川彻铁定会冲上去给宫侑一拳。

    但凡事没有如果。

    也是因为宫侑,及川彻也算彻底明白了在自己看不见的角落,自己天天看着长大的白菜不仅会主动喜欢上一头死不开窍的蠢牛,还会吸引来自关西地区的猪来拱。

    ——那么现在再多一个影山飞雄,似乎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不然凭什么时隔两年,也要为了一条毛巾而道谢!?

    这里面绝对还掺杂了什么别的东西!

    没错!

    肯定是这样!

    以前有喜欢的女孩子冲到他面前来,向他告白的时候,她们望着他的眼睛也是这么直白又勇敢的。

    哪怕逝去的两段恋情都因为不走心而被女方甩了,但它们留下的宝贵经验也足够让及川彻有自信做出眼下“影山飞雄必然是在两年前对最鹤生一见钟情了”的武断。

    可惜影山飞雄不会读心。

    否则他一定会矢口否决前辈的无端妄想。

    天地可鉴,日月可表。影山飞雄会记得清濑最鹤生这个人,完全是因为对方好心地借了他毛巾,帮他降低了那天体温流失感冒的几率——而那天北川第一刚好又和外校有训练赛,毛巾的用量相当大,但是最后经理们将毛巾们收拾完,却发现多了一条。

    他们都是好心的孩子,不然也不会来当经理。多出来的一条毛巾当然不会被直接充公,因为毛巾的标签上还用油性笔写了“最鶴生”三个字。

    北川第一男子排球部之中当然是没有叫这个名字的人的,于是经理们只好挥着洗干净的毛巾大喊着问道“这条写着‘最鹤生’的毛巾是谁的?有人来认领一下吗?”

    这时影山飞雄站了出来,说是我的毛巾,然后纠正道:“不是Saitsuruki,是Satsuki。”

    他才初中二年级,理所当然地被更高一年级的前辈们打趣,并追着他问这个叫“最鹤生”的是他什么人。

    影山飞雄坦白道是在路上认识的好心路人。

    前辈们追问男的女的。

    影山飞雄说女的。

    前辈们紧跟着又问漂亮吗?

    影山飞雄想了想,说对方和电视上的女演员差不多好看。

    前辈们闻言至此,立刻起哄说他这小子看着和木头一样,没想到桃花运居然这么好。

    而影山飞雄只觉得迷茫。

    非常迷茫。

    他淋了雨,居然还被人羡慕了。

    这世道真怪。

    而他本该早就忘记清濑最鹤生这个名字。可谁能想到呢?

    在这一届三年级前辈毕业之前,他们简直用各种玩笑将“清濑最鹤生”这个名字刻进了他的骨子里!

    连带着那天发生的事情,影山飞雄一并记到了现在。

    于是在此时,此地,面对及川彻的质问,少年恳切地点了点头:“是。记得。”

    及川彻:“…………”

    怎会如此?!

    他的预感怎么能在这种该死的地方成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