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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早已饿得前胸贴后背,自然不会委屈自己,拿起筷子,大快朵颐起来。 酒是仙域难得一见的佳酿,她倒了一杯酒,察觉薄霆在盯着她,不好意思吃独食,也给他倒一杯。 她端起酒盏,眼珠子滴溜溜转了一圈:“少阁主不会把我灌醉,然后送给席初换春熙城吧?” “我还没那么卑鄙。” 韩月歌放心了,将杯盏轻轻碰了一下他的杯子:“干!” 她酒量不差,一壶酒大半都进了她的肚子。酒菜吃完,她抱着肚子,在薄霆平时休息的那张软榻上躺下。 薄霆在床头打坐。 韩月歌迷迷糊糊睡过去,又迷迷糊糊醒过来,这期间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她醒来时,帐外传来了打斗的声音。 她揉着脑袋起身,掀开帘子。 屋外天色已沉,浩瀚长空上缀着无数颗晶亮的星子,宛若被谁撒了一把银沙。星光下,两道人影缠斗在一起。 “以前顾忌着她是大哥的人,纵使对她有好感,弟弟也是藏着掖着,哪知大哥从头到尾都是拿她当别人的影子。既然大哥不珍惜,就别怪弟弟动手抢人了。”这个是薄焰的声音,略带着少年的清朗。 “普天之下你喜欢谁都可以,唯独她不行。”这个是薄霆的声音,低沉,沙哑,压抑着怒意。 “凭什么?偏你能喜欢,我就不行。” “不行就是不行。” “我知道了,真正的李玄霜早就死了,你又打起她的主意。我告诉你,若非那妖鬼抢了她的皮囊,你的李玄霜未必长这个样子,你日日看着那张脸,也是枉然!” 兄弟俩一边打一边吵,大概是提前清场了,周围一个人也没有。 韩月歌跑回帐内,将未喝完的那壶酒拎了出来,找了个视野开阔的地方,蹲下看着二人的拆招。 不愧是同出凌霄阁的剑修,这两人的剑法都是一等一的好,招式凌厉,身法漂亮,打起来完全不顾忌对方是自己的亲兄弟。 韩月歌看得津津有味,不知是谁先扔了剑,抡起拳头,直接从剑招变成了打拳。拳拳到rou的打法,惊得韩月歌一口酒没含住,“噗”地吐出来。 这也忒不体面了些。 原谅她,两兄弟这样互掐,让她想起了两只炸毛互啄的大公鸡。 薄霆一拳头砸中薄焰的眼眶,利落地将他一脚踹翻:“你清醒点!” 薄焰气得龇牙,灰头土脸地瞪他:“你这个混球!我让着你,你居然真下狠手。” “你我这样为她拼命,亲兄弟之间打得头破血流,她却无动于衷地看着,你觉得我们还有必要争下去吗?”薄霆站起身来,理着身上的衣裳,朝韩月歌望过来。 薄焰愣了下,捂着一只眼眶,也朝韩月歌望过来。 韩月歌被他们看得头皮发麻,礼貌问道:“你们希望我有什么反应?” 薄焰脸上的表情明显崩了一下。 她认真地思索了一会儿,举起手中的酒壶,试着说道:“要不,你们别打了,坐下来喝杯酒吧。” 薄焰气呼呼走到她跟前,抬起一拳砸在她身边的石头上,直将石头砸成了两半:“你的心难道是石头做的吗?” 韩月歌:“……” 还真是。 这场争吵最终败在韩月歌异于常人的反应中,草草结束。 又过了几日,仙魔两域再次开战,这次仙域出兵不力,节节败退,退到了开阳城。开阳城连接仙域的入口,要是失守的话,魔域就能长驱直入,攻下整个仙域了。 韩月歌瑟瑟发抖,这几日能躲着薄霆就躲着,纵然薄霆承诺过不拿她换春熙城,也难保薄霆输红了眼睛,改变主意。毕竟将薄霆打得节节败退的,是她拜过堂的夫君,席初。 薄霆这个人很奇怪,说他恪守正道,偏修习禁术,徒生心魔,屠了仙门正道的弟子;说他离经叛道,又将整个仙域的未来扛在肩上,怜悯起苍生。韩月歌有时很想将他的脑壳打开,看看里面的脑子是不是跟她的心一样,也是石头做的。 值得高兴的是,经过韩月歌锲而不舍的努力,终于在战场上捡到了一具适合苏玺的身体。薄焰将苏玺的魂魄放进那具身体里,施了秘法,再过几日,苏玺就能醒来。 韩月歌深感欣慰,觉着自己该是时候功成身退了。 她捡尸体的时候,隐约觉得席初望了她一眼。 那时战火弥漫,双方厮杀得不可开交,席初乘坐一只白色的大鸟,怀里抱着箜篌,十指拨弦。曲声化作杀人的利器,眨眼间就取了无数敌人的首级。 隔着浓厚的血色,席初向她望来。他的眼睛一片漆黑,比韩月歌眼前看到的这片天幕,还要黑上几分。 第89章 他可以向她所求任何东西…… 韩月歌爬上墙头, 从怀中掏出神女镜。 镜子里的白发少女打了个呵欠,睁开眼睛:“月歌。” “我想回昆仑了,小白一定是回到了神尊的身体里。”韩月歌坐在黑漆漆的天幕下, 撑着脑袋说,“我有个主意。” 镜女问:“什么主意?” “席初是我的情劫, 我的石头心因他添了两道裂缝,我有预感, 再添一道裂缝, 就会破此情障, 得一颗人心。我本该是死在他手里的, 假如我真的在他手里死上一回……” 镜女震惊:“你要席初亲手杀了你?不可能的,先前席初不知你是他心心念念的故人, 你毁了玄霜的药,他都舍不得杀你,现如今他已知道所有真相, 更不可能亲手杀你。你死在他手里, 这是要他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