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一章 出手不凡
时下,国人解决问题的办法就是找关系,然后走夜路送礼,这就是竞争中通行的手段,如果你不用,可能淘汰出局。干儿子已经深知此道。他一直就这事纠缠不断,没办法我只得找准时机对儿局长说说看,试探一下局里有没有要招人进来的意思,儿局长说近期之内没有考虑到进人的事,最起码在他的任期内。我觉得时机还没有成熟,我要找一个很好的时机。终于等到这一天,儿局长让我代看一个病人,看完回到单位,我的心里就明白了三分,儿局长有意到我们科转悠了一圈,然后若无其事地回到自己的办公室。这分明就是在表扬我,也是在暗示我,我心里明白,儿局长从来没有到我们科,这是破天荒头一次,所以我在下午快要下班的时候溜进了局长的办公室,先是公事公办,给了许多发票让他签字,这是例行工作,这个月以来的票据还没有签字做账,因为儿局长出差了,所以积了许多票据,足足花费半个多小时才审签完。我在儿局长办公室单独呆这么长时间的机会太少了,在局长眼里我就一个工具,为单位管钱。 我终于对儿局长提出了要求,说想把干儿子调到我单位,我鼓了好大的勇气才说的,因为我知道,我在儿局长心中的份量极为低微,我也知道儿局长是一个非常正派的人,从来不瞎搞,他家里什么也不缺的,要钱有钱要房有房,他本来就是含着金子出生的,钱对他来说没有吸引力,一个单位的一把手不拜金就成功了一半。 儿局长的回答听起来是模棱两可的。我决定再试探他一次。晚上我叫上干儿子,拎上两瓶茅台外加两条1916黄鹤楼香烟,干儿子说不如用信封装上几千块钱,不然体现不出你们单位的份量。他说进他们单位怎么也得个三万五万的,你们单位恐怕至少也得这个数。我白了干儿子一眼说,我送钱给他可能收着,但我俩一同去送他肯定不会收。干儿子说,啊,我明白了,烟酒、烟酒就是研究,研究。 儿局长这时候肯定在家,因为我跟他的司机伍卫子交代了,一到家就给我打电话,告诉我局长已经到家了。他回家洗了澡,看完新闻联播,正准备休闲的时候心情特好。我男人原来答应人家的事百分之八十就是在这个时间,当然收受礼品礼金也大多在这个黄金时段。 儿局长坐在白色真皮沙发上喝着咖啡,是一个四十岁的佣人送上来的,也没有看到他的夫人,我观察了一下这个佣人也不像是亲戚,这一点我绝对有眼力,我观察事物一个个的特准,难怪人家称我为狄姐巫婆的,虽然是恭维,但我并不喜欢。 儿局长指着我的干儿子说,难怪是干儿子,我看一点也不像你,太文弱了点。然后,可能意识到戳到我的疼处了,就转移话题,看着我局促不安的干儿子说,吃水果,吃水果。干儿子则伸手去拿苹果,可能预感到一个大的吃不完,放到水果蓝子里又想挑一个小一点的,但是蓝子里没有更小点的,这样反复了好几次,手不停地来回,不知道放在哪里。 局长就是聪明,一眼就看出来了,我也不好意思说干儿子就是我男人的亲儿子,他当然知道这儿子是谁的,刚才他是故意活跃气氛才这样说,那意思肯定对我们的到来有好感的,这一点非常重要,儿局长知道我来的意思,还没有等我开口就先声夺人地说,啊,你上次提到的事,我与人事科讲了,需要等一段时间,到下半年再说吧,这期间你最好与组织部沟通一下,部里你应该有熟人的,打个招呼,我这边还要与县里同步,一旦时机成熟还必须开个班子会,然后这事就有可能促成的。 干儿子急切地问道大概什么时间。我赶紧将话头抢了过来,我说谢谢局长,然后打断干儿子的话并对他说,快谢谢局长,快谢谢局长。干儿子连声说谢谢局长,谢谢局长,接着又说,只要局长将我调过来,我决不辜负栽培和希望的。儿局长脸上一点表情也没有,我知道应该送的时候到了,我肘了肘干儿子起身就说告辞了,儿局长也没有起身,佣人则出来开门,并且手中提着我刚才送来的烟酒,让我们带回去,我回身对儿局长说,这是一点小意思,你就收下吧,是我侄子从深圳带给我过年的,也没有花钱的,送给你尝尝,来看看你,没别的意思。佣人看了看儿局长没有什么反应,坚决要求我们将烟酒带走然后才开门。我们出门后,才听见儿局长说,慢走,不送了。 从儿局长哪里出来的第二个星期一的上午,我跑了一趟组织部,论说部里工作年限略长一点的都应该认识我的,所以我就直奔部长办公室,很顺利,部长也认识,打着大大的哈哈说是什么风将你吹来了,你可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哟,然后很气的让坐,一个年轻女子进来泡茶,就像当年我男人办公室的那位一样的美丽动人。我和他寒喧了几句就直奔主题,就像是四十多岁的男人谈恋爱一样,立即进入实质性阶段,待我说完,部长也未置可否,只是大话咧咧地说着什么现在逢进必考,逢调动必须公开之类的话,最后送我出门的话就是先打个报告再研究研究吧。我肯定一脸的媚态或者笑容可掬,因为从前很多人求我男人办事被拒绝后人家找到我的门下,无非是想让我吹吹枕边风,也许这风的力度比找本人的力度还要大,我也有意无意地接受过很多这样的媚态甚至奴颜婢膝、花言巧语和虚情假意。不管怎么样那是一张非常重要的脸,人们喜欢这样的场面,体验到的就是这种感觉,不然也就不愿意当官了,当官最大的尊严和味道就在这里。所以我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我说本来我男人要来的,他都没脸再见到你了,所以部长--这句话果然奏效,部长赶紧打断我的话,一样的,一样的,你来意义就不一样,以后就不用你跑了,让你儿子跑吧。 有了这句话,我觉得他可能说了真心话,我千恩万谢地走出了组织部,也就觉得干儿子可能在往调动的路上走了。回来后,我将细节对干儿子讲了,并且告诉他要像上次一样到部长家里去坐一坐,干儿子张着大口,很惊讶,然后指着自己的胸膛说,让我去?给组织部长送烟酒,这可能嘛,他怎么可能让我这个无名小卒进门呢?别说我是倒台县长的干儿子,就是亲生儿子,他也不一定买账。干妈,还是你老将出马吧,我随你一同前往,像上次一样,我看或许有戏,不然打死我,我也不去了。我骂道,你就这一点出息,也太胆小了,也就枉费我培养你的一片苦心了吧,没有胆量,即使到我局,你也是草包一个,调不调,有何用呢? 行,我豁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