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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云翊慢慢道:“前阵子喝了这酒,我才想起来,小时候曾经在父亲的房中,偷偷喝过这酒。” 温娇怔住。 她正准备问些什么,突然见江曼柔趴在窗边,往下看,兴奋地叫道:“哇,周家卖花灯的来了,三哥哥,咱们也去赢些回来!” “不急,待会儿再去。”江云翊道。 江曼柔却等不住了:“他家花灯儿,一个式样只有一个,每年要靠投壶赢了才能得,去晚了,就没了。” 她扯了江玉成就走:“那你先陪我去!” 江玉成嘴里还叼着糕点,哎哎哎叫了几声,被她连拖带拽地往楼下跑去。 江风荷看看这个,看看那个,不知为何,委实觉得自己不该跟江云翊和温娇待在一屋,连忙提起裙摆,也跟了出去。 不一会儿,屋内就只剩了江云翊与温娇两人。 窗外烟火,热烈地绽放,熄灭。 明明灭灭的光影,为此处的静谧,凭添了一丝暧昧气息。 温娇有些坐不住了,她低头望着面前的酒杯,低声道:“我们二人干坐着,也是无趣……不如,也下去罢……” 未等江云翊应声,温娇起身,走向门口。 她的手刚门拉开一道缝隙,身后便响起急急的脚步声。 江云翊靠近,猛地伸手,“嘭”地将门合上了。 男子清冷的气息紧贴在后。 温娇心头一跳,竟有些不敢回头。 他声音低低的,说话时温热的气息拂过耳边:“我有话跟你说。” 有什么话,非得在这个时候说不可,温娇咬住下唇,双手交握在一起。 “我这几日仔细琢磨过了,”从江云翊这个角度,刚好可以看到她小巧的耳垂,精致的侧脸,他的灼灼目光就这样落在了她的身上,“那日我在营帐中,对你说的话,确实有些仓促草率。你因此而恼怒,确实情有可原。” 温娇轻轻摇头,脚尖蹭脚尖,“此事我早已不记得了,翊表哥也无须再放在心上。” 江云翊沉默了一会儿,低声道:“可我希望你放在心上。” 温娇倏地转眸看他,恰恰对上他专注而认真的眼神。 两人这个距离实在是有些太近了,温娇呼吸一窒,有些慌乱地错开步子,转身看着他,紧紧贴靠着房门。 她指了指远处,抿了抿唇:“……你站远些说。” 江云翊轻笑一声,从善如流地站到了她指定的位置。 江云翊眼也不眨地看着她,她错开目光,看着别处。 “我不懂,世子三番两次地提这话,究竟是何意思……”温娇眉尖轻蹙,“我以为……那日我说的,已然很明白了。” 不管他是出于试探她也好,还是真心想负责任也好,她都无福消受。 江云翊听她这样说完,居然出奇的平静,就这样静静凝视着她,若是细看,他的神色甚至有些温柔。 “你说得确实很明白,但我想,我说的,你还不够明白。”江云翊十分有些耐心地跟她分析道,“太后娘娘希望我娶宝真为妻,从前她只是暗示,并未摆到明面上来说。可是前几日,父亲被宣召进宫,太后娘娘已十分清楚地表达了她的意图。” “你是个聪慧的女孩儿,当知,我与何人成婚干系重大。” “若是娶了宝真,江家中立之态将不复存在,在所有人眼中,包括陛下眼中,我们江家都是太后一脉了。” 温娇心道,这又有何干系,上辈子,他即便是娶了宝真,也未被太后所cao控,反倒逐步蚕食了太后一脉在朝中的势力,为新皇登基提前扫平了障碍。似他这等人,天生就不甘于被控制。 所以温娇不懂,为何他现下反倒不愿走这条路了? 江云翊不知她在想些什么,见她沉思,以为她是将自己的话听入了耳,唇角不自觉微微扬起。 “外戚专权,国之祸矣。且看今日大魏与漠北的局势,主战派与主和派争执不休,说到底,便是太后、陛下,两派之间争斗的结果。“他往前一步,靠她又近了些,“父亲与我,皆不愿依附于太后。为今之计,只有先一步,请陛下出面,将我的婚事定下来。” 温娇越听越觉得怪异,心里不安之感也越来越盛:“……世子跟我说这些做什么?我身份低微,怕是帮不了你什么。” 江云翊又近了一步,这一下,算是站到了她的面前。 他低头,看着她漆黑的双眸,视线下滑,落在她殷红的唇上。 “你我之间,有婚约在。”江云翊声音低哑,“若你肯嫁我,则名正言顺。” 温娇猛地抬头,这才突然发现,不知何时,他又靠得如此之近。 脸颊微微有些发热,温娇急道:“谁、谁与你有婚约,早就不作数了……” “只要你说作数,便作数。”江云翊深深望入她的眼中,“此事,若你应了,自是两全。往后,你要什么,我给你什么。” 温娇张了张口,正要说话,他却笑了笑,低声道:“你好好考虑一下,不急。” * 他们二人面色各异地出现投壶摊位之时,江曼柔手里头已提了两盏花灯,连江风荷也得了一盏。 两位姑娘,脸上都带着笑,可见玩得确实很开心。 见江云翊出现了,江曼柔便凑过去,指着投壶的一名男子,道:“三哥哥,这人好生厉害,你也去玩一下吧?摊主说了,若是有人赢过他,便将藏品都拿出来,任我们挑选。”