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页

    他弯腰撕下那张便签,上面写着“是吃的东西”和“给紫原同学”,落款是清濑最鹤生。

    搞什么鬼?紫原敦皱起眉。

    他不知道清濑最鹤生又要搞什么幺蛾子,明明他们最近连话都没说过一句,全凭黄濑凉太在中间做传话筒。

    古川良树站在旁边一脸想八卦的样子,然而看见紫原敦脸色不虞,想了想他还是没有冒这个险,跟队友一块往二军体育馆的方向走去。

    纸箱不小。至少往里面塞两三个篮球没什么问题。紫原敦用脚踢了一下,有点沉,也没有活物在里面。

    开口的两页瓦楞纸被胶带封死,紫原敦用了点蛮力,反而把胶带拧成了一捆,更难开了。

    紫原敦不耐烦地咋舌。想着要不干脆把这个箱子抱去扔掉算了,反正他也不稀罕清濑最鹤生的道歉。接着他的手扶着箱子侧面,又摸到了一个微微的凸起,用一张胶带粘在箱子侧面。紫原敦把它给撕了下来——翻过来一看,是一片塑料质的开箱刀。

    紫原敦:“…………”

    真不知道该说这人是贴心还是糟心。

    他像是被顺了一把毛,又多出了一点点耐心,至少能支撑到让他把箱子打开,看见整整齐齐码在里面的零食。

    美味棒、曲奇饼干、纸杯蛋糕、费南雪、蛋糕卷、威化饼、一大把奶糖水果糖、一瓶紫乎乎的蓝莓汁、一瓶冒着细细泡泡的苏打水,里面还泡着柠檬和薄荷叶。以及让这个箱子变重的主要物品,六个冰袋——捏一下还能摸到一大块冰,应该从冷冻层里拿出来没多久。

    而此时距离紫原敦的上一顿饱饭已经过了将近五个小时。

    说不想吃肯定是假的。

    但紫原敦忍住了。

    小孩子别的可能说不上有多厉害,但赌气他们总是第一的。

    在没和清濑最鹤生达成和解之前,他们就还是“仇人”。

    而“仇人”送来的东西,再好看都不能吃。

    这事关尊严,不可怠慢。

    …………可,就这么扔了也很浪费…………

    紫原敦往箱子里瞟了一眼。

    也不知道是不是包装精美的关系,这个箱子里东西的卖相看起来不比外面甜品店里的差。

    他想了想,最后还是决定把这箱零食扔到厨房的冰柜里。

    说是厨房,但其实只配了一些必要的厨具调味品,以及一张充当cao作台的长桌。

    配制运动饮料捏捏饭团什么的完全够用。

    冰柜很空。

    篮球部周末训练的时候中午不放人回家,食材的消耗量巨大,通常只有去补买而没有出现过食物会多余剩下的情况。

    紫原敦把这堆看起来就很好吃的甜品塞进了冰柜里。

    关上门后,他又感觉不太放心。

    万一有人不知道这是给他的,全部吃了该怎么办?

    到时候他要是跟清濑最鹤生谈判破裂,总不能缺斤少两地把东西全部扔回去给她吧?

    他思来想去,把纸箱的一页盖子给撕了下来,又将那张写着自己名字的便签贴上,最后用瓦楞纸挡在被零食塞满的那一格。

    这下就不愁没人知道这里面是清濑最鹤生给他的零食了。

    做完这些,紫原敦才慢慢悠悠地往体育馆里走。

    最近赤司很忙,每个学期学校都要搞点活动,最受累的就是学生会长。

    有事没事大家都爱找他,就因为他很靠谱。

    紫原敦一直不太明白为什么赤司不肯卸掉学生会长的职位,后来想一想,赤司很少跟他们放学一起走,每次都是走到大道尽头,就会有穿得周周正正连头发都梳得一丝不苟的人从停在路边的高级轿车上下来,打开车门,站在旁边等他过去。

    那种笃定的感觉,就像是在等一只鸟,或者一只小兽重新回到笼子里。

    因为就算不回去,也迟早会有人或者什么规矩,把他给抓回去。

    所以也不怪赤司压不住青峰,毕竟他自己都还没从喘不过气的五指山下面逃出来啊。

    不过赤亲还是很厉害。被那么多事情压着,也还是有空打球。

    他是全方位的天才,对他,紫原敦没什么可以指摘的,甚至很服气——但这都是建立在赤司征十郎很强的前提上的。

    一旦他与从前相比显得软弱、疲乏、困顿,紫原敦便忍不住会地想,这种人凭什么管着他?

    青峰大辉刚开始逃训的那段时间,这种想法特别强烈,搞得紫原敦也想逃训。

    然而第一次逃训——他把自己关在医务室的那次——就被清濑最鹤生搞砸了。余威尚在的赤司不轻不重地训了他一顿,紫原敦虽然没再做出逃训的事情,但训练积极性显然下降了很多。

    赤司知道,可他又拿他没辙。

    因为为了把青峰大辉喊回来,他自己又弄了个什么“上场必须拿到多少多少分”的规矩。

    可青峰需要这种规矩吗?

    青峰是天才,不训练也照样能用灌篮把对面给打懵。

    而这句话翻译一下,似乎又有点“只要你能拿到规定的分数,就可以为所欲为”的意思在里头。

    于是后来,紫原敦每次坐在场边,赤司喊他去做最讨厌的负重练习的时候,他就会说:“啊,反正我也能拿到那么多分不是吗?”

    接着赤司就不说话了——看他的表情,更像是对这种理所当然的反驳说不出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