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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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后面那个捧着长方形木匣子的秦舞阳就正常多了,自从进入大殿开始,脸色发青,整个人都在发抖,不但此时朝堂的嬴政以及百官看着不对劲,就连胡亥身边的扶苏都在小声嘀咕“燕国怎么会派出这样胆小如鼠,没有见过世面的人来当使者。燕王真是老糊涂了。” 燕王老不老糊涂,胡亥不知道。但是胡亥知道,燕王这回算是躺着也中枪,明明是准备真投降,结果被亲儿子给坑了。 “看不出来燕丹和李天二一个属性——坑爹。”胡亥默默在心里吐糟着。 感觉到秦舞阳的不对劲,荆轲回过头看了一眼秦舞阳,见他果然脸色又青又白,遂上前向嬴政赔笑道:“我等乃是北方藩属蛮夷之地的粗野人,没有见过大王的威严,所以免不了有些害怕。希望大王稍微宽容他,让他能够在大王面前完成使命。” 不知是察觉出不对劲,还是觉得秦舞阳不堪入目,嬴政拒绝了荆轲的要求,开口说道:“不用了,叫秦舞阳把地图给你,你一个人上来就行了。” 荆轲自秦舞阳手里取过地图,手捧着木匣,慢慢的走上台阶,一步一步就像踏在胡亥心里一般,胡亥觉得自己心都快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 “这真是太刺激了,心脏病都要出来了。”胡亥捂着心口,身体也微微有些发抖,明明知道结果的事,自己竟然还能这么紧张,这就是亲身经历历史大事的刺激吗? 胡亥双目一眨也不敢眨的死死盯着荆轲,正确来说是荆轲手里据说是地图的匣子,在场这么多人里,除了荆轲和秦舞阳,也就胡亥一个人知道这匣子里装得到底是什么。 胡亥不但匣子里装得是什么,他还知道下面的剧情会有怎么样的神展,先是荆轲献图,接着图穷匕现,嬴政大惊欲逃,却被荆轲用手抓住衣袖,另一只手匕首捅了过来。被迫无奈之下,嬴政只得和荆轲玩了一把断袖后,转身想去抽剑。 但剑很长,剑鞘又套得很紧,再加上后面还要个亡命之徒在追杀,一时之间嬴政竟然没有剑拔出来,而是开始绕着柱子和荆轲转圈圈。而面对这么无理又残忍的事,不但嬴政吓坏了,连下面的大臣也吓坏了,竟然连个喊“护驾”的人都没有,而是傻愣愣的呆在那里看。 只到有一个叫夏无且的医官……等等?夏无且呢? 胡亥这回真得心塞了,夏无且可是荆轲刺秦王这个故事里的重要配角啊,没有他故事直接就可以完结,不用再那么麻烦写第五章了,直接可以改名叫《秦王扶苏传》,讲述少年天子在父王被刺杀后,愤起复仇的故事。 不行!虽然让扶苏登基,然后我再抱住扶苏的大腿当个逍遥公子是我的目标,但我没这么快实现这个目标啊,爸爸当王和哥哥当王是两个完全不同概念。 眼看着荆轲的地图已经快展示完毕,胡亥也顾不得多想,直接从隐蔽处跑出来,冲着大殿大叫一声道:“父王小心,那是刺客!” 胡亥这一声叫嚷,可把在场之人都吓了一跳,尤其是放胡亥和扶苏进来,深知嬴政表面上公正,实则偏儿子偏到整个人都是歪的赵高,更是被胡亥的行为吓得魂都快要掉了。 “胡亥,你在说什么呢?”同样被胡亥的行为,吓得坏了的扶苏,硬着头皮从隐蔽处跳出来,伸手想要抓将胡亥抓回来,“等等?你刚才说什么?刺客?”被胡亥忽然跳出来的行为吓了一跳,扶苏猛得一下竟然没有听清楚弟弟在说话,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望向嬴政时,发现似乎已经有点晚了。 荆轲虽然也被胡亥这一声叫嚷给惊住了,但到底是跑江湖剑客出身,心理素质和身理素质都远远超过嬴政这个家里蹲的办公室宅男。他见自己的意图已经被人喊破,虽然很吃惊也很紧张,但却并不怎么慌张,而且头脑还超乎寻常的清醒和冷静。 只见反映过来的荆轲,用力一抖手里的地图,图穷匕现,荆轲抓起匕首就向嬴政刺去,这时嬴政也反应过来,起身想要逃跑。见嬴政想要跑,荆轲本能的伸出另一只空着的手,想要抓住嬴。本来嘛,嬴政虽然当办公室宅男的时间比较,但也是练过剑杀过人,热爱健身的好青年,在经过最初的震惊后,嬴政躲过荆轲这一抓的概率其实还是挺大的。 但架不住的是,为了显得隆重其事,嬴政今天穿得冕服啊。冕服这玩意,中国人都知道,它虽然穿上去很有华丽且气势,但它存在的最大目的,就是让穿戴者只能慢慢的走、有风度的走、千万不能丢人的走,可不是让你穿来一千五百米男子障碍赛的。 嬴政虽然不知道什么叫做“nozuonodie ”,但他懂什么叫做“作茧自缚”的。 眼看着嬴政就要被自己抓住了,荆轲忽然听见脑后传来一阵劲风。 有人偷袭! 荆轲立刻反应过来,但是他没有转身,因为他一转身嬴政就会趁机跑开,而刺秦机会只有一次,失去了就再也不会来。荆轲当下立断,猛得向前一扑,身体趴在案上,借着前冲之力,向前滑去,同时左手的目的地由抓向嬴政的衣袖改为抱住嬴政的大腿。 当荆轲扑身向前的那一瞬间,他感觉到脑后一股劲风堪堪飞过,越过他的头,一直向前飞去,在眼角的余光里,荆轲看见劲风的源头,分明是一个拇指大小的金色球形物体。 这是?弹丸?这不是小孩子才会玩的玩具吗? 荆轲来不及多想,因为他发现那粒被他躲过,接着飞出去的弹丸,竟然打在了嬴政的膝盖上。 被天外来客这么猝不疾防的偷袭,又是正好打在腿上的麻xue上,就算嬴政是未来萌萌哒的始皇帝,也不能违反人体生理构造,只能面对着“土豪,求抱大腿”、“土豪,你还缺腿部挂件”的荆轲跪下唱《征服》。 不对,不是给荆轲唱《征服》,而是给另一个人唱《征服》。 是亲儿子吗?这是嬴政的第一感觉。 还真是亲儿子!这是嬴政的第二感觉。 不是亲儿子,哪来的坑爹属性!这是嬴政的第三感觉。 嬴政怒瞪着站在殿下,手持弹弓,一副萌萌哒小正太模样的胡亥。 第5章 刺秦 作为代表夏无且拯救了未来的秦始皇,并且拯救了这个故事,使作者能继续写第五章的主角。胡亥虽然瞅见嬴政正在看着自己,但他可没有一点自己被怒瞪的自觉,心里反而有些抱怨,你个坑儿子老爷们,这种时候不专心致志的跑路,你看我干什么?快爬起来跑啊!你看我!你再看我!你再看我没办法把你喝掉,可我也没办法给你加敏捷buff!跑啊! 家里有么不省心的爹,胡亥只觉得心口塞塞的,自己只是想当个安静的……喝酸奶不舔盖的权二代而已,为什么就这么难呢?寒叶飘逸洒满我的脸,吾父叛逆伤透我的心。 也许是父子联心,让嬴政听见了胡亥的愿望,面对着荆轲的这种“死一个够本、死两个有赚”的不要命的行为,嬴政只觉不知道哪里来的一股勇气冲上心间,握剑的手腕一翻,剑尖在地上一撑,半跪在地上身体竟然从地上一跃而起,转身麻利的向一旁闪去。 用评书家的语言来形容,那就是“说时迟,那时快。只见嬴政一个闪身躲开荆轲的匕首,左手平提宝剑,右手一搭,按在剑柄上。” 当然,你知我知,大家都知道,剑是不可能应声而出的。 “祖龙就是祖龙,连腺上激素分泌也这么快,不过起身动作这么用力,也不知道等会安全了之后,会不会闪到腰啊?”胡亥一边想着,一边射出一个弹丸。他也没多指望自己的弹丸能打中荆轲,他所求的只是能给荆轲造成一点心理压力而已。至于刚才那一下纯粹是某祖龙人品太差,而他儿子又人品太好,所以瞎猫碰上死耗子而已。 飞快射出两个弹丸后,胡亥想想觉得场面有些不对劲,人——为什么要互相伤害呢?人和人之间的信……不对,他想要说的是,虽然因为上朝不能带武器,所以朝上的大臣们都耸了,恁管是文官还是武将,都不敢冲上去和荆轲玩单挑还是群殴游戏——就是你单挑我们一群,或我们一群群殴你一个,殿外站着的那么多拿着兵器的侍卫呢?也都死了吗?连琼瑶奶奶小说的逻辑性都不如。 胡亥这会弹丸也不射了,一扭头冲着站在大殿之外,看着大殿里的皇帝飞刺客跳情景,而手足无措,一副想进去又不敢进去模样的侍卫,大叫道:“你们这群傻逼还愣着干什么?站在那里发什么呆啊?护驾啊!” 胡亥刚喊完这句话,就听见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父王负剑。” 声音的主人,胡亥很清楚,是扶苏那个萌萌哒小正太,没什么稀奇的。但他说出来的这句话的内容,就有一些让胡亥惊恐不安了。 父王负剑——猛一听就是让嬴政将原本挂在身前腹部的剑,改为负在左侧背上。也就是说,叫他握着剑鞘上的剑带环部位,把剑由腹前沿着剑带,向左后推,把剑负在左侧腰背部。如此,即使剑身再长,嬴政也可以很轻易将剑拔出。 但真实历史上,这句话是当嬴政和荆轲玩你追我追游戏时,下面围观的大臣齐声叫出来。 “扶苏哥哥,怎么会这句话?”胡亥用狐疑的目光看着一旁的扶苏。 反正剧情都演到“王负剑”了,只要不出差错,后面也没什么新鲜创意了。要知道虽然祖龙被自己嘲笑为办公室宅男,但在真实的历史上,从荆轲图穷匕见起,嬴政能在几乎本能的情况下,在极短时间内,完成了闪避、起立、断袖、奔逃、拔剑、砍人等动作,绝对称得上身手不凡、剑术惊人。 不过嘛,虽然秦国只是个诸侯国,秦王只是个诸侯王,但嬴剑练剑的时候,肯定是早早有人把剑解下,拔剑出鞘,双手奉上,所以紧急情况下,他怎么可能知道,拔剑时,剑应佩在何处,手应握在何方?虽然实际上,胡亥也是今天才知道,因为没有发明椅子的关系,所以秦人席地而坐的时候,剑竟然不是像电视剧里那样,佩在左腰方便拔出,而是放在腹前左腿上。 唉!说来说去,还是缺乏生活经验……慢着,当爹的吃了不会拔剑的苦,从今而后不会改家训,要求每个儿子都苦练拔剑术吧? 就在胡亥发散思维之时,听见扶苏高呼声的嬴政回过神来,左手顺势一推,将剑推往左侧背,右手在剑柄上一搭,只听见“呛啷”一声,太阿剑出鞘。 拔出长剑,回身与荆轲搏斗。这一场搏斗,太史公虽只用了六句,区区二十七个字,但写得惊心动魄,而且句句合乎匕剑相搏之道,值得一提。 太阿十大名剑之一,乃是欧冶子和干将两大剑师联手所铸,楚国镇国至宝,是把威道之剑。春秋之时,晋国曾为得到这柄宝剑而围攻楚国三年,但围来围去不知道为什么太阿就到了秦国,还成了秦王的佩剑。 手持着十大名剑,自身又有一身不俗的剑术,剑壮皇帝胆的嬴政干脆不跑了,手持着太阿回身向拿着匕首的荆轲砍去。 荆轲见此情况,也不闪不躲,毫不犹豫,举步便向秦王贴身冲去。须知尺有所短,寸有所长,荆轲拿得是短兵,玩得是近战;嬴政拿得是长剑,玩得是远程。远程最害怕的就是被近战近身,荆轲只要冲入长剑的攻势之内,和嬴政贴身相搏,太阿剑便会失去它的威力,而荆轲的短匕正好可以其所长。 不过荆轲精明,身为剑术高手的嬴政也不傻,“射人先射马”的道理他还是懂得,他见荆轲举步冲来,立剑长剑下划,对着荆轲的大腿就是一剑。 太阿剑就是太阿剑,就是比一般的剑牛逼了得,按照“剑走轻灵、以刺为主”的线路,一般的剑也要是在荆轲大腿上戳一血窟窿,造人造血喷泉而已。而太阿剑这一剑下去,直接把荆轲的整条左腿都砍断了,大量的鲜血喷溅而出,当时就震瞎了胡亥的眼。 “尼玛这是剑,还是消防斧啊?电锯杀人狂里的电锯,也没有这么好使啊。”胡亥张开嘴,瞪大眼睛,一脸惊讶的看着嬴政手里的太阿剑,他走上前两步,还想再凑近仔细看看,忽然发现眼前真得一黑,接着就瞎得什么也看不见了。 “谁啊?”胡亥叫了一句。 他本能抓住按在自己眼睛的手,刚想要开口骂人,就听见声音传来扶苏略为有些紧张的声音,“胡亥不怕!大哥在这里,你不要怕!” 接着,胡亥只觉得自己的肩膀被人按住,身后的人蹲了下来,将他抱在自己怀里,一手遮住他的眼睛,一手紧紧抱住他,低沉的耳语似乎是在说,“不怕不怕!胡亥不怕!杀人而已,没什么好怕的!我们不去看!” 是不怕啊!有什么好怕啊!不就是砍条大腿嘛,有什么好怕?不说比不上好莱坞那些血啦吧叽的电视,什么“没事就会吐出一个被胃酸融了一半身体的活人”的《极度深寒》、动不动就“和人接吻,然后从人肚子里钻出来”的《异形》、没事就“喜欢待在某个偏僻角落,暗搓搓等旅客过来宰一顿”的……此类电影代表太多,就不一一举例了,就连自己上辈子死的样子也比不上。 上辈子的自己,可是全家坐在一辆小轿车里,然后被后面的集装箱大卡车追尾,又撞上了前面拉煤渣的大卡车,原本二米二的轿车车身,在两辆重型卡车的冲击下,直接被压成了一个不到一米长的大饼,而坐在副驾上的自己,直接从“很瘦的美男子”变成了“纸片一样的美男子”——如果能从一堆跟纸片差不多薄度的rou酱上,看出“美”和“男”来的话。 胡亥其实很想吐糟说,“哥,你到底是怕我怕,还是你自己怕?还是你看我长得可爱,想借机把我往怀里拉,想吃我豆腐?”,但感受到身后之人虽然心动如鼓,身体也在微微发抖,手心更是不停的冒出冷汗,明明也是一副很害怕的样子,但偏偏还要强自镇定,死死的将自己抱在怀里,努力用温柔而坚定的声音,安慰自己这个弟弟的行为,胡亥忽然想起来,扶苏今年也在十三岁,还不是未来那个从军九边,征战匈奴,为时人和后人仰慕的大秦公子,而是一只长于深宫,没见过血腥与黑暗的萌萌哒小正太。 何必要嘲笑别人呢?想起自己十三岁的时候,不也……自己十三岁已经能淡定的,一边看《食人族》之类的电影,一边吃番茄酱了好嘛。 谁让天朝没有电影分级呢? 第6章 家国 茶——大吃货国自古以来不可缺少的一种饮料。早在殷商时代,茶叶已作为贡品进贡给天子。战国秦汉之时,饮茶之风已经初具一定规模。 不过和现代人喜欢的“抓一把茶叶,丢杯子里,然后用开水泡开”不同,古人饮茶称之为“煮茶”。即将茶叶煮着来喝,具体方法是先茶叶碾成碎末,制成茶团,饮用时把茶团捣碎,丢进水里,再加入葱、姜、桔子皮、薄荷、枣、盐、鸡蛋……等等,鸡蛋是哪里来的?是不是有什么奇怪的东西乱入了? 手持着茶勺,正准备将眼前这锅茶水,再搅拌搅拌的赵高,看着“扑通”一声飞进锅里的白色物体,抬起头默默的看了一眼坐在上首的嬴政。 大王,你要给奴婢做主啊! 看着可怜巴巴看着自己的赵高,嬴政很认真的回忆了一番两人少年时的情意,决定给罪魁祸首一个……罪魁祸首呢? 嬴政看着原本应该坐着某只小正太,现在却只剩下一张空荡荡席子的位置,眼神往旁边一瞄,看着抬头挺胸,小腰小背绷得直直的扶苏,温和的开口说道:“扶苏你今天做得不错。” 嬴政说的是今天扶苏在殿上第一个叫出“父王负剑”的事,虽然在两个儿子面前被人追得满大殿逃是挺丢人的,但是两个儿子的表现还是挺让人容易的。小的那个先不说…… “父王,你为什么不夸孩儿?”小的那个从扶苏身后探出半边脑袋,眨巴着大眼睛,语气幽怨的说道:“孩儿明明做得也挺不错的,称得上是机智勇敢、有勇有谋、果断……” “成语学得不错。”嬴政连看都没看胡亥一眼,用很敷衍的口气说了一句,又继续对着扶苏说道:“不过,扶苏你知错吗?” 就算是亲儿子也不能忍啊,就算弹丸的事不能怪他,可是在自己的父亲刚受过这么大的刺激,现在也没啥大要求,只想做个安静喝茶的国君冷静冷静的时候,这个小魂淡竟然把鸡蛋丢进茶水里,还能不能在一起愉快的做父子? 为了继续愉快的做父子——其实是看了怕想打人,打了自己又会伤心,但是不打自己会更伤心,嬴政还是决定继续关心大儿子,“你可知今日错在何处?” “嗯……”扶苏一脸纠结的回过头,看着背对着自己,靠在自己背上,不时往嘴里塞点什么的胡亥,回过头看着嬴政,低下头,语气犹豫的说道:“这个……” “扶苏!”嬴政加重语气,欺负不了小儿子,欺负欺负大儿子还是可以的。 大儿子是未来大秦的继承者,要严格管教;小儿子……不要放弃治疗,每天记得吃药,保持好心情就好了。 “儿臣……儿臣……”扶苏没奈何,再一次回过头。 而就在扶苏回头的那一瞬间,正背对着埋首往自己嘴里塞点心的胡亥也正好回过头,看着一脸纠结痛苦模样的大哥,狐疑的抓了抓小脑袋,接着脸上露出一个恍然大悟的表情,左手握成拳,在右手手掌上一敲,从地上爬起来,将自己手中的点心往扶苏嘴里塞了一块,然后又噘着小嘴,在自家哥哥的左右脸蛋上各亲了一口,接着坐回原处,保持原来的姿势继续吃点心。 扶苏先是愣了一下,接着飞快的将点心塞进嘴里,三两口吞下肚子,坐回原处,看着表情不愉的嬴政,低下头说道:“父……父王……儿臣知错了。今日之事,都是儿臣的错,是儿臣自作主张带胡亥来的,与旁人无关。” 寡人就知道会这样。 嬴政默默的喝……不好意思,茶和鸡蛋都还在火上煮着,他堂堂一个秦国国君,现在只能喝白开水冷静。 这种时候,实在不知道应该夸大儿子太纯良好骗,被弟弟随便两块点心和一点好处就打动,还是小儿子太jian诈狡滑,明明什么都听懂了,却偏偏要装成没听懂的样子,偏偏大儿子还挺吃这套的。 俨然忘记自己也很吃胡亥这套的嬴政,黑着脸对扶苏说道:“你等二人兄友弟恭,寡人自然高兴。但是寡人即是你等二人的父亲,又是你等二人的君王,你已至舞勺年华,不久即要加冠,你应该要学会分辨事情的轻重,岂可为一己私情而欺君欺父。” 见扶苏一直低着头不说话,嬴政越说越嗨,教育听话的孩子就是舒服,不像那个小的,说一句顶一句,顶还顶得特别有……道理。 “父王,你说的不对。”胡亥忍不住在扶苏身后冒出头,看着嬴政振振有词道。 “寡人何处说的不对?”嬴政没好气的瞪了一眼胡亥,这熊孩子能不能让大人开心开心啊?好不容易才忘记这糟心的孩子。 经过今天上午荆轲的事,嬴政觉得胡亥这孩子啊,既聪慧果断,又机智勇敢,称得上是智勇双全,有勇有谋,除了有点坑爹。但问题是这孩子不学好,这百般优点,尽琢磨着对付自己的爹了,敢想敢做同样也特别敢说,一点也不怕气死人。 “孩儿的意思不是说父王的说法有误,而是指父王说这番话,面向的受众不对。您不应该跟我和大哥说,因为不管父王说不说,我和大哥都是听父王话的好孩子,未来也是大秦,是您忠心耿耿的好臣子。”胡亥叹了一口气,一脸无奈的说道。 其实嬴政刚才跟扶苏说的那一番话意思很简单,总结一句就是“虽然你们兄弟情深,但是你要知道天地君亲师。寡人即是你们俩的爹,又是你们俩的君王,所以在寡人面前,你们俩的兄弟情就要靠边站站。你们不但要孝顺寡人,还要听寡人的话,要对寡人忠心耿耿,不要对寡人说谎,要学会大义灭亲。” 这话如果放在后世,甚至是放在宋代以后说,都是很普遍的思想。但是对秦汉时代的人来说,这话实在是意识太过于超前了。唐之前的人,大多没有“有国才有家”这个概念,更不知道什么叫做“爱国主义”,对这个时代的人来说,家族利益远远高于国家利益。 更可怕的是,世家大族不但可以与皇族共天下,还可以凌驾于皇权之上,威慑皇权甚至取而代之。只要在史书里轻轻一翻,我们就会发现,在宋朝之前,不管是权臣也好,太监也罢,废立皇帝都跟吃饭一样容易,但是到了宋明清,这种事基本就绝迹于史书了,任你是张居正还是魏忠贤,都混到九千九百九十九岁了,还不敢当万岁,和唐代的前辈差点不是一星半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