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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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今天…… 无端笼罩心头的阴影让花姨心情压抑,手指交叉紧握,她盯着那几盘小菜呆了半晌,终于忍不住站了起来。 穿过如花小居的厨房就能通到楼梯,上楼右手边第二间就是张非的房间。走在楼梯上时,花姨忽然听到一阵异样响动。 有些杂乱的脚步声,门响,以及几乎听不清的低语——是他们回来了? 心里一松,花姨上楼的脚步也轻快了些。走到门口时果然看到门缝中透出了些许光亮,她的脸上总算露出了点喜色,不过很快又板了起来——这种事可不能嘻嘻哈哈就过去,总得说张非几句! 有心吓吓刚回来的小混蛋,花姨没敲门,而是直接摸出了钥匙,打开房门。 “你可算回来啦?” 门未开,声先出,可回应她的,不是张非懒洋洋的声音,而是一片寂静。 ……怎么回事? 搭在门把上的手颤了颤,花姨一咬牙,还是推开了房门。 客厅里人不少,隔壁的模范租客,张非的学生,自家的帮手,还有偶尔见过的,看起来很像精英的两人……可是,张非呢? 目光游移片刻,她终于透过站在沙发前两人的缝隙,看到了沙发上的人。 以及—— 白色衬衫上,刺眼的血红。 眼前的世界一片眩晕,自傍晚以来的不祥预感将她彻底淹没,花姨有些踉跄地向前几步,旁边伸过一只手想要扶住她,却被她粗暴地打开。 她终于走到了沙发旁边。 “这是……怎么回事……” 她颤抖的手抓住张非的手腕,手指传来的温度让她心中稍安,但张非身上那种与常人不同的死寂,又让她的心提了起来。 那些血是怎么回事?小非……怎么了? “花姨。” 有些陌生的声音传来。 她循声望去,看见站在一旁的人。 看起来十六七岁的少年人,长得有些眼熟。 他是谁? “花姨。” 第二次的呼唤,终于让她捕捉到了一丝熟悉的影子。 不可能吧…… 脑中出现的猜测让她觉得自己太过异想天开,但少年脸上的表情,却让她验证了那个荒谬的猜想。 “小飞……?” 极短暂的沉默后,少年点了点头。 许多现在才发现,他一直小瞧了某位小饭馆老板娘的战斗力——“钟错biu一声从六七岁变成十六七岁”这种惊悚事件只让她愣了三秒,紧接着她便镇定下来,平静地问出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而钟错也颇为配合,基本上全盘托出。地府、祭师、鬼王……无数跟“现实生活”完全扯不上关系的词汇连环砸出,她对此的评价却只有一句话—— “瞒我这么久,死小子真皮痒了。” 看她脸上的表情,许多觉得,张非还是躺着会比较幸福…… “也就是说,他现在等于是魂魄出窍了?”花姨眉头紧皱,“那他的魂现在在哪里?” “不清楚,”宋鬼牧一摊手,“要清楚也不用这么头疼了,所以我们打算招魂。只是……少了点东西。” 魂魄出窍不算稀罕事,应对方法也简单,把魂魄招回来祛除阴气再塞回去就行。引魂咒,搜灵法,寻神诀……龙虎山和赶鬼人两边能用得上的法术不少,可他们却少了一个关键,张非的生辰。 “只能靠这个么?”花姨微微皱眉,“没别的办法了?” “如果他是个死人——不用看我,我都说了是如果!——还能用尸骨招,问题是他现在身体还活着,”宋鬼牧瞥了钟错一眼,“活人身体自带阳气,没法拿来引灵,只能用生辰。” 花姨摇了摇头:“这个,我是真不清楚。小非他……” 她张了张嘴,表情越发苦涩:“他一直不爱提生日的事儿,我问他他也糊弄过去,以前我也纳闷,后来……他跟他爹吵了一架,我才知道是为了什么。” 那是张非高中时候的事情,还在他“震半城”的身份暴露之前。探亲回家的张保国跟进入叛逆期的儿子一言不合大吵起来,可以说是两人吵得最厉害的一次。花姨不好介入他们父子纠纷,又放不下心,只能在门外担心。也正是这时,她听见门里传来张非尖锐的声音—— “你以为我为什么不告诉你?因为你不配知道!不管是我的生日,还是mama的忌日!” 那句话出口后,两人好半天都再没出声。之后花姨装作没事人的样子去敲门,那两人也真就在她眼前表现得若无其事,好像他们根本没吵过架一样。 “之前我只知道他mama过世很早,却不知道原因是……”花姨深深叹了口气,“他不喜欢提起自己的生日,多半也是为这个了。” 自己的生日,却是母亲的忌日。 “他不肯说,保国那边也一定不知道,你们要想知道他的生日,大概,只能去老家那边问问了。”花姨道,“他爷爷奶奶已经过世了,不过老家那边还有些看着他长大的老人在,也许会知道。” “实在不行……”花姨抿了抿嘴唇,脸上罕见地浮现出犹豫之色,“你们也可以……去‘那边’问问。” “那边?”注意到花姨的异常,钟错追问。 “……他mama那边的村子,”花姨双手交握,透露出一丝不安,“我也不好说那是个什么地方,毕竟我离开老家也太久了。只是小时候,家里人经常跟我说,不许去那个村子。” “他们说,那里是……鬼住的村子。” “鬼住的村子?”许多下意识重复了遍,表情变得有些古怪——要说别的也就算了,这屋里的人最不愁的东西大概就是鬼了,区区一个有鬼的村子,实在算不得什么。 花姨瞥他一眼:“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没那么简单,那村子在山里头,平时很少跟外人来往,不过村里的人我也认识几个,都是很和善的好人——但是……” 她犹豫片刻,脸上再度露出苦笑:“那个村子,我去过一次,后来发生了什么,记不清了,只知道……我希望自己这辈子,都别进去第二次。” 不管怎么说,眼下总算有了一条能走的路。夜色渐深,折腾一天之后众人也都累了,长生和宋鬼牧当然是回自己家,许多他们跟花姨商量了一下之后暂住楼下,留在屋子里的,只剩下钟错,和不知该不该用沉睡形容的张非。 尾巴在张非身上一扫,和尚跳下床,冲钟错咪了声。钟错点点头,轻轻揉了揉他的白毛,低声道:“多谢。” 现在的张非身体就是一个空壳,对孤魂野鬼来说是最强诱惑,有了和尚的佛光跟袭邵临走前贴在房间四角的辟鬼符,至少能让他放心一些。 虽说这敢在鬼王身边向祭师的身体下手的鬼……好吧,世界之大,总会有那么几个眼瞎脑残的存在的。 和尚翘起尾巴尖在钟错肩膀上点了点,动作很像是安慰。钟错微微一笑,又揉了他两下:“回去吧。” 想了想又补上一句:“别忘了秋后算账。” 和尚的猫眼中很灵性地透出“那还用你说”的神韵,紧接着三步两步,从窗户跳了出去。 没了那一点会发亮的白,屋内,很彻底的暗了下来。 钟错坐在床边,安静地看着床上的人。 从他离开,到他回来,总共,过了也不到一天的时间。 可已经足够床上的混蛋由生到死再到不生不死,也足够他…… 手指慢慢按上张非的手腕,感受着那上面的微弱脉动,然后一路向下,抵上他腕上的束灵环。 其实,想知道张非的生辰八字,还有个最简单的办法。 天底下谁的生死,不是写在地府的生死簿上的? “别犯傻,”回来的路上,宋鬼牧这么跟他说,“现在小张老师的情况该怎么算谁都不清楚,万一地府认定他是‘死’了……你怎么办?” “无所谓,”钟错皱了皱眉,“大不了……” “你的想法不重要,问题是他的,”宋鬼牧打断了他的话,“你觉得张非会怎么想?等他起来之后发现你跟别人跑了原因还是为了救他……” 钟错眼放杀气,宋鬼牧耸了耸肩:“只要还有别的办法,就别选这条路。” 他顿了顿,然后有些迟疑地加上了一句:“这是我猜的——鬼王历练期间地府的兵上不了阳间,地府再傻,也不会让这个时间无限制的延长。” 有些话不用说白,点到为止就够了。 扣紧了张非的手腕,钟错闭上了眼。 他当然知道这一切未必都只会往最差的情况发展,地府未必会把张非的情况认定为“死”,而鬼王历练到底有没有限制也不清楚,就算有,他也未必是到了最后那一次,但是…… 如果真的是这样,他会怎么选? 冥冥中似乎有个声音,在他耳边讥讽地问—— 如果没有别的办法,你会不会为了他,放弃? 并不只是放弃一次历练,而是放弃属于自己的一切。 会不会? 他答不出来。 意识到这点之后,涌上心头的,是对自己的厌恶。 他终究是…… 纷乱的思绪让他一时难以自拔,最后使他清醒过来的,却是张非的变化。 被他紧紧握住的手腕……动了。 那动作很轻,就像是沉睡中的人无意识的举动,却足以吸引钟错的全部注意——而当他的目光移向张非的脸时,看到的,却是他微微抖动的眼睫。 眼皮慢慢分开,自一线缝隙中流露出清亮的眸光,眯眼的动作只持续了短短的一段时间,很快,他双眼完全睁开,眼神清澈明亮,还带着几分异样的侵略性——目光在屋内扫了一圈,终于落到了身边的钟错身上。 他眉头一皱,把自己的手从钟错掌中抽了出来,很不耐烦地甩了甩。 “你……” “你谁啊?” 环着手,斜睨着钟错,醒来的张非冷冷地问。 ☆、第一百零三章 哐当! 重物砸在地板上的巨响把许多从浅眠中生生扯了出来,睁开眼抓起家伙套上外套的动作几乎一气呵成,冲出门的时候他还有空对花姨说声没事我上去看看就好。可等他上楼拉开张非家的门,看到的东西就让他愣在了当场。 他看见钟错站在房中,手执长刀满面寒霜,而与他对峙的,居然是……张非? 魂魄不知跑到哪里理应处于植物人状态的某人背靠着墙,嘴角噙着一抹冷笑。原本放在屋里的落地灯倒在地上,灯泡还在尽忠职守地放着光,角度古怪的光源映得他的笑容分外阴森,看上去竟像是伺机欲动的野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