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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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卫忙道:“郡主回府了。” 云末轻道:“你下去吧。” 亲卫松了口气,退了出去。 如故翻墙进了临安府,仍从潜回她爬出去的那扇窗,窗页仍然虚掩,和她离开时没有两样。 轻轻推开窗页,寝室中一片漆黑,看来三顺没有进来过。 她这趟出府,算是神不知鬼不觉。 如故暗暗得意,搭了一腿上窗户,刚上骑上窗台,屋里传来一声极轻的打火声。 见对面书桌前亮起一团火光。 隐约看见桌后坐着一个人影。 那人慢条斯理地点燃烛火,挑亮了灯芯,照亮他干净得一尘不染的身影。 如故看着他清秀绝俗的眉眼,身体蓦地僵住,额头上慢慢渗出冷汗。 云末抬眼向她看来,神色淡得看不出丝毫喜怒。 “郡主这是做什么?” “赏月。”如故说谎不脸红。 “既然是赏月,为什么有门不走,却要爬窗?” “如果走门,三顺他们职务所在,一定会跟着,我是好主人,不愿为自己的一时兴趣,害人家不能休息。” “是吗?”他声音极淡。 “嗯。”如故随口应了,从窗户上翻了进来,他做什么从来不会告诉她,凭什么她去哪里非要告诉他?“你怎么会在这儿?” “我身为你的教导官,你昼夜不回,你觉得我该在哪里?” 如故愕住,第一次见他端出教导官的架子,“你以前不管我的。” “现在管管,也不算迟。” 如故揉了揉开始发痛的额头,“我两世加起来,都能做你这一世的娘了,这些就不用你教了。” 云末似笑非笑,“头一回听说,人算年纪要把上一世也加起来。如果非要加上一世,我仍是你的教官。” “上世折磨了我那么多年,还不够吗?”如故郁闷。 “上世归上世,这一世归这一世。” “你说这么多,是想做哪样?好像老师打学生都是打手掌心的,要不我叫三顺拿块戒尺来,你要打就快些打,打完了,我好睡觉。” 如故坐到桌对面,不怕死地把一双白生生的小手伸到他面前。 “这么说,郡主是承认自己错了?” “我有什么错?我这么大的人了,出去喝个小酒有什么错?”如故趴在桌上,手托了腮,向他凑近,“我是独身,别说喝个小酒,就算去一夜风流,也无可厚非,是不?” 云末皱眉。 “别跟我说女人要守妇道之类的,我没学过,也不屑学。这院里的男人们,个个顶着我的夫侍的名头,可是你们,谁在外面不是一箩筐的烂桃花?认真清算下来,还不知是谁对谁错。”如故睨着他笑,“云末……我们已经两清,你不再是我的夫。你怎么爱惜怜心,我管不着,我想怎么,也轮不到你管。” 如故嘴里轻松,心里却如秋风扫过,只剩下一片孤寂的凄凉。 她两个月就与他拜过天地,如今却什么也不是。 即便是炮友都算不上,呵—— 云末紧紧地抿住唇,一双眸子黑得如同浓墨,丝毫不能被烛光照亮,眼底深处涌着难辩之意。 他静看了她一阵,缓缓起身,淡然地走向门口,到了门边才停下,回转身重看向她看似无所谓的笑脸,“一身酒味,要睡也洗洗再睡。” 如故‘噗’地一声吹熄了灯,直接上了床。 云末默然,在门口站了一阵,退了出去,顺手关上房门。 如故望着漆黑的帐顶,长叹了口气。 苦笑了笑,天意弄人,是不? 如故以为气走了云末,这件也就算至此为止了。 结果天刚亮,三顺‘怯生生’地把如故从被窝里拽了起来。 如故喝了不少酒,又一夜没睡,睡下去哪里肯起来,直听见三顺说,“云公子让郡主进山清修。”如故才一个咛叮醒了。 “什么清修?” “说是修习行为道德。” 如故差点喷三顺一脸的血,气得差点爆粗口。 之前见云末一声不出的走了,以为他还有点良心,结果他根本就是一个渣,整天变着法子折腾她的渣货。 除了云末,读书最多,最懂规矩的是四儿。 如故进山清修,由四儿做她的太傅。 四儿平时为人随和,如故也挺喜欢他,但如故在二十一世纪长大,思想行为和这一世的女子相差太大,在他人看来,坐没坐像,站没站像。 而且是如故在学习上又是懒到一种程度上的奇葩。 一拿起书本,她是能躺着绝对不坐着,能坐绝对不站着的混球。 四儿偏偏是个极负责的人,担了她行为准则的太傅,整天围着她苦口婆心地劝,简直比唐僧还唐僧。 “郡主,你才吃了三个rou松饼,两个菊花饼,四个小桃酥,一大碗绿豆羹,这么躺着,很容易胖的,就算长不胖,光长个小腹子也是不好看的,是不?” 如故叹气,坐了起来。 她不会胖,不会长小肚子,但如果躺着不动,四儿能在耳边唠叨一整天,她只想耳根清静。 “哎哟,郡主你不能就这么睡呀,你答应过我今天要把这书背上十页的。” 如故眼睛睁开条缝,瞄了眼身边的道德经,真想把四儿直接踹出去。 叹了口气,勉强拿起那本书翻翻。 四儿是打不死的小强,踹出去,能立马爬回来,给她再加一条行为粗暴,起码又要多念叨两小时。 她答应进山,是希望能有时间多炼炼丹药,结果整天听四儿婆婆mama的唠叨,一粒丹药也没能炼成。 如故望了回天,在肚子里把云末狠狠地骂了个遍。 这样的苦逼日子,直到背完那十页书,才算暂时结束。 如故离开茅屋,清凉的风迎面而来,四周到处幽水翠林,实在是少有的好风景。 不过山里虽然山清水秀,但住多两天就闷得起灰。 再加上四儿总在耳边唠叨个没完没了,她就是想静下心来炼炼丹都不行。 如故烦不胜烦。 这天,如故被四儿念得实在心烦,拿了女儿经装模作样的看。 四儿昨晚被寺里的方长请去给和尚们讲了半晚上的课,没睡上两个时辰,他又是早起的人,这时有些犯困,盯了如故一会儿,就手撑了头打磕睡。 这一来,可乐坏了如故,天赐良机。 从怀中取出迷香,对着四儿的鼻子一吹。不一会儿,原本睡着的他,软绵绵地趴在了行礼之上,任怎么推掐叫唤都没反应。 拍拍手,正想开溜,突然见他的睫毛动了动。 心里一下揪紧,这迷香来得虽快,但不知药性如何,万一醒了,发现她不在,只要叫一声,潜俯在附近的隐卫会在最短的时间内把她给揪回来。 大眼一转,有了。 脱下四儿的一支袜子,将他的眼睛蒙上,又脱下他另一只袜子,将他的嘴塞住。 一不做二不休,干脆找根绳子把他绑了,就万无一失了。 可是找来找去,除了绑着书箱的那条粗绳,再也没别的绳子,偏偏那绑书箱的绳子被压得死死的。 如故使出了吃奶的力也没办法将绳子从行礼上抽出来,有些郁闷,不就清修几天吗?还扛这么一大箱子的书,也不嫌累赘。 四下望去,见不远处崖边搁着条枯藤,眼睛一亮。 怕迷香过了药性,不敢多加耽搁,三两步走到枯藤前,去捡那条枯藤。 那枯藤还有些细根埋在土里,如故随手一扯,将那些细根连根拨起。 哪知,这一拨却将原本硬朗的土质地面拉松,从被拨起的细根处,裂开数道缝隙,暗道不妙,然还没来得急反应,身子一歪,就随着大大小小的土块往崖下坠去。 看着深不见底的山谷,惊慌失措,悲呼,哀呼。 耳边风声呼啸,身体以极快的速度下落,手脚乱舞,唯一能做的就是尖叫。 终于看见谷底,竟是嶙峋山石,原指望谷底能有个内海什么的,说不定还能保住一条小命。 现在看来,没能逃走,自己先要被摔成rou饼了,说不定还会被挂在哪块山石之上,风干成人形标本,再不然就沦落为鸟食。 就在绝望之际,深深叹了口气。 小郎,你赢了,这世再不能和你一争高下。 突然眼前人影一晃,身体被什么东西接住。 眼前景色晃动,转眼已到谷底。 她却没直接在地上摔成烂泥,也没挂在哪块尖石之上,身上也没有任何痛楚。 如故虚软地呼出口气,抚住胸口,自己还活着。 阿弥陀佛,谢谢佛主,谢谢上帝,反正能谢的,全谢过一遍。 “姑娘,你没事吧?”耳边响起一个性感磁性的男声。 如故愣了一下,顺着声音望去,倒抽了口冷气,心跳也像是停止了一般。 近在咫前的这张脸好看得过份。 如墨瀑般的长发随意地披在宽阔的肩膀上,其中一束用一个精致的紫金环束在头顶,发稍随风飘飞。 如墨的浓眉斜飞,深沉眸子里笼着一抹散不去的阴霾——云夕! “姑娘,有没有伤到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