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135.救赎
冰冷、黑暗、恐惧…… 幼小的男孩蜷缩在角落，有着鹰钩鼻的中年男子挥舞着酒瓶，砸到哭喊着的瘦女人身上。女人脸色灰黄，和男孩长得很像。 男人像是厌倦了女人的哭声，他脚步踉跄，带着酒气向角落里的男孩走去。 尖叫、谩骂、疼痛…… 男孩早已习惯这一切，等男人打累睡着了，他就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安静地走上楼去。 从床底一个简陋的暗门里拿出一条银色手链，和一瓶魔药。 他把魔药小心翼翼地倒出来一点，然后涂抹在脸颊、手背这些裸露在外的伤口上，至于能被衣服挡住的伤口，他不在乎。 他只担心某个女孩看到他的伤口会难过。 屋顶早已残破不堪，月光从破洞中洒落下来，为手链覆上一层柔和的光晕。他默默地看了一会儿，表情也变得柔和，这是他一天中最放松的时刻。 轻手轻脚地爬上床，那轻薄的被子早就不适合冬天的气候，可他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他缩进难闻的被子里，把手链合进手掌，贴近胸口，似乎这样就能让他变得温暖。 他知道，明天就可以见到女孩，可以见到他的光。那温暖的光会驱散他的一切不安和痛苦，照亮他全部的阴暗。 就这样，男孩进入了梦乡。 可第二天，银色手链被发现了。 男人要拿它卖钱买酒，他不同意。这次，女人也成了帮凶。 两人想要抢过手链，死命地对他拳打脚踢，他死死护住手链，可双方的力量实在过于悬殊，男人还是把手链抢了过去。 那是她给他的！是他们之前的羁绊——没有人，没有任何人能斩断…… 魔力暴动总是异常有破坏力。 男人的手指被削断了一根，恐惧地大骂着怪物，并且把他赶了出去。但是没关系，他把手链夺回来了。 毫无疑问，他失约了。 这不是他第一次失约，每当男人喝酒或者输钱的时候，他总是没办法去赴约。 唯一不同的是，对方这次下手着实有点狠了。就算是在少量魔药的帮助下，他也用了足足一个星期才让自己看起来没事——好吧，也许不那么完美，但是他迫不及待地想要见到某人。 他一瘸一拐地走向草地，女孩果然在那里等他。 “西弗！” 她笑着对他喊道，阳光从她背后照来，和金色的发丝融为一体，似乎她就是光芒本身。 他痴痴地望着他的光，用目光一点点勾勒着那耀眼的身影，似乎倾注了他灵魂深处最炙热的虔诚…… 猛地，眼前的画面模糊了。草地消失了、阳光变成了月光、就连那金色的发丝也变得暗淡。 在昏暗的光线下，他不敢相信地看着怀里的人，记忆中的女孩早就褪去了稚嫩，长大成人了，可是…… 她为什么变得如此冰冷？ 女孩毫无生气的面庞刺激到他的观感，滔天的负能情绪几乎要把他溺死——他明白，他彻底弄丢了他的光。 那他还有什么存活的意义？ 如果不是他告诉伏地魔预言，对方今晚也不会来这里…… 是他亲手熄灭了他的光。 “醒醒。” 醒？他没有任何醒来的必要了。 他宁愿和他的光一起沉睡。 不知是谁轻轻叹息了一声，他皱起眉头，这道叹息让他浑身不舒服。 “你也该醒来了……” 又是那道很轻很轻的声音，就像是洁白的羽毛轻抚过他的内心，一片漆黑的世界也透进了斑驳的光点。 是谁在说话？ 事到如今，已经没有人需要他醒来了。 “西弗……” 猛地，黑暗破损了，笼罩着他的阴暗一块块裂开，耀眼的光芒占据了整个世界。 是了，会这么喊他的人从来只有一个…… 琳…… 她是他的救赎。 久违地睁开眼睛，入眼是医务室的天花板。 斯内普支撑起身体，用视线搜寻着某个身影，可一无所获。 偌大的医务室仅余他一人。 原来是幻听吗？ 嘴角露出一丝自嘲的笑容，他低垂着眼眸，轻轻摩挲着那条银色的手链。 也是，他们已经绝交很久了……她早就不那样叫他了…… “琳……” 无意中呢喃出声，略带沙哑的声音在空荡荡的房间里回荡。 他到底在奢求些什么？ 他早就一无所有了。 “啊，你终于醒了。” 熟悉的声音让他猛地抬起头，那个让他魂牵梦萦的女孩拨开帘子，正缓缓向他走来。 他还在梦里吗？ 或者说，又是幻觉？ “琳……？”斯内普尝试着喊道。 “的确只剩我了，明天就是暑假了。”诺琳把澄澈的水放在床头，“如果你再不醒来，我也得回家了。” “怎么会……” 她怎么会等他醒来？ “怎么不会？”诺琳反问道，“雷尔的伤早就好了，哈利几个孩子基本上没受伤，被石化的人也用曼德拉草药水治好了。当然就只剩你了。” “难道说——”她话锋一转，“就以你的人缘，还指望有人探望吗？” 不。他只希望一个人探望，而慷慨的梅林也满足了他的愿望。 可是，对方的态度怎么会突然一百八十度好转？ 对上斯内普迷茫的眼神，诺琳重重叹了口气。 “好吧，我知道你想问的是什么。”她摸了摸鼻子，“感情的事情是不该勉强的，很多事情也不能怪你……不过五年级那次你的确做得太过分了，无论对我还是莉莉。” “……我很抱歉。那次我——” “没事，都过去了。不过这只代表我个人，莉莉那边的态度还得看她。”诺琳挤出了一个笑容，“这次的事情还是谢谢你，庞弗雷夫人说你的伤早就好了，只是不愿意醒来。” “其实我能理解，但是……嗯……除了爱情，这个世界上还有很多别的美好的事情啊。” 等等，她在说什么？ 斯内普更加迷茫了。 “你选择了你的，莉莉当然也有权选择她的……我很抱歉之前因为私事那么对待你，但是我也不希望你因为莉莉而特殊对待我。” 这和伊万斯又有什么关系？ “抛开这些，我想我们还是朋友，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