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7页
加上之前的喷嚏,喉咙不适等等,都是感冒的预兆。 最鹤生想,自己要吃药了。 回去就得吃。 然后赶紧把自己裹进被子里睡一觉。 她今天确实有点乱来。 不该在台风天里走来走去。 不尊重大自然的代价通常都是惨痛的。 这明明是能在人类历史长河总结出来的显而易见的道理。 不听前人言,吃亏在眼前。 最鹤生低头盯着宫侑的脚后跟,如果有人现在能把她的天灵盖打开,说不定能在里面掏出一个仿佛被猫抓过的毛线球。 她乱糟糟地发散着。 眼前除了白色的小星星,宛如流水般不断向后退去的杂色地板,还有就是宫侑的脚后跟。 仿佛快得走出了重影。 说起来以前陪哥哥看过的香港电影,里面的凌波微步好像就是这种特效…… 虽然在不懈努力下,一千米她已经能跑进四分钟了,但清濑最鹤生可是一介凡人啊。 她肯定是跟不上凌波微步的。 可她真的不想走了,也不想出声叫宫侑停下来。 从闭上嘴的那一刻开始,她的大脑为了减负,自作主张地将说话的演算区给停用了。 最鹤生讨厌摔跤。 因为小时候摔过太多次,也依旧没能卸载掉这种人体本能的防御机制。 摔一次是疼,摔八次也是疼。 麻木是她的友军。 疼痛是她的仇敌。 然而马太福音第五章却说: 有人打你的右脸,连左脸也转过去由他来打。 有人强逼你走一里路,你就同他走二里。 要,爱你的仇敌。 爱,爱……爱个屁。 最鹤生想着,停下了脚步。 可宫侑还拽着她。 于是无法摆脱地球重力的普通凡人,理所当然在力的作用下改变了重心,并马上就要用脸着地。 好在宫侑反应迅速。 立刻转过身接住了像个从树上掉下来的苹果的最鹤生。 苹果直直地扎进宫侑的胸口。 咚的一声闷响。 少年吃痛地吐出一口气。 “你!是有软骨病吗!连走路都不会走了?!” 宫侑掐着她的手臂,将她扶起,吼道。 吼得最鹤生脑袋里更加嗡嗡了。 不用分析两个人的对话,这回她总算能听清楚宫侑在说什么了,只是听完又感觉有些委屈。 走得那么快的明明是宫侑。 为什么要怪她清濑最鹤生? 她想抬眼瞪宫侑。 却又觉得现在连做这个动作都十分地费劲。 于是最鹤生保持着被宫侑支起来的姿势,甚至还得寸进尺地将自己的大半体重全部托付给了他。 这下好,软骨病患者不堪受辱,直接在宫侑刺人的目光中退化成了一滩烂泥。 虽然被钳着很不舒服,但总比自己站着好。 当然,如果宫侑不想再这么搀扶着她了,大可把她扔在这冰冷的地上。 反正她是不会介意的。 说不定可能还会开心。 地板虽然硬,但床这个汉字,在日语里就是地板的意思。 想想吧。 好好想想吧。 睡坚硬的床板还对颈椎有好处。 所以睡地板自然也是同理。 放开她,她现在就能以天为盖以地为席,直接睡过去。 她不想吃药了。 她现在只需要睡眠。 眼皮已经沉重到像被人灌了铅。 那种无力感又卷了上来。 像海浪一样,一下又一下地侵蚀着宫侑的耐心。 他凭什么……凭什么要把自己的时间、精力、力气,用在一个,跟他关系并不是那么密切的人身上? 她又凭什么,把自己的时间、精力、金钱,用在另一个,关系还没有他和她那么好的人身上? 而且那个人还洁癖,还嫌弃她。 光这一点,佐久早圣臣就该被打入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与他竞争。 现在他的手心贴着她冰冷的手臂,比上次握着她手的时间长了很多,足够他把她手臂的一截捂热了。 然而只一截有什么用。 如果不出意料的话,清濑最鹤生现在整个人都应该是冷冰冰的。 谁让她下午来的时候,为了不让雨水再次把她打湿成落汤鸡而换了短袖短裤? 啊……这么说起来,他观察清濑最鹤生的零碎时间加起来,应该也能多练十几个跳发了。 十几个跳发,其实五分钟就能全部打出去。 可这是在宫侑人生中,堪比人类从无到有创造了电流那般,史无前例的伟大纪事。 “清濑最鹤生。我再问你一次。” 他像捧起一抔花那样捧起她的脸,专注地望着那双暖棕色的眼睛。 “你答应当我女朋友吗?” 这个问题的脱口,同样让宫侑得到了史无前例的体验。 那是比他第一次参加比赛时还要紧张的体验。 因为通常比赛之前他感到的兴奋总要大于紧张。 一个好的选手,没有一颗强大的心脏是不行的。 但这颗心脏就像宫侑的成熟和稳重一样,被他一并留在了赛场上。 所以现在正在猛烈跳动的这颗是普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