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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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的马车上,知薇还在为那点金子心疼。 “您也太大方了,唱一支曲子就赏那么多,那一小锭元宝可值百来两银子呢。” “你觉得她们唱得不好,不值这么些钱?” “唱得是不错,可真的太贵了。您知道那一锭元宝够平常百姓过多少年。送得我手都软了。” 皇帝和知薇并排坐车里,听到这话很自然地拿起她的手来:“我瞧瞧,是有多软。” 知薇想抽回来,试了两下没成,只能转移话题:“三天后咱们就要启程了,您真要去参加那个诗文会吗?” “行程可以改。不过听你的意思倒是不想叫朕去。朕本以为你挺盼着这事儿,这才答应了那个孙明秀。这下子岂非要失约?” “奴婢没这个意思。您想去就去,不想去就不去,可别因为奴婢改变什么。” “你这个人,永远这么口是心非,朕若听了你不去,回头又得几天心情不好。” 知薇没说话,心里却想着另一出。他既知她口是心非,怎么最近这段日子自己的心境变化了这么多,他竟是瞧不出来。 自打那天在假山里被皇帝亲了一口后,知薇的心情就产生了微妙的变化。她明明是个现代人,对贞cao这种看得没古人重。只是亲一个脸颊算不得什么。可不知是不是在古代待久了,竟也有了点顽固的想法。 皇帝当真哪哪儿都好,撇去某个因素外,和他在一起其实挺高兴的。他很体贴又照顾人,对她不怎么拿架子,有时候还有幽默感。更何况他英俊又有钱,是打着灯笼也找不着的好对象。 要搁现在他这样的即便是结了婚,还是会有数不清的小姑娘前仆后继来挖墙角的。 所以知薇想,要不也别折腾了,就这么凑和过得了。宫外真就比宫内好吗,不也一样有要cao心的事儿。人活着不可能事事称心,她若在宫里,至少目前来看感情这事儿还是称心的。钱财也不用cao心。若出宫去,称心事儿没找着,糟心事来一堆可怎么办好。 这种事情想得多了,难免态度就会变。她最近跟皇帝说话的时候随意了很多,刚开始是安慰自己不在京城,后来慢慢才觉得,大概真是心境变了。 不过一个吻而已,短暂得她都没品出味儿来,却是如惊滔骇浪,在她心里大闹天宫起来。 皇帝见她沉思不说话,便问她:“今日有意思吗?” “有意思,除了钱花得太多外,其他都挺有意思。” “那你觉得那孙明秀有意思吗?” 知薇想了想认真答:“挺有意思的,有义气有担当,长得也不错。又是读书人,教养很好。”面对那么多美女,也没表现出好色的模样来,应该算是人品不错了。 皇帝还是头一回听女子在他面前夸别的男子,这个沈知薇脑袋里当真是浆糊,若不是他喜欢她,单凭她这说话不过心的样子,大约早被人砍了。 皇帝也不想想,知薇之所以对着他无所顾忌,还不是被他宠出来的。若他是个疾言厉色的暴君,知薇哪里敢这么放肆。 可皇帝心里不是滋味儿,今晚这一趟真不该出来,从豆花摊起就不对,那二人有说有笑,有那么一刻皇帝当真觉得自己成了布景和摆设。 他一吃醋就想折腾知薇,拉着她的手搁到嘴边轻轻一嗅:“你这胆子是越来越大了,当着朕的面什么浑话都敢说。夸耀别的男子长相好有担当,这是想要朕为你赐婚的意思吗?” 知薇吓一跳,起身要行礼请罪。她也觉得自己说得过了点,孙明秀再好也没有皇帝好啊。 结果她一站起来皇帝就知道她要干什么,又是谢罪这一套,他真是受够了。当奴才当出瘾来了,整天跟他来这出儿。 皇帝一生气力气有点大,一把抓住她手腕。又赶上马车不当心硌了路边一块石头,车子一晃知薇又被他一扯,咣唧一下撞到了车板上。 她“哎哟”叫了一声,就跟上回在船上脑袋撞个大包的情形差不多。不过这次不同的是,她撞了之后直接被皇帝抱进怀里,两个人倒在了位子上。 知薇只顾着揉脑袋也没想尴尬不尴尬的事儿,好像还是上次那个地儿,这次还能消下去吗?她那可怜的额头,怎么总有突然发状况。 皇帝压在她身上,车轮一颠一颠的,将两人颠得同时起起伏伏。他已许多天不办事儿了,这会儿一下子来了兴致,被颠出点感觉来了。 知薇揉脑袋的样子可怜兮兮,娇嫩的唇才在眼前晃。他就想起那天假山之中没完成的那个事了。 车里没法儿真刀实枪,只能干点别的。趁知薇还没醒过神来,他一个欺身上前,终于吻住了那令他日思夜想的双唇。 马车里气氛骤变,知薇想也没想就要反抗。她刚想伸手去推皇帝,另一只手腕却也被人抓着,整个上半身瞬间动弹是不得。 她那两只搁在座椅边的腿来回蹬着,脚底擦着地面的声音听起来有点刺耳,皇帝觉得自己不像在吻她,倒像是在强迫她做那样的事儿似的。 只是一个吻,她当真这么讨厌吗?当真一点享受也没有? 知薇哪想那么多,她现在是惊吓远远大于享受,整个人都快灵魂出窍了。他们可是在外头啊,耳边还能听到街边热闹的吆喝声,帘子微微浮动,真怕突然来阵风将它给掀起来。 皇帝怎么能这样,一声招呼都不打就欺负她。 可她使不上劲儿,不只是因为手脚被钳制,更因为那个吻深入骨髓,竟叫她的身体也起了变化。 她浑身发软意识模糊,反抗的本能在渐渐消退,同时又起了迎合的心思,想要的竟是越来越多。 皇帝身上有男人的气息,霸道又安心,唇齿相触间全身的血液迅速流蹿,知薇的身子止不住地颤抖起来。 那是她的初吻,竟是在马车上完成的。 吻到最后两人都是意乱情迷,衣裳头发都顾不上,要不是担心知薇缺氧,皇帝真想一路吻回行宫去。 他从不吻后宫的女子,今天也是头一回知道与心爱的女人接吻是这样美妙的事情。与此相比那天吻的脸颊,不过是小巫见大巫了。 停下的时候两人都止不住地喘息,尤其是知薇,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感觉肺都要叫人掏空了。喘了两下又咳起来,倒叫皇帝一阵心疼,赶紧扶起她给她轻轻顺背,又拿起旁边小桌上的茶水喂她喝。 一通忙活下来,知薇总算回过神来,倒忘了尴尬这个事儿,只是有点欲哭无泪:“您这是打击报复吗?” “是,往后再同朕说别的男子好话,朕还罚你。” “能换点别的吗?” “成,那便抱你到龙床上,重重地罚。” 这话当真叫人害羞,知薇本就靠在他怀里,这会儿更是羞得头也抬不起来。这人也太yin荡了,居然同她说这样的话。 不就是吻了她一下嘛。 然后知薇愣住了,突然一个用力把皇帝推开,坐到了最远的角落里。 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她竟叫皇帝吻了。而愚蠢的她反应慢了岂止一拍,吻完之后还有心思跟人打情骂俏。 当真是底线越刷越低,已是快没有了吧。 知薇心里哀嚎一声,默默回忆方才的一切。她好像都没怎么反抗,除了开始挣扎那两下,很快便妥协下来,甚至没羞没臊地喜欢上了。 这下怎么办,不会要就此以身相许了吧? 果真是乐极生悲。本以为出宫是件好事儿,怎么没几天的功夫就成了恶梦?她可不可以不承认方才的事情? 皇帝见她跑远也不拉回来,只冷冷盯着她瞧。知薇一脸委屈模样,和方才热情如火的样子大相径庭。她甚至不经意抬手擦了擦嘴唇,一副想哭又不敢的模样。 皇帝的心像被人扎了一下,隐隐有些疼痛。刚才是一时之气,也是气氛太好才没忍住。做了之后心里除了享受与满足之外,还有点别的心思。 忍了那么久,一直以她的意见为主,轻易不越雷池一步。偶尔有控制不住的情况,最后也都阴差阳错化解了。 可今天竟是没逃过,搞到最后还是能得到她的许诺,就这么先下手为强了。 皇帝是个极自律又心气高的人,过去这一年是他此生最低姿态的时光。就算从前面对父皇,他也从未低过头。 可知薇这个小女人让他完全破戒,只想一心待她好,容不得她受半点委屈,却又总是委屈自己,迟迟没有踏出关键的一步。 现在总算做了,对方却不高兴,甚至有点嫌弃,真叫他好气又好笑。气自己无能,连个女子的心都抓不住。又笑自己无用,她这般表现他竟还不愿同她翻脸。 果真爱能叫人变蠢笨。 皇帝看知薇那样子心里轻叹一声,抿唇道:“好了,别害怕了,今日的事情只当没发生过。朕与你还同从前一样,你别放在心上。” 知薇脑子里嗡嗡直响,他的话也只听了个大概。听完后她只有一个念头,皇帝这是吃了白吃的意思吗? ☆、第75章 圈套 果然男人都一样。 得不到的时候心心念念,得到的或许也就这样了。他吻了她,一转身却说当没发生过。知薇有点生气,转念一想又觉得合理。听说前朝时候,皇帝占了宫女便宜破了身子,说不认就不认,一点情面不给。 今天他不过吻了她,何必要对她负责。 其实这样也好。她本就没下定决心留在他身边,既如此便就跟从前一个样儿,这个吻就当是入宫一趟的纪念品好了,虽说不能拿来吹嘘,好歹也是种资本。 毕竟是被皇帝占过便宜的人。 于是剩下的路程里,两人都不言语,各自离得远远的。知薇努力整了头发和衣裳,又趁着夜色悄悄溜回房去,一路上都没撞见人。 结果刚一进屋她就傻眼了。时间不早了扶桑却还没睡,点着灯在整理东西,见她进来便轻飘飘看她一眼。 知薇走得匆忙,连衣裳都没换回来,一身男子装束,一看就是出门玩去了。她觉得似乎在扶桑眼里看到一抹光闪过,但很快便消失不见。 知薇尴尬死了,也不同对方多说,赶紧找衣服进净房去,先换一身出来,又打水泡澡,折腾了大半天才睡到床上去。 然后她就失眠了。发生这样大的事情,她哪里还睡得着,每次一闭上眼睛,马车上的那一幕就会浮现出来。明明过去几个时辰了,可那种清晰的感觉依旧撞击着心头。 原来同男人接吻这样的,热烈到几乎让人窒息。原来古人和现代人一样,这真是人类最原始的本能,延续几千年亘古不变。 她伸手摸了摸唇,必须承认这感觉很不赖,皇帝吻得霸道又直接,将她的情绪完全带动了起来。那时候要是他想要进一步的举动,搞不好她真会答应。 可惜美好总是短暂,刚吻完他就变脸,又成了那个冷峻又高高在上的男人。 想到这个知薇有点失落,若真的答应了皇帝留在他身边,欢愉过后他是不是也是这么副面孔。若有朝一日他对自己感情淡了,会不会也像对其他嫔妃那样,从爱情成了一种责任。 若皇帝知道他的好意会让知薇产生偏离到天际的想法时,一定会感叹一声:“女子当真难养也。” 那一个晚上,他们两人都睡得不大好。 第二日知薇没能起来,扶桑叫过她两回,到第三回的时候庄公公过来,说皇帝叫她过去侍候。扶桑赶紧收拾齐整,给皇帝端水换衣裳去了。 皇帝看起来精神欠佳,好似里了。扶桑想到昨天知薇出门的情景,知道必定是跟皇帝一起出去了。那一刻她有点难过有点不甘,但更多的却是认命。 其实她们几个早就该认命了。都跟在皇帝身边三四年了,他一直没碰她们已是表明了态度。眼下他既喜欢知薇,她们也不该去凑这个热闹,留在宫里没什么好的,皇帝替她们定了出宫嫁人的前程,她们就该知足。 可以说扶桑是四人中最聪明也是最有情义的一个。就像知薇想的那样,她不显山不露水,想事情却比其他三个更为周全。 想明白这一点后,她对皇帝的那份心思就淡了许多。麻利地侍候完后,她默默退了出来,正准备去后头人值房候着,那边冬青过来了,一见她就冲她召手,把她叫了过去。 她们有几日没见了,冬青一见着她便急急问:“怎么样,最近这几日她有没有不规矩?” 这个“她”指的是沈知薇。自打木槿被获罪后,她们几个便收敛了锋芒,转而用更隐蔽的方法对付沈知薇。 这事儿是薄荷牵的头,最起劲的却是冬青。扶桑好死不死跟知薇分在一个房间,就成了那个眼线。一有什么风吹草动便要告诉她们,三个人合计商量出个办法来,定要叫她死无葬身之地,永无翻身之日才好。 扶桑看了眼冬青,想起昨晚的情景。这事儿本该说的,不管有用没用,说了也好叫她们有所防备,以免撞在枪口上。 可她却没说儿,淡淡一笑道:“没有,最近她也谨慎起来了,至少和我在一屋的时候没出过差错。” “当真一点也没有?” “她又不是不知道我是什么人,当初我可是帮着木槿诬陷过她的,她怎么可能在我面前露出马脚,自然是小心又小心。再说我们虽住一屋,可白日里都在皇上跟前当差,夜里睡觉那么一会儿,能有什么事儿。” “她可有说什么梦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