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篇小说 - 历史小说 - 养夫在线阅读 - 第85节

第85节

    今日正是她哥哥的生忌,她心情烦闷,只想要到处走走,这就撞见了代王。

    “阿弥陀佛”,她远远地就向代王行了佛礼。

    本想着就此离开,可瞧着代王的神情甚是落寞和凄凉。

    代王若知晓她此时的念想,一定会说她眼神有问题,他浑身上下到底是哪一根毛上写有落寞、凄凉这样的字眼?

    穆秋霜可是真的有慧根之人,嗯……她小时候见过的和尚都这样讲。

    她自认为可以轻易看透他人内心,就死活认定了代王同她一样正有伤心之事,无法同他人讲。要不,他怎么会孤零零地站在这秋丽亭里发呆发傻呢!

    这直接导致了穆秋霜产生了一种同是天涯沦落人的错觉,于是,放下了要抬脚离开的想法,反而冲着代王一步一步慢慢走去。

    代王心说,该来的躲不了。

    穆秋霜已经站定在他的对面,道了一句:“我远远瞧着代王的神情寂寥,可是有甚心事?”

    表现的就似一朵娇艳可人的解语花。

    上一辈子的林青峦被庄贤秀以及各路的女人勾引的太多,早就练造了一身强硬的抗勾引大法。

    他眨了眨眼睛瞪了穆秋霜半天,客观地将她打量,脸还行,腰够细,确实像是林峻游的喜好,可跟他的喜好完全不一样啊,不够高贵,不够妖娆,穿了身僧袍还不够脱俗,已经没救到了无可救药的地步了。

    穆秋霜见代王看着自己,本以为有戏。

    可下一刻,就听代王道:“你是谁?”

    穆秋霜:“……”好吧,她自以为她早已经红到了皇宫外墙,就自动忽略了自我介绍这一层基本的交往步骤。

    她尴尬地笑笑,道:“贫尼純方。”就换上了春风含笑,只等着代王叫她一声“純方菩萨”。

    什么純方,倒不如叫豪放。代王鄙视地看了她一眼,问:“你是尼姑吗?怎么不是光头呢?”

    穆秋霜:“……”本以为傻的好骗,正好可以帮她实现时刻想给皇帝戴绿帽的想法。谁知……

    这问题很多人都想问,可真正问出来的根本就没人好嘛!

    穆秋霜的脸色变了又变,小声说道:“皇上不喜人没有头发。”

    代王就正色说:“那你是皇上的宠妃?”

    穆秋霜又变了脸色,她是菩萨,这后宫里的太监宫女谁不叫她一声“菩萨娘娘”,就连和皇帝睡觉也不叫侍寝,叫做礼佛的好嘛!

    完全没办法沟通啊。

    真是,本想用给皇帝戴绿帽的行为祭奠一下她死去的哥哥,不曾想遇到了个傻子,还是不解风情的。

    穆秋霜长叹了一声,就要飘然走远。

    却不曾想,一下子撞到了赵王的身上。

    赵王可不是第一次见这穆秋霜,瞧着她身无二两rou,没想到胸前的尺寸倒是不小。

    赵王可不是代王这个苦行僧,且又是血气方刚的年纪,要说没有多想,那肯定是骗人的。要说多想了很多,精虫还没有上了脑,心里头清楚的知道不管这位是真菩萨还是冒牌货,可她肚子里头的却是货真价实的龙种。

    还是让他娘夜不能寐,只要一想起就恨得咬牙切齿的。要说他自己并不介怀,那肯定也是谎话。

    赵王将那穆秋霜扶好,恭恭敬敬地行一佛礼,道:“純方菩萨有礼。”

    被代王气了个半死的穆秋霜,镇定了心绪,也道:“赵王有礼。”

    赵王便说:“菩萨这是……”

    穆秋霜真不愿意回想刚刚,冷着脸道:“无妨。”

    赵王一看,顿时迷了眼睛。

    男人真是这世界上最难以捉摸的动物。她给代王一张笑脸,代王只觉她在犯贱。这会儿,给了赵王一张冷脸,赵王却被她惊艳。

    穆秋霜什么懂的都不多,却最是能懂男人看她的眼神。将将的挫败之感一扫而光,转而笑语晏晏:“贫尼告退。”

    不告退还能怎样,代王可还在亭子里头看着哩。

    穆秋霜忍不住愤恨地想,若是刚刚站在亭子里的是赵王,结局肯定是另一个样。

    直到穆秋霜走远,赵王才渐渐回神,甩了甩袖子,只当根本就没有刚才失神的那回事。他分的很清楚,像刚刚那种女人,对于男人来说,说好听了图的就是一个新奇,说难听了就是玩物。

    男人真正要娶的应该是裴金玉那种女子,不仅貌美如花,娶了回家还能如虎添翼。

    是以,他有的时候根本无法理解他母后和太子的想法。

    他母后是视他父皇的所有玩物如眼中钉rou中刺,防完了她们专宠,还要防着她们的肚子。要他说真不用这样草木皆兵,像想要对付有了身孕已经不能受宠的純方,更好的办法不是进谏,也不是胡闹,无非是再给他父皇寻上一个新的玩物。

    待他父皇对純方的热度减退,再下手除掉了她肚中的孩子,如此才能高枕无忧不是。

    还有太子,至今没有子嗣,就连他母后都不知晓,不是太子有疾,而是太子妃专宠,还是被个不会下蛋的母鸡占了窝。

    真不知道太子到底喜欢那个蠢女人什么,想当初他就看不上肖家,听说太子喜欢,欢喜异常,巴不得双手奉上。

    赵王面上也表现的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也蹬上了秋丽亭,对代王道:“錾弟,你见过母后了?”

    代王摇了摇头,说道:“我想了想,还是等着赵王哥哥一起去,如此赵王哥哥才不会被皇后伯母念叨。”

    赵王倒是不疑有他,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了声“好錾弟,想的周到”,这就同代王一起往慈惠宫走去。

    这一路上再无他事,到了皇后宫中同皇后说了会儿话。

    代王心中有事,赵王比他还有事。

    皇后想要留饭,赵王就道:“母后说留饭就留饭,怎知錾弟是否与他人有约。”

    代王在心里骂了他一句“jian猾”,只笑不说话。

    皇后便知赵王的想法,骂道:“是你自己有约,与母后直说又能怎样,就知道欺负你弟弟。”

    赵王也学代王只笑不说话。

    皇后也不强留,还作势赶他二人出宫。

    此时不走,还待何时。

    两人告退,将出了慈惠宫,就有一太监撞在了代王的身上。

    赵王骂道:“狗奴才,不长眼睛吗?”

    那李运连连磕头。

    代王握紧了手里的字条,拂了拂袖子道:“算了,也没什么大事。”

    赵王是真急着出宫办事,再说了,挨撞的又不是他,代王都不计较,他又何苦去做坏人。

    遂道:“下次走路小心。”

    这就和代王急急出宫去,还特地将代王送到了代王府门口。

    等到赵王的车驾离开,代王便转身直接朝武陵长公主府走去。

    好歹幸不辱命,就是不知那赫连解语的答案是什么。

    ☆、第82章

    虽说好奇,但代王是个极其守信的,将字条揣了一路,都没想过要找个没人的地方先看一看。

    一见到裴金玉,就巴巴地将条子递给了她。

    不曾想,裴金玉也是个极其守信的,她也不看,直接差了嘉荣将字条送到了裴小七的药园里。

    代王埋怨了她一句:“早知道你也不看,我在半路上就先看一看了。”

    就听裴金玉道:“这世上反正是没卖后悔药的,你如今说什么都是白说了。”

    代王哑然一笑,心知她至始至终都是这样的脾性,所以才不敢开口跟她说他很后悔、悔不当初、懊悔无及等等这样的话语。说了,能换来的不过是如刚刚的那样一句奚落的话语。

    若问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后悔的?

    并不是卫妩从城楼上跳下来的那一刻。

    那一刻是完全崩溃。

    后悔则比崩溃更要早,可能是刘铮打开城门的那一刻,也可能比那还要早,说不定是吃了假死药一离开她的那一刻起。

    回首上世的那种痛苦,如今连问一问自己若再来一次可有承受的勇气都不能,只能是不敢想、不要想。无意想起,都忍不住不寒而栗。

    裴金玉只觉奇怪,她也不曾说什么难听的话,代王怎就红了眼眶呢?

    若被嘉荣瞧见了,又该不住地念她不该欺负人了,好歹人家也是一王爷不是!

    真是的,堂堂的王爷动不动还要哭鼻子,真是长见识了。

    裴金玉顿产生了一种“天下的男子皆不如我”的感想,不自主地放柔了声音道:“不就是没看字条上都写了什么嘛,真是,也不至于让你痛哭一场。再说了,就算看你也不一定能看的懂不是。像我二叔写给那赫连名花的信你能看懂吗?反正我是没懂,全是药名,懒得费脑子去猜。那赫连名花指不定会怎样回哩,总之,不会写明明白白的话语,要不怎么叫私传密信呢。不过,你且放心,我二叔还指望着咱们给他传信呢。等他一来,你问什么他保准儿老老实实地答。”

    这声音可真好听,她说了什么根本就不重要。于是,代王又笑了。

    裴金玉又产生了一种自己越来越会哄人的误解。

    两个人就开始巴巴地等着裴小七自动上门。

    一天,两天,三天都过去了,裴小七那儿什么动静都没有。

    饶是裴金玉够能沉的下气了,也难免替她二叔着急,心想着难不成是被拒绝了?

    瞧不上他也对,以前的他带了个黑于常人的人皮面具,那么丑,能看上他得有多重的口味啊。

    不好去跟裴小七打听,就跑去找她爹了。

    她爹最近着实挺忙的,朝堂里天天都有烦心事就不提了,还有家里的琐碎事。这不是百威和雪津哥儿俩快过两岁生辰了,按理说这是楚氏需要cao持的事情,可楚氏的祖母病了,回娘家尽孝去了。

    楚氏的祖母生病本来管不着裴天舒什么事,就是丁忧也轮不着他啊,可谁知道皇帝有没有哪根筋搭错,会不会借此大做文章哩。

    是以,差不多大半个朝堂上的人都将目光聚焦到了楚祭酒家,楚祭酒表示“受宠若惊”,祭酒他娘表示压力山大。

    躺在床上想,不能就这样死啊,岂不是给后人留难为了。

    于是一咬牙,嗯……也得亏了有裴小七特制的妙药,祭酒老娘在鬼门关前三进三出,嘿,大有好转迹象。

    这不,楚氏一高兴,带着儿子,将府里的事情一丢,谁爱管谁管,反正她回娘家小住去了。

    对于这种不负责任的行为,可苦死了裴天舒,两头忙,忙得头昏脑涨。

    当裴金玉找到她爹的时候,裴天舒正手捧着账册哀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