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节
他觉得爷爷和爸爸都没有人情味,甚至不把他当楚家的子孙,只是喜欢楚未那个白白嫩嫩的丫头一样的小子。 有了后妈就有后爸,果真是这个道理。 他是不服家里的,只有在三个月后,从家里出来重见阳光,他得知建华集团的事情已经解决了,走私案被压了下去,以柳霁虚报货物夹带私货走私结案,魏瞻平因为涉嫌事情太多,所以他跑得无影无踪了,楚骞最初完全没有他的消息。 事情解决就好了,楚骞当时并不觉得这件事是什么大事。 只是想到死去的柳霁,他心里很不舒服,因为当时,他其实是很喜欢柳霁的,柳霁是个很有人格魅力的大哥,他喜欢听他说话。 之后,他通过关系,找到过柳霁的墓地去送过一束花,坐在他的墓碑前面,天上流云飘散,天高风清,他看着柳霁墓碑上的照片,心中才有了悔意。 之后很多年,他去过柳霁的墓地数次,每次去心情都不一样,年纪越大,心情就越沉重,时至今日,他其实已经非常后悔当年的事,他也觉得他对不起柳霁的遗孀和女儿,但是,他走了一条不能有污点的路,所以,只能不断将那个污点掩盖。 ☆、第七十九章 第七十九章 钱谦桦将高士程原来的身份披露出来之后的第二天,楚骞才知道这件事,他是个聪明的人,根据蛛丝马迹,他已经敢断定,是柳箬在背后cao控了这一切。 他在暗地里注视着高士程一家和柳箬的行动,早有猜测是柳箬让高士程现在因为儿子和前妻的事情焦头烂额,而且让他前妻和他反目成仇。 但是,他不知道柳箬到底是怎么做到这些的。 因为这些事最开始的开端,是一些很偶然的事件。 那就是高士程的情妇任惜怀孕,高士程的儿子魏涟吸毒,并且由此感染了艾滋病。 他想不出柳箬可以控制高士程的情妇怀孕,什么时候怀孕,而且也无法想象,柳箬可以通过什么途径控制魏涟吸毒,随即又感染上艾滋。 或者就是柳箬运气好,她利用了这些有利的事件,或者就是她这个女人太可怕,这些事真的是按照她所想所控制而发生的。 既然她有这种能耐,那么,她其实可以通过更简单的方法报复高士程,但是她没有,她用了这种折磨人精神的法子来报复他,这足以说明她这个人心眼多,心肠狠,不达目的不罢休,这种女人,他怎么能让她做楚未的老婆。 虽然这么想,但一直以来对造成了柳霁的死亡的悔恨,以及对柳箬母女的歉疚,然后还有对柳霁这个大哥一样的朋友的思念,还有将他引入了歧途的魏瞻平的厌恶,他的内心深处其实也有一种破坏欲,正如他当年从好好的轨道里出轨跟着魏瞻平混一样,他现在也想让魏瞻平自食恶果,让他付出血的代价。 不过,不等他找上高士程,高士程已经来找上他了。 高士程是故意的,他的车在他的单位前面不远处等着他,他加完班正准备去乘车回家,就被高士程的保镖叫住了,对方非常恭敬地向他打招呼:“楚委员,您好,高先生想请您前往谈一会儿话。” 楚骞看了一眼不远处的车,眼神冷静中带着将人看透的锐利,让那被他盯着的保镖背脊发僵,他只得又说了一遍邀请的话。 楚骞这时候点了点头,跟着走到了那辆车跟前,车门这时候打开了,高士程从车里下来,和他握手,说:“老弟高升了,作为你老哥,一直没有恭喜你呢。” 楚骞微微含笑,说道:“你也知道,我不可能身处其位,反而自己违反纪律,所以还是罢了吧。” 高士程说:“上车说话吧。” 楚骞却道:“就站在这里说就好,不知道你找来是有什么事?” 高士程脸上带着笑意,眼神却很冷,说:“小楚啊,你知道,我以前一直是把你当亲弟弟的,你现在这般出手,让我心绪不宁啊。我就是个光棍,大不了又跑一次国外,而你,家业都在这里,又才升官不久,恐怕是做不到我这般洒脱的。” 楚骞站姿丝毫没有发生变化,表情也没有什么变化,说:“二十年前的事,你觉得可以影响我,那你随意就好。你知道,我是被威胁惯了的,上一个威胁我的,比你可有能耐多了,现在正在牢里。” 高士程面色也没有什么变化,看了楚骞一阵后,笑着说:“楚老弟,其实我不是很清楚,你我井水不犯河水,你何必突然这样揭我老底。” 楚骞没有将柳箬的事情说出来,只是道:“我只是不喜欢被人威胁的滋味而已。” 高士程有些不明白了,恼道:“你这是欺人太甚,我自觉待你不差,哪里又惹了你。” 楚骞却没应,反而道:“若是你要揭我二十年前被你引诱做下的事,现在就可以随我一起回单位,反正只是几步路,很近。” 高士程恼恨地上了车,那保镖站在一边之前没有接近,此时看老板要走了,才赶紧跑过来坐上了驾驶位,高士程道:“开车吧。” 那保镖颇有些不明白,不知道老板为什么不接楚骞就要走了,但他只是依命行事,开车走了。 楚骞看了一眼绝尘而去的汽车,自己继续往公交车站走去,心想应该去买辆代步的车了。 楚骞的确是很厌恶高士程,第一是他当年把柳霁推下楼的事,第二是他后来回国后经常找他的事。 虽然楚骞早就不是当年的那个张狂没心眼的小子了,再不会受高士程的蛊惑和利用,但高士程一直在无形中借二十年前的事敲打他的行为,无论如何,不会让他觉得高兴。 这件事,的确应该有个了结了,不然一直就像在埋着地雷的路上走路一样。 高士程坐在车里,一向深沉而老谋深算的他,此时也控制不住情绪焦躁了。 被他前妻钱谦桦撒泼的时候,他也只是愤怒,还不至于焦躁,但现在,他知道事情已经无法被他控制了,怎么可能不焦躁。 高士程虽然痛恨楚骞的翻脸不认人,但也拿楚骞无法,虽然他已经坐到了现在的位置,但也不是人人都惹得起的。 他只得给他的亲大哥打了电话,找他出面帮忙同楚骞谈一谈。 毕竟他和楚骞真的闹翻,那是两败俱伤,有什么好处呢。 魏常平接到高士程的电话,听他说了事情之后,便道:“你最好先安抚好钱谦桦和魏涟,最好先把他们送出国去,他们不在后面揭你的短,你这件事就好办很多,楚骞那里,我去同他谈一谈,他不至于要置你于死地。甚至你说楚家现在在暗地里专门对付你,我是不大相信的。楚老生病,我前两天才专程去看了他,他还很亲切。” 高士程说:“这件事,我也是想不通的。” 魏常平说:“你说有人威胁你当年的事,从你这里敲走两百万,具体是什么情况?” 那天在地铁站外面,有人掀翻了装有大量钞票的箱子,百元钞票散落满地的事,当天下午就见诸报端了,高士程的那个保镖被人拍了下来,照片卖给了报纸,网络上将这件事传得沸沸扬扬。 所以魏常平对这件事才比较关注。 高士程将这件事再向魏常平叙述了一遍,特别说了那个杀手说的,有关那辆迈巴赫的事。 高士程道:“我让人去查了,楚家的老三楚未前两年买过一辆,之后一直没有看他开过,但那辆车很可能就是他的。” 魏常平说:“楚家人,何必贪图你那一百万。” 高士程说:“是,我也这般想过。所以越想越想不通。” 魏常平:“恐怕是有人故意想让你和楚家反目成仇吧。楚老马上就要退了,但楚家老大已经上来,现在才刚四十出头,就坐在那个位置上,即使是我,也是不敢得罪的。你和他把关系闹僵,以后怕是不好做。” 高士程:“所以要靠大哥你了,你看看楚骞到底是哪点不高兴,大忙人,居然要和我闹翻。” 魏常平说:“你这个态度就不对,他现在虽然穿布衣乘公交,你想想他的家世,他以前嚣张的时候是什么样子,就该知道,他们这些公子哥,骨子里骄傲到顶了,你还去和他说那些话,他怎么会睬你。连我都得把他捧着呢。” 高士程:“那现在怎么办,摆一桌向他道歉,他也不会来的。听说他早几年,就从来不接受人的邀请了。” 魏常平说:“这就是他的高明之处了。你看着吧。” 高士程听大哥一番教导,心平气和了很多,然后开始想,到底是谁在后面想让自己和楚家闹翻。 他在商界打拼,至今的确树敌不知多少,他的对手,他记在心里的两只手都数不过来,那些他没放在眼里,但是却对他虎视眈眈的,就更是不知凡几了,想把他往下拉的人这么多,他哪里想得出到底是谁对他使这种毒计。 不过,他却可以通过其他来缩小这个范围。 必须是知道他从前魏瞻平的身份的人,甚至知道当年建华集团的事情牵扯到楚骞的人,而那个在电话里威胁他的人,还知道他将柳霁从楼上推下去了,这件事,的确只有可能是当年在他的公司里的人可能知道,但是对方当年怕这件事牵连自己,就没有去报案,这么多年过去了,这个人被人指点,或者说,他在新闻里偶然看到钱谦桦闹出来的他高士程是当年魏瞻平的事,所以在差钱花的情况下就前来威胁自己,但是,那个电话号码,他是从哪里得到的呢,这个电话号码,知道的人可并不多,可见是知道他这个电话号码的人将这个号码透露给了那个威胁他的人,更有甚者,这整个威胁案件,就是那个知道他电话号码的人策划的…… 想到这里,他不得不想,这个策划威胁他的人,到底是什么用意,真为了那一百万吗,一个可以买六七百万迈巴赫的人,会来打劫他的一百万?一百万太少了,要是是要一千万,两千万,他倒是觉得更可信一些。 那不是为了钱,对方是为了什么? 高士程突然一惊,也许,对方并不知道是自己推了柳霁下楼,他在诈自己,而自己给他钱,反而是中计了。 但是,随即,他又疑惑了,既然他当时诈他已经成功,之后为什么又真的要去拿那两百万呢,还把一百万洒在了地铁口,让那一天出现了哄抢,这个新闻出现在各大网站的头版头条,让他的那个保镖出了名。 而对方去取那两百万,打翻一百万,之后甚至连专业保镖和杀手都逃过的手法,又实在是经过精心设计的。 猜想到这里,高士程的背脊几乎要冒冷汗。 他最近诸事不顺,儿子魏涟的事,钱谦桦和他闹崩的事,任惜被姓钱的撞得流了产,甚至破了相,现在还在医院。 任惜已经没有了孩子,高士程当然不准备和她结婚了,但是,在魏涟废了的情况下,他又知道自己可以让女人怀孕,他当然要考虑再要小孩儿了,他应该去存下jingzi。 高士程这般想着。 他无论如何没有办法将这些事的罪魁祸首想到柳箬的身上去,因为柳箬学术派,单纯,文雅,又是个女人,和他无冤无仇,怎么可能会害他呢。 所以他最后只得想,是楚家兄弟故意要对付他。 不然,这件事根本就不可能有答案。 当然,还有一种可能就是他最近运气太差,什么糟心事都凑到了一起,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所以,他决定去庙里捐钱,并让风水大师将他的住处再重新布置一遍。 ☆、第八十章 第八十章 楚骞觉得这是对弟弟和盘托出的时候了。 楚未比起楚骞,时间上要稍灵活一些,所以在父亲住院期间,多是楚未在医院,楚骞反而在按时上班,而且他马上就要被外派,他并没有因为父亲住院的事而申请留在b城暂不外派。 楚骞叫了楚未从病房里出来,说:“老三,我有事同你讲。” “哦。”楚未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 楚骞对他说过,他会将他所知的当年建华集团的事原原本本告诉楚未,楚未一直也在期待着,因为他现在对这件事的调查已经陷入了瓶颈,只能从当事人高士程或者楚骞这里打破,但他现在还不想找高士程以免打草惊蛇,所以楚骞愿意告诉他一些真相,便足以给他一些新的突破口。 楚未一直惦记着楚骞对他讲真相,但此时却没有想到,楚骞是要说这件事。 他以为他是会说他要外调驻守地方以至于要让自己更多留在b城照顾父母的事。 楚骞说:“我们下楼去说。” 楚未这才有些疑惑了,心想在楼上说又没什么不可以。 但他随着楚骞乘电梯下楼了,楚骞去了楚未的车边,楚未跟了过去,上了车之后,楚骞从包里拿出了一个仪器在车里检测了一遍,楚未好笑地说:“你在做什么呢,还怕我这里面被安装了微型录音器呀。” 楚骞曾经在国安做过,对这些是很敏感的,说,“你还真别这么讲,现在这方面的科技的发达,没什么事做不到。” 楚未随即想到柳箬对他说的,她在他的那辆迈巴赫里安装了电磁屏蔽系统。 楚未心里动了一下,对楚骞开玩笑地说:“那我这里面有没有被人动过手脚嘛。” 楚骞说:“没发现。” 楚未身体往椅座上一靠,说:“没人敢的,之前才做过检测了。” 但楚骞还是开了屏蔽,防止窃听,才同楚未说道:“我看你被柳箬指使得团团转,所以想,还不如把当年的事讲给你听,免得你胡思乱想,还被她误导,认为你的大哥十恶不赦。” 楚未本来一副吊儿郎当的不羁样子,此时却蹙眉说:“你就是对柳箬有偏见。我说了,查当年的事情,不是柳箬让我去做的,甚至她根本就没有让我帮忙,我说我要帮忙,她也拒绝我。而且,她从没有在我面前说你,她根本没有误导我什么。你不要把什么罪名都往她身上推行不行,这哪里是爷们儿的行为。” 楚骞因他这话并没有动气,只是眼神冷静又镇定地看着楚未,说:“她越拒绝让你帮忙,你越是帮得起劲儿,不是吗?她越是不在你面前提起我,你越是怀疑我,不是吗?你又不是蠢蛋,你不明白她这一招的厉害之处?” 楚未黑着脸说:“我明白个鸟。那她要是哭着闹着要我帮忙,在我面前挑拨我们兄弟的感情,你又要说她这人其心可诛了。她无论做什么,在你的嘴里,她都没有好的。大哥,你何必这么说你的弟媳妇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