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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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让你适应。” 方解没说话,垂头做微羞状。 沉倾扇看着他忍不住撇了撇嘴说道:“别在我面前装,你是什么样的人我只怕比师姐看的还要清楚。五岁的时候就敢趴在窗户上偷看我洗澡,你难道会因为我说几句话就真的会害羞?真的会不好意思?如果我肯,只怕你会立刻把手伸过来对不对?” 方解抬起头看着她认真地说道:“我真不是因为你而害羞,我在害羞的是今晚就要被你破了我的童子身,应该跟你要个多大的红包?” 沉倾扇一怔,随即狠狠地瞪了方解一眼。 大街上,大犬蹲在路边看着鱼缸里来回游弋的金鱼叹道:“怎么这个魔女会在这里?这个女人啊……浑身上下那骨子sao媚劲要是使出来,小方解未必抵挡得住啊。” 沐小腰却笑了笑:“别小看方解。” 然后她也挺了挺胸脯自信地说道:“也别小看我。” 第0063章 鬼魂可否会冷笑? 大犬回头看了一眼茶楼里有说有笑的方解和沉倾扇,然后看向沐小腰忽然压低声音问道:“我怎么觉着你现在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子醋味?” “醋味?” 沐小腰初时没反应过来,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大犬已经跑出去十几步远,不再看路边的摊位鱼缸里的金鱼,而是蹲在一边看一位老者在兜售四只小狗。大犬眼力出众,一眼就看出那老头嘴里所谓的西域獒犬幼崽不过都是柴狗罢了。 沐小腰看向茶楼那边,心里不由自主的问了自己一句。 “我难道真的会吃那个小屁孩子的醋?我可是比他整整大上十二岁!” 茶楼中,方解有些无聊的数着盘子里的花生豆,看似漫不经心地问道:“你怎么会突然之间独自一人出现在这里?横棍和麒麟他们呢?还有……在南燕大理城你们偷出来的那个女孩子呢?” “那可是个标志的美人儿。” 沉倾扇没有回答方解的问题,反而感慨了一句:“只要是个正常的男人见了她,都会被迷的神魂颠倒吧。” “好大的陈醋酸腥味。” 方解揶揄道。 沉倾扇白了他一眼,忽然伸手抓着方解的手捏住了脉门,方解一怔,但没有反抗。片刻之后,沉倾扇的脸色忽然变了。 “师姐和大犬用了什么手段,竟然破了你身体里的东西。” “是什么?” 方解立刻问道。 沉倾扇这才醒悟自己说了不该说不能说的话,随即摇头道:“你应该去问师姐和大犬,当初逃出来的时候我是临时才加入队伍的,他们两个才是受托之人。如果你想知道,为什么不去问他们两个?” “我如果能问的出来,何必问你?” 沉倾扇看着方解的眼神从惊诧逐渐变为欣赏,还有很浓很浓的好奇:“你知不知道自己的体质有多特殊?明明应该是个残废才对,可你现在壮实的好像一头猎豹!我现在真想把你带走,然后绑在桌子上一刀一刀的割开你的身子,看看你的经脉到底是个什么样子。” 方解知道这个疯女人真能干出这种事来,所以立刻将手抽了回来:“你来找我,是不是就想看看我是不是死了?” “你死不了。” 沉倾扇笑了笑,坐直了身子说道:“我这次来也算是机缘巧合,那个在大理城偷来的女孩子已经拜入清乐山一气观萧真人门下,随萧真人一同进帝都演武院观礼。那个女娃真是让人刮目相看呢……连萧真人都对她赞不绝口。前阵子萧真人接到飞鸽传书,好像有个道门弟子在这边遇着难处,萧真人派人来查,他交待那些徒子徒孙的时候提到你的名字说是找到你之后妥善保护送到大隋帝都,我整日待在一群臭道士身边也无趣,索性跟来瞧瞧。” “修行奇才?” 方解没理会她话里别的内容,倒是对这四个字格外的感兴趣。 沉倾扇嗯了一声说道:“你现在虽然开了两窍,但毫无疑问在修行上还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废物。那个女娃可不一样啊,她……一百二十八xue,全开。” 方解脸色一变,眼神里的疑惑和惊讶难以掩饰。 “你知道一百二十八处气xue全开意味着什么么?” 沉倾扇微笑着语气轻柔地说道:“意味着她可能是普天之下或许排在第一的修行天才,这种体质甚至被萧真人称之为神体。在萧真人的调教下,可能在极短的时间内就能晋入五品,甚至六品。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十年之内天下间就将再多一个九品高手。” 看着方解变幻不定的脸色,沉倾扇笑着问:“嫉妒了?” 方解缓缓摇了摇头,看着沉倾扇认真地说道:“我已经习惯了被人称之为废物,所以对你口里的天才真没有什么嫉妒之心。倒是你……语气里的酸味之浓,甚至带着杀气。” 沉倾扇微微怔住,随即妩媚一笑道:“你说得没错啊,我是真的想杀了她。” 方解嗯了一声,转头看向窗外路边站着的沐小腰看似随意地问:“沉倾扇,是不是能威胁到你的人,你都想杀掉?” 沉倾扇没回答,而是也看向沐小腰说道:“别担心,她不够格。” 路边。 大犬看着那四只小狗,听那个卖狗的老头吹嘘这狗有多名贵忍不住撇了撇嘴。在那老头嘴里,这四只狗长大后都是能与狮虎一对一撕咬也不落下风,能轻易将西北狼撕成随便的西域獒犬。这样的谎话,根本骗不了人。 他不屑的白了那老头一眼,忽然发现那老头喂狗用的盘子有些特别。他蹲过去仔仔细细地看了看,虽然那盘子脏兮兮的满是污垢,但大犬还是认出来这个盘子竟然是曾经商国皇宫里的东西,如今商国已经灭亡,当年罗耀一把火烧了皇宫之前,将大部分好东西都装车送回长安城敬献给了大隋皇帝陛下,藏于大隋进攻,现在能流传在世面上的,都是珍品。哪怕仅仅是这样一个碟子,如果懂行的人看到只怕立刻就会砸钱买下来,拿到商行,就能换回来让人震撼的一大笔银子。 大犬看着那盘子,又看了看卖狗老头,心说这老家伙肯定是不识货,不知道怎么得来的这个盘子。 于是他打算把这个盘子搞过来,可转念一想,若是直接提出来买这个喂狗的盘子,那老头肯定生疑心,到时候再狮子大开口就不好办了。 大犬灵机一动,指着那四只小狗问:“多少钱一只?” “十两银子,一文钱都不讲价。” 老头一本正经的回答。 大犬咬了咬牙,然后笑着说道:“都是纯种的西域獒犬啊,十两银子倒是公道价……这样,四只我都要了,能不能便宜点?” “说了不讲价!” 老头白了大犬一眼。 大犬心说算了,那盘子最起码值几百两银子遇到喜欢的说不定能卖上千两,为了这个,花四十两就花四十两吧。 他交了银子,用一个木箱子把四只小狗装好假装要走,然后又为难的对那老头说道:“老人家,我缺一个喂狗的东西,要不你把这破碟子送给我得了。” 老头看白痴一样看着大犬,嘴角撇了撇说道:“别逗了,我还靠着这盘子卖狗呢!” …… 襄水。 枫林渡。 就在方解在大街上路遇沉倾扇的前一天夜里,一个一袭月白色儒衫年轻俊美男子,骑着一头巨大的白虎到了枫林渡口,已经是深夜,所以枫林渡口所有的渡船都已经靠岸。渔夫也好,官船的水手也好,都已经进入了梦乡。 白衣男子看了一眼月色下岸边整整齐齐停靠的渔船忍不住微微皱眉,他轻轻抚摸着白虎的额头低语道:“伏魔,如果这么晚了去把船家叫醒让他渡我过河,是不是有些不道德?而且,如果叫醒了一个摆渡人他吵闹起来,会不会让其他人都起来帮忙骂我?你知道佛宗弟子是不能骂人的,所以如果他们无论怎么骂我,我也只能听着不可反骂回去对不对?” 那巨大的白虎似乎是听懂了,点了点头发出一声极低的嘶鸣。 白衣男子笑了笑,眼神明媚。 他生的极美,若是换做女装即便仔细去看只怕也很难分辨的出来。他比男人美,比女人美,所以无论他是男是女,都是天下难寻的美人。 “明王说,要时时记着向善……我若是吵醒了人家,那就不是善举。虽然也不是大恶,可终究会让人心里厌恶。当年明王赐我法号尘涯,是告诉我哪怕我心中只有一粒微尘,也最终会与成佛咫尺天涯。明王说,当我心中无尘污垢的时候,就能成为佛宗的第五个天尊。” 白虎静静地听他说话,不时畏惧地看一眼这个嘴角上有明媚笑意的男子。这男子看起来和善文雅,无法想象当初他是怎么降服这头凶恶猛兽的。 “前十年,我一直在想什么是尘……后十年,我一直在找心中之尘,可我一直没有找到……为什么?” 白衣男子看着那些渔船说道:“自然不是因为我心中无尘,如果真的无尘,我或许已经和师尊同坐罗汉堂了。但我没有,师尊一念便能让我跪伏。当我找了十年依然没有找到的时候,我越发的心急,越急,越是不能通悟。可就在刚才看着这些渡船听闻那些渔夫的鼾声,我忽然想到了一个办法。” 他抚摸着白虎的额头轻轻说道:“我找不到心中之尘,那我就自己放一粒尘进去。然后我再把它拿出来,你说好不好?” 白虎身子微微颤了一下,也不知道在害怕什么。 “河就在我眼前,船也在我眼前……我需人来渡我,可人却不愿渡我?怎么办?” 他翻身从白虎身上下来,一身无尘污垢的白衣在夜风中轻轻飘摆。他的步伐极缓慢,但前行的速度却极快。 他一边走一边轻声自语道:“别人不肯渡我,而我只好渡己。” 法号尘涯的年轻僧人轻轻一跃上了一艘渡船,双脚落在船甲板上的时候,漂浮在水面上的渡船竟然没有一丝一毫的震动,水波如何摆弄船只,船只就如何微微摇晃。尘涯上船,就好像船上只是落下一片叶子。 站在船上的尘涯看了看天空中的皎洁月亮,双手合什低语一声:“明王说渡人先要渡己,今日却要因为渡己而先要渡人。今日借一艘船,但求来日用来慈航普渡。” 第二日太阳升起的时候,渔夫罗三癞子伸了个懒腰从船篷里钻出来,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江边潮湿中微微带着鱼腥味的空气,回身对自己婆娘吆喝道:“你去枫林镇帮我买一壶酒回来,今儿若是渡客不多,我打算去上游捕些鱼虾,晚上喝一口。” 他婆娘应了一声,整理了一下大早晨就被丈夫弄乱了的前襟,感受着衣服摩擦在那两个已经挺起的颗粒上带来的微微快感,脸色上还残存着没退去的潮红:“那你自己小心些,前日吃了人家宋二的酒,被他嘟囔了两日了,今晚让他一起喝就是,省的被他说你小气。” 罗三癞子笑了笑道:“宋二那个懒货,今儿怎么还没起……咦?宋二的船呢?难道一大早就有渡客让他送过河去了?” 他妻子眼尖,往对面看了看道:“船在对岸,可为什么他撑船走的时候一点动静都没听到?” 罗三癞子嘿嘿笑了笑道:“还不是你叫的声音太大,外面就是打雷下雨只怕也听不到!” 女人的脸一红,别过头去不敢看丈夫挑逗的目光,可才一扭头,她忽然啊的惊呼了一声。 罗三癞子被她吓了一跳,连忙问道:“怎么了?” “宋……宋二!” 女人指着一边说话,声音里都是颤抖。 罗三癞子连忙看过去,只见同村渔夫宋二的尸首就在水面上飘着,那尸体就靠在自己船边所以没被水冲走,面孔朝上,闭着眼,脸上没有什么惊恐表情。就好像依然在熟睡似的,只是……额头上多了一个圆圆的小洞。被江水冲刷了一夜,也不知道那脑壳里是不是已经空了…… 他再仔细看时才发现,宋二的尸体不远处水草里缠着的就是他妻子的尸首,女人的怀里……还紧紧地抱着才出满月的婴儿。与宋二一样,女人和婴儿的额头上都有一个圆圆的小洞。 对岸三十里树林边,尘涯轻轻采下一片树叶把叶子上的露珠滴进嘴里。然后双手合什念了一遍转生咒,这才轻手轻脚的摘下一颗野果送进嘴里。 “伏魔,你要记着。” 吃了几颗野果的尘涯对那白虎一脸慈悲宝相庄严地说道:“花花草草也有生命,也知疼痛苦楚,我采下果子就是伤了它,本该果熟落地来年发芽的种子被我吃了,也是杀生……所以我要念转生咒为它超度。” 也不知,宋二一家的鬼魂会不会在他身后冷笑。 第0064章 有故事的人 关于沉倾扇,方解的印象中与之共处的那十二个年头里这个女人仿似一直有着双重性格,她安静冷酷的时候就好像一块万年坚冰,一个眼神就能冻结人的内心。而她风sao的时候,比起任何一家青楼的妓女只怕还要火辣荡漾。但这完全取决于她心情如何,更取决于她和谁相处的时候。 似乎只有小方解有这个幸运,能看到沉倾扇不为人知的一面。 也许在方解面前的沉倾扇才是真实的她,又或者这只是她为了给自己减压而选择的一种方式。把自己妖娆妩媚的一面展现出来,放荡的让人嘴唇发干,但一直以来这一面只能让方解看到,因为……方解之前一直是个孩子。 三年半不见,沉倾扇发现自己忽略了一件事。 方解已经不小了,虽然按年级来说他才十五岁,但在大隋十五岁早已束发,算是成年男子了。用沉倾扇的话来说,方解又是那种发育的很好的男人。十五岁,身高已经比她高上半个头,虎背猿腰,身材足以让任何一个女人心动。恰恰他还有一张很干净清爽的面容,所以是很招女孩子喜欢的类型。 事实上,红袖招的姑娘们没事可做的时候也都喜欢和方解聊天打闹。甚至会把纤纤玉手伸进方解衣服里摸他的六块腹肌,完全不在意那腹肌下面不远处就时刻藏着一条凶器。 当沉倾扇发现方解已经不再是个孩子之后,她甚至有些懊恼自己之前自然而然说出来的那些很sao媚的话。 于是,她变得沉静。 而静下来的沉倾扇,处处透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冷意。 不过方解对冷冰冰的沉倾扇并不害怕,相反他更喜欢这个样子的她。 “这么说,项青牛还真是有些来头的道人?” 方解喃喃的嘀咕了一句。 沉倾扇问:“项青牛是谁?”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 方解笑了笑说道:“那个看起来不靠谱到人神共愤地步的小胖子就是你之前说给萧真人飞鸽传书的家伙。能劳动清乐山一气观道宗的领袖派人接应,那个胖子难道真的如他自己所说,他在道宗身份奇高?” 他停顿了一下感慨道:“可我为什么还是不相信啊……” 沉倾扇仔仔细细地看了看方解,然后忍不住问:“能不能告诉我,这三年半你是怎么过来的?” “关心我?” 方解反问。 沉倾扇微微皱眉,然后冷冰冰地说道:“我现在没心情和你开玩笑。” “人格分裂。” 方解喃喃的嘟囔了一句,然后摇了摇头说道:“说起来,如果不是你们当初作出抉择分开走,我绝不可能有这样安定踏实的三年好日子。虽然离开了那座边城,即将进入天下间第一的雄城长安,但我还是觉得樊固那个地方真的很好,如果我能在那个小城安安生生的过一辈子的话,我宁愿留在那里。” 他说完这句话,然后突然问沉倾扇:“还剩下几个?” 方解的话前后跳跃的很大,以至于沉倾扇没能第一时间反应过来。沉默了片刻之后她才明白方解问的是什么,所以她认真的回答道:“五个都在。” “那就好。” 方解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身子往后一仰靠在椅子上轻声道:“如果再死人的话,我心里就真的该有内疚了。” “你现在没有?” 沉倾扇问。 方解笑了笑语气认真的回答道:“还真的没有。” 这个回答有些出乎沉倾扇的预料,所以她的脸色微微变了些许。她一直以为方解是个胆小怕事甚至猥琐可耻的平庸少年,这样的人总会显得多愁善感一些,无论男女。一个感性的人对十五年来一直为了保护自己而牺牲的一群人,心中没有一丝一毫的内疚之心确实让人有些诧异,甚至愤怒。 “感恩有,内疚没有。” 方解抬着头看着茶楼的房顶一字一句地说道:“我知道你听我说心中没有内疚一定会不舒服,甚至有可能想杀了我对不对?但我又真的不想骗你,没有就是没有……虽然我不知道当初你们为什么会聚集在我身边保护我,甚至不知道我自己到底是谁。但我可以肯定的是……你们都不是出于什么感情才会来保护我的人,而是因为你们得到了利益。” 他停顿了一下歉然笑了笑道:“抱歉,这样说或许有些伤人,但我想我说的应该就是事实真相。你们应该在加入队伍之前就知道保护我是一件很危险的事,随时有丢掉性命的可能,估计把我托付给你们的人肯定也说的很清楚,不然这么多年你们早就因为受不了随时随地的危险而离开。” “你们留下继续卖命,肯定是那个人许给了你们很大的利益。” 他问:“我更感兴趣的,是那个人到底给了你们什么许诺?” 沉倾扇的脸色一瞬间变得有些难看,她深深的呼吸了几次之后才逐渐恢复平静,她看着方解的眼睛,语气很平淡的回答道:“不是许诺不是利益,而是威胁。” …… 沉倾扇是个修行上的怪胎,只用了不到十年就达到了八品境界。这样的人放在任何一个宗门,都会当成绝世珍宝来呵护。而她的师姐沐小腰是极其稀少的感知类型的修行者,同样珍稀的好心濒临灭绝的物种一样。 能出现这样两个惊采绝艳的女弟子,那她们的师门必然强横到让人敬畏的地步。正因为如此,方解才会好奇是什么样的人什么样的势力能威胁到她们两个,以至于她们背后的师门都不敢阻止,不敢拒绝。 方解从沉倾扇的语气中听得出来,她对那个人有着很深的顾忌……甚至是惧怕。 这世间能让八品高手惧怕的人或事真的不多。 “或许……” 沉倾扇看着方解的眼睛认真地说道:“再用不了多久他就会主动来找你,因为……你已经破坏了他的计划。” “计划?” 方解不解。 “你是个不能修行的废物。” 沉倾扇说道。 方解微微皱眉有些不爽地说道:“这件事不用你每个半个时辰就提醒我一次,我自己知道的比任何人都清楚。” 沉倾扇双手支着下颌,似乎是在回忆过往:“其实,他给我们的期限就是保护你十五年,因为十五年之后他会想办法把你带回到他身边。虽然我不知道这个办法是什么,但可以肯定的是你在十五岁就将被他所控制。而你到底有什么地方值得他那样的人如此大费周章的保护,我更想不到。” “不过他当初和我们说过,十五年之后他就会让你回到他身边,那个时候我们的使命也将结束,他给我们的威胁也就会解除。十五年已经过去了……他没来带走你,你也没有主动回去,这只能说明你破坏了他的计划。” 沉倾扇沉默了一会儿,自嘲的笑了笑道:“这也是我很敬佩师姐和大犬的地方。你十五岁生日之后,按照约定你的生死就与他们两个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了。过了那天,哪怕你就死在他们两个面前而他们束手旁观也不会受到什么惩罚。但他们两个没有离开你,还一直跟着你保护你,这只怕早就和所谓的使命没有任何关系了。” 听到这句话,方解的心里忽然间充满了感动和酸楚。 内疚和温暖。 前者,是他刚才说的自己不会有的感情。自从到了这个时代之后方解一直以一种冷眼旁观的心态看人和事,强迫自己不要对任何人产生什么真实的依赖性的感情。而直到这一刻,当沉倾扇说这番话之后他忍不住问自己如果将位置互换,自己会不会如大犬和沐小腰一样,还是和自己不离不弃? 会! 这是根本就不需要犹豫就能得出的答案。 “这感觉可不太好。” 他忽然说了一句,有些无奈。 “什么?” 沉倾扇问。 方解揉着自己越来越皱紧的眉头叹了口气道:“这会让我觉得我生有牵挂死有遗憾,有了这样的感情,我怕自己会越来越傻。” 他问沉倾扇:“你为什么要对我说这些,你不是一直看不起大犬和沐小腰的么?” “看不起是看不起。” 沉倾扇起身,语气平和地说道:“事实是事实,因为看不起别人而在语言上思想上贬低别人,这样的人才最让人看不起。” “如果到了逼不得已的时候,你会杀了他们但依然不会侮辱他们对吗?” 方解问。 沉倾扇没回答,转身准备离开。就在她走到茶楼大门口的时候,她忽然做了一件让方解都不得不脸红的事。 她在门口站住,忽然声音极甜腻表情极妩媚的对方解说道:“说好了的……今晚你要来陪我,我已经做好了让你适应我的准备。春宵短暂,对镜贴花,临窗苦等……别让我心急。” …… 沉倾扇离开之后,方解并没有起身,他依然坐在茶楼的窗户边,看着大街上和一个卖狗老头争执的大犬,看着一袭火辣红裙俏生生站在路边等自己的沐小腰。想到之前沉倾扇说的话,他心里真的很温暖。 也很疑惑。 十五年,是一个期限。 一个什么样的期限? 他仔仔细细地想从自己这十五年的人生中找寻到一些蛛丝马迹,沉倾扇没有必要也没有理由骗他,她既然说出这些事,就肯定是必然存在的。所以方解试图依靠回忆找出一些有用的东西,但脑子里一个又一个画面汇集起来之后却没让他发现任何值得注意的片段。 十五年。 那些保护自己的人。 自己诡异的逃亡生涯。 一个神秘而可怕的幕后cao控者。 这些,到底是为什么? 这些问题汇集在一起之后,方解的头脑里便开始越来越乱。他强迫自己不要去胡思乱想,找到最根本的原因。而就在这一瞬间他脑子里骤然一亮,似乎是找到了一个方向。 “我也不知道你到底有什么地方值得他如此大费周章。” 沉倾扇的这句话,似乎就是应该去寻找的方向。 “是啊……我这样一个修行废物,到底有什么地方值得你如此大费周章?我第二次生命才开始就试图控制我的人啊……你到底打算干什么?又是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 这不是仔细想就能立刻想明白的事,所以方解不打算在茶楼里浪费时间。他起身离开,去大街上找沐小腰和大犬。 而就在这个时候,看着与那卖狗老头争执的大犬他忽然发现另外一件事。对这件事的好奇,让他暂时忘记了本身的烦恼。 “这样吧!” 卖狗的老头看着大犬认真地说道:“如果你能说出这个碟子的来历,我非但把你的银子退给你,这碟子也送你了。” 大犬轻蔑的笑了笑几乎不假思索就回答道:“是……” 几乎脱口而出的那一刹那他又骤然停住,眼神中有一丝警惕一闪即逝:“不知道,银子算我送你买棺材的本钱吧,老子不要了。” 他抱着装了四个小狗的木盒子看向方解的时候脸色已经恢复平静,再看不到一点异样。他一边走一边对方解笑呵呵地说道:“咱们是等这几只小狗长大了再吃,还是今晚上就吃了它们?” 方解没理会,直接过去将那个木盒子接过来又放在那老头面前,当着那老头的面把那个脏兮兮的谍子拿起来仔细看了看,然后慢悠悠说道:“哎……呀……啪……嗒。” 老头下意识的往地上看同时伸手试图接住碟子,却看见方解咔吧一声在手里把那碟子掰成了两半。 “你!” 老头指着方解愤怒的不知道说什么。 方解笑了笑道:“怎么,生气了?可以放狗咬我啊。” 说完这句话他扭头就走,经过大犬身边的时候忽然压低声音说道:“我怎么突然觉着……你比我还要有故事?” 第0065章 动心 沉倾扇没有和方解他们住在同一个客栈,不知道她这样做是不是真的想给方解一个偷香窃玉的机会。但是很显然,某人思量很久之后还是放弃了去另一家客栈见沉倾扇的打算。 和胆量无关。 坐在椅子上,不知道为什么方解今夜突然很想喝酒。于是他自然而然的把身边沐小腰手里的酒壶拿了过来,然后仰着脖子狠狠灌了一口。这壶酒沐小腰已经喝了一半,他不介意她喝过,她也不介意他拿过去就喝。 “卓先生,能不能请教一个问题。” 他转头看向正站在窗口看夜色的卓布衣。 “你问。” 卓布衣没有回头,依然看着夜空也不知道是哪一颗星星吸引着他的目光。 “我到了帝都之后,该先去拜会谁?” 方解认真地问道。 听到这句话卓布衣稍微迟疑了一下,然后忍不住笑了起来。他回头看向方解笑着说道:“以你的身份,事实上根本就不需要去拜会任何人。” 话说得很委婉。 方解明白其中的意思。 “还是希望您能指点。” 他没死心。 卓布衣若有深意的看了方解一眼,忍不住叹了一句:“你这样的人,确实适合在官场里打拼一下。” 他走回桌子旁边坐下,方解起身为他倒了一杯热茶。卓布衣想了想之后说道:“如果你真的想让自己到了帝都之后的路走的顺利一些,首先要拜会的不是什么达官贵人,而是一些小人物……比如,兵部里那些只是六七品官位的人,他们虽然职权不大,位置不高,但有些人恰好管着你的报批手续。” “这些人虽然不似那些高官那么难伺候,但口味往往很刁……因为他们整日都被自己的上司难为,如果再不难为难为你这样的边军小卒他们还能难为谁?所以要想和他们搞好关系不是一件轻松的事,送一份贵重礼物未见得能解决什么,最好是投其所好。你是做斥候的出身,想要打听清楚一个人喜欢什么厌恶什么并不是难事。” “第二……” 卓布衣继续说道:“你要尽快和参加演武院考试的考生打好关系,尤其是其他军武出身的考生。你知道能参加演武院考试的有两种人,一种是各城选拔出来的所谓人才,其实不过都是世家大户需要出来历练的子弟。另一种就是你这样的,是从各军中选拔出来的,是些真正有本事的人才……所以,每次演武院考试,考生都是泾渭分明。世家出身的子弟看不起你们这些当兵的,而军队里出身的往往也会聚在一起同仇敌忾。” “找你需要的人。” 他用一句话总结了自己要表达的意思。 方解点了点头诚挚道:“多谢先生指点。” “算不上指点。” 卓布衣笑了笑道:“只是觉着你是个有意思的少年,你让我觉着很舒服。不似那些世家之人,明明看不起寒门子弟,却要装出一副礼贤下士的样子来,看着恶心。” “精辟。” 方解点头笑道:“越是出身高的人,越会尽力表现自己的平易近人。” 卓布衣道:“到了帝都之后,我会知会情衙的人对你照顾些。虽然这样做有些不合规矩,但既然你我相识无论如何也算是缘分。况且……说不得我这一笔没什么投入的押宝,真就押对了人呢。” 说完这句他忍不住好奇地问:“你到底准备了什么?为什么那天你好像很有把握的说能跻身官场?” “不是什么大才学,但估摸着很实用。” “比如?” 卓布衣继续问。 方解想了想,认真地问道:“十五加十六等于多少?” 卓布衣一怔,虽然觉得这问题有些奇怪但还是给出了答案:“三十一。” “如何计算?” “这样简单的算数之题何须计算?” “那一万八千四百二十七加三千一百一十九再减去四百零三得出来之数再取四分之数,如何计算?” 方解又问。 这次卓布衣没回答,而是认真地问道:“你觉得应该如何计算?” 方解嘿嘿笑了笑:“说不得。” 他起身,看了看窗外的墨一般浓烈的夜色沉默了一会儿忽然说道:“我要出去一趟。” 大犬抬头看向他,沐小腰表情一窒却没有看他。 “很快就回来。” 这句话他是看着沐小腰说的。 沐小腰还是没有回答。 方解自嘲的笑了笑,整理了一下衣服后走出了房间。出了客栈顺着鹿来县城的正街一直往东走,大概走十分钟左右就到了另一家客栈的门口。因为夜已经深了,客栈里的小伙计正在装门板准备打烊。看到方解到来,已经困的快睁不开眼的小伙计摆了摆手道:“没有房间了,请您明儿再来看看有没有退房的客人。” 不等方解回答,忽然从客栈里面传来一个声音:“是来找我的,上来吧。” 店小二一怔,回头去看立刻睁大了眼睛。站在二楼楼梯口说话的正是今天让他整整意yin了半个晚上的那个倾城美人,那纤细的腰,挺拔的胸脯,还有走路间裙子裹着勾勒出来的臀部弧线,都让他想入非非。 所以,当他再看向方解的时候不得不暗地里说了一声佩服。 这样女神一般的存在,竟然主动迎接出来……一瞬间,在对方解充满了嫉妒和艳羡的同时,他忍不住仔仔细细地看了方解几眼,然后不由自主的生出些许自卑……这个少年,最起码生了一副好皮囊。 “你还是让我等的心急了。” 披了一件纱衣隐约露出香肩的沉倾扇靠着楼梯声音轻柔地说道。 这一刻,那店小二觉着自己的心都酥了。 …… 沉倾扇的纱衣披肩里面是一件浅粉色的抹胸长裙,很薄,应该就是她平时睡觉穿的衣服。这抹胸长裙很合身,灯光一照甚至能看出裙子里她身体的轮廓。尤其是纱衣下那隐约可见的香肩,圆润弧线逐渐走高的酥胸,让人看了更是心里一热。 即便此时的方解心事重重,还是没能忍住多看了她几眼。 “美么?” 沉倾扇妩媚一笑,身子原地转了一圈,裙摆飞起,露出一双美的令人目眩的雪白长腿。方解丝毫都不怀疑,如果她再转几圈自己能看到一些更刺激的东西。 “美。” 他如实回答,语气虽然刻意表现的平淡但绝对真诚。 “比师姐如何?” 沉倾扇停下,缓步走到方解对面坐下来问道。 方解选择沉默。 “果然你还是在乎她多一些。” 沉倾扇垂眸,轻轻咬着嘴唇。只这一个动作,就能夺人心魄。 方解深呼吸,尽力让自己的注意力从沉倾扇身上挪开,他看了看桌子上摆着的两副碗筷两只酒杯一壶酒,还有满满一桌子的菜肴忍不住问:“你算定了我会来?” 沉倾扇轻笑,抬起皓腕伸出葱段般的修长手指在方解脸上一扫而过:“如果我真的确信你会来,就不会换了衣服准备睡觉了。” “酒菜还热着。” 方解道。 沉倾扇妩媚的眼神在方解脸上飘过,眼神里都是赞许:“当初在一起的时候我就知道你很聪明,三年半没见你,你比原来更聪明了些……那个时候,你就懂得利用我和师姐之间的关系,也懂得如何利用所有保护你的人。” “利用这个词不好听。” 方解苦笑着摇了摇头。 她眨了眨眼说道:“我知道你很好奇,无论是谁都会好奇。” 沉倾扇坐好,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后一饮而尽。酒入口,她忍不住微微皱眉。 方解把她喝剩下的半杯酒拿过来喝下后说道:“你还是不喜欢喝酒,所以何必非得要喝?只因为……沐小腰的酒量好的惊人?” “酒真的那么好喝?” 她问。 方解想了想回答道:“小腰姐喝酒,不一定是因为酒有多好喝。” 听到这句话,沉倾扇眼神猛地一亮。 “你这样说话,是在恭维我?” 沉倾扇似笑非笑地问道。 方解沉默了一会儿说道:“能不能告诉我,我到底是谁?” 沉倾扇看着方解,轻轻地叹了口气道:“说来说去,你终究只是对自己的身世好奇而已。你来看我,不是看我。” “咱们之间没有这么亲密的关系。” 方解的回答很直接。 “那你和沐小腰的关系有多亲密?” 沉倾扇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方解的眼睛,因为她想知道接下来方解的回答是不是会说谎。一个人就算城府再深,说谎的时候眼睛里难免还是会露出一些破绽。更何况,她不认为方解有什么能瞒得住自己。 “或许,我把她当做自己的jiejie。” 方解的回答让沉倾扇微微吃了一惊,然后她确定自己没有在方解的眼神里看到虚伪。 “jiejie?” 她忍不住笑了起来,然后站直了身子看着方解认真地说道:“我可不想做你的jiejie。” 这句话,方解没懂。 …… 女人吸引男人有很多手段,但毫无疑问最直接的一种就是脱衣服。 沉倾扇就在脱衣服。 这对于方解这样一个虽然这一世只有十五岁但心理年龄早已成熟的人来说,诱惑无疑是难以抵抗的。尤其是沉倾扇这样一个妩媚迷人到骨子里的美人儿,不脱衣服的时候已经足够让人血脉喷张,当她开始脱衣服的时候,整个世界似乎都变得安静下来,以至于方解越来越粗的呼吸显得那么清晰。 方解知道自己的身体正在发生变化,但他一点也不觉得羞耻。 这是一种再正常不过的反应,是个正常男人就会有的反应。 “你有没有过女人?” 沉倾扇把肩膀上披着的纱衣缓缓褪下,看着方解认真地问道。 “女人……没有。” 方解回答:“如果我想去占有一个女人,确实不是什么难事。最起码在樊固的时候如果我愿意,最少会有几十个女人愿意嫁给我。如果我愿意,也能给不少爷们头顶上戴一顶绿帽子。但是很可惜……虽然连我自己都不愿意承认这是因为道德上的约束。” “那你为什么没有女人?” 露出圆润肩膀的沉倾扇问。 她的抹胸很低,已经能展现半座高山。在有些昏黄的灯光下,她的肌肤呈现出一种羊脂白玉般迷人的色彩。胸前逐渐拔高的弧线是那么的诱惑,而那一道深深的沟壑足够让人挪不开目光。 “能不能先告诉我,我到底是谁?” 方解几乎是咬着嘴唇问出来的这句话。 沉倾扇指了指自己的胸脯柔声道:“你敢把这件衣服帮我脱下来,我就告诉你。” 方解看着那美到炫目的胸脯,粗重地呼吸着。 沉倾扇并不着急,她确定方解已经在自己手里攥着了。她在方解的眼神里看到的都是欲望,几乎克制不住的欲望。 灯下可以看出身材曲线,甚至能看出双腿翘臀轮廓的纱裙。纤细到几乎不堪一握的腰肢,还有胸脯上纱裙下隐隐可见的小小凸起。 这些都是她致命的武器。 就在她认为下一秒方解就会忍不住冲过来撕开她衣服的时候,方解的眼神却忽然间重新变得清澈。 “虽然你不说,但我现在最起码确定了一件事……当初将你们召集起来保护我的人,必然是这时间第一等权势人物。以至于……你这样冷傲的人都不惜用脱衣服的办法来试图控制我,虽然我不知道你这样做是想和我背后那人换什么筹码,又或是寻求他的庇护,但我可以告诉你……或许你要失望了。” 方解站起来,伸出手在有些发呆的沉倾扇胸脯上捏了一把。 就如同他在樊固捏孙寡妇的rufang一样的精准,找到了那一粒并不如何凸起的颗粒。很小,质感也不错。 “很弹,不错。” 方解哈哈大笑,转身离去。 沉倾扇咬了咬嘴唇,看着不远处的无鞘长剑最终没有动手。 过了一会儿,这个半裸的妖娆女人忽然笑了笑,走到窗边看向大街上那道被月色拉长了的身影。 “你说得不错,我确实是想控制你……” 她看着那背影喃喃道:“不过,你这个小家伙刚才也确实有点让我动心了。” 第0066章 靠自己和靠别人 离开鹿来县之后的日子乏善可陈,没有再刻意与方解他们分开的沉倾扇雇了一辆马车,就在方解身后不紧不慢的跟着。那一晚的事方解装作忘了,而她却好像真的忘了似的。 大犬和沐小腰与沉倾扇之间几乎没有交谈,虽然没有什么火药味但气氛还是有些冷。倒是卓布衣这个看起来只会醉心于风景的淡定男人,每每看向沉倾扇的眼神都不那么淡定了。沐小腰也是美女,可他看沉倾扇的眼神和看沐小腰的眼神绝对不一样。 对沐小腰是欣赏,对沉倾扇是火热。 如果方解没有理解错的话,那种眼神应该可以说是火热。 不得不说的是,猪小花是一头贱猪。 它总喜欢在沐小腰不注意的时候用它看起来格外狰狞的獠牙,去轻轻触碰沐小腰红裙下的美腿。当沐小腰忍不住一脚踹在这头凶悍野猪身上的时候,它非但没有发狂,反而发出一声陶醉的呻吟。 所以卓布衣红了脸。 惭愧惭愧。 这是卓布衣想说而没好意思说出来的话。 “你是什么时候把猪小花变成你的坐骑的?” 方解忍不住好奇的问。 “在认识你的当天。” 卓布衣的回答让方解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 “那日在树林里,就是那一眼清泉旁边我看到小花在饮水,就忍不住想把它收为坐骑。于是我打算和它商量一下,但是很让人遗憾的是它表示反对。” “那你是怎么收服它的?” 方解问。 卓布衣有些诧异地看了方解一眼,然后用很平淡自然的语气说道:“自然是打一架,它打不过我,只好让我骑……我引你们来的时候,它是去林子里向它的女人们和属下们辞行去了。它是那片林子的王者,林子里的动物都听的。” “呃……它的女人们,你应该说它的母猪们。怪不得……那天在林子里一只鸟都没看见,原来是小花在做临行训话。” 方解忍不住纠正道。 然后他又问:“你是用什么方式打赢猪小花的?比如什么飞剑啊,符咒啊之类的,那过程一定很精彩。” 卓布衣用看白痴的眼神看着方解说道:“对付一头野猪,除了用拳头打的它不敢反抗,还能有更直接的办法吗?” 这句话说完的时候,猪小花委屈的哼哼了一声。 卓布衣不打算在这个话题上继续纠缠下去,虽然旅途无聊但这样略显白痴的对话他还是没有什么兴趣。 “再走三天,就能看到帝都长安城了。” 他看着正前方感慨了一句,然后忍不住看向沐小腰问道:“你有没有兴趣,和我学一些东西?” 沐小腰怔住,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方解知道沐小腰的性子,所以忍不住替她问道:“如果……我是说如果已经有了一个师父,再投另外一个师父算不算背叛?虽然她并没有认那个师父,但毕竟是另外一个人先提出来的这件事,所以……终究还是要考虑一下。另外……第一个哭着喊着甚至下跪求小腰姐做他徒弟的,可是个实打实的九品高手。” 听到九品高手这四个字,卓布衣鼻子里发出一声不屑的冷哼。 “这世间九品高手虽然不多,但掰着手指头数一数在帝都还是有几个的。可选择师父这种事,终究还是要看能不能把自己的实力最大限度的提升。” 他看着沐小腰认真地说道:“咱们两个,是一个类型的人。” 他解释道:“当感知之力发挥到极致的时候,就能轻易控制人的身心。比如那天在树林里我能让你走到我身边,比如我能让你们看到一样的幻觉。如果我愿意,我甚至可以在那个时候让你们三个自相残杀。这才是适合你的路子,至于什么九品高手……难道你想被调教成一个只知道杀人的冷血?” 他忍不住得意地说道:“修行……其实也是一种艺术,懂不懂?” 他看着沐小腰问道:“我之所以到现在才问你,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如果你愿意,进帝都之后你随我进大内侍卫处。给我三年时间,我能让你做到像我在树林里做的那样。” 方解叹了口气道:“这就是天才和废物的区别……如果我愿意跪下来求你,你会不会收我做徒弟?” 卓布衣摇头:“绝对不会。” 方解讪讪的笑了笑,看向沐小腰问道:“他似乎比红袖招那个老瘸子有诚意,而且他说得不错,他比较适合你。” 沐小腰沉吟了一会儿看向卓布衣认真地问道:“如果我遇到什么修行上的难题,你是不是能倾囊相授毫无保留?” 卓布衣点头:“能。” “到了帝都,你能不能保证我和我朋友的安全?” 卓布衣这次沉默了一会儿才点头:“能。” “那么,不做你徒弟你愿不愿意教我?” 沐小腰的问题越来越过分,以至于方解都有些听不下去。可就在方解打算劝一劝沐小腰的时候,卓布衣却异常坚定的点了点头道:“你可以拜我为义兄。” 沐小腰一句话没说,从马背上跃下来跪倒在卓布衣面前磕了三个头:“义兄。” 卓布衣怔住,然后从猪小花身上跳下来搀扶起沐小腰说道:“能让你这样的人做我的义妹,也足够了。” 他看向方解,忍不住摇了摇头。 方解连忙说道:“虽然最终还是我占了最大的便宜,但你放心,我不会得瑟。进了帝都之后我会保持低调,绝不会随便给你添麻烦。” 就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大犬和沐小腰几乎同时看向沉倾扇乘坐的马车。沐小腰身上的红绫如灵蛇一样蠢蠢欲动,大犬戴上了那副钢刺手套。就连卓布衣都忍不住皱起眉头,左手尾指无名指和拇指弯曲,食指中指并指如剑。 也正是这一刻,方解才明白原来卓布衣看沉倾扇的眼神不是火热……而是警惕。 …… 沉倾扇没有动,弥漫出来的杀气在不久之后消散于无形。大犬悄悄松了口气,沐小腰嘴角勾出一抹冷笑。 卓布衣若有深意的看了马车那边一眼,然后骑上猪小花继续赶路。 越是靠近帝都,那种肃穆的气氛就越来越浓烈。官道变得更加的平整宽阔,就连两边的树木都是精心设计后种植的。每隔一个时辰差不多就能遇到一队顺着官道巡查的官军,衣甲鲜明。 路两边的景色也没了秀气,更多的则是让人看了有些不适应的整齐。 不管是路边村子里的房子,还是田地里的种植的粮食都整齐的令人惊讶。青砖红瓦,每一座房子几乎都是一个模子印出来似的。方解可以想象的出来,为了营造出这种整齐京畿道的官员们费了多少心思。 随着距离帝都长安越来越近,官道上的行人也越来越多。但却没有丝毫混乱,所有人都极有秩序。哪怕是路遇一些鲜衣怒马的世家子弟,也绝不会做出纵马扬尘冲乱了行人的事。 规矩。 这就是方解看到的京畿道的特点。 在天子脚下,没有人敢不守规矩。在这里,很难看到飞扬跋扈的世家子弟,至于小说中经常出现的欺男霸女的情节,在京畿道更是很难遇到。所以方解一心想看到的纨绔欺负百姓,而小纨绔再被大纨绔使劲踩的场面迟迟没有出现。 等到遥遥能看到长安城的时候,方解却忽然做出了一个很让人费解的决定。 暂时不进城。 “我要等人。” 方解解释道:“估摸着用不了多久崔略商他们就能赶到,还是等他们一起进城的好。咱们最多比他们也就快三五天的路程,等不了多久。” 大犬无所谓,沐小腰更无所谓。 但是卓布衣有所谓。 他看向沐小腰问道:“你能不能先跟我进城?” “为什么?” 沐小腰反问。 卓布衣没回答,只是求助地看向方解。方解立刻就明白卓布衣的意思,他笑了笑走到沐小腰身边说道:“小腰姐,已经到了帝都就不会遇到什么危险,就算那些人再嚣张也不敢在长安城外撒野。卓先生既然请你随他一同入城你就先去吧……再说,沉倾扇也在,我不会出什么事。” “理由。” 沐小腰看着方解说道。 “卓先生只怕是担心你另一个便宜师父到了的话,他再带走你会有些难度。虽然他嘴里说看不起一个九品高手,但实际上只怕他心里一直在打鼓。” 说完这句话他压低声音问沐小腰:“这个姓卓的什么实力?如果不如那个老瘸子,你就拒绝他。” 沐小腰摇了摇头有些自嘲的笑了笑:“自从进了大隋,我这种能力变得越来越没有用处了。” 不怪沐小腰这样失落,自从打算离开樊固开始,她接连遇到了好几个自己根本感知不出实力的人。比如狗rou店的老板娘,比如红袖招的老瘸子,比如卓布衣,甚至……就连那个一点也不靠谱的胖道人项青牛她也感知不出来。 对于自信,这是一种很残酷的打击。 “那就是很牛逼的人了。” 方解认真地说道:“他没理由骗你,如果他是对你起了歹心,当日在树林子里就已经得手了。这个人在情衙的地位必然高的不得了,所以你跟他去好处必然不少。如果我考不进演武院,你却能在情衙得到一个身份的话,对咱们来说也是极好的事。” “既然对你有好处,我去。” 沐小腰没多说一句话,转身走向长安城的方向。 她甚至没叫上卓布衣。 卓布衣看着这个有个性的女人,忍不住苦笑着摇了摇头对方解道:“真不知道我是认了个义妹,还是认了个干娘。” 方解笑道:“你这么高的身份,我还真不好意让你管我叫干叔叔。” “滚。” 卓布衣骂了一句,转身跟上沐小腰的步伐。 方解看着那两个人的背影,嘴角上带着笑意,可心里却满是失落,就好像……看着亲人远去一样。这么多年,他已经习惯了沐小腰在自己身边。虽然现在也没有远离,可那种失落深切的让他鼻子发酸。 他看着远处巍峨的长安城,忍不住低语了一句:“长安……太大了。” 一座城里的人,或许一辈子都不会相见。 不知道什么时候,沉倾扇下了马车站在他身边,看着长安城的方向问:“怎么样,到了此处有个感想?” 方解微微侧头看着沉倾扇,沉默了一会儿说道:“你在嫉妒,那天在半路上卓先生想收小腰姐为徒的时候,你动了杀心。” 沉倾扇没否认,嘴角勾勒出一抹自信的笑意:“杀心确实动了一念……但很快就没了。我不认为嫉妒是一件坏事,相反,这么多年来嫉妒一直是我不断变强的动力。我嫉妒所有比我强的人,所以我会很快超越他们。” 她微微昂起下颌,明亮的眸子里都是傲然。 “我自离开师门就没有人教导过我该如何修行,但我只用了十年就晋升为八品修为。就算有些人遇到名师又如何?萧真人说毫无修行根基的沫凝脂十年之后就是九品高手,沐小腰遇到的人也有信心让她成为九品。可那又如何呢……十年之后的我,只怕这天下已经没有我不敢杀不能杀之人。” 她微笑道:“靠自己,才会成为世间至强者。靠别人……终究落了下乘。” 方解听到这句话心念一动,忍不住想到自己留下来等崔略商等人的目的。 崔略商是世家子弟,项青牛是道宗高人,红袖招掌舵人息画眉手里有一块连情衙副镇抚使都畏惧的牌子……这些,不都是他想依靠的么? 靠自己…… 方解笑了笑,使劲舒展了一下身体。 任何一种能让他快速成长的方式他都不会错过,自己要努力,外力……自然也要能利用多少就利用多少。 第0067章 小人 长安城。 太极宫。 大内侍卫处的院子占地很大,几乎占去了太极宫六分之一的地方。这是一个单独的很大的院落,紧邻着太子东宫。当今皇帝春秋鼎盛还没有立下太子,所以东宫还闲着。大内侍卫处的大院又分成两个部分,前面是侍卫们住的地方和侍卫处衙门。后面是情衙所在,没有什么牌匾,不知情的人根本就看不出来这里和前边院子有什么不同。 而不是有底蕴的人,也看不出情衙侍卫和大内侍卫那身飞鱼袍上细微的不同。 在后院有一片小小的园林,最惹眼的就是那块刻着天工万物四个红色大字的假山石。据说这块石头是从江南运来的,耗费的人力物力折算起来估摸着能把两千人武装到牙齿。本来这块大石头应该摆放在御花园,但先帝对这石头的形状不喜欢,所以就移到了大内侍卫的后院里。 这块石头之所以惹眼,其一是因为它很大造型很奇特,远远地看起来就好像一尊卧牛的雕像。 其二,就是这卧牛的头顶上经常有一只浑身雪白的巨大海东青停留休息。 天下羽虫三百六,最神俊者海东青。 这是当年蒙元帝国皇帝蒙哥和大隋皇帝杨易在西北会晤的时候,亲手送给大隋皇帝的见面礼。那一次与蒙哥的会面之后,大隋皇帝陛下曾经说过,自己这一趟有两个收获。第一就是在边城樊固开贸易,让蒙元的牧民和大隋百姓通商来往。第二就是得了这一只号称羽虫最神俊者的海东青。 这只白色海东青足有半人高,翅展打开的话更是大得惊人,能轻易将一头牛犊带上半空,凶狠的让人心生畏惧。 只是可惜,大隋皇帝虽然喜欢这海东青却并不经常来看看它。若是这只猛禽不是蒙元帝国的大汗送他的,而是大隋子民敬献上来的只怕待遇就大为不同了。 这只海东青,一直由侯文极养着。 熬鹰训犬,前者之难比起后者来更要多费十分力气。虽然要想获得一只凶狠到能生裂野狼的獒犬已经很难了,但毕竟还不算太少见。 侯文极将这只海东青训练出来,着实费了一番心血。 情衙的事分工精细,侯文极也不需事事cao心。所以他一有空就带着这海东青出去狩猎,一去便是三五日。 闲来无事的时候,侯文极也喜欢在情衙的后院里放一些山羊野兔之类的东西让那只皇帝赐名为忠犬的海东青捕杀。一只海东青却被赐名婢犬,这其中的含义不言而喻。 只是这海东青的脾气也高傲,一般的猎物它根本就看不上眼。 所以,当卓布衣带着猪小花走进情衙后院的时候,这只海东青立刻就振奋起来,若不是侯文极拦着它真就敢下来和猪小花来一场恶斗。回帝都一路上一直显得有些失魂落魄的猪小花,在看到婢犬的那一刻也来了精神。这两个自然界中都属于强者的家伙,谁看谁都不顺眼。 但很显然,如果真要拼斗起来的话猪小花必然会吃亏。 “这猪不错。” 当侯文极看到猪小花的时候忍不住一愣,随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